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大校同誌賀漾岩先生,挽起袖子,拆了賀經年廚房的下水道管口,把頑強的四肢扒著管道壁的小貓拿出來還給主人家。
從頭到尾,賀經年一直在臥室躺在,沒有睡,也不願醒。
賀漾岩有些氣得不行了,丟下一句:“我還真替蘇軍鐸為你覺得丟人!他那麽看重那麽欣賞那麽……那麽包容你的一個人!”
賀漾岩用力關門的砰聲才響起,賀經年就緩緩的坐了起來,頭,隊長,親愛的水母,我已經……多久沒有想起過你了?
看重我,欣賞我,包容我……疼我的人。我……完全的,被什麽,蒙蔽了眼睛也蒙蔽了心,忘卻了所有的一切?
多久沒有想起我們一起奮鬥的時光了?
賀經年想了許久,坐起來,一雙大手呼嚕了幾把臉,站起來去煮了碗速凍餃子。
滿滿一碗,一共三十五個。這是他進一個禮拜吃的最多的一頓飯,也是吃的唯一一頓熱著的食物。
吃飽了之後,賀經年洗澡,剃胡渣,換了衣服,出門。
賀經年去了蘇家。
蘇老爺子想了很久要不要讓他進來,這讓他進來,這個每次見麵都會比上一次見麵要明顯變瘦的年輕人,都會讓老爺子覺得鬧心;這要不讓他進來嘛……說實在的,自己孫女那麽癡心的也就是為了他,雖然這小年輕現在都在各鬧各的別扭,不過,老眼毒辣的蘇老爺子自然知道,那兩人的非彼此不可。
蘇老爺子還沒想清楚,季南已經對君洛說了:“賀經年來了,君洛去開個門。”
蘇老爺子隻能認為自己沒注意到有客人了。
君洛臭著臉開門,卻沒讓賀經年進來,整個人杵在門口處,口氣不好:“來幹嘛,淺淺不在!”
賀經年淡淡的回答:“我想見見頭。”
君洛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倒是身後的蘇老爺子開口了:“怎麽?有什麽事?”
“聊聊。”
“聊什麽?”
蘇老爺子是打算賀經年說聊聊蘇淺淺他就直接趕人的,這和蘇軍鐸,聊著蘇淺淺,不就是一種變相的逃避?
可賀經年淡淡的回答:“聊聊我自己。”
蘇老爺子手一揮,君洛讓賀經年進來。
賀經年換了一身襯衣休閑褲,站著不動的時候,看起來和往日的賀經年一樣,隻是,他一邁步,這左腿的瘸,卻瞬間給人一陣心酸感,無力的心酸。
賀經年徑直走到了小後院,蘇家為蘇軍鐸而特意布置的小房間。
賀經年走了進去,上了柱香,在蘇軍鐸照片麵前的小地毯上緩緩坐下,笑了。
“頭,好久不見。”
“你……想你的妹妹沒有,有沒有想蘇淺淺?她很久不曾來看你了,你……很想念她了是吧?”
賀經年記得的,蘇淺淺隻要在家,就一定每天都會到這裏和蘇軍鐸說幾句,所以,現在,這半年過去,蘇軍鐸,一定寂寞的想她了。
賀經年坐了很久,和蘇軍鐸說了許多。
頭,我現在,連特警都不能做了,特警都不行。我爸本
來讓我哥給我安排個不需要怎麽動用我的腿的職位,隻要能繼續留在特警隊就行。我哥不同意,說,那不是讓我觸景生情嘛,每天每天的想著這事。
爺爺也說,留什麽留?國家才不會養個廢人!
可是,誰曾想過我就是廢人,分明都是不敢讓我再想。
當年喬俏的事情,給所有人的陰影都太大……隻是,頭,我沒想到,這一次,我的自我放逐,所有人都怕我走入第二次這樣的時間和光景。
而我,從一開始就沒曾想過,這樣的自己,會讓他們那麽才小心翼翼和誠惶誠恐,甚至無所適從。我隻是想著,我失去了我一直敬仰著的信仰。
頭,我竟然……聽不出寶貝的心疼,看不到她的心疼,罔顧了她對我的所有的心疼和憐惜。更甚的,我根本就不管,我這樣,是在怪她害了我。
我隻顧著自己去暴躁,去控訴老天的不公,用對自己的虐待去控訴……這麽瘋癲的瘋狂!
頭……我辜負了你的寶貝,我這樣,還能繼續,叫她寶貝嗎?她……走了那麽久,你幫我問問她,可不可以……回來?她回來了,我複健。
頭,你別怪我……沒有她在,我沒有任何的勇氣去複健。一點都沒有。所以,請你幫我告訴我她,我想她,讓她回來吧。
賀經年離開時,屋外依著雙手環胸的君洛。賀經年淡淡看了他一眼,離開。
“你什麽時候變得那麽懦弱膽小了?”君洛的聲音跟在身後。
賀經年腳步一頓,隨即繼續離開:“沒辦法。”
沒辦法,習慣了被她在身後追逐,無論如何都不氣餒的追逐,以各種方式,各種或討好或脅迫的方式。
“那如果淺淺也害怕了呢?如果她也害怕了追逐,害怕她那麽奮不顧身的追逐卻一無所獲還傷透了心。如果是這樣呢?”君洛沒有浮誇,確實的,蘇淺淺在害怕,現在的蘇淺淺在害怕。
賀經年沒有回答,他固執的認為,蘇淺淺不會害怕的。
為什麽?賀經年不敢承認,是因為自己的害怕,所以隻能相信蘇淺淺會勇敢……
賀經年的貌似漠然,讓君洛在身後直跳腳:“賀經年,你你你個懦夫!”
賀經年竟然,狀似不聞。
“賀經年,你會失去她的!”
依舊沒有賀經年的回應,但是,君洛卻不知道,賀經年在心裏惡狠狠的回道:“不可能!”
賀經年微微一笑。
有個成語,叫做雪上加霜,賀經年則認為,雪上是沒有霜的。加的,是刀子。
賀經年選擇步行回去,來的時候,他本是想要打的,可攔了許久都沒有車子,後來他轉為坐公車。他也嚐試過開車,畢竟疼的是膝蓋而已,還是左邊的膝蓋。可真的上去開著,才發現不行,右腕不給力,右腿也不靈便。
賀經年也不知那種非要開車不可的人,也就算了……更何況,這頹廢的日子,根本與車無關。
沒空想這東西!
賀經年邁進小巷,從這小巷走,可以少走大概二十分鍾。
小巷是那種經營
比較古香古色的商品的街道,應了商品的韻味,裝修起來也很有古風味。今天,賀經年路過的這個時候,更有古風味了。
就在岔口處,一邊突然湧來兩撥人,一起追著前麵一個明顯已經滿頭滿臉都是血跡的人喊打喊殺!
兩撥人都手持木棍鐵棍之類的武器,呐喊著衝向對方,劈頭就向那人敲下去!
聚眾鬥毆!
賀經年條件反射的,身體往裏一插,雙手一伸,手腕一轉,手臂一收,離他最近的兩個混混的木棍被他奪了下來!
這身手,這動作,讓兩撥人都驚呆了,忘記了自己的事情!
為首的兩個混混,呆了將近半分鍾才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吼:“喂,瘸子,你幹嘛?”
賀經年頓了頓,很短的時間的頓了下,淡淡的眸光看上那人,說:“你們幹嘛?”
那混混手裏的鐵棍往地上狠狠一敲:“打架沒見過還是沒看懂?要命的就趕緊走!趕緊!”
賀經年淡笑:“正巧,沒看的明白。所以,不走了。”
那人火冒三丈般,對對方的領頭的混混喊:“楊哥,我們先收拾這個神經病再說!”
被叫做楊哥的那個點頭,囂張一笑:“好,一起吧!”
話音未落,兩個頭目均是用了一個手勢,跟著他們的人們就呼啦朝賀經年圍攏過來!
賀經年把那人往自己身後一拉,兩根木棍一橫,馬步一紮,眸光淡淡,卻是一副漠視天下的氣勢!
“謝謝大哥!”那被護在身後的人挺直了身體坐著,擦著臉上的血跡,“我不小心看到他們兩方商量說要去砸一家酒店,然後就成這樣了!”
“他媽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懂嗎?上!”其中一個混混頭大罵著指揮。
賀經年眸光一閃:“你走。”
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人驚恐的連滾帶爬的喊著“我去報警”,衝到了小巷外麵,兩個混混頭在後麵看得清楚,不由得都罵了聲娘,拔腿就追!
隻是……賀經年又是輕巧的奪棍,再順勢轉身,朝要追的兩個混混頭目的膕窩一戳!
兩個不約而同的雙膝跪地,拜了回天地!
氣得他們惱羞成怒的下令,不追了,但是要把賀經年打死!
賀經年這時距牆一米,索性以牆擋著自己的後背,雙手握緊了兩根木棍,準備大動筋骨!
如果,忽略了這時候,膝蓋處的突然的撕裂般的痛之外!
賀經年不動聲色的將支撐腿換成了右邊……
兩撥混混大概有二十人左右,第一批警察,估計是附近巡警,來的最快,不過三分鍾。而大批警察來到大概花了十分鍾。
巡警到的時候,混混中已經有人棄了棍,掏了刀。
兩名巡警加入製止的時候,賀經年獨自打了三分鍾。這放在平時,不說二十個小混混屁都不算,就算是四十個賀經年也不放在眼裏!
可是現在不行,他的左腿幾乎已經完全僵硬,每彎一下膝蓋賀經年似乎都能聽到骨頭咯咯作響,劇烈的摩擦著他的神經,疼得他幾乎沒法站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