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節 入山除妖

九現道長麵色難看,盤腿坐在三清神像前麵。九華道人麵如土色,愧疚不堪的跪在神像之下。旁邊站著一排人,都是九字輩的師長,當然也有唯一的例外,那就是無賴小子朱無照。

未濤逃走,是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的。他雖然犯此大錯,但是並非十惡不赦之大罪,頂多也就是麵壁三年,或者罰做苦役之類的事情,斷然不會真的有什麽嚴厲苛刻的處罰,沒有人會想到,他竟然私自下山,這樣不啻於叛出師門。九華沉聲說道:“我教徒不當,甘願受罰,掌門師兄,你不必為難,降罪吧!”九現道長一言不發,身殿內的氣氛令人窒息的沉悶。一旁站著的其他九字輩弟子,想到當年一起學藝時的情景,眼中都流露著不忍,唯獨朱無照,眼中竟然透出一絲興奮的光芒,巴不得掌門師兄狠狠地懲罰九華,在他看來,若不是著老兒一味護短,陸濤也不會那樣肆意妄為。

九現道長終於長歎一聲,站起來轉身拜過了身後的太清神像,然後聲音威嚴的宣布:“九字輩弟子孟華,教徒不當,隻是逆徒陸濤背叛下山,現罰九華後山麵壁思過三年,你可願意?”朱無照這才知道,原來九華的名字是孟華。九華道人叩首:“弟子願意。”九現道長處罰了自己的師弟,心中不忍,有些無奈的說道:“好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大家散了吧。”

朱無照突然站了出來:“掌門師兄,那麽九華師兄門下的弟子,在這三年之內,也不能見自己的師傅嘍?”九現道長一點頭:“不錯,麵壁期間,不得見任何人。”朱無照又說道:“那若是他門下的五十多名弟子,在這三年之中修道方麵有什麽疑問,找誰解惑?”九現道長皺起了眉頭,這小師弟雖然和他的師傅一樣潑皮無賴,卻也是個聰明人物,馬上就想到了這個大家都忽略的關鍵問題。 九現道長考慮了一下,目光掃過站在一旁邊的一排師弟,最終決定:“既然如此,那麽在這三年之中,就由九隱師弟來負責為九華師弟的門人解惑好了。”他的考慮其實很簡單,就因的門人算是最少的,因此才把九華的門人轉到他的門下。

朱無照好像霜打的茄子,蔫了吧嘰的從三清神殿出來,他提出這個疑問,本來是希望掌門師兄能夠把這個任務交給自己的,畢竟自己也是九字輩的“高人”,況且自己是最清閑的,雖然自己資曆尚淺,但是不是還有師傅嗎,他也想過過當師傅的癮,卻不曾想,就先毫不猶豫地把這個任務給了別人。

九華在麵壁思過之前,專門來到隱劍院拜會九隱,九隱一見九華,頓時神色一黯:“師弟啊,你放心,師兄一定照看好你的弟子,絕不會讓他們受委屈的!”九隱知道九華的毛病,雖然這一次吃了虧,但是秉性卻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改的,麵壁思過,恐怕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的這些弟子們,害怕九隱“保護不周”,九隱先給他吃了一顆定心丸,九華點點頭,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麵壁思過的地方,不在煙雨峰上,倒是和朱無照他們的“別有洞天”挺近的,在同一座山峰上,隻不過是在後山。一間鬥室,裏麵隻有一張石床,還沒有被子什麽的,送九華來的幾名弟子,看到這樣簡陋的環境,頓時鼻子一酸,二話不說跑出去給師傅報了一捆稻草來——無為劍派有規定的,不得給麵壁思過的罪人添東西,這些稻草倒也算不得什麽鋪蓋,隻是睡起來舒服一些。九華倒是樂觀,嗬嗬一笑:“你們哭什麽?為師每日打坐,這床是用來坐的,也不是用來躺的,硬一點有什麽關係?”

打發走了那幾名弟子,他就在這裏安下身來,每日一瓢清水,半塊幹餅,這樣的生活要過上三年了。

九華道人一走,他門下的弟子,就全部歸九隱道人管理了。九隱覺得自己答應了九華,就要做的周全一點,因此九華麵壁的第二天,他專門來到了九華的華實院,見見所有的弟子。事先早已經通知了華實院的弟子們,但是九隱帶著未方來到華實院的時候,卻沒有幾個人在等他們。

看著下麵院子裏稀稀拉拉站著的七八個人,就因奇怪的問道:“其他的人呢?”九華的大徒弟未央站出來朝師叔行禮稟道:“師叔,他們都有事情……”九隱覺得事情不是那麽簡單,九華那麽多弟子,都在今天有事?再說了,修道之人能有什麽事情?他悶悶不樂的帶著未方回到了隱劍院,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

一進院門就碰到了古升,看到師尊臉上的顏色不好看,他拉住後麵的大師兄問道:“怎麽了?”未方小聲把事情說了一遍,古升聽完之後,皺起了眉頭,他在魔道混跡多年,自然對人性深有體會,不似九隱和未方那般古板。看到師傅悶悶不樂的進了自己的房間,古升跟了進去:“師傅。”“嗯,有事請嗎?”

古升問道:“師傅是不是因為華實院的弟子煩心?”九隱心中十分不解,自己明明是誠心實意善待華實院的一終弟子,為什麽他們連自己的麵都不見,故意躲著自己?九隱有些沉重的點點頭,古升察言觀色:“師傅,弟子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有什麽話盡管說,我們試圖之間,還有什麽藏著掖著的。”古升一點頭:“師尊,其實這件事情上,您根本就錯了。”九隱一呆,猛地抬頭:“噢?我那裏錯了?”“師尊一開始就不應該接下這差事。”“為什麽?”九隱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有難必幫、扶危助困,更何況是自己的師弟,更加要幫忙了。

古升覺得,和這樣能一個正直的人講明白這個道理,有些困難:“您想啊,九華師叔這一次為什麽被罰?”“因為陸濤逃走。”“那麽是誰發現陸濤偷了三清神殿內的東西?”“是你。”“對了,是弟子發現了陸濤的劣跡,確切的說,是九隱門下發現了九華門下的罪行,最終導致了九華師叔被罰麵壁——我們,也就是我和您,是這件事情間接的導致者。可是現在,您要去教導華實院的弟子,您覺得他們會接受您嗎?”九隱覺得古升的話,似乎有些道理,可是他又有些不太明白,他思來想去,心裏一時間沒了主意:“那你說,我現在應該怎麽辦?”

“這好辦,您現在就去和掌門師伯辭了這差事。”九隱為難:“可是我已經接下來了,好端端的,怎麽能辭了呢?”古升拿這個呆板的家夥真的是沒有辦法了,他隨便找一個借口不就得了?“您可以說門下弟子進來事情很多,您忙不過來。”九隱搖頭覺得不妥:“不妥,不妥。這不是說謊嗎,我怎麽能欺騙掌門師兄?”古升快被這個老家夥氣死了,就在這個時候,九隱身上突然冒起一團黃光,黃光飄出他的衣服,螢火蟲一般的浮在身前。九隱一皺眉頭:“傳訊玉符。”他伸指一點,乒的一聲,光芒爆開,一團信息順著他的手指湧進了他的腦海。

“收拾一下東西,馬上隨我下山。”九隱讀取了傳訊玉符內的訊息之後立即對古升說。古升問道:“怎麽了師傅?”“我的好友印三環告訴我,近來在烏蟒山一帶又出現一條萬年巨蟒,內丹已經成型,近日來接連傷害旅人,他請我去一起除妖。正好為師還欠你一柄飛劍,這一次斬了巨蟒,就用它的內丹為你連一柄飛劍。”這下好了,理由來了,不用再編,也不用和九現道長撒謊了。

推掉了華實院的事情,九隱沒有直接回隱劍院,而是方向一轉,直奔無德道長的別有洞天而去。

無德道人正在啃著一隻兔腿,朱無照在一邊辛苦勞作,烤著野兔。他現在懷疑,無德道人之所以收他為徒,就是衝著他烤野兔的手藝來的,現在自己快成了他的夥夫了,每天為他捕獵燒烤,時不時地還要下山買酒。

“師尊哪,味道如何?”朱無照涎著臉問道,無德道人滿意的啃著兔腿點點頭:“嗯,還不錯——不過可不能驕傲自滿哪!”朱無照乖巧的答了一聲:“是,師傅!”接著又貌似不經意的問了一句:“師傅,洞頂的那棵大珠子上的禁止,有什麽破解的辦法?”原來在這裏等著呢,無德道人嘿嘿一笑:,坐起來說道:“這辦法,自然是有的,不過……”“不過什麽?”“不過我暫時不打算告訴你,哈哈……”朱無照大怒,猛地站起來將手裏的兔子丟進火堆:“讓你吃,我讓你吃!”火堆之中一陣濃煙冒起,朱無照狠狠地在火堆裏跺了幾腳。

無德道人竟然毫不心疼:“嘿嘿,你踩吧,反正本道爺爺吃玩了,你手上的,可是你的口糧!”言罷,無德道人背著手拎著酒葫蘆揚長而去,留下朱無照一個人跪在地上連聲慘叫,後悔不迭!

無德道人吃飽了喝足了,打了一個酒嗝回到了別有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