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折騰了一番,終於在泥水裏挖了一個大坑,安葬了這些死去的遠征軍十年。趙誌把大家集中到一塊,集體給入土的遠征軍士兵的屍體三鞠躬。
趙誌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對山羊揮了揮手,“大家的體力都快沒有了,再這樣走下去,就要有人掉隊了。先找幾顆幹點的樹,所有的人都上樹輪流的休息一會,等雨停了,咱們再走”密林裏有很多不知名的小蟲和毒物,睡在樹上是趙誌他們進入密林逃亡後,總結出的經驗,很是管用。
山羊對著砍刀點點頭,後者手腳並用的不一會就爬上了一顆大樹。砍刀趴在樹杈間,從樹上垂下一根藤條。“這幾顆樹已經長成一片了,樹杈挺多多。人不會從上麵掉下去,你們順著藤條爬上來”
大家的身上早就被雨水澆濕了,冷氣順著破爛的軍裝滲進身體裏,冷的直打哆嗦。大家順著藤條哆哆嗦嗦的爬上了大樹,樹冠上麵的空間確實很大,50多人都趴在樹杈上休息著。
靠著趙誌的山羊悄悄的遞過來一個小酒壺,示意趙誌喝一口,去去寒氣。小酒壺在大家手裏被傳來傳去,再回到山羊手裏,還剩下大半壺。大家都舍不得多喝,這是大家唯一可以驅寒提神的東西了,要節省。
雖然大家還是缺衣少穿,但卻沒有人去扒那些屍體上的軍裝,因為大家不想自己是下一個被人扒光的屍體。剛才埋葬那些遠征軍屍體的時候山羊帶著人,從死屍上弄到了不少的武器和彈藥。每個人的彈袋裏有增加了十幾顆子彈,幾隻已經損壞的步槍,也都換過了好槍,這使大家對回家的信心又多了幾分。
雨水漸漸的停了,樹杈上的趙誌,透過樹冠看著密林上空的雨後彩虹。心裏更加懷念遠在昆明的小相好,這次恐怕是再也見不著了吧。不過比起那些死在密支那和孟供的兄弟們,自己算幸運的了,至少自己現在離家比他們要近了許多。
就在趙誌胡思亂想的時候,山羊悄悄的拍了他一下,指著樹下。離他們這顆樹幾十米的地方,隱隱約約出現了一隊人影。他們像幽靈一樣,緩慢而詭異的朝著趙誌他們的方向摸了過來。
“是日軍”趙誌猛的瞪大了眼睛,他看見了日軍的軍裝。那是一隊日軍的斥候,有十幾個人。人影越來越近,已經能看清楚他們的臉了,趙誌甚至覺得自己能聞見日軍斥候們身上的汗酸味。
日軍斥候越來越近,一個兵曹樣的家夥,突然對著趙誌他們藏身的這顆樹抬起了頭。趙誌猛地一個激靈,條件反射似的將手裏的槍舉了起來。“卡”的一聲,槍沒有響,媽的,居然忘記手槍還沒有上膛了。趙誌手忙腳亂的拉動套筒,給手槍上膛。他的動作太大了,弄的樹葉嘩嘩的亂響,那個兵曹指著樹上,大聲的喊叫著。沒等人均斥候們的槍舉起來,旁邊的山羊先他們一步開了槍。“?”子彈閃電般鑽進了日軍兵曹的腦袋裏,子彈把兵曹的腦袋裏麵攪了個稀爛,然後在後腦海上開了個大洞,鑽入了後麵一個日軍的大腿裏。
樹上的兄弟們反應都出奇的快,紛紛的開了槍。霎時間,樹杈上全是向下噴射出的火舌,槍聲響成了一片,僅有的幾顆手雷也被扔下樹,炸成了一片。日軍斥候們被突如其來的彈雨打蒙了,他們冒著四射的彈片和飛射而來的彈雨,拚命的躲藏著,希望自己不要被擊中。他們更本就沒有想到,這種濕滑的大樹上會有人躲藏在上麵,那個兵曹抬頭隻是要打噴嚏而已。卻沒有想到恰巧抬頭時,正好對著趙誌他們的樹,做了一個糊塗鬼。
趙誌他們占據有利的射界,再加上是先發製人,所以打了日軍一個措手不及,使得日軍斥候小隊損失慘重。但顯然,這對日軍斥候們也是久經戰陣的,隻是混亂了幾分鍾,就借著密林裏到處都是的林木和灌木叢的掩護,開始了還擊。
雙方混戰在了一起,你來我往,打得很爽熱鬧。樹枝的斷裂聲、子彈的呼嘯聲,槍栓的拉動聲,呼喊聲交織在了一起,密林裏霎時間邊的熱鬧異常。趙誌咬著牙,對著下麵“咣、咣,,”打了一整個彈夾,卻好像一個日軍也沒有擊中。
倒是最先開槍的山羊打的很是爽快,一個步槍彈夾打完,最少打死了4個日軍。“?”日軍射來的一顆子彈打在了山羊頭上的一根樹杈,斷裂掉下的樹枝把山羊的耳朵紮的直流血。“媽的”山羊摸了一下刺痛的耳朵,耳朵還在。放下心的山羊在樹上咋呼著“不行,這樣不行。媽的,下麵的小鬼子老是換射擊位,咱們在樹上,地方太小了”打倒這會,茂密樹枝的掩護已經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了,隨著日軍斥候們精準的射擊,趙誌他們已經有五個兄弟被打死,掉到了樹下。每掉下去一個人,下麵的日軍斥候們就發出一陣歡呼。顯然剩下的幾個日軍斥候,已經決定把趙誌他們當做兔子來打了,這次戰鬥在他們看來,已經成為了一場狩獵。
砍刀緊了緊背上他那把長刀,準備順著藤條滑下樹,一塊要下去的還有長毛和國舅。趙誌也要下去,卻被山羊攔住了,說他是唯一的軍官,應該呆在樹上。“轟”“轟”“轟”最後的三顆手雷在樹下炸開,樹下濺起的泥水中夾雜和彌漫的硝煙。有效的遮擋住了日軍斥候們的視線。砍刀他們三個快速的滑下了大樹。“火力掩護”山羊大叫著,對著樹下扣動扳機機。借著樹上兄弟們的火力掩護,砍刀他們潛到了日軍斥候的身後。三隻衝鋒槍的猛烈掃射下,這場戰鬥毫無疑問的結束了,最後殘剩的五個日軍斥候被砍刀他們打成了篩子。
下了樹的趙誌一個踉蹌,差點坐在泥水裏,剛才有一顆子彈正正的打在他的鋼盔上,山羊笑他幸好他戴的是德式鋼盔,要是美式的,估計就要報銷了。
“小白臉,快過來,有好東西了”國舅大聲喊著趙誌的綽號。沒有辦法,他們這些老兵們不喜歡叫人的名字。每人都必須要有一個外號,否則有好東西的時候,就輪不到你了。小白臉是國舅給起的,他說在密林裏遇見剛突圍出來時候的趙誌,趙誌的小臉就被慘白慘白的,就叫小白臉吧。趙誌一直在解釋,他的臉之所以慘白,是因為一口氣跑了很遠的路,喘不上氣,憋的了。可國舅他們根本就不聽,於是趙誌隻好接受了小白臉這個明顯貶義的綽號。
“這是在鬼子兵曹皮包裏發現的”國舅遞給趙誌一塊指南針,經過著兩天接觸,深知國舅秉性的趙誌手一伸,“還有什麽?都拿出來”一片的山羊瞪了國舅一眼。國舅不怕趙誌,可是他怕山羊。砍刀隻聽山羊的,離開了山羊和砍刀這兩個常年和山林打交道的家夥,他們誰也走不出這茫茫的林海。
國舅交出的皮包裏有一張地圖和一個望遠鏡還有一些雜物,趙誌順手把包裏的一包日本香煙扔給了國舅。“打掃戰場,拿走有用的東西,準備撤退”趙誌一邊看著地圖,一邊下達著命令。拿著香煙的國舅美滋滋的打掃戰場去了,對這幫大老粗,你不要指望對他們進什麽大道理。給他們最直接的好處,才能使他們聽命與你,趙誌現在深深的明白這個道理。
“最先打死的幾個鬼子,子彈盒裏幾乎是滿地,食盒裏的飯團也還是新鮮的。看起來這些鬼子進入林子裏還不到一天,這附近一定有他們的補給點。”心細的秀才走到趙誌身邊,低聲的報告著。秀才也是這些潰兵中的一個異類,他是北平大學的學生,長城抗戰的時候,進了國軍。沒想到一路的敗仗打下來,一個大有可為的學子打成了一個兵痞。他加入遠征軍是沒有辦法了,他在騰衝睡了一個軍需官的小老婆,那軍需官四處帶著人在抓他,他隻好進了遠征軍躲起來。
“你能確定嗎?”趙誌收起了地圖,急切的看著秀才。“可以,山羊也看過了,可以確定”秀才臉色沉靜的回答。附近有日軍的補給點,這就說明日軍在這一帶的兵力不會少。本來這50多個缺槍少彈的潰兵,能否從這裏突出去就是個問題,現在又出現了周圍有大批日軍的可能,趙誌一下子呆住了,這該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