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魔劍蒼雲(上)

明世勳終於找到了蒼雲劍塚,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的蒼雲元辰劍。

前一刻,他還帶領師弟師妹們在追捕那兩名錦衣會的香主,卻不料轉瞬之間就成了別人眼中的獵物。

七八個錦衣會的高手突然從山澗底下冒出,為首的皂袍老者居然便是賀治章。

盡管天意門四弟子殊死抵抗,但他們怎能逃脫錦衣會早已布下的陷阱,先後被擒。

然後他們四個人就被賀治章押入天階峽盡頭的一座古洞裏。這座古洞掩藏在瀑布後麵,洞中光線晦暗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血紅色陰煞之氣。

他們被趕到一座池邊,池中亮紅色的濃稠**翻騰鼓**,濃烈的煞氣冉冉升騰,才站立了一小會兒就全身發冷,體內的血液都幾乎凍得凝固。

池邊的地上和洞壁上,一張張金黃色的道符星羅密布,形成了一套守護陣法,將池中冒出的寒霧牢牢鎖定,不讓一絲煞氣外泄。

血池的四周,井然有序的布列著三套祭煉魔兵用的法器,分別是八麵天癸神風旗、四道萬劫升渡牌和一尊老君丹鼎。

那老君丹鼎中焰光熊熊,不住往外噴吐出丹藥精氣,汩汩注入血池上空。

血池上空的濃霧裏,有一顆雪白無瑕的寶珠熠熠生輝,一麵緩緩轉動,一麵吸入從老君丹鼎中噴吐出來的丹藥精氣。

這顆寶珠是一柄絕世神劍的一部分。這柄劍,便是傳說中六百年前神陸魔道第一高手寒料峭曾經用過的蒼雲元辰劍!

劍身大約四尺長三指寬,是一柄名副其實的重劍。

劍身通體瑩白,像是一道道祥雲紋樣交織凝煉而成。劍柄中央正是鏤空鑲嵌的那顆元辰寶珠,如日月星辰運轉不息。

整支劍隻有不到五分之一插入在血池裏,絕大部分暴露在池麵上。

明世勳畢竟是名門子弟,立刻感應到在蒼雲元辰劍中,依稀蘊藏著一座獨立的虛空,它無邊無垠充盈著沛然莫禦的可怕魔氣,仿佛劍身稍稍一動,就能引發驚天動地的神威。

“好劍!”他情不自禁地低讚道,一時忘記了後腰上的刀傷。

“的確是一柄好劍,不然我也不會耗費三年之功和無數心血來煉鑄它!”

賀治章負手站立在池邊,雙目凝望蒼雲元辰劍神情似悲似喜。

“可惜這柄劍在六百多年前的一場大戰中曾經遭受重創,法力折損八成以上。為了修複神劍,寒料峭費盡心思方才尋找到隱匿在斑斕霧山深處的這座‘真冥九煞池’,利用池中蘊含的九種來自冥脈的陰煞之氣滋潤劍身重鑄輝煌。”

“你煉劍就煉劍,為什麽故意放出風聲,引我們上當?”殷紅鵝問道。

“因為單靠真冥九煞之氣還不足以令蒼雲元辰劍的劍靈複蘇,但如果配合修道之士的精血獻祭,就能喚醒隱藏在元辰寶珠中的劍靈!”

賀治章冷冷一笑道:“同時,你們死後遺留下來的各種怨念,也會進一步加強蒼雲元辰劍的暴戾之氣,令它在使用時威力更大,殺意直指人心!”

殷紅鵝花容失色,斥罵道:“惡魔,為了煉劍你竟然亂殺人,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有了蒼雲元辰劍我還怕什麽天譴?”賀治章哈哈大笑:“為了它,我唯一的兒子都死在了鐵衣幫的手上,等我真正拿到這柄劍,第一個要殺的就是秦觀天,為我兒報仇雪恨!”

話音未落,元辰寶珠驀然發出一陣鳴響。那聲音如同千萬孤魂野鬼在咆哮哭嚎,聽得人心旌搖**不能自已。

賀治章目露興奮之色,騰身躍到池麵上,試著用手拔劍。

蒼雲元辰劍隻微微一顫,卻並未被拔出。

賀治章卻喜道:“這是蒼雲元辰的劍靈在咆哮,它終於蘇醒了!最多再有一兩人的精血獻祭,我就能大功告成了!”

明世勳麵色慘白,滿懷歉疚地望了一眼垂頭喪氣的殷紅鵝等人,叫道:“賀治章,你放了我的同門,就用我的精血獻祭蒼雲元辰劍!”

賀治章注視蒼雲元辰劍心情愉悅,嘿嘿冷笑道:“你們的修為雖然不算太高,但修煉的都是玄門正宗功法,對蒼雲元辰劍大有裨益。多多益善,何樂不為?”

他伸手一指明世勳,下令道:“來,先將這小子丟進池裏,成全了他!”

兩名錦衣會的香主架起明世勳往真冥九煞池邊走去。全世鼐、殷紅鵝叫道:“明師兄!”無奈經脈受製運不得一絲真氣,根本掙脫不了。

就在這時候一道人影飄如雲煙陡然從寒霧中掠出。兩名錦衣會香主尚未來得及看清來人模樣,就被他劫走了明世勳。

那人左臂抱住明世勳,身形在空中一折,已落在了池對麵。直到這時,眾人的驚呼聲才接二連三地響了起來。

“是你?!”同樣的呼喊,各人的心情卻不盡相同。

對明世勳等人而言,是絕處逢生的欣喜;而對賀治章來說,卻是節外生枝的憤怒。

來人正是楚天,他放開兀自覺得身在夢中的明世勳,望向賀治章道:“是我。”

賀治章早就認得楚天,他們幾乎在斑斕霧山裏做了三年的鄰居。

起初賀治章以為楚天是為謀奪蒼雲元辰劍而來,但不久之後便發現這少年對蒼雲劍塚毫無興趣。他未免消息泄露,也曾幾次試圖對楚天下手,誰知對方機警過人,每次都能成功逃脫。

隨著楚天修為日益精進,且從不靠近天階峽,擺明了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勢,賀治章的防範之心也漸漸變淡,沒想到關鍵時刻這小子竟來橫插一杠。

“小子,我要的人你也敢來搶?”

楚天拍開明世勳身上的經脈禁製,回答道:“你殺壞人我不管,但不能害好人!”

“什麽好人壞人,不過全都是蒼雲元辰劍的祭品!”

賀治章目露凶光,喝令道:“把他們三個全都推進池裏,我看他來得及救幾個!”

幾名錦衣會高手推推搡搡正要動手,突然聽到元世亨一聲大喝,竟衝開了身上的經脈禁製,反手一掌將抓住全世鼐的那名錦衣會高手打飛出去!

殷紅鵝驚喜交集道:“元師弟,快替全師兄解開禁製!”

元世亨嗯了聲,運掌如風連拍全世鼐身上的七處大穴。

全世鼐直感丹田一熱,血行重新暢通,立刻探身出掌道:“行了,快救小師妹!”

賀治章勃然大怒,五指蜷曲抓向殷紅鵝的背心,獰笑道:“我先殺了你這丫頭!”

全世鼐和元世亨齊齊來救,卻被錦衣會高手擋在圈外。

“砰!”從殷紅鵝的肩上猛然冒出一隻鐵拳,擊中賀治章的“五股陰風爪”。

賀治章左爪發麻,蹬蹬蹬連退三步方始站穩,就看到楚天右手摟住殷紅鵝的小蠻腰向後翻飛,淩空懸停在真冥九煞池上。

他伸手在殷紅鵝背上輕輕搓揉了幾下,替她解開了經脈禁製。

殷紅鵝長到十六歲,還是第一次被陌生少年這樣摟抱在懷中,禁不住一顆芳心如小鹿般砰砰亂撞,低聲道:“謝謝你!”

“去吧!”楚天忽然振臂將殷紅鵝拋向明世勳,騰出左手一拳擊出。

“去死!”賀治章袍服鼓**,運起八成魔功宛若一頭黑色蝙蝠撲襲而至,張開雙爪插向楚天的胸膛。

“砰!”楚天的左拳再次擊退賀治章的右爪,但對方的左爪卻已經攻到。

賀治章自以為得手,嘿然道:“小子,你這是自尋死路——”

說話聲中賀治章的五股陰風爪抓中楚天的肩頭,觸手卻是一片軟滑。

楚天的身形匪夷所思地一扭一彈,像水中的遊魚從他爪下逃脫。

這是他在山中修行三年明悟出的“沉魚落雁”身法,糅合了各種飛禽與魚類在空中和水裏的身姿,再加上對梵度金書的感悟,最終卓然成就。

剛才掙脫賀治章五股陰風爪的一式身法,就是“沉魚落雁”中的“滑魚”。

當日他在水裏捕魚,幾次下手明明都捉住了魚兒,卻被它一溜一滑又逃了出去。

楚天便從魚兒脫逃的動作中苦苦冥冥想,終於悟出了其中玄妙,創出這式滑魚訣,專門用以應對擒拿手法的攻擊。

賀治章吃了驚,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五股陰風爪滿空飛舞,化作一道道陰風慘慘的爪影攻向楚天。

楚天施展滑魚訣躲過一劫,對自創的身法更有信心。他的身形在方寸之地閃躲騰挪,接連使出“鶴舞”、“鷹擊”、“魚躍”等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身法,宛如天馬行空捉摸不定。

那邊明世勳等人也和錦衣會的高手激戰在一處。他們的修為並不輸於對手,甚至還在那些香主之上,但一來對方人多勢眾,二來赤手空拳不免落了下風。

元世亨一個人就擋住了錦衣會兩大長老的攻勢,雖然守多攻少十分吃力,但穩紮穩打一時半會兒也不至於落敗。

明世勳這才曉得自己的這位小師弟深藏不露,修為早已超過了自己。

他和全世鼐一左一右護住四個人裏修為最弱的殷紅鵝,與錦衣會的六個香主鬥作一團,同樣也是難分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