送走老白後,馮積山也不回公司了,打的直接到了羅湖海關過關回香港。到了香港,他給高鳳姬打電話,問她是在酒店見麵還是在公司,高鳳姬說你來公司,我等你。

香港新紡公司辦公地點是在香港九龍塘的一棟豪華的寫字樓裏。寫字樓有三百多平方米,這是林誌雄一個最英明的投資。他從馬來西亞的叔叔手裏接過一筆巨款後,除了建製衣廠所需資金,他花了一筆錢買下位於九龍塘的一個寫字樓單位,作為自己公司的辦公室。香港作為世界最重要的貿易口岸城市,紡織品貿易異常發達。歐美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都喜歡把紡織品訂單下到香港的紡織品貿易行,貿易行接到訂單後迅速把訂單傳到位於大陸的工廠,讓工廠生產。背靠中國大陸廉價的勞動力,香港的紡織業才得以生存下來。如今這勞動力成本和幾十年前相比,已經翻了好幾倍,香港有許多家製衣廠搬到越南柬埔寨等東南亞小國去。那裏的勞動力成本是比中國大陸低廉,但像新紡這樣的大公司,想要到那邊去設廠有些難度,這邊原有的公司要維持,那邊要建新廠,還有最大的是語言的障礙,政局不穩定等因素,因此,新紡公司還是堅守在大陸辦廠。

馮積山見到林誌雄和高鳳姬,便訴起苦來:“新紡公司我是待不下了,沒人肯聽我的,我成了光杆司令,不如換一個人。”

林誌雄有些不滿,“你是怎麽了,新紡公司的總裁比不上泰國的總理,是誰想要搞政變,沒幾個星期就要換人了?是誰不聽你的,是小霞和老六,他們兩個不聽,我炒他們魷魚。”

“這話可是你說的啊,就怕你隻是嘴巴說說,要動真格的,你不敢。”高鳳姬譏諷老公有心沒膽,“公司有他們兩人在,誰當總裁都難,不殺殺他們的威風,不知道世上還有你林誌雄存在。阿雄啊,是該出手的時候了。再不出手,深圳那邊成了他們的天下了,山高皇帝遠,誰也管不著。”

林誌雄牙齒咬得咯咯響,他對老六最不滿,兄弟之間,也隻有老六敢跟他頂嘴,敢挑戰他的權威。大哥林誌國忠厚老實,見到他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大姐是嫁出去的人,他對姐姐也算是特別的關照了,給了一筆錢大姐的兒子開間汽車零配件商店,大姐對自己不會有什麽不滿,隻有感激之恩;老四林誌平是個怕事的書生,兄弟姐妹就數他書讀的最多,高中畢業,來深圳前在家鄉農村當小學教師,老四對老板的指示,從來不會多說一句,老板說東,他不會說西,老板指往哪裏走,他就往哪裏走,是個埋頭拉車好使喚的牛;老五聰明,但過於自私,要不然他現在還在染廠做第一把手。想起兄弟姐妹們,林誌雄覺得他沒有虧待過任何一個人,就像老五林誌強膽敢賣掉幾百噸的棉布,他完全可以讓警察抓他做牢房,可他都沒有這樣做,都放他一馬,還讓老五的兒子女兒在自己的公司裏幹,誰又有這個胸懷?老六啊老六,幾個兄弟姐妹,就算你賺最多的錢,不僅有小車房子,還有好多間門市出租,我都沒你的命好,打拚幾十年,我有什麽?你還不滿足,還要跟我抬杠子,跟我過不去。好,你既然不想好好過你的日子,我也不客氣了,得出出手敲敲你這個混蛋了。你如果還執迷不悟,不要怪我不給兄弟情麵,我真的是要把你敢出公司,公司才有安寧的日子過。

高鳳姬正是想要這樣的效果,她很早機想把老六趕出公司,可誌雄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深圳那邊沒有一個親兄弟在,怕真的有什麽事沒人肯真心出力,再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她才容忍到今天。她最記得的是這句“肥水不流外人田”,這自己人貪起來,比外人貪的還要厲害。老六貪了多少,沒人知道。他是魔鬼,是她高鳳姬的一塊心病。她想除掉老六,可一直沒能實現這個夙願。她不想用極端的辦法,請香港的國際殺除掉老六,畢竟老六是誌雄的親弟弟。要不是顧忌到誌雄,老六再多幾個人頭也不夠她砍下來。她隻想要老六在公司裏服服帖帖拿份薪水就可以了,再壞的打算就是把他趕出公司。因此,這一次,是個機會,不管花多大的代價,她都要解決她和老六的恩怨,解決她的心病。

馮積山看見自己的話發酵開來了,樂得心裏如在冬日裏喝了蜜糖一樣爽,他抓住時機說:“我請上海的一個老朋友來,幫我看公司缺什麽,哪裏可以提升公司競爭力的。朋友幫新紡公司進了兩台最先進的驗布機,機器都運到公司來了,林小霞就是不同意給錢,弄得我這個上海老朋友一點麵子都沒有。老板,老板娘,你看人家多熱心啊,這錢不能不給人家吧?”

“老馮,你放心,這點錢算不了什麽。”高鳳姬安慰馮積山,轉過頭對林誌雄說:“你正好用老馮這件事,好好教訓一下老六和小霞,樹立老馮的權威,沒有權威,他今後如何領導深圳新紡國際集團公司。”

馮積山想著自己離成功越來越近,像是站在海邊看見東方的亮光,紅彤彤的太陽注定要升起一樣,他一定能夠穩坐總裁的位子。掃清兩個堵塞腸道的硬屎,就會暢通,肚子就會爽快,到那時,深圳新紡公司就像是他自己的一樣,還有誰敢跟自己過不去?除非是瞎眼的人。想到這裏,他吃完晚飯沒回家,到了尖沙咀紅燈區叫了一個性服務工作者,胡亂放了一炮這才回家。

第二天早上,他接到林誌雄的電話,要他在上水車站等他,跟他一起到深圳。

林誌雄身邊聚著一群人,幾個二三十歲的年輕人頭發染成金黃色,粉紅色,穿著花色短袖,一人手腕套著一串佛珠,這些人讓人一看就令人生畏,像是黑社會的人。另外有兩個四五十歲的,是老板,跟著林誌雄到深圳來挑選些倉存貨回香港去賣的。路上,林誌雄給林小霞打了電話,告訴她他要到深圳公司去。

到了深圳公司,一群人擁著林誌雄進了會議室,一個老板說:“雄哥,這回有什麽事情都要放下,先派錢給兄弟們。”另一個老板也說:“是啊,很久沒賭了,難得今天這麽熱鬧,雄哥做大莊,賭一把。”

林誌雄架不住他兩人這麽說,自己手也是癢,於是說:“這麽多人一起賭,就賭三公。說好了,輸贏十盤,誰要做莊就讓他做。”他看見侄子林寶良也來了,“阿良,去我辦公室拿副新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