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倒的老大爺顫顫巍巍伸出手,推搡薑知意,口中還在重複那句話。

“快走,快走!”

薑知意沒明白他的意思,可是既然已經選擇下車,就不能把他丟在這裏不管。

“大爺,您別急,我馬上叫救護車。”

薑知意原本想送他去醫院,可又怕老頭在路上出事,隻能打開雙閃,把人連拖帶拽到一邊。

老頭麵色蒼白,額頭上都是虛汗。

“我不是,我不是摔倒了,我……”

“是有人,有人把我放到這裏的…”

貨車,轎車飛馳而過,發出陣陣轟鳴聲。薑知意彎下腰,大聲道:“大爺,您說什麽?我聽不清!”

老頭想努力再開口,可是無奈實在沒有力氣。

他知道等待他的是什麽,但是卻不想連累這姑娘。

人美心善,實在是不該死。

獨屬於溫家的車牌快速登上高架橋,可卻是逆行。

溫慧死死盯著行車記錄儀上的那個紅點,就是薑知意在的地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溫慧心跳不住加快,整個人都跟著興奮起來。

“薑知意,你去死!你去死吧!”

“你毀了我,毀了我原本應有的一切,下地獄吧!”

婦人眼眸猩紅,透露著格外的狠毒,瘋狂踩下油門。

她車子經過的地方引來陣陣鳴笛聲——嗡嗡嗡——紛紛對她超車逆行的行為斥責,覺得這車主一定是瘋了。

的確,此刻的溫慧和瘋了沒什麽區別。

隔著車窗,她看到了薑知意,正站在橋邊和一個老頭說什麽。

橋上的鳴笛聲突然增大,薑知意察覺到不對勁,立刻抬頭望過去,隻見一台玫紅色的跑車正在朝著她的方向疾馳而來!

薑知意拉著老頭要躲,可是那車完全沒有避讓的意思,分明是想撞死她。

饒是平時反應再快,再機靈的薑知意此刻也六神無主,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老頭口中發出悲鳴和嘶吼。

薑知意腦海裏一片空白。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突然衝了過來。

“小心!”

下一秒,薑知意被推了出去,力氣之大,直接讓她胳膊都擦出血痕。

溫慧完全沒減緩車速,以為能撞到薑知意,然後停下。

按照溫家的勢力,想保她不坐牢,應該沒什麽問題。但是她萬萬沒想到,居然有一個不怕死的男人衝了出來,在這麽關鍵的時刻推開了薑知意。

車子從老頭的身上壓了過去。

溫慧感受到車子的顛簸,驚叫一聲,在出了人命之後,她腦子裏的癲狂瞬間清醒。

她在幹什麽?

光天化日之下殺人,她是瘋了嗎?溫慧在心頭質問自己。

她連忙踩下刹車,可是這一刻,她才發現,刹車壞了,根本不好用。剛剛來的一路,她帶著怒氣,壓根就沒使用過刹車,連紅燈都直接闖了。

現在終於想起來用,卻發現不好使!

溫慧臉色慘白,驚叫連連。

“停下!停下!”

可是已經於事無補。

車子撞破了欄杆,直接飛進水裏,發出巨大的一聲響動。

跨江大橋上鳴笛陣陣,所有的車都停了下來,欄杆斷了,一般的車輕易不敢動。

薑知意呼吸急促,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她看向剛剛硝煙彌漫處,呆愣了幾秒鍾,沒有回過神。

發生了什麽?

有人想殺她?可是她被救了,死的是……

薑知意眼眸倏然瞪大,艱難從地上爬了起來,衝到剛剛的老頭身邊。地上已經沒了老頭的影子。

她徹底慌了神,地上暈染著濃濃的一攤血跡,清晰可見。

“不,不對…”

薑知意跌跌撞撞往斷了的橋邊跑,很清晰的看到有一輛車不斷下沉,似乎還有一個人漂浮在水麵上,正在不斷下沉。

那是剛剛的那個老頭。

是她害死了那個老大爺。

如果不是她把他托到一邊,怎麽會發生這種事?那輛車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眾人看到薑知意在那麽危險的地方,連連呼喊。

“姑娘,快回來!那裏危險!”

“是啊,橋都快被撞斷了。”

可薑知意看著水麵,走不出來。

身體突然被一股力氣向回拉扯,薑知意想掙脫,剛回頭,那抹身影卻格外的熟悉。

她愣了愣。

是剛剛救她,推開她的那個人。

男人栗棕色的頭發在陽光下發亮,高挺的鼻梁,一對桃花眼格外深邃帥氣,隻不過他身上沾染了不少血。

“何…墨…燃?”

薑知意有些難以置信,怎麽會在這個地方看到老熟人?而恰好又是他救了自己。

三年前,她帶著孩子從沈家別墅逃跑,就是在他偷偷幫忙之下。

隻不過去了國外之後,她就沒再麻煩聯係過何墨燃。

當年用一根銀簪子作為交換,他幫忙,這就已經夠了。

離開北城的薑知意不願意同那段過往再有任何牽扯。

沒想到,來到京都之後,不僅僅同沈淵重逢,命運羈絆在一起,竟然還遇到了何墨燃。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何墨燃的半條胳膊在車的巨大撞擊之下骨折了,現在忍著疼痛,用一隻手拉著薑知意。

“薑小姐,看來我真的是你的貴人,每次總在你危難的時候出現,救你於水火之中。”

“不過相比之下,薑小姐就顯得沒良心多了。”

“這麽多年,害的我一直被沈淵調查,而你都不肯聯係我半分。”

薑知意尷尬咬緊嘴唇。

“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我送你去醫院。不,還是等警察來吧。”

這麽大的事,薑知意此刻也不敢擅自做決定了。

不過看著向來玉樹臨風的何墨燃此刻變得這麽狼狽,她也格外不好意思。

“謝謝你。”她又補充了一句,“救命之恩,我會湧泉相報。”

“其實三年前就應該謝謝你的。”

一根銀簪子讓他幫這麽大的忙,承擔這麽多的風險。

那根銀簪子不值錢,是沈淵送給她的玩意。她也不懂,為什麽何墨燃會單單看上那根簪子,還愛之如命,薑知意到現在也沒想通。

“薑薑,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薑知意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上麵已經青紫色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