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貞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安慰女兒,葉晚飛快的用眼神和口型阻止了她。徐偉貞一向對她有本能的反感情緒,可是今天不知道怎麽了,忽然就覺得,葉晚說的話,就應該是對的,葉晚的主意,就應該要聽的。所以她囁嚅著,卻終究一個字沒有說出來,隻站在一旁,默默的陪伴。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孩子仿佛又安睡了。廖競如一直低頭默默地看著,她不敢動,更不敢把手抽回來。她害怕稍微一動,孩子就被驚醒了,更怕指尖的暖意,就這樣消失了。

葉晚一直盯著她的眼睛看。從一開始的不耐煩,到後來的驚愕,再到坦然接受,又到戀戀不舍,廖競如的眼神,表達了她所有的心情。

“小如,他......”

“噓!”孩子耳朵特別靈敏,仿佛聽到了葉晚的聲音,身體輕輕抖了一下,廖競如緊張的臉色一變,低聲提醒:“你不說話會死啊?小聲一點不行嗎?你會嚇到他的.......”

葉晚抽了抽眼角,低聲反駁:“他是我兒子.......”

“他還是我侄子呢!”廖競如沒好氣的哼了一聲,低聲嘀咕:“你怎麽當媽的?不知道心疼自己男人倒也罷了,也不會心疼一下自己的孩子?他還那麽小.......”

“.......”葉晚眼角抽搐,真想叫人趕緊把她轟出去。

“這個世界上,需要關愛的孩子還有很多很多.......小如,能幫個忙嗎?”葉晚忍了揍她的衝動,低聲央求。

“幫你照顧兒子?沒問題。”她答應的幹脆利落。

“想什麽好事呢?”葉晚眼角再抽。

“幫你照顧老公也可以。”

“做夢呢?照顧的我老公一去不回頭?”葉晚又衝動了。

“那什麽事兒啊?”

“我這一做月子,最少要一個多月,就是出了月子,恐怕也沒有多少時間處理其他事。福利院那邊,你能不能代表陸家經常去看看......”生怕她拒絕,葉晚問的小心翼翼。

她被性/侵的往事,不知道被哪個王八蛋給爆了出來,前幾天各路媒體都在尋找追訪她,要不是淮生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各路公關,事情又得鬧大,這個時候讓她出現在其他人的視野中,確實有些勉強。以她的性子,極有可能會拒絕。

果然,她沒有吭聲,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直接拿她的話當了耳旁風。

徐偉貞飛快的接過話去:“晚晚,你這什麽意思?你還嫌我們小如人丟的不夠大?我們現在躲人都來不及,你還想讓她站出去給那些人指指點點?你就安心做你的月子吧,別操那些閑心了。”

廖競如依然沒有吭聲,葉晚沉住氣,耐心的解釋:“阿姨,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但是躲避,始終不是麵對問題最好的方式。您過於擔心了!首先,當年您和小如沒有報警,對方案發時和投案後也都不知道是小如,至今,你們也沒有向警/方承認過,你們現在對外界,也依然可以不承認;第二,小如前段時間堅持心理治療,已經有了很好的效果,許醫生一直說,她的進步很大,但是被媒體報道之後,你們就中斷了治療,這對小如是沒有好處的;第三,她最大的心魔不是過去,是自己,她隻要能夠戰勝自己的心魔,就可以和所有人一樣,坦然站在陽光下;第四,那些孩子,是真的很需要像她這麽完美的舞蹈老師,她有那個能力,她能夠在那樣的舞台,找到她的自信。”

“我知道我說不過你,我也懶得跟你說。”徐偉貞沒好氣的拉了廖競如一把:“走啦,小如......”

廖競如被她拉的趔趄了一下,指尖從孩子手中滑落,孩子似乎受了驚,哆嗦了幾下,忽然張開嘴,哇的哭了起來。

廖競如一下就急了,跺著腳低聲表達不滿:“媽,您幹什麽呀?您嚇到孩子了......哎呀,您真是的!”

說完,也不管葉晚同意不同意,伸出手,很熟練的將孩子抱了起來,橫在臂彎裏,慢慢踱著步子,輕輕拍著繈褓,柔聲安撫。

那嫻熟而專業的動作,讓所有人都驚訝了,包括接受能力最強的葉晚。

她明明沒有生過孩子,以後也不會再生了,而且孩子是她最禁忌的話題,可為什麽她安撫孩子的姿勢和表情,都那麽專業?

廖競如一發脾氣,加上孩子也確實哭了,徐偉貞臉色有些尷尬,也有些忐忑,隻好閉了嘴,見廖競如抱著孩子安撫,也小心翼翼的湊過去,輕聲哄著:“寶寶乖......寶寶聽話話,奶奶不是故意的,奶奶錯了......好寶寶......”

孩子在廖競如的懷抱裏,慢慢安穩下來,小腦袋動了動,蹭了蹭,扭向廖競如的胸口,又慢慢睡著了。

那可愛的模樣,讓最冷硬的心都能被融化掉。廖競如紅著眼眶,輕輕低下頭,拿臉頰微微碰了碰他的小腦袋,臉色和目光都柔和的像水一樣。

月嫂是不會允許母親之外的成年人尤其是化了妝的成年人觸碰孩子的肌膚的,所以她想要開口阻止,但葉晚微微抬手,製止了她。

別人可以阻止,這位不行。她不是來傷害兒子的,她是來求兒子救救她的.......

孩子早已經不哭了,廖競如還是緊緊抱著不撒手,看的所有人都冒汗,葉晚心底也是急,她是真擔心兒子被抱慣了,一放下就會哭,可是......能有一個人讓廖競如的心平靜下來,柔軟下來,多麽難得,算了,抱就抱吧!

可是,這一抱,就報到了午餐時間,一屋子人都餓了,孩子也蠕動著,不是尿了就是餓了,廖競如還是沒有要放下的意思。

“廖小姐,孩子可能尿了,很不舒服的樣子,咱們給他換個尿布吧?”月嫂也看出來了,這位在陸家也是不可得罪的主,遂小心翼翼的提醒。

廖競如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孩子放在了**,但是她沒有交給任何人,而是小心翼翼的解開繈褓,抽出已經濕了的尿布,親手為孩子換上了新的,又用濕巾擦拭幹淨小屁股,熟練的包好。

孩子不但尿了,還拉了,黃兮兮的,一般人沒辦法也不會去碰,而廖競如,可是有潔癖的。但讓人驚訝的是,她不但很平靜的抽出了尿布,甚至還低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孩子的排泄物,點點頭說:“顏色已經比較正常了。”

所有人都驚愕了,沒有人想到,她會看的這麽仔細,又說的那麽平靜。

葉晚*眼角,她忽然有種危機感。

廖競如將孩子包好,洗了手,從衛生間裏出來的時候,葉晚已經靠在床頭,給孩子喂奶了。

廖競如低頭看了一眼,嗤笑一聲:“真醜!”

“你才醜!我兒子最帥了.......”

“我侄子當然帥了,我是說........”廖競如趴下,附耳低聲說:“女人喂奶的那兒,變醜了!也就是,你醜!”

葉晚紅了臉,狠狠瞪了她一眼,低聲問:“你怎麽那麽會抱孩子哄孩子,還會換尿片?”

廖競如頓了一下,眼神閃躲著,沒吭聲。

葉晚歎了口氣,微笑著掃過全場,輕聲喚外麵的淮生和雲崢:“淮生,你和雲崢帶著伯母去吃飯吧,一會兒家裏會送飯過來,讓小如留這兒吧?我需要她幫忙。”

“小如......”徐偉貞忙想拒絕,低聲提醒廖競如:“咱們該.......”

“媽,你去吃飯吧!吃完飯我們再走......”廖競如居然頭也沒回,視線一直落在咕咚咕咚吃奶的孩子身上,不耐煩的對她擺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