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魔典 第一百七十五節 謫仙飄升(下)

洪鍾老人恍然大悟:“你是不是自從聽老邱說出瓊石玉漿在謫仙島上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一刹那之間,清嘯叟一路上來的反常行為,洪鍾老人全明白了,任何人作出這樣能夠一個決定之後,都不會是鎮定地泰然自若的。清嘯叟點點頭:“師兄,就算他們找不到你,我這禁製半天之後就會自動化解,你千萬不要來找我,否則,我就是死了,也不會原諒你!”清嘯叟說的極其鄭重,洪鍾老人含著淚花,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師弟,清嘯叟也忍不住流出淚來,他抓住師兄的手臂:“師兄,我們一起學藝,一起守護連月島,又一起出來。這數百年來不曾有一日分離,可是今天,師弟拜別了!”他就在空中跪了下來,接連磕了三個頭,身手拂去臉上的淚水:“師兄,來生再會了!”他猛地一轉身,身形向下一沉,消失在謫仙島內。洪鍾老人淚眼婆婆,無助的慘喊一聲:“師弟!”

清嘯叟已經不能回來了,洪鍾老人身後,數到氣流射來。古升大叫:“清嘯叟呢?”他們都趕到了,隻可惜晚了一步。洪鍾老人長歎一聲:“不必找了,我們遵從他的遺願吧……”古升一張拍出,真元四溢,震碎了清嘯叟設在洪鍾老人身上的禁製,洪鍾老人卻不動彈,他心中難過,思念師弟,片刻也不肯離開師弟留下的蓮花座。古升著急的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洪鍾老人將整個事情地經過對他們說了,古升悵然立在謫仙島上方,在這個時候,清嘯叟給他的觸動,太大了。可能在這件事情之前,古升麵對著心中那人,選擇上還有些猶豫,但是現在,絕對不會了。他目睹了真正的舍生取義。看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純正的道義,已然在他心中,重新構築了一道道義之牆。此時再讓他麵對著那人進行選擇,相信他會毫不猶豫地堅持自己的立場。

所有的人在聽完洪鍾老人敘述之後,都低下了頭,兩個女孩子眼睛已經紅了,萬毒道人失聲痛哭,悲慟之至。朱無照固然不語,他不喜歡把內心地悲傷表露出來。不過他秋風一般蕭瑟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未明黯然不語,他經曆的悲傷已經太多了,以前都是為自己。現在卻往往是為了別人。

就在眾人悲傷痛苦的時候,謫仙島上突然發生了一奇異的變化。隻見一道柔和的金光從遙遠的天際射來,投在謫仙島上,金光朦朧,如同霧氣一般,當時讓人看了之後,心中一片平靜。似乎那金光能夠將人心中的一切悲傷不快溶化,將心中一切傷口抹平。古升驚訝,有些結巴的說道:“那、那是,佛光!”隻見佛光之中,一個人影慢慢地從謫仙島上升起,兩腿交跌而作,手掐法印,指若蘭花。周身金光四溢,身下白蓮聖潔。正是清嘯叟!

“師弟!”洪鍾老人一聲大叫,欣喜若狂。清嘯叟端坐在白蓮輔佛座之上,寶相莊嚴。他手指輕輕一彈,一點金光射向古升,古升伸手接住。是一隻金色的小葫蘆。清嘯叟說道:“瓊石玉漿已經拿到,塵世間百般牽掛,具已了結。”古升捧著葫蘆,恭恭敬敬的朝他一禮。清嘯叟含笑點頭,轉向洪鍾老人:“師兄,我已成金身尊者。此生本已了結,佛祖念我心善,收我入他座下,暫且別過,我們仙界再會……”他許未說完,金不籠罩之下,白蓮佛座已經越升越高,眼看就要消失了在天際了。“師弟!”洪鍾老人忘情地追了過去,可是不管他如何追逐,他和清嘯叟之間的距離,還是越來越遠!突然佛光一閃,清嘯叟的法身消失,古升歎息:“清嘯叟為了千萬素不相識的人守護七首龍龜,讓他們免遭劫難;又舍生取義,為了報恩,不惜犧牲自己,更保全師兄。這般大慈大悲的心腸,便是菩薩也當的,何況一個尊者。”此時佛光未消,他這一番話竟然引來一個溫厚的聲音回應:“嗬嗬,古施主所言極是,隻是清心尊者在連月島上也曾造下不少殺孽,殺生救生,功過難辨。故隻成就了一個尊者。”古升大訝,連忙恭敬一禮:“小子無知,冒犯佛祖!”那聲音仿佛從天地之間各個角落裏傳來:“嗬嗬,不礙地。施主天資聰慧,資質際遇更是過人。要想成就菩薩金身,也是不難。”他竟然又拉攏古升的意思。就算古升是做了幾百年的魔道老大,此刻也難免受寵若驚,連忙跪倒在地:“一切隨緣!”那聲音會意大笑:“哈哈哈……說得好,說得好,隨緣隨緣……”古升看他似乎要離開,心中還有不解,連忙問道:“敢問佛祖,為何清嘯叟關非佛門中人,卻能成佛?”

“若是你在街頭見到了佛,那你便殺了他。”佛祖說完這句話,周圍金光消散,再也沒有了聲息。朱無照不解的問道:“這是什麽意思?”古升已然心領神會,淡淡一笑道:“因為佛在心中。”朱無照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莫名其妙的看看其他人,大家多半麵帶迷茫,唯有未明,若有所思。

眾人一陣唏噓,清嘯叟因禍得福,這是誰也沒有想到的。洪鍾老人心情大起大落,頗有些感慨,獨有古升,盯著那謫仙島很是不忿。龍狐注意到他的古怪,過來問他:“你幹什麽呢?”古升望著謫仙島:“我想下去看看。”“你說什麽!”龍狐大驚,她這一聲驚叫,把所有的人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朱無照問道:“怎麽了?”“他要去謫仙島!”“什麽!”眾人一起驚訝,紛紛阻攔。古升笑道:“你們這麽緊張做什麽?下去了又能怎麽樣,我連龍龜都能殺死,還有什麽可怕地?這謫仙島再凶險。也不過是一座島嶼,能比得了那神獸?”他這般一說,眾人也覺得有點道理,反對的不是那麽激烈了,可是龍狐堅決不同意:“不行,我不讓你去。”她地固執讓古升無可奈何,隻得有些不舍的看了謫仙島一眼。隨眾人一起離去。

瓊石玉漿已經得到,這個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已經過盛了一半了。古升和大家在商議,那九天神獸地精血有什麽辦法可以得到。眾人圍坐一團,未明難得開玩笑,首當其衝的目標便是朱無照:“真可惜,神獸我們有,若是小豬的火兒能成為九天神獸,我們就不用這麽為難了。我聽說有一種方法。可以讓你地靈獸瞬間成為九天神獸!”他說得煞有介事,朱無照怦然心動,急忙問道:“什麽辦法?”“據說隻要神獸的主人用自己的心肝飼養神獸。神獸就能很快晉升為九天神獸……”朱無照知道上津貼,怒罵了一句:“你自打有了媳婦之後,便越來越狡猾了!”南輕雲是未明的穴門,朱無照一說,未明便不敢再說了。眾人笑鬧一陣,得到了瓊石玉漿,任務完成了一半。大家的心裏都很輕鬆,凡事過半之後,總會覺得很快就能完成,大家現在也是這個心態。

古升也說道:“是呀,要說我有門生,小豬有火兒,前幾天還斬殺了七首龍龜,之前還殺死過一頭四角天火麟,隻可惜它們雖然都是神獸。但是距離九天神獸級別最近的七首龍易懂,還差了連個級別。它們的精血都不能用,我們去哪裏找一頭九天神獸?”現在大家考慮的,是怎麽找到一頭九天神獸,還沒有想過。找到之後,怎麽取它的精血。神獸修到了八荒地級別,就已經具有相當高的靈識,比之一般的人類,也絲毫不差,到了九天地級別那就更加聰明了,幾乎和神仙的智商一樣。神獸的級別前半段沒有什麽劃分,所有的神獸在成長的前半段,力量不斷增加,強弱隻看各自的修為。到了後半段從四角開始,依次上去是:五星、六足、七首、八荒、九天。四角天火麟乃是一頭剛剛進入級別的神獸,比門生和火兒要強得多,但是比七首龍龜差地就遠了。神獸擁有難以想象的力量,隻是達到了七首境界的龍龜,一般的仙人已經拿它沒有辦法了,可想而知九天級別的神獸是多麽的強大。

古升說著話,把門生放了出來,這條許久沒有出來透氣的小龍,已經長得十分巨大,它一個,就占據了大半個甲板,盤在甲板上像蟒蛇一樣的扭來扭去,金色的龍鱗閃閃發光,四隻龍爪不老實地在甲板上轉來抓去,弄得木頭吭吭作響,好像被刨子刨的一樣。“門生!”古升叫了它一聲,門生扭動著身軀,不情願的停止了動作。洪鍾老人和萬毒道人都是第一次看到門生,沒有想到這群人中,竟然有兩個擁有神獸作為靈獸的人,而且看上去,這頭神龍的級別似乎更高。洪鍾老人驚訝道:“五星神龍!”眾人仔細一看,門生地腦門上隱隱約約映出五顆金星,古升大訝:門生不可能有這麽高的級別呀,它之前連四角也沒有達到,怎麽會這麽快躍升為五星?他一陣精神恍惚,眼前出現了那張雖然隻見過兩次,但十分熟悉的麵孔,那人還是那樣十分從容的微笑:“怎麽樣,我這份禮物很出乎你的意外吧?”一瞬間古升又回到甲板的世界,看來這又是那人搞的鬼,不過不管怎樣,門生境界的提升是一件好事情,之後的事情下不去管他,有了一隻五星神龍的幫助,古升對自己的信心更足了。

這時,那隻許久不見的紫貂不知道從哪裏鑽了出來,它繼承了射巫山的記憶,想出來見識見識,五行神獸是個什麽樣子。可是它的個頭太小,看不到完整的門生,急得它直跳。龍狐把它抱起來,笑嘻嘻的說道:“哈哈,看看我們家的門生!”朱無照耳朵一豎,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句話:“羞也不羞——你們家的門生,你和古升已經是一家人了?”龍狐一時口誤,被朱無照抓住,頓時被他擠兌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那紫貂也在知恩圖報,圓溜溜黑黝黝的小眼睛一瞪,突然一爪子抓出,朱無照猝不及防,一聲慘叫,手上出現了三道抓痕!“你這小畜生!”朱無照大怒,待要動手教訓紫貂,龍狐已經用自己的身體將紫貂保護起來,一瞪眼睛:“你敢!”朱無照無奈:“好好,我看在古跛子的麵子上不合你計較,誰讓你們是一家人呢!”他故意強調了一家人三個字,頓時龍狐又羞了一個大紅臉。

“好了,別鬧了。”古升連忙岔開話題:“我們還是想想,有什麽方法可以找到九天神獸吧。”他這麽一說,關係到九現大師伯的事情,朱無照馬上不開玩笑了,危襟正坐,準備參加討論。洪鍾老人說道:“既然我們還要找九天神獸得精血,不如我們再回去找老邱問問。”他說的老邱就是無路島的不知人。朱無照既然已經了解了邱長老的用心,自然也不會怪他,反倒自己有些內疚,在人家的茅屋前麵大放厥詞,人家也不介意,這樣的胸襟,他朱無照就是再操練幾輩子,也學不來。古升考慮了一下,點點頭:“也好,暫時也沒什麽好的辦法。”既然已經決定回去,萬毒道人去船尾改變了航向,月亮船在海上畫出一個大大的弧線,調轉了方向,返回無路島。

半途,再一次路過謫仙島,這一次,龍狐沒有出來觀看謫仙島的美景,寸步不離的守在古升身邊,生怕他自己偷偷溜上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