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婚禮”之後已經很晚,鍾維勳開車送連樂青回家,一路燈河閃爍,這城市夜歸的人那樣多。

連樂青靠在副駕駛座上想著心事,鍾維勳的低沉的聲音響起:“困嗎?我把你的座椅靠背往下調調。”

連樂青立刻搖頭:“不困。”

現在她的神經還處在剛才興奮的氛圍裏,半分困意也沒有,她猶豫了一下,歪過頭:“鍾維勳。”

“嗯?”他以為她要說什麽。

“你不順路,送了我再回家,會不會太晚?我自己打車就可以。”

鍾維勳挑了挑眉:“看來你還沒有身為鍾太太的自覺。”

鍾太太……

這個詞還挺新鮮的,像有一根羽毛輕輕柔柔,撓在她最柔軟的心中。

還好車內光線昏暗,掩飾了她的臉紅。連樂青說:“那怎樣才算自覺,我知道剛剛那場‘婚禮’隻是為了讓我爸爸開心,我不會當真的。”

鍾維勳眼裏有什麽一閃而過,他眸色漸深,她還穿著紅色旗袍,雖然妝容有些微脫落,可這並不影響她的美麗,他壓下自己的失落:“早點回去洗個澡睡吧。”

連樂青點了點頭,又扭頭看了一眼鍾維勳,認真地說道:“鍾維勳,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

鍾維勳忽然打斷她:“連樂青,你可以當真。”

連樂青:“啊……”

她隻覺得這一晚,他說的話似真似假,有點分辨不出來。

分不出來他的承諾……

一路沒有紅燈,在連樂青的恍惚中,車子很快就開到了春風曉月的停車場,鍾維勳熟練地泊車,連樂青看了一眼窗外解安全帶的手指一頓,才發現,他所謂的送她回家,回的是他家。

他下車,替她打開車門,緩緩地對她吐出五個字:“因為我當真了。”

“我……”她忽然有點不知道說什麽,今晚發生的一切熱熱鬧鬧,像一場喜劇,她置身其中,能夠感覺到歡娛,可是,還沒有找媽媽,還沒有一家團聚,她不敢貪念這樣的人間溫暖,不敢獨自歡娛,可他對她說,他當真了。

“傻瓜,我們回家吧。”

他伸手,幫助她下車。

他家一如既往的幹淨寬敞,裝修風格因為主人的品位顯得清冷和高高在上,格外不接地氣,隻是玄關處已經擺著為她準備好的女士拖鞋,就仿佛她原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她的心裏暖暖的。

大大的落地窗簾沒有拉,入眼是窗外的璀璨燈光。

還記得他曾經就在那扇窗前給她做模特,她故意讓他脫衣,結果……

“在想什麽?”他仿佛看穿她。

“沒,沒什麽。”連樂青慌亂地閃避他的目光,扯了扯自己身上的旗袍,她還帶著妝發,這旗袍穿著雖然還算合身,但是她穿慣了運動裝,總有些不自在,不像自己的衣服, “那個……我可不可以去洗漱一下,把旗袍換了?”

“等等,”鍾維勳走到樓上,從衣櫃裏拿出一遝整整齊齊的睡衣給她,說,“喜歡哪件,你自己挑。”

連樂青伸出雙手接過來,看了看,這些睡衣顏色各異,款式也不同,但它們有一個共同點,一看就質地良好。

不知道他一個大男人為什麽買這麽多女士睡衣,正想開口問他,他卻看出了他的詫異,說道:“這些都是朱女士特意給你準備的。”

連樂青“哦”了一聲,不知為何,心裏隱隱有些失落,想起急著抱孫子的朱女士,她淘氣地吐了吐舌頭,小聲嘀咕:“原來腐敗氣質也會遺傳。”

說完,不等鍾某人反駁,逃也似的跑進了浴室。

鍾維勳看著她的背影,有片刻恍神,天知道,她剛才的樣子有多可愛。

這個女孩身上背負了太多沉重的東西,她偶爾也會難過悲傷,會不安失落,可她從來都不會消極生活,她像一株沙漠裏蓬勃生長的仙人掌,永遠保有她的翠綠和天真。

與此同時,連樂青看著鏡子裏還穿著大紅色旗袍的自己,覺得有一點點陌生,又有一點熟悉。

鍾維勳會喜歡這樣的她嗎?

她甩甩頭,把這些雜念拋諸腦後。

她挑了一件最保守的粉色棉質睡衣,洗完澡出來,發現鍾維勳坐在窗前,屋子裏開了暖氣,一室燈光傾瀉而下,他已經脫下毛呢外套和西裝,隻穿了一件灰白色的襯衣,上麵兩顆扣子解開,在他的麵前擺著兩杯紅酒。

“過來。”他朝她招手。

她聽話地走過去,拿起其中一杯酒咕嚕咕嚕喝光了,然後把酒杯一放,擦了擦嘴說:“剛好渴了。”

能把他珍藏裏最好的一瓶紅酒用來解渴的也隻有她了。

燈光下她皮膚白裏透紅,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水潤透亮,讓人忍不住想要靠近,鍾維勳喉結微動,他拍了拍自己身邊的沙發,聲線低沉溫柔:“坐到這來。”

連樂青不知道自己現在這樣無疑羊入虎口,大咧咧地坐了過去,還像在自己家裏舒適地盤起了腿。

她的身上有他沐浴乳的香氣,很淡,很好聞,和著她自身的甜美,鑽入他的鼻腔。

他忽然一個側身,高大的身影罩住了她,然後,伸手輕輕挑起了她的下巴。

“你……你要做什麽?”她終於慌張起來。

可她話還沒說完,他就用行動回答了她,朝她吻了下去。

這個吻來得那麽迅疾,狂風暴雨一般,撫著她後腦勺的手往下遊移,大手伸進了她的睡衣裏,兩個人在一起這麽久,鍾維勳都隻和她牽牽手,最多也就是接吻,就沒有然後了。

其實私底下她也想過,是不是因為她身材不好,沒有女人味,魅力不夠,如果是Keely的話……每次想到這裏她就抱著頭,不敢往下想。

可是,真到了這一步,莫名有點緊張,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

她的嘴裏有醇香的酒味,是世上最美的佳釀,他無聲地親吻著她,想要在她的身上索取更多。

“窗……唔……窗簾還沒關。”連樂青覺得自己脫力地懸在她身上,腦海中像有七彩的花火,瞬間炸開,然後一片空白,她盤著的雙腿漸漸崩直,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她覺得自己要窒息了,鬼使神差地吐出這句。

終於,他停下了動作。

見女孩麵色潮紅,雙目微微有些迷離,他滿意地附在她耳邊,說:“專注一點,鍾太太。”

說完,攔腰將她抱著,朝著樓上的臥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