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青目光柔和,臉上始終掛著笑容,對賬房馮總管繼續說道:“還請馮總管不要介意,反正今日也無其他事,不如由馮總管擇一兩本賬目來,讓我瞧瞧,不懂的地方,我也好直接問問馮總管,可以嗎?”

馮總管瞥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的世子妃,見其還是少女模樣,心裏盤算著也看不出什麽名堂,於是找了幾本田莊的賬本,遞了上去。

葉青青簡單翻閱了幾張,雖然個別有些繁體字,自己讀著有些吃力,但並妨礙自己對賬本的理解。

“這不過是些流水賬目,隻是這裏有一處不大明白,還請馮總管指教。”

聽到有問題需要解答,馮總管傲嬌地湊上前來,“不知世子妃疑惑哪裏?”

“這裏,東莊良田五十畝,租戶張三,租率三成,計得糧若幹石。”

“噢,這是剛入的賬,記的是明年種地的租金,因為是良田,所以這五十畝要有三成,也就是十五畝的收成,上交到王府。”

葉青青點點頭,“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所有收成的三成,交到王府呢。”

心鎖在一旁嘀咕道:“這有什麽區別嗎?”

一旁的丫鬟海棠開口解釋道:“若每畝地的產量一樣,自然是沒有區別的,但若是不一樣,那就有區別的,畢竟並未指明是那三塊地,所以這個賬,有些不大清晰。”

“海棠,馮總管是老賬房了,自然不會犯這樣的錯誤。”葉青青訓斥了一下自己的丫鬟,然後轉過頭微笑地解釋道:“這個海棠啊,是殿下派過來幫我熟悉賬本的,她還年輕,說話有些直,馮總管不要介意才是。”

馮總管此刻額頭已經沁出幾珠兒細汗來。

“無礙無礙,姑娘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殿下也是體恤他們租戶不易,所以留了些自由給他們。這些租戶也感激殿下,所以每年實際上交的收入,都是最好的三成土地所產,都高於總收入的三成。”

“原來如此,和氣生財,海棠,你學到了嗎?”

“海棠記下了。”海棠對著馮總管行了一禮,“如此說來,東莊這五十畝支出一項,是對樁頭張善為的嘉獎嗎?”

“呃,這五十畝良田連年收入都在增加,按照殿下叮囑,對於這樣的有功之人,是要多分些銀錢的。”

馮總管解釋完畢,卻見葉青青皺了眉頭,“東莊西坡地頭六十畝,租率二成五的,是不是因為連年歉收?”

“不錯,那西坡地頭土地不夠肥沃,所以……不過莊頭的銀錢並未減少。”

“到底還是殿下體恤他們。”葉青青合上賬本,微笑道:“賬呢,我看著沒什麽問題,不過賬本外我還有個疑惑。”

“這個張三和張善為都是東莊的,包括西坡地租戶張大和莊頭張善和,我不明白,為什麽不都用大名記錄,有的用俗稱,又得用大名呢?”

“噢,租戶一般容易更換,為了好記,所以都用的簡稱,而莊頭一般固定,在村裏也有些身份,所以用了大名。”

馮總管簡單解釋一番。

“是嗎?”葉青青轉頭看向海棠,“海棠,我記得你的便是東莊人,這個張善和、張善為你可認識?”

海棠咬牙道:“當然認得,他們在東莊可是有一號的大人物,手下幾百畝良田,不過咱們王府這三百多畝,他們倒是看得緊呢。”

海棠盯著馮總管,“馮總管怕是忘了,張善和與張善為是兄弟吧,他們在村裏的俗稱,便是張大和張三。”

“若是如此,豈不是自己租地,自己管自己?”心鎖疑惑道:“這圖個啥?”

馮總管立在一旁,頓時額頭沁出一層汗水來,“海棠姑娘所說,老夫真的不清楚,這都是各莊頭報過來的底子,我們記賬並無差錯。”

葉青青急忙安撫道:“馮總管不要多心,我們沒有懷疑你記錯賬目,隻不過如今看來,倒是底子出了問題,這樣吧,我先回去稟了殿下,差人到幾個莊頭查驗一下,理順理順。至於其他賬目,勞煩馮總管再理一理,看看是否還有差漏,五日後,我再來向您請教?”

“多謝世子妃體恤,老夫這就仔細核對賬目,斷然不會出現差錯。”

世子妃帶著海棠與心鎖離開賬房時,海棠有些不忿,“主子,很明顯是那馮總管得了好處,你為何還給他機會?”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而且,或許如他所說,他並不知情呢?”葉青青解釋道:“若他真的貪了,他自然早就嚇得跪地求饒了,但今日看他反應,多半還是發現自己疏忽大意,愧疚多些。”

“娘娘,你心太善了。一個多年的老賬房,會犯這樣的錯,海棠是不信的。”

“海棠,隻憑他沒有損害王府利益這一條,我們就不能趕盡殺絕。”

正說話間,一個侍衛拿著一封書信送了過來。

“世子妃娘娘,劉府送來書信,說要當麵交給你。”

聽到是劉府送來的書信,葉青青立即將其拆開,上麵簡單寫道:“青青親啟:我有要事與你單獨詳談,酉時三刻,城郊五裏外的觀音廟裏,不見不散。劉藝菀。”

葉青青仔細的看著書信,不由得心裏一片狐疑。

劉藝菀有什麽要緊事,還要單獨和自己秘密詳談?明明可以自己來到府上說便是。再有這字跡,雖然看著和她相像,但是這裏麵怎麽會有繁體字?她與劉藝菀之間,絕不可能寫繁體字的,所以,這是假的。

葉青青不禁冷笑:“果然心腸歹毒,好,今晚我倒要看看,是誰做的局,到底是要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