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夏遠聽著電話裏的盲音一愣。現在是怎麽樣?這是緩和還是加劇?不過,看樣子紀景好是找過她了。

不過這個電話就像是特赦令。夏遠開始一天一個電話,或早或晚。但是總是能抽出時間了。童心又一次結束了與他的通話,頭痛不已的講電話放回抽屜。如果這要是以前,自己肯定得幸福的飛起來。可是現在是怎麽了?有的時候會忐忑,有的時候又像是小女孩般興奮,但是有些時候她甚至不想接。明明她自認為自己對他是舍不掉的,隻是,怎麽時常還會有不耐?

剛才夏遠說周末有空就到部隊來吧。聽說夏沐也來正好做個伴。就算不為他,權當旅遊了。原本童心還想著這個電話怎麽敷衍過去。可是聽到這就樂了。還旅遊,那地方有什麽可旅遊的啊!

雖然夏遠清楚的聽到童心的笑意,但童心依舊拒絕了他。理由很充分,她周末有班,周五還要值班。夏遠有點泄氣,不過還是囑咐她好好休息。晚上值班的話就開車去。別琢磨什麽影響不影響的。世間命最大知不知道!

童心連忙說好好好。正巧夏遠那邊有人叫他,夏遠隻得匆匆結尾。童心也樂得輕鬆。他最近真的是撒開了歡的進攻啊。每天一個電話,主題很明確——第一,希望首長同誌抽空到部隊檢查犯人改造情況;第二,希望首長保重身體。

童心每次都想著拒絕他,冷冷他。可是他一這樣她就沒辦法了。唯一能守住的底線便是不答應。

現在一想到他,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的孩子。可是這就像是天意。這孩子就算是留下了,在那樣誤會重重之中,他會幸福麽?她能堅持到最後生下他麽?這些童心現在冷靜下來真的認真考慮過。所以她真的不怎麽怪他。何況怪了,也沒用。

所以這個孩子沒了也好。至少這之後發生的事讓他們的未來明朗起來。雖然這樣說,但是這根刺到底什麽時候才能狠心拔起,童心還需要時間。

童心的想法,夏遠不是不知道。可是他等不了。他現在一閉上眼睛就覺得世界在離他遠去。而且最近,大家都在為莊牧策劃求婚。想想,人家起步晚也進行到了這一步。而童心家裏唯一一次叫他見麵他還沒去成。現在想起來心裏酸溜溜的。她為他付出了這麽多,夏遠閉上眼覺得眼裏濕潤了。

既然她在逃避,那好。他不要結果,他隻要一個機會。既然她周五值班,那他作陪總可以吧。夏遠閉著眼睛,嘴角微翹,又是一副童心最愛的自信模樣。

於是,周五晚上。

童心查完房回來,剛推開門就看見夏遠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和同值班的前輩聊得開心。夏遠聽到開門聲扭頭看去,就看見童心呆呆地站在門口。

“怎麽了,不認識啦?”夏遠走過去,輕輕攬住童心帶進屋裏。

“你怎麽?”童心被他按在座位上,水潤的大眼一眨一眨,眨到了夏遠心裏。一定是,不一、然自己心裏怎麽癢癢的?如果沒有這麽多人,夏遠多想就這麽衝過去碰碰她親親她。就這麽看著,這幾天就瘦了不少。夏遠心裏心疼極了。

“我來看看你啊。”夏遠說的淡定,隨手搬了椅子過來坐下。童心狀似不經意的看了大家一眼,大家該幹什麽幹什麽,可是她還是覺得不自在。她很想給他鑰匙讓他先回去。可是看他徑自掏出工作的樣子,自己怎麽也開不了口。就算開口,他也有一百個理由等著自己!

“你餓不餓?”童心也在忙,可是夏遠這回工作很不專心。時不時就抬頭問她渴不渴餓不餓,討好的意味很明顯。可是他這樣真的讓童心很不適應。

“不。要不,你先回去吧。好不好?”童心的口氣終於緩了下來,可是夏遠不依不饒,頗有長征兩萬五的精神。

“那你不要再說話了好麽?”童心壓低了聲音靠近夏遠。夏遠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軟嬌軀當然有求必應。隻是不說話了,屋子裏很安靜。夏遠又為了擠時間忙了幾天沒怎麽合眼,現在見到人了便放鬆下來。沒一會就睡著了。還好他淺眠。

等到童心再一抬頭,就見夏遠左手支著頭,右手還拿著筆,就這樣睡著了。童心頓時就覺得好心酸。可是一想他就是活該,她也不管他。任由他這樣睡到自己醒來。

童心就想對自己說一句話,夠了,夠夠的了!

她知道他淺眠。這一有動靜準保就醒。可是現在呢,自己為了讓他好睡,還得輕拿輕放。過分。於是,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童心大力的拉開抽屜拿出手機,再關上抽屜。就這一下把夏遠震醒。

“怎麽了?”夏遠皺眉。一瞬間就想起自己在哪裏。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

“回家了。”童心淡淡地說了句,拽了包就往外走。夏遠愣了一下,微微一笑便將椅子挪回去,疾步跟上她。

童心開了車來。可是開了鎖,夏遠便主動坐進了駕駛座。童心很驚訝,夏遠很不解。

“怎麽了?”這次見麵,夏遠似乎經常說這一句。

“我還以為你打算一直和我這種小資產階級劃清界限呢!”童心連真帶假的諷刺他。

“你看你看,又誤會我了吧!以前咱不是沒帶駕駛證嘛!”夏遠笑眯眯的,好好先生的樣子讓童心哭笑不得。

“睡吧,一會到了我叫你。”夏遠將童心的包扔到後麵,大掌搭在童心眼上。童心乖乖的閉眼。不多時便呼吸均勻。夏遠傾身輕輕抱起她,給她放下了椅背才將人放下。隻有這時,夏遠才敢輕輕在童心額角印下一吻。才支起身子發動車子。

夏遠還是沒有舍得叫醒她。從她的包裏找到鑰匙。抱著她一步一步往五樓走去。這個時候單元樓裏沒有多少人,夏遠一步一步走的紮實,生怕驚醒懷裏的睡寶寶。

把童心放上床,剛要離開去給她擰個毛巾擦個臉,誰知衣角就被抓住。夏遠笑的無奈。這一路上,他居然沒看出來她在裝睡。

“睡不著?”夏遠輕聲輕語讓童心想哭。如果他以前也多關心她一點,是不是結果也不會像現在一樣。

童心哼哼著搖頭卻不放手,夏遠也隻好換了姿勢將童心抱進懷裏輕輕地拍。

“既然睡不著,聽我說兩句話好不好?”夏遠很怕她拒絕,可是這話他一定得說。他本來想寫封信給她,可是又覺得有些感情寫不出來,又怕有什麽歧義讓她瞎想。熬著熬著熬到現在,夏遠憋不住了。

“恩。”童心也不想再這樣得過且過下去。

“我沒好好談過戀愛。”夏遠頓了頓,“就交過一個紀景好,她還是那種人。你知不知道她最瘋狂的時候做過什麽?她真的偷偷地跑去查我的通訊錄。可是你知道的,我哪有幾個電話。所以遇到不認識的號碼她就一個一個打回去。我很受不了。可是我既然沒什麽好怕也就隨她去。而且那個時候不管怎麽樣我都需要一個女朋友。”夏遠知道紀景好去找過她,所以他這樣的敘述他相信她懂。

“可是本質上來說,我們很像。一樣的野心勃勃,性格傲嬌。所以認識了你,想要靠近你又不敢。我怕我會變成她那樣,禁錮住你。如果我的占有欲哪一天跑出來,我會不會強迫你放棄工作,放棄城裏你熟悉的生活方式來陪我。這些我不確定,所以我的控製自己。我從不感到孤獨。我覺得作為軍人,這都是必須的、正常的。可是遇見你我就開始懂得孤獨。

“我對你的傷害有多深我明白。我現在已經不敢再奢求你對我好,再慣著我。我隻希望你可以站在原地,不要後退。再給我一個機會。

這一次,換我來追你。好不好?”夏遠一直輕拍著她的背,似安撫又像是紓解自己的緊張。童心就像是自己的審判官,生死一瞬。

“等我睡醒吧。心情好就好。不好,再說。”童心本以為某一天夏遠和自己說明白的時候,不管好壞自己都會哭的一塌糊塗。可是真的到了這一天,他的話真的動人,可是她很平靜。就像是早知道這個結果一般。不過,總算能夠安然入睡。

隻是苦了夏遠,眼睜睜地等著她醒來。她一翻身,他就激動一次,不知過了多久。樓下越來越熱鬧,童心才隱約被吵醒。轉轉眼珠睜開眼,就看見夏遠挺著困級的眼一動不動盯著自己。本想吼他嚇到自己了。可是看著他可憐巴巴的眼神,童心隻好作罷。

“原諒我了麽?”夏遠挑眉。靠的這樣近,童心能感受到他加速的心跳。童心將耳朵貼在他心口靜靜地聽。終於悶悶地恩一聲。

這一聲對夏遠來說,已足夠是天籟。

“謝謝。”夏遠側過身將人緊緊鎖在懷裏,卻遭到了童心的極力掙紮。

“怎麽了?”夏遠鬆了力道,緊張地問。

“第一,你臭死了;第二,你說過要重新開始的……”童心的話還沒說完,列舉的手就被夏遠握住。

“重新開始是真的,但是咱也不用從認識開始是不是?你看,咱倆都這麽熟了,再說了,我都這麽老了。要是從頭追,等追到了我都變成老頭子了。”夏遠討好地吻吻童心的小拳頭。童心低頭在他懷裏悶笑。久久,在夏遠的催促下,童心還是點頭。

得到認可,夏遠變全然放鬆下來。卻不想童心還有“但是”。

“但是什麽?”夏遠立馬一級戰備。

“我爸爸那邊我可不管了啊。你自己聽天由命吧!”童心癟嘴。自己才不管了呢,要是有誠意就自己解決好了!

“沒問題。”夏遠又放鬆下來,看著她微翹的粉唇忍不住低下頭去。氣息交纏的一瞬,童心突然裂開嘴淡淡地提醒他:“我爸爸說了啊,不可以過分!”

夏遠徹底被童心打到。埋首在她耳邊輕笑。胸腔的震動引得童心別樣感動。童心捧起他的頭,深深的吻上去。

此刻的深吻,就像是災難中大難不死,之後回想起來那種劫後餘生的感恩、感動。

兩人抵死的糾纏愈演愈烈,夏遠終究還是在更進一步之前緊急叫停。

“怎麽了?”童心啞聲詢問。

“爸爸說,不可以過分。”望進她水潤的星眸,夏遠故作遺憾。

“討厭!”童心笑罵,卻故意屈膝蹭過他已高漲的欲|望當做報複。

夏遠悶哼一聲,再次吻上她的棱唇。童心隻剩嬌笑。

這一切,美好的一如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