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演覺得自己的提議非常不錯, 然而還是被其他工作人員聯合製止了。

副導演苦口婆心地勸說:“就算想要撈錢討好觀眾,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啊,會招黑的!”

導演一想也是, 不得不遺憾地擱置計劃。

“總之,鑒於大家今天久別重逢, 節目組的獎勵是:第一天沒有行程任務安排, 請大家自由活動吧!”

被留下的嘉賓們麵麵相覷, 幾秒後才有人第一個開口吐槽:“為什麽說的像是獎勵小朋友出去春遊一樣……如果連路費和餐費都不給的話, 完全不能說是獎勵了吧?”

“讚同, 與其說是獎勵,不如說是想看我們受苦呢……”

“決定了,今天什麽都不要做,我要躺一天。”

“附議。”

“……”

導演也沒想到這些曾經好說話的嘉賓如今變得這麽問題兒童,他語重心長地說:“這可是綜藝啊, 如果你們什麽都不做的話, 還怎麽賺取曝光?觀眾們不會愛看的!”

嘉賓們沉默了片刻。

“果然還是更不想讓導演如願。”

“讚同, 要不打麻將吧。”

“我覺得可以……但是我隻會打撲克誒?”

“沒事,我們教你。”

【哈哈哈哈嘉賓們全員叛逆了】

【導演別怕,這些問題嘉賓現在既然敢這麽做,我們就敢……更喜歡!哈哈哈多來點】

【所以我有生之年竟然能看到嘉賓們在娃綜(劃重點)上打麻將?】

【你們這些大人也太不可靠了吧!孩子都還在這裏呢, 你們打麻將的話難道是完全不打算管孩子了嗎?】

【就是就是……唯獨這一點我站導演】

【等等, 你加上一句唯獨反而顯得導演更淒涼了哦?】

【所以應該帶孩子一起玩對吧, 八個人的話那就玩□□吧】

【你這不是更過分了嗎?!!】

導演知道他們之所以敢說自己今天不出去賺錢, 最大的依仗就是提前被江清和偷渡進去的那一大包零食。

不過……哼哼,他剛剛也不是真的閑著沒事幹和他們互懟的。

導演冷笑一聲:“如果沒有食物的話, 今天就不可能閑一天了吧?”

江清和吐槽:“導演完全懶得掩飾了啊。”

溫遙點頭:“有一種暴露出自己狼子野心的反派的感覺……”

導演的嘴角抽了抽, 但還是忍辱負重地沒有反駁, 而是給工作人員使了個眼色。

在嘉賓們因為聊天而注意力分散的那一刻——一手搶走零食袋子!

嘉賓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時間竟然無話可說,隻能用看垃圾的眼神震撼地看著導演。

不至於,導演,真的不至於!

導演施施然道:“那麽,接下來節目組將不會幹涉嘉賓們的日常生活,請嘉賓們努力求生……啊不,帶娃哦~”

九重聲:“……你已經完全暴露了真實想法吧!”

導演臉皮極厚地轉身就打算走,然後突然發現了不對勁。

他疑惑地問:“等等,怎麽有九個聲音?”

大小嘉賓們加起來不也隻有八個嗎?

副導演的表情正直而嚴肅,催促道:“可能是聽錯了,我們先走吧,觀眾們已經催我們離開了。”

導演:“可是我好像真的聽到了九個……”

副導演:“你聽錯了。”

直播間的觀眾們簡直要被笑死了,隻是打開綜藝的這短短一段時間,他們笑得要比過去一周都多了。

上一周嘉賓們的休息期,雖然節目組也播放了綜藝的第二期剪輯版,笑點和看點都更密集了,但總歸還是沒有看直播的快樂多。

尤其是這一幫人隨時隨地都能互坑互懟起來,一個個講話像是講相聲似的,已經完全舍棄掉自己的偶像包袱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明星的真實生活就是每天負責美美美,躺著也有人伺候,上班的時候還有人一直吹捧,沒想到……】

【其實就是美女帥哥相聲社】

【樓上吐槽精辟了hhh】

嘉賓們看著茶幾上僅存的三兩包已經拆封的薯片,突然覺得十分淒涼。

導演真的不做人。

“結果回歸了城市,我們還是要過上這樣的生活啊。”司清月幽幽地說。

江清和不慌不忙地吃著薯片,反手從沙發底下又掏出來了幾袋餅幹。

嘉賓們頓時用看救星的眼神看他,紛紛誇讚道:“厲害啊小江/江哥!”

導演眉頭一皺,想上前沒收,但又想到自己之前畢竟已經說了不再去打擾了,隻能不甘地看著嘉賓們為了存留的零食而歡慶。

溫遙開心完了才想起來問:“對了,你怎麽會想到提前藏起來啊?是早就料到了導演會這麽做嗎?”

導演一撇嘴。

哼,如果江清和敢說是,本導演絕對要給他穿小鞋!怎麽可以把本導演想得這麽壞!

本導演在做出這種事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下限還能這麽低呢!

江清和不喜歡撒謊:“那倒沒有。”

溫遙:“誒,那是……?”

小滿自覺地也抓了一小把薯片,淡定地說:“看破不說破。”

溫遙起初還沒明白是什麽意思,直到順著小滿的話又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她無語至極:“所以這其實是你給自己偷偷藏起來的零食嗎!”

難怪隻有江清和能想到提前藏零食,因為隻有屑可以預判屑的想法啊!就算沒有預判到,也能歪打正著起到預防的效果。

他們這些老實人竟然在這種地方被暗算了!

現在換他們用看垃圾的眼神看江清和了。

江清和不以為意,作勢把拿出來的餅幹全都摟進自己的懷裏,溫遙連忙製止,毫不猶豫地改口:“優秀,太優秀了,你就是當代諸葛亮!”

江清和分了一袋餅幹給她。

溫遙在鏡頭麵前表演了一個川劇變臉,麵對江清和的時候滿麵笑容,背對的那一瞬間就哭喪著臉,哽咽道:“我背叛了我的良心!”

江清和:“……我聽得到哦。”

沈壽的心態倒是很佛係:“想開點,好歹這次不用還貸款了。”

這倒也是。

一想到第一周的時候,節目組不僅讓他們從零開始求生,甚至還要求他們還貸款,就覺得有夠慘無人道的。

司清月總覺得導演不可能那麽好心把他們的債務給抹消,困惑不已地說:“不過,導演剛剛也沒介紹還不還貸款有什麽影響啊?都已經到新的一周了。”

之前在家庭資產公布的環節,節目組可是明確說明了上次欠賬會累積到這一周的旅行之中的。

沈饒麟插話道:“我們去房間看看吧?”

幾人麵麵相覷,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根據通常的綜藝套路,如果欠款沒有還清,那就肯定會被分配到一個很差的房子,用來跟其他人的做對比……不過他們既然都是住在別墅裏的,再差又能有多差呢?

懷抱著這樣想法的溫遙,剛進房間就明白自己想錯了。

她是家庭資產中墊底的那一組,一千塊錢的負債一塊錢都沒還成功,被分配到的房間當然也是最差的。

二樓的臥室門乍一看上去沒什麽差別,每個門上都掛了個寫有他們名字的標示牌,溫遙和溫北書的牌子看起來格外劣質。

等她推開房門的時候……

下一秒就回身抱住兒子哀歎:“兒!媽對不起你!”

溫北書無奈地推推媽媽:“別演了,到底怎麽了?讓我也看看吧。”

門太狹窄,他完全被媽媽擋住了視線。

溫遙讓開身子,露出了門內的景象。

溫北書原本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毛坯房,結果發現比想象中還不錯。

他挑眉,欣慰道:“還有床呢,真不錯。”

溫遙:“……兒子你不覺得你的接受能力太強了嗎?!”

他們的房間狹窄的除了高低床以外裝不下任何東西,神似膠囊旅館中上下兩個打通了連在一起的小膠囊。

溫北書淡定地說:“不用打地鋪睡地板,很好。”

溫遙突然泄氣了:“……嗯,也是啊。”

其他幾個組的情況都沒有他們這麽誇張。

司清月和司明風的房間也很狹窄,放了兩個單人床緊貼著牆壁,中間隔了一個小茶幾和過道,行走都很不方便,更別說衣櫃之類的家具了。

司清月有點嫌棄這樣的環境,她表情微妙地說:“這麽小啊……連窗戶和獨衛都沒有。”

怎麽也想象不到一座別墅裏會自帶這麽小的臥室。

司明風很豁達地說:“想開點的話就是節目組為了我們專門裝修出來的呢!”

司清月一點也沒有被安慰道,她覺得這裏比帳篷好的唯一一點就是可以不用躺睡袋。

司明風換了個思路安慰:“我們好歹是倒數第二呢。”

啊,意思就是還有組比他們更慘啊。

想到這裏,司清月竟然詭異的舒服了許多。

決定了,一會兒就去溫遙那邊做客。

嘉賓這邊的確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要麽就是溫遙組和司清月組這樣欠款超過九百塊的,要麽就是已經完全還清欠款的沈壽組和江清和組。

後兩者的房間是標準的別墅豪華主臥級別,恐怕從前兩者手裏薅出來的麵積都一股腦填補在後兩者的房間裏了,導致他們的房間麵積都比溫遙和司清月的房間加起來還要大,更別提那些精美的家具和風格統一的壁紙、裝飾了。

前來參觀的溫遙忿忿地說:“我的床都還是二手的呢!”

她都看到**麵小孩子的刻痕和塗鴉了,肯定是節目組從哪個二手市場撿來的。

可惡,明明別的綜藝節目上麵說是給嘉賓們二手家具等等作為懲罰,其實還是會用新的,免得怠慢了嘉賓,怎麽這個節目組在迫害嘉賓的方麵這麽用心啊!

“行了,我們先下去客廳討論一下之後的計劃吧?”江清和不動聲色地引開話題,順手帶上了房門。

溫遙很快就被轉移了注意力,現在的他們對賺錢格外有動力——一方麵是因為現在畢竟不是在荒野了,就算是要賣藝也總比在野外做體力活、還要時刻擔心各類毒蟲的叮咬要好;另一方麵也是因為……既然生活條件已經這麽差了,總不能吃的還那麽差!

“這邊還有一個鎖起來的空房間呢。”司清月試著扭了扭門把,果然沒有打開。

溫遙悲傷道:“節目組寧願鎖起來也不想給我們住,太殘忍了!”

沈壽說:“也可能是雜物間。”

在江清和準備下樓的時候,他和沈壽對上了視線。

兩人的表情都十分平靜,仿佛隻是無意間視線相交,很快又錯開眼。

但早已經化身福爾摩斯的網友們沒有略過這一點細節,尤其是在他們清楚地看見了之前發生的事情之後。

【這個眼神!不一般!】

【有種兩個黑心資本家達成共識的感覺!】

【明明他們倆臥室裏有節目組專門發的零花錢,但是誰都沒有主動提起來呢……嘖嘖嘖】

【我剛剛看的是江清和那邊的直播,他們發的是每天五十塊,沈壽那邊呢?】

【沈壽是每天十塊,所以這個發放標準應該是根據他們當時還完貸款後的結餘金額來定的】

【司清月,溫遙,慘!】

大家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好在節目組沒有在公共區域過於克扣經費,沙發哪怕是坐下了八個人也不算擠。

溫遙總結道:“現在我們都身無分文……啊對了,江清和,你有沒有在導演收錢的時候藏一點?”

江清和麵不改色道:“沒有。”

他的確沒有撒謊,節目的要求他是遵守了的,沒有做出作弊的事情。

溫遙有點遺憾地歎了口氣:“白辛苦沈壽出去采購了……”

沈壽讚同地點頭:“這算不算是白浪費了我的錢和糧食啊?買的生鮮不吃的話會壞的吧。”

工作人員立馬遞了個紙條給他們。

沈壽念道:“不用擔心,我們會幫忙吃完的……呃。”

眾人一致決定略過這個話題。

“如果要賺錢的話,得找一點日結的工作吧?或者上街賣藝之類的……”想到這裏,溫遙的表情有些沉重。

司清月很有條理地列舉了他們可以做的事情:“日結的工作的話,主要應該就是小飯桌那種托兒班,還有發傳單、穿玩偶服之類的……上街賣藝的話,你們打算表演什麽才藝呢?如果是不好弄到的樂器,恐怕沒辦法呢。”

溫遙:“首先可以pass掉發傳單吧。”

眾人一致同意。

他們可是明星,想找他們代言都是要走正規流程的,不可能因為綜藝而不明不白地給一個小店打廣告。

江清和:“街頭賣藝的話,我可以表演胸口碎大石。”

眾人:“……”

溫遙瞧了眼江清和的身板,表情微妙:“用這種方式訛節目組也太劃不來了。”出人命了怎麽辦?

然而江清和還真是認真的,他頗為無語地說:“誰想用這種方式訛啊。”不如說他根本就沒打算訛好嗎!

“不如我們先分頭行動?想當老師的就去小學附近看看,想穿玩偶服的就去遊樂園,賣藝的話……我們現在也沒有樂器,隻能在路上看看有沒有其他人有,然後嚐試借一下了吧,”司清月提議,“總之大家先給溫老師準備一個碗吧。”

反正溫遙的項目是不需要投票也可以確定了,那就是唱歌——既是她的拿手項目,也不需要任何成本。

溫遙抗議:“喂!!!清月你也學壞啦!”

溫北書幸災樂禍道:“淋浴噴頭也可以拆下來先當做我媽媽的道具。”

【哈哈哈書書你最開始不是這樣的啊】

【逐漸同化】

另一頭,導演站在別墅外,跟別人通電話。

“喂?你們準備上飛機了嗎?”

“嗯……好的,會有人去接你們的,行李交給他們就可以了。”

“工作人員會給你們發幾個卡片作為第一天的遊玩地點……不認路的話也有人帶路的。”

“這也不算是剛下飛機就工作吧?在飛機上不就休息夠了……什麽?我這才不是魔鬼發言呢!”

工作人員耐心地等導演講完電話後,才疑惑地問:“導演,這是?”

導演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來的正好,我有任務要交給你。”

工作人員心中產生不妙的預感。

導演說:“你現在去機場準備接新嘉賓,具體的航班和時間、還有節目流程我會發給你。”

工作人員:!!!

他雖然之前就知道還會有別的嘉賓加入,但導演一直瞞得很緊……沒想到今天就要來了嗎?這麽匆忙!

他問:“需要注意什麽嗎?”

導演擺擺手:“你就帶路就行了。”

工作人員繼續追問:“那帶他們去哪裏?來別墅嗎?”

其他嘉賓可都是自己來別墅的,怎麽新嘉賓就突然這麽有排麵了?

導演:“具體位置我到時候再發給你,現在嘉賓們還沒決定好去哪呢。”

工作人員:……

不愧是你啊,導演,竟然打算讓他們直接相見嗎?!

想到這裏,工作人員也有些期待了。

兩個小時過後,一個麵相和善的男人左手牽著戴著防藍光眼鏡的小男孩,右手牽著紮了一頭朝天辮、穿得非常少女心的小女孩。

小女孩迫不及待地往外跑,催促道:“爸爸,你們快點呀!”

小男孩也好奇地打量著這個自己從未來過的城市,但在被催促了後還是撇了撇嘴:“急什麽啊。”

小女孩翻了個白眼:“現在你不覺得動作慢悠悠的浪費你的學習時間了?”

小男孩推了推眼鏡,理直氣壯道:“學是學,玩是玩,我才不會混淆呢!”

先前一句話都插不上嘴的爸爸:“……寶你之前還在水族館裏吵著回去看書。”

小男孩理直氣壯道:“那是因為我不想出來玩。”

“但現在可不一樣了,”小男孩裝模作樣地冷笑一聲,“現在是競爭的時刻,是重要的考試階段!”

小男孩的爸爸無奈地扶額:“沒人跟你競爭啊。”

小女孩的關注點不太一樣:“你是不是在模仿我昨天晚上看的電視劇裏的男主……”

小男孩:“沒有。”

小女孩一副抓到把柄的樣子,大聲道:“好啊!回答的這麽快,你果然偷看了!你學習不專注!你背叛了你自己!”

小男孩爭辯:“我這隻是學習人類的多樣性而已!”

小女孩不甘示弱:“好啊,你繼續狡辯!”

牽著兩個小孩的大人感覺有點丟人,他環顧四周,麻木地忽略掉因為孩子吵架而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終於看見了接機的牌子。

對方也認出了他,主動上前:“請問是晏老師嗎?”

晏景深點頭,笑得更加和善,輕易就能讓人產生好感:“你好,我就是。”

“我是《親子對對碰》的工作人員,這次的安排是……”工作人員按照流程叭叭叭講完了後,一扭頭發現兩個孩子還沒吵完架。

晏景深尷尬地說:“他們……就是比較喜歡靠吵架增進感情。”

工作人員意味深長地說:“相信您的孩子們一定能很快融入這個節目。”

您也是。

晏景深鬆了口氣:“那就好。”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不自覺地露出了導演同款的惡魔笑容。

以這個節目的奇妙感染力,不是新嘉賓被同化成魔鬼,就是新嘉賓本來就夠魔鬼,然後被激發出了本性。

嘿嘿……

“說起來,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綜藝,你會用什麽詞?”晏景深順口問道。

他自己是做主持人出身的,以往也是有常駐的大熱綜藝,雖然沒有參與過這一類生活類娃綜,但也能根據隻言片語來了解自己將來的生活環境。

不管是細水長流還是雞飛狗跳都可以,他能夠根據這個詞來稍微調整一下自己日後的養娃方針。

工作人員沉思了半晌,慎重地開口:“全員惡人。”

晏景深:???

你們節目有什麽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