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衝突（1）
車燈劃破夜空，吉普車走在前麵引導，卡車跟在後麵緩緩而行，照著個速度需要走一整天，天黑前可以到達平原營地。
車廂裏滿滿當當的坐滿了補充兵，沒有人說話，都在打著瞌睡。山路不是很平整，車廂一直是晃來晃去的，人坐在裏麵就像是在搖籃裏一樣，弄的大家都是昏昏沉沉的想睡覺。
“老兄，你說咱們這是要去那？”一直沉默著的元寶忍不住又開始了他話嘮的本色。車廂裏沉悶的有些嚇人，元寶有些急躁，此時的他需要有人陪著他說話。
“你不是說，咱們要去打鬼子嗎？”葉啟元還記得在營地裏元寶說過的話。
“打小東洋自然不是假的，可是咱們要去哪裏打，我就不知道了。看那幾個軍官的樣子，咱們和別的補充兵好像不是一路？”元寶的心裏充滿了疑問。先是一個20歲左右的年輕少尉，然後又出現了兩個身背長槍的女兵，而且也是少尉軍銜的女軍官。
那種帶著小鏡子的長槍，元寶是從來也沒有見過。可是元寶聽他原來的班長說過，說是隻要能在那小鏡子裏看的見的東西，那長槍就可以打的上。班長原本是國軍隊伍上的，一路做潰兵下來，為了找口飯吃就加入了元寶所在的部隊做了個班長。班長是打過大仗的，那見識大了去了，他的話，元寶自然是信服的。
可是這種帶著長槍的女軍官，元寶還是第一次看見，以往見到的女軍官都是小皮鞋或是馬靴，腰裏別著把小手槍，細皮嫩肉的說話都是細聲細語的。那像剛才那兩個女軍官似的，背上背著長槍不說，光看她們剛才跳下車的動作，就知道她們身手堪比老兵。
“媽媽的，不想了，管他呢”張著眼睛的元寶呆望了一會車頂的帆布，索性像別的補充兵一般混混睡去。
“下車了，下車吃早飯了”一陣敲擊車廂的聲音把昏睡中的元寶吵醒。補充兵們像下餃子一般撲撲通通的跳下了車，揮手舞腳的活動著自己僵直的身體，順便四下裏張望著。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卡車停靠在了一處臨時營地裏，比元寶他們出發較早的卡車也在這裏，幾百個補充兵們亂糟糟的擠成一堆等著開早飯。
“列隊集合”老炮拎著一支木棍驅趕著還直眉楞眼的家夥們列隊。不同於他們的其他補充兵們都擠做一堆抱著膀子在看熱鬧，“不要去管別人，馬上列隊”老炮一臉的嚴肅，自從趙誌上次在炮兵陣地對軍官們進行過敲打之後，狗腿子們就開始學著美軍軍官的模樣，開始有了些軍官的驕傲和風範。
老炮的大棒和狗子的冷臉起了作用，幾十個補充兵們迅速的排成了三列，站的不是很直溜，但速度上還是能讓老炮和狗子滿意。
“老布，給我們領飯吧”老炮扯著大嗓門衝著一個黃頭發老外喊道。那是臨時營地的主管，英國人布魯諾，老炮隻打和他認識了就一直管他叫老布。“OK,OK”老布用手比這OK的手勢，這個健壯的中國軍官很對布魯諾的脾氣，而且老炮還曾經送給他一支日本手表作為紀念品。
“媽的，憑什麽就先給他們領飯，我們可是先來的”一個黑瘦的少尉站了出來，滿臉冷氣的和老炮對視，眼中帶著一股戾氣。
“看看你們帶來的補充兵，還有一點軍人的樣子嗎？”久經戰陣的老炮自然是不會被他嚇到，隻是端著一副軍官的腔調轉移話題。出來的時候，趙誌就嚴令過，不準老炮他們和其他部隊發生爭執。
“那是老子的兵，用不著你來管”那黑瘦少尉自是不甘示弱的回嘴，老炮身穿一件髒兮兮的美式軍襯衣，看上去應該和狗子他們一樣也就是個少尉，都是少尉，自是沒什麽好怕的。
“把你的眼睛睜大了看清楚”老炮接火扳手遞過來的軍裝外套穿在了身上，領子上赫然是中尉的軍銜。這次的山穀營地救援站，雖說趙誌沒有上報直屬連的戰績，可是葉天的戰報裏有提到直屬連。所以司令部讓趙誌上報戰績的時候，直屬連幹脆就把剩下沒有官階的狗腿子們都報了上去。
除了國舅、山羊、袁青青還是上尉，老炮、財主、砍刀、毛頭升至中尉，狗子、扳手、曹豔、趙燕他們都是少尉，就連遠在昆明的奸商也是少尉軍銜。現在的直屬連成了名符其實的軍官連，帶著嚴世軍他們一批士官，直屬連裏現在就隻有不到一半的普通士兵，這個數字估計還得減少。
“不是我們硬要插隊，而是你們沒有規矩，領個飯都是亂糟糟的，沒來由的讓老外看了咱們遠征軍的笑話”老炮做了中尉，說話也有了些軍官的味道，這也是趙誌和愛德華多次教導的功勞。
“不行，你是中尉，老子也是中尉，今天這飯，老子就是要先吃”從一輛卡車裏下來一個睡眼朦朧的中尉軍官，敞胸露懷的樣子看起來很令人厭惡。人離著老炮還有2米遠，一股酒臭味就撲麵而來，老炮忍著怒氣，臉上笑了笑，稍稍向後退了一點，好讓自己舒服些。
“飯很多，都有，都有”布魯諾看情形不妙，趕忙上前打著圓場，和中國人呆的時間長了，布魯諾也學的有些奸猾了。
“不行，老子就要吃在他們前麵”那醉酒的中尉斜著眼睛指向老炮，滿臉的不耐煩。扳手上前幾步拉著老炮耳語了幾句，臉色鐵青的老炮才放鬆了緊握的拳頭，衝著布魯諾點了點頭，轉身走開了。
“嗨，別走呀，你們不是要吃飯嗎？叫聲好聽的，爺高興了，就剩幾口給你們”那中尉見老炮服了軟，口氣便越發的猖狂起來，拍著滿是肥膘的胸口，潑婦般的破口大罵起來。
“行了，人家已經不願意搭理你了，你就消停一會吧。都是遠征軍，何必要這樣咄咄逼人”另一隊帶隊的軍官看不下去了，拉著那醉酒中尉去了一邊。離去時還向著老炮他們頻頻點頭，眼神裏滿是歉意。
“娘的，要不是走的時候，長官不讓惹事，老子今天非整死這個癟犢子玩意”老炮氣的七竅生煙，直起一腳直接踢斷了一根粗木棍。
“好了，和那些個玩意生的什麽悶氣。他吃他的，咱吃咱的，吃完了趕路，別搭理他”狗子遞給老炮一直香煙，勸慰著老炮。狗子也是在心裏壓著火，直屬連這陣子風頭太勁，不能再惹事了，要不然趙誌的日子就該難過了。
“哎喲喂，小妞來陪我喝一杯，別走呀”一陣嬉笑聲傳了過來。狗子回頭一看，壞了，是去方便回來的曹豔和大麻花被剛才的那個醉酒中尉給攔住了。曹豔和大麻花正被那中尉帶著幾個士兵圍在了當間，推推搡搡就是不放她們離開。
“讓開，放開她們”一向好脾氣的扳手這回打了頭陣，幾個箭步衝過去，一把就攥住了那中尉的胳膊。扳手長期和鐵家夥打交道，手下很有幾分氣力，被他捏著的中尉臉色已經開始有些變了。臉上的肥肉哆嗦著，咧著嘴直喊疼。
見自己的長官被別人攥在了手裏，其他幾個士兵對視了一眼便靠向扳手，卻被隨後過來的老炮一腳一個全都踢趴下了。“姥姥的，欺負人也的睜大了你們的眼睛”老炮踩著一個家夥的腦袋，使勁的往土裏按著。
元寶和葉啟元這些補充兵們這才見識到了老炮他們的手段，那幾個士兵也都是膀大腰圓的家夥，可是老炮隻是隨意的幾腳，就全都幹趴下了。更何況，補充兵們一致認為那個矮個的軍官才是最不好相與的。
見曹豔和大麻花安然無恙，扳手便放開了那個中尉，“注意你軍官的身份，別丟你長官的臉”老炮重重的在那中尉的肩膀上拍了幾下，領著曹豔她們轉身就要離開。
“站住，我看你們誰敢動。打了人你們就想走，沒門”隨著一聲暴喝和手槍上膛的聲音，那中尉居然拔出手槍對著老炮他們的後背。“把槍放下，放下”剛才的事情布魯諾看的很清楚，就是那中尉在找事，想趁機激怒老炮。作為臨時營地的主管，布魯諾不希望有人在這裏受傷。
“你有膽子開槍嗎？殺過人嗎你？放下槍，我們就當這事沒有發生過”一直沒有說話的曹豔轉回了身，語氣依舊的清冷，鋼盔下露出的黑色眸子裏依然透出一股殺氣。
“廢他媽什麽話？槍現在是在老子的手裏，老子說什麽就是什麽？”曹豔眼中的殺氣讓那中尉向後退了一步，可是被酒勁衝昏了的腦袋已是轉不過彎來，“都給老子跪下，叫聲爺，老子就繞了你們”
“我們要是說不呢？”從吉普車裏抽出狙擊步槍的狗子朗聲問道。本想放過這個中尉的，可是欺人太甚了，狗子也是無法再忍讓了。拉開槍栓，曹豔已經在槍膛裏壓著子彈了，狗子此時問話就是給那中尉一個台階，要是他還不識相，狗子就要開槍了。
“袁飛，你在幹幹什麽？”剛才來開醉酒中尉的那個軍官跑了過來，要把中尉手裏的槍拿走。“嘭”的一聲悶響，兩個人在糾纏中，手槍終於走了火，挺身擋在曹豔身前的扳手捂住了肩膀悶哼一聲，手指縫裏已經有血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