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醫生最近有點煩。
自從腦癱女兒擠進這個家,生活一切都變了樣。
家裏的髒亂差已經讓他生無可戀,好不容易請個保姆,仍然沒得到什麽解脫。英子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孩子把東西撒得亂七八糟,保姆總還在抱怨太累,提出辭職走人。
如果說這些讓人很是無奈的話,他目前處境的尷尬已經讓他有殺人的衝動了。
話說郝醫生從洗手間出來,聽兩個護士在竊竊私語,隱隱約約感覺在議論他。
“那女的天天送湯送飯,對老人好得不得了!老人的兒子也一個勁地誇她是好媳婦。聽說郝醫生已經和那女人住在一起了,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
“昨天那女的還給老人交了醫藥費,錢還不少呢!不知道郝醫生有沒有和女的打結婚證。郝醫生這回慘了,說不定人財兩空。”
“我看郝醫生沒那麽傻,也許他是小三呢!你想他單身也有時日了,可能也需要女人。這年頭,有些事誰說得清!”
待郝醫生從護士身邊走過,兩人嚇得屁滾尿流地跑了。
郝醫生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來,英子正在廚房忙活。上好的湯料食材,新鮮的大魚大肉,讓郝醫生旺火升騰。
“你這是送給你公公的營養餐吧?”
英子:“我……”
聲音提高:“你什麽時候這麽用心地對待過我?你他媽的把我當什麽了?”
英子:“我不想吵架,有話好好說好不好?”
郝醫生吼:“你讓我好好說?我背著一個小三的罵名,你讓我怎麽和你好好說?我是個要臉麵的男人,不像你這麽無恥!下賤!”
幾句話把女人的眼淚逼出來了:“我怎麽就下賤了?你今天給我說清楚!”
男人看得女人的眼淚有些痛快:“你吃我的用我的,拿我的錢養別的男人,養老的養少的,養的是一家三代,告訴我,還有比這更無恥更下賤的人嗎?”
“我沒有!我自己有錢,我不會花你的錢!當初是你自己要我來這的!”
男人氣得直打哆嗦,大聲咆哮:“好吧,我錯了!現在請你滾出這個家!馬上立刻趕緊!”
男人開始歇斯底裏的發作起來,在屋裏拚命轉圈,他隨手抓起英子的一件衣服,打開房門,用力摔了出去,又撈起她的手袋,砸向房門,接著英子所有的物件一樣一樣的,劈裏啪啦的都扔到了門外。
英子倒是出奇的冷靜。她不慌不忙的走出門,一件件地撿起自己的私人物品,然後從包裏掏了一陣,拿出一張卡,對男主說:“這是你的卡,我沒動過,請收好!再見!”
……
兩個月後,老人安然離世!死之前既經曆了痛苦也獲得了平靜。
老人身體狀態還不是最差的時候,常和鄰床曾經做過局長的老幹部拉扯家常。老局長一生風光無限,來探訪的人也不少,可隨著病情的惡化,他的痛苦讓人觸目驚心。
住院沒多久的老局長很快出現了嚴重的肝腹水,下肢臃腫, 體形消瘦, 呼吸困難,後來連飯也不願吃了。老局長不到70歲,家屬舍不得老人過早離去,選擇了化療。然病痛並沒有因為治療力度的加強而得到緩和。睜睜看著一袋又一袋的化學藥品流進身體,期間各種並發症相繼出現,惡心、嘔吐、掉頭發、全身騷癢,這還不算,身體某些部位部位還得插上尿管、胃管,總之變著花樣的遭罪,沒有一刻是舒服的,看了非常難受。
老人這天趁英子吳用都在,把他們叫到床前,鄭重地說:“你們不必瞞著我了,我知道我的病是怎麽回事了。你們都是有孝心的孩子,我請求你們做一件事,我不想再做無意義的治療了。我不計較多活幾天或少活幾天。最近你們消瘦了不少,我不想再拖累你們,請盡快將我送回家去,我帶點高效止痛藥回家就行!”
吳用在父親麵前眼淚決堤!英子忍住不哭,但也已淚奔!
倆人把老人送到鄉下,英子決意要留下來護理老人。吳用不同意。英子說她已請好了年假,也沒地方可去,姐姐請假有家怕忙不過來,我搭把手也好。吳用暫且回去上班,健健也需要照顧,過段時間再請假回來看護老人也不遲。吳用說服不了她,隻好勉強答應。
吳用其實並不知道她和郝醫生感情裂變,更不知道英子每天麵對自已母親的嘮叨抱怨,那種煩躁惶恐和得不到排遣的鬱悶。
“你說你這個人,郝醫生條件那麽好你也處不來,吳用脾氣也不錯你也處不來,你到底要找什麽樣的人?”
英子:“……”
“要不,我給郝醫生打個電話?”
英子怒目。
“吳用知道你和醫生分手了嗎?”
英子:“……”
“你倒是說話呀,成天擺個臭臉給我看,幾個意思?”
“我這張臭臉好過你那張臭嘴,你要是不想讓我夜宿街頭就閉上你那張嘴!”
英子摔門而出!
……
老人是在老家的寧靜院落中合上雙眼的。臨死前幾天精神特別好,英子陪著她在村子裏轉悠。老人滔滔不絕地說著吳用他們小時候的趣事,也回憶一些感人的溫馨畫麵,說兩孩子雖沒享過福,但性格好,懂得體諒人,有一點好東西都要回家帶給他吃,孩子母親去得早,這輩子愧對孩子等等。英子聽得百感交集。
回到家來,老人從枕邊摸出一本折子交給英子,說:“裏麵有點錢,是姐姐和吳用留給我的,平時花銷不大,一直留著。生病時沒少讓你們花錢,算是貼補!人生苦短,但可以笑對,你們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家人……”
英子不說話,不停地抹眼淚……
……
追悼會上,當聽到“老人一生用正直坦**、豁達幽默、淡泊進取教育子女,影響他人。他是一位平凡而偉大的父親,一位和藹可親的鄰居,一位樂善好施的老人,他的一生正如他親手栽種的勁竹,常年翠綠,挺拔向上,無論嚴冬酷寒,風霜雨雪,仍堅韌如故”時,哭成淚人的吳用早已經癱軟了下來。
憔悴的英子上前扶住吳用,從出殯的路上,山上,直至回到家來,一直沒有放手。
所有人臉色凝重,悲痛肅穆,隻有一個孩子,吳用和英子的兒子健健在後麵喜笑顏開:“我爸爸和媽媽終於在一起了!我爸爸和媽媽終於在一起了!”
人物形象分析:
主要人物
一、吳用
無論是在焦慮的大都市,還是爾虞我詐的職場,吳用個性上的幽默風趣、知足達觀、淡泊名利堪稱是當今社會的一股清流。工作上,他熱愛教育事業,對學生滿腔熱情,富有愛心,從他競崗的演講會上,從他深刻反思對孩子成長過程的教育失誤中可看出他的善良、民主、尊重、人文關懷,與此同時他又能恪守自己的原則。生活上,他勤勉克儉,欲望不多,容易滿足。對兒子盡心盡責,但也不給予太多的生活學習壓力。
他感情上的大起大落是作品的一大看點,他麵對原妻子的強勢和暴力傾向心存不滿。英子多次挑戰他的底線,他一忍再忍,在糾結中被動妥協,後來在競爭上崗的關鍵時刻,果斷放棄,真正找到了迷失的自己。英子對他人格的羞辱致使他意識到婚姻無法維持,堅決地離了婚。
離婚後的吳用經曆了生活的種種磨煉,先是主動淨身出戶,住出租屋。然後因為要照顧兒子,搬回原家。在身患肝癌的父親醫治期間,他急切地想捐肝做肚移植手續,後因父親癌細胞轉移絕望。在他最悲痛的時候,英子出手相幫。無論身處何境,他總能表現男人的吃苦耐勞、樂觀豁達、責任擔當。他是個具正能量的真男人。
二、英子
英子也算是職場上的女性的代表人物。她漂亮、聰明、要強、不甘人後,業務精湛、也有責任擔當。英子對老公吳用的感情有點複雜,一方麵,她也享受老公對她的恩寵,對老公的幽默體貼也打心眼裏喜歡,從本質上說,她還是很愛自己的老公的。另一方麵,她自尊心太強,很要麵子。她強烈的要求再添置房產,一門心思的讓老公出人頭地,她很在意周圍人的對他們的評價,所以她處處嚴格要求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甚至有了暴力傾向,給他們施加難以承受的壓力。為了讓老公在競選崗位獲勝,她傾注了極大的熱情,當老公在關鍵時刻堅持了自己的人生方向,她極度絕望,窮盡各種刻薄的語言,致使兩人恩斷義絕,兩人的婚姻最終破裂。
後來在和同樣離了婚郝醫生相處的日子中,感覺到生活遠不隻是金錢和地位就能決定生活質量的。由於難以接受郝醫生的潔癖及再婚家庭牽扯到的子女照顧問題,對吳用心生懷念,在吳用和他父親最需要她的時候,挺身而出,表現出了她的重情重義,最終使一家人破鏡重圓……
三、範一萍
範一萍是眾多人物中的反派代表。她好勝,自負,勢力,庸俗、張揚、膚淺。她雖然在工作中也認真負責,但由於學識、思想、胸襟的局限,她的刻板、僵化、教條使她成為了一個並不受學生歡迎的老師,但這並不阻礙她一心往上爬的野心。在與人交往的過程中,她處處想表現出她的高人一等,處處顯擺家境的殷實、本人的養尊處優,老公的功成名就,致使人憎人厭自己卻不自知。為了在競選崗位時勝出,她不擇手段打擊誣蔑對手,結果不遂人意時她會斯文掃地,不顧形象。總之,她是一個無法正確認識自己的女人。
次要人物
葉紅:這是一個新生代教師形象。她陽光,開朗、活潑、坦誠、光明磊落、懂得尊重學生,接受新鮮事物快,對人對事有自己的立場,不盲從,會思考,敢愛敢恨、敢說敢做,是吳用老師的紅顏知己,也是教育界的新希望。
蔣小樹:對工作有熱情,但方法過於簡單粗暴。本性也善良,為人仗義、但粗獷有餘,細膩不足,是個正在成長中的教師代表。
郝醫生:醫術高明、斯文儒雅,但在家中唯我獨尊、大男子主義、有潔癖,好麵子。他真心想和英子好好過日子,但麵對重組家庭的複雜背景,他沒法做到委曲求全,最終和英子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