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初春,京都卻下了好大一場雪。

薑知意穿著一條墨綠色的旗袍,哆哆嗦嗦從出租車上走下來。

絨毛披肩掛在她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間,起不到任何保暖作用。

助理趙嬌從後門跑了出來:“知意姐,你怎麽遲到了呀!”

“今天有大人物在,投資全靠他,不見你人,社長都快急瘋了。”

突如其來的大雪,這個時間段,整個京都都在堵車。

“我馬上來。”

薑知意脫下披肩,從後台取了琵琶,直接上場。

曲目是《鶯鶯祥月》,她在暖意評彈社唱了兩年,信手拈來。

旗袍美人出場,台下傳來陣陣揶揄的口哨聲。

薑知意不在乎,雲淡風輕的調整一個合適的姿勢,抱起琵琶,準備開彈。

她習慣性的往前排掃了一眼。

僅是一眼,卻讓她身體僵直,回憶如同海水倒湧一般,滾滾襲來。

上賓位,四方桌旁的黃花梨椅子上,坐著一個年輕男人。

他翹著二郎腿,單手搖晃著茶杯,騰騰熱氣籠罩住他那張近乎於完美的臉。

再往下,領口解開的扣子露出他白皙凸凹的鎖骨,顯得有幾分**。

人已上台,戲已開場,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能停下。

她隻是沒有想到會在京都遇上沈淵,沈家的產業不應該在北城嗎?

難不成當年她離開之後,薑民真的有本事把沈家搞到一敗塗地?

算了,三年了,這些事早就和她沒有關係,今天她同沈淵的關係,也不過是戲子和聽眾。

想到這些,薑知意麵不改色,撥動琴弦,唱了起來。

“絲綸閣下靜文章,鍾鼓樓中刻漏長,簷鈴響,響叮當……”

她聲音軟糯,猶如長流細水,絲絲入扣。

台下的人一時間都聽到忘乎所以,他們這群人,幾乎都是來陪沈淵聽的,隻不過沒想到,竟然這麽好聽,有滋味,這鶯歌評彈社的首席,果然有點東西。

沈淵的目光定格在薑知意身上。

她亦如三年前那般窈窕的身段,眉宇間皆是柔色,站著不動,便像一幅畫似的。

隻不過這副畫,不再隻由他一個人欣賞了,這畫中人,從始至終也沒有多看他一眼。

一曲唱罷,薑知意曲身謝禮,準備下台。

坐在第一排的李勳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故意挑剔。

“喂,爺幾個花錢過來,就看你拿琵琶抖兩下?這麽會抖,不如到哥哥的**來抖啊?”

台下一陣哄笑。

他是李氏集團的二公子,為了同沈淵合作,才屁顛屁顛的跟過來聽評彈,沒想到,還讓他遇到個陽春白雪似的天仙。

李勳越說越起勁。

“小美人,你唱的我們不愛聽,你扭一個,扭得好看,今天這事,就這麽過去了,不然在這京都,我看誰還敢來你這評彈社!”

薑知意的眼神下意識看向沈淵,男人也抬頭看著她。

目光相接。

他那雙淡漠的瞳孔之中,充斥著譏諷。

薑知意的心不由自主顫了一下,隨即加快下台腳步。

李勳見自己竟然被一個戲子無視,怒火上湧:“他媽的,給我站住!你算是什麽東西?”

薑知意繼續無視。

劇場之中,突然傳來一道冷淡又熟悉的聲音。

“站住。”

“李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這評彈社,真不想要了?”

薑知意腳步頓住,他要麽不說話,開口便是戳人心窩子的疼。

她不知所措,抬眸,對上評彈社團長胡北軍那滄桑的目光。

鶯歌評彈社開了十年,古董玩意,沒有蹦迪樂隊來得暢快,聽的人越來越少,根本掙不到什麽錢,胡北軍完全是憑著一腔熱血幹下去的。

要是毀了,他完了,團裏靠著評彈為生的人也完了。

薑知意放下琵琶,抿緊嘴唇,重新走回舞台中央。

“對不起,李少,今天是我的錯,請您原諒。”

眾目睽睽之下,薑知意生硬的扭動了幾下腰肢。

墨綠色的旗袍開叉到膝蓋之上,隨著她的動作,露出雪白的大腿,勾魂攝魄。

再往上,該瘦的瘦,該胖的胖,配上那張清冷又妖媚的臉蛋,著實讓人把持不住。

這種清冷美人,太有征服欲了。

李勳看得高興,也不想在沈淵麵前鬧太過,等合作達成,看他怎麽收拾這娘們。

他擺了擺手:“行,下去吧,別擾了我和淵爺談生意的興致。”

薑知意點頭,匆匆離開舞台。

沈淵瞥了一眼她的背影,看似漫不經心,可握著茶杯的手指,一縮緊,再縮緊。

一一,你還真敢扭?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

李勳滿臉狗腿的笑容:“淵爺,您看京都北邊那塊地的開發,我們公司有沒有承包權……”

“啊!”

話還沒有說完,李勳的聲音便化成了一道慘叫。

沈淵直接將茶杯中的熱水扣在了他的臉上,茶杯碎了,劃了李勳滿臉口子。

“雜種也配和我談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