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韻發覺唐驍就是個孩子,哄不好的那種。
他一個大男人整天跟唐君磊鬧騰,父子倆相互看對方不順眼。第一年裏,小家夥從翻身到爬,到能坐起,會開口喊“媽媽”,每一樁事唐驍都看唐君磊極其不順眼。
因為這小子太黏人了,關鍵是隻黏媽媽。
第二年裏,唐君磊會走路了,依舊黏媽媽,唐驍繼續怨惱。
第三年裏,唐君磊依舊黏媽媽,但是要被唐驍送去培育中心了。為此兩父子一番爭鬥正式上演。
每天時韻下班回到家,第一件事便是先問阿姨一整天裏那對父子吵了幾次架。阿姨無奈地匯報了細節,比如誰打翻了一隻杯子,誰弄壞了電視機,誰劃破了地毯之類。
時韻從最初的煩躁變得極其淡定。走上樓,先是在樓梯扶手上看見了一張便利貼,上頭寫著:媽媽,爸爸打我。
再來到房門前,門上也貼了張:韻韻,唐君磊把我的黑玉煙缸砸了。
時韻淡定自如地揭下便利貼推門而入,目光環掃時嘴角微微抽搐,房內簡直一片狼藉。唐驍的財經雜誌,唐君磊的樂高、遙控汽車,撒了一地。
再看那對父子,一個坐在窗台上捧了筆記本電腦,一個在最遠距離的牆角捧了本書,都有模有樣地在“忙”著。她先走到牆角抽走唐君磊手中的書,瞥了一眼沒好氣地道:“書都拿倒了,你在看什麽?”唐君磊的小臉上露出深思的表情:“我在研究顛倒論。”
時韻直接把小家夥給拎了起來往**一丟,再把書塞回給他手裏,“你先把這本書的故事講給我聽就行,那什麽顛倒論晚點再研究。”
然後又再走至窗台邊,將那筆記本電腦掰向自己,掃了眼屏幕上數據,挑了挑眉提醒:“今天休盤,你看到晚上它都不會變動。”
唐驍煞有介事地搖頭:“這你就不懂了,靜止的數據才最能體現其價值。它為什麽會停在這個點,與另一條相差幾個點,開盤時會在幾分鍾後拉平距離,這都是要分析和研究的。”
時韻認真地聽完後,點了點頭道:“行,既然你對這些如此關注,周一就去公司上班吧。”
唐驍不滿:“這跟上班有什麽關係啊?”
“當然有,你對市場動態密切關注,不作出點什麽來也對不起為它花的時間啊。”
唐驍弱了語氣:“可是我的身體……”
“差不多得了,你用體弱這個借口用了快三年了,於其整天在家跟小石頭鬧騰,還不如回公司上班。”她不是傻子,這男人除了最初的幾個月身體狀況不行外,後麵就逐漸好轉了。現如今他臉色紅潤,氣息悠長,這種情況的還能弱到哪去?
唐驍見躲不過去,“如果我真去上班了,就沒人帶唐君磊了,後麵他要去上學了,總得要個人送吧。先說了,阿姨和司機我可不放心。”
時韻冷哼:“你盡管放心,我當然不會把小石頭交給阿姨和司機,你去上班了,我當然就可以空下來帶石頭了。”也該是讓她休息的時候了吧。
哪料唐驍一聽麵色變了,脫口而道:“不行,你怎麽能歇下來?這幾年公司事務都是你在管理,我就算回去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上手啊。而且我現在腦力褪化的厲害,怕是很多事都記不住,你必須要給我當副手的。”他想了想,又加了句:“或者我給你當助手也行。”
他怎麽可能讓她回家帶孩子?那樣豈不是讓唐君磊那臭小子完全獨占她了?不,他堅決不同意,寧可自己仍然賴在家裏跟臭小子鬥。
就在這時,另一邊傳來脆脆的童聲:“媽媽每天工作那麽辛苦,就不能有休假的時候嗎?”
唐驍扭頭瞪過去一眼,低喝:“小孩子亂插什麽嘴?”
唐君磊不緊不慢地回道:“首先我沒有在你們講話時插嘴;其次我也是這家裏的一份子,可以有發表言論的權利;第三,我希望你不要再好吃懶做了。”
……
一室靜寂,因為“好吃懶做”那四字。
時韻的嘴角在抽搐,幾度隱忍還是沒忍住噗嗤而笑出了聲。
唐驍從齒縫中憋出幾字:“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唐君磊嗅了嗅鼻子,一本正經地說:“君子有所為而有所不為,我已經說過一次了,你不聾,相信你一定聽見了。”
唐驍怒氣衝衝走過去……
時韻扶額,這對父子又要上演大戰了,看吧,有她沒她在都一個樣。
不過,比起歲月靜好,她覺得比較喜歡這樣的“雞飛狗跳”,因為有生活氣息。
還有,她早已看透唐驍的鬼借口了,什麽體弱多病就是他給自己按了個人設,為了把公司丟給她撒手不管罷了。她起初還真擔心了一陣,後來看到他有次偷偷把中藥給倒了,就知道這人又跟她玩心思了。
哼,山長水遠,總有勝他的一日。
唐驍,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