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生沉默,長久的沉默。廖競如已經泣不成聲,她都不知道自己何時伸出手,緊緊握住了葉晚的手。
客廳裏,悠悠醒轉的徐偉貞緊緊捂著嘴,眼淚滾落,卻不敢發出一點點聲音。
景南,我今天終於明白,為什麽葉晚第一次進家門,你就認定了她是陸家兒媳最合適的人選。我服了,我認了,我輸了.......
淮生最終也沒有開口說原諒,但是也沒有再訓斥廖競如母女一個字。她們走後,葉晚又跟他深談了許久,淮生的氣總算是慢慢消散了。
廖競如站在窗口,靜靜遙望夜空,徐偉貞端了牛奶進來,放在桌上,輕聲勸說:“小如,喝點牛奶趕緊睡吧,都快十二點了。”
廖競如緩緩轉身,紅透的眼眶定定望了母親許久,輕聲說:“媽,我決定......下周開始,去代替葉晚,以陸家的名義,去做誌願者.....”
本來還比較反對的徐偉貞,這一次竟一個字也沒有說,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就要離去,背後又傳來廖競如的聲音:“媽,我們搬出去吧?”
徐偉貞愣了一下,猛地轉身,忙問:“為什麽要搬出去?搬出去我們住哪兒?”
“等葉晚好了,我想請她幫忙租個地方,跑一些手續,辦一個舞蹈班,我相信,以我的資曆,能夠養活您和我。有時間的時候,我會去福利院做誌願者,那個是因為我喜歡。我們手中有一些積蓄,雖然不太多,但買一套小房子還是綽綽有餘的。我厭惡過去寄生蟲一樣的自己,我羨慕那些可以在陽光下跳舞的女子,我們要靠自己,讓自己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可是,我們沒必要放棄現在的生活啊......尤其是房子,讓我去住小房子,我.......”
“媽,我在美國住的房子也不大,可是有一段時間,躲離那些煩擾,也還是開心過的。不是小房子不能住人,是習慣太可怕......我們也要學著,接受好的和不好的,讓自己別那麽脆弱.......”
徐偉貞震驚的呆了許久,輕輕吐出一句話:“小如......你真的變了......媽媽都要不認識了......”
廖競如回頭,輕聲問:“那我是變好了,還是變的更壞了呢?”
徐偉貞馬上點點頭:“好了......”
廖競如輕輕一笑,低聲說:“那就行了!”
她緩緩回頭,又看著窗外,輕聲呢喃;“好想快一些看到明天的太陽......我從來從來也沒有那麽期待看到陽光過.......”
淮生大步走進辦公室,楊鋒跟了過來,將資料遞上去,片刻,門外忽然傳來喧囂聲。淮生與楊鋒對視一眼,繼續看文件。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門外傳來秘書焦急的提醒:“陸董,有一位叫淩嘯晨的先生來訪,我請他預約他不肯,非要闖進來,我攔不住,他已經摔了花瓶......”
陸淮生與楊鋒再次對視一眼,站起身出了辦公室。
一身黑衣的嘯晨站在不遠處的辦公桌前,正抓起一疊文件,狠狠丟在地上,一伸手,又拂掉了秘書桌上的許多文具,冷聲怒喝:“讓陸淮生出來........”
“我已經出來了!”背後傳來淮生的高聲回應。
嘯晨慢慢轉身,麵如寒霜,緊緊盯著淮生的眼睛。他臉上的怒氣讓所有人明白,他是來討公道的!
嘯晨一把抓起自己放在扔在桌上的報紙,低聲怒問:“陸淮生,你好卑鄙!昨天的晏城晚報上說,最近針對陸家的一係列*,都是我淩某某在背後操縱。是不是,你安排的?”
淮生冷笑著反問:“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做,我怎麽把這些安排在你頭上?更何況,你說的這份晚報,我們公司沒有訂閱,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淮生說完,一把扯過他手中的報紙,攤開,草草瀏覽了一遍,忽然笑了,幽幽的歎息:“報道很客觀,很公正,終於還了陸家一個清白.......”
“陸淮生,你清白?你卑鄙!我告訴你,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你在幕後指使他們誹謗我,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馬上撤下報道,向我公開道歉,否則,咱們法庭上見!”
淮生笑著鼓鼓掌,朗聲回應:“好啊!打官司,那可是免費的廣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誰在背後一次一次對我下黑手。既然你有興趣有時間,那咱們就慢慢玩!你不承認是你,那就讓法官去調查,真相最終隻有一個,我等著!”
嘯晨也冷笑,怒指他:“陸淮生,你真無恥!把黑帽子扣在我的頭上,以為我會怕你?我今天就正式警告你:收手!別惹我!否則,我一定會讓你好看!從今天起,陸家與我淩家、陸淮生與我淩嘯晨,誓不兩立!”
嘯晨說完,猛地轉身,就要離去。
淮生幽幽的囑咐身後的人:“電梯檢修,全部關閉,馬上!”
嘯晨猛地轉身,眼睛都瞪紅了。
陸淮生的辦公室,剛剛搬到21樓,關閉電梯,是要他淩嘯晨飛下去嗎?
“夠狠!好教訓,我記住了!”
嘯晨怒氣衝衝的離去,助理焦剛忙也跟了上去,兩人沿著樓梯一路飛奔,到八樓,已經氣喘籲籲滿身大汗了。走到一樓,整個人都累癱了。
早已有人接到八卦消息,他們出門的時候,身邊掠過一片哄笑聲。
盡管嘯晨和焦剛努力保持鎮定從容,可是滿頭的大汗和扯開的領口,讓兩人看起來,還是那麽狼狽。
“這是恥辱的一天,小爺終生不忘!若不討回來,誓不為人!”嘯晨扔下一句話,匆匆走下嘉華總部門前的台階。
馬上,就有人將他的這句話傳了出去,到陸淮生耳中時,全公司都已經知道了,他反倒是最後一個聽到的。
“那就試試看!通知嘉城分公司的餘波,從今天起,嘉安要什麽地,嘉華就爭什麽地!”
“是!”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從嘯晨沉不住氣找上門開始打響,經過短暫的平靜,漸漸開始發酵,雖然沒有真的對簿公堂,但是私下裏在商場的爭奪戰,一次比一次激烈。
嘉華集團在嘉安的業務,主要也是房地產,嘉華同樣也是。嘉安看中了什麽地塊,嘉華總是能夠很快知道,然後迅速出手,要麽直接爭奪,要麽背後使絆子。幾番爭鬥下來,雙方都沒有得到好處,也算是兩敗俱傷。競爭上的阻礙和偶爾的失利,讓淩嘯晨在董事會很沒有麵子,他對陸淮生的惱恨,已經擺上台麵,去陸家探望老爺子的次數,漸漸少了。葉晚的孩子辦滿月酒,他這個“幹爹”,居然沒有出席。外界盛傳,兩家人已經徹底鬧掰,絕無重修舊好的可能。
“何必呢?”顏少程坐在嘯晨對麵,輕輕轉動著椅子,不羈的笑容浮現在臉上,低聲打趣:“現在大家都知道了,你是陸家的骨血,你們這樣鬥來鬥去的,還不是讓外人看笑話?終究是一家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嘛.......”
“你什麽都不懂,少廢話!”嘯晨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沉聲說:“你要是能幫我就幫我,不能幫就閉嘴!”
顏少程眸光顫動了一下,低聲問:“你想讓我幫你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