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那日之後,又過了好幾天。北堂宸煜每天還是如平時一樣,按時送三餐過來,待秦祈顏吃完之後再幫她換藥,偶爾再閑聊幾句。除了每天的白米粥換成了百花粥,秦祈顏的養傷生涯絲毫沒什麽改變。如若不是今天發生的事,秦祈顏以為她會這樣一直下去,直到她的傷完全養好。

“所以呢?”秦祈顏很是無奈看著麵前的北堂宸煜以及他的護衛們。今天她剛用完早餐,就被北堂宸煜叫到樓下的院子中。她看著麵前這幾人,他們早報完家門,那是不是代表她也要做下自我介紹?

“沒有所以了。”北堂宸煜好笑的看著她,繼續說道:“他們四個自小和我一起長大,無論是人品還是武功也都是一流的,我很信任他們。前幾天他們有事出去了,現在他們回來,就讓你們相互見見,以後由阿凝來照顧你的起居,怎麽樣?”

“冰泉、澀弦、凝、絕。冰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暫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秦祈顏淡淡念完那幾句詩,思考了會兒繼續說道:“他們四個的名字取的到是極其配你。”

北堂宸煜聽完,愣了一愣大笑道:“要是月嬋在這,肯定大喊知音啊!她初見他們時也說過同樣的話。那丫頭還說什麽此詩在這世上隻有她知道,如今看來,怕是她在浮誇了。”

秦祈顏聽言,猛的把頭轉向他:“你說有個叫月嬋的也曾經念過此詩?月嬋,冷丞相的女兒冷月嬋?”難道她是......秦祈顏心裏有些小激動。

“是啊!不過月嬋和漠漓有事不在京城,不然倒是可以讓你見見,那丫頭很是有趣呢!”

秦祈顏冷靜下來,淡淡說道:“算了,越少人知道我的存在就越安全。”就算那個叫月嬋的真是知了或者蝦米,現在還不是認她們的時候,現在的她對於她們來說,隻是負擔而已。

北堂宸煜見此沒說什麽,秦祈顏的行為一向奇怪。他也沒多想,隻是微微對著秦祈顏笑笑,然後看向那四人:“我現在還有事要出去,阿凝和冰泉你們就留下陪樂顏好了。”

“是!主子。”二人恭敬的回道,沒有多餘的話語。對於北堂宸煜,他們是絕對的服從。

北堂宸煜見秦祈顏沒什麽表示就認為她接受了,微微一笑轉身打算離開,看到凝那一刹那,猛的想起來點什麽:“對了,阿凝是......”北堂宸煜話才說出口就被秦祈顏接上:“女子。我知道的,你去忙就好。”

北堂宸煜愣了一愣之後就笑了出來。果然,要想瞞住她很難啊!“居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說了。”秦祈顏點點頭,看著他淡淡說道:“我要吃馬蹄糕。”

北堂宸煜倒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一笑就帶過了。就是苦了四大護衛,眼睛睜的大大的看著秦祈顏,很是不能理解。這少女究竟什麽來曆,盡讓他們主子如此關心。吩咐起他們主子做事,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們沒在的這一個月,究竟發生了什麽?

“你們發什麽呆呢?走了。”北堂宸煜好笑的看著他們,他就知道,他們要是見到樂顏鐵定被她弄的一愣一愣的。

澀弦、絕二人也知自己失了儀態,連忙恭敬的跟著北堂宸煜出了這小院。秦祈顏見此,無聊的打了個哈欠,對著留下的二人說道:“你們有事就去忙吧,現在我要回去補覺了,有事我會喊你們的。”

說完,自顧自的走進了房間。隻是在門口時,秦祈顏回過頭打量了站在門口的二人一眼,嘴角不由微微上翹。

當天夜裏,皇宮乾清殿中,北堂修悠閑的靠在長椅上聽著尹烈的匯報。

“你是說,煜兒收留了個奇怪的小丫頭?收就收吧,或許不是什麽壞事。算算,煜兒也快十八歲了,有個侍妾什麽的也正常。”北堂修懶懶說道:“要是祈顏丫頭還在,或許需要管製管製他。現在嘛,就由他去吧!我這個做父親的,也隻能為他做到這點了。”

“可是,主子,那女子始終來路不明,按時間算算,或許就是那次在金山寺刺殺司徒婉的那個刺客呢!還有,阿凝她......”尹烈想想,後麵的話始終沒說出來。

他沒說,北堂修又豈會不懂?他起身拍了拍尹烈的肩膀:“阿烈,你跟隨我多年,我們之間的關係早已超越了主仆了。你不但為我奮鬥了一輩子,現在又把自己的女兒和兒子也奉獻出來,我都不知要怎麽補償你,你又何必去計較身份呢?”

北堂修越過尹烈:“我們同為人父,你想的我怎會不知?你為阿凝著想,我何嚐不是在為煜兒著想?可是這感情一事是不能勉強的。如果煜兒喜歡阿凝,哪怕將來要封為妃子,我也不會阻攔。但是如果他不喜歡,強押給他,隻會害了他們。

生在帝王家有許多無奈,我隻希望我能為煜兒多做些。起碼,不要讓他太為難,起碼,讓現在的他自由些。至於那丫頭是不是刺殺司徒婉的刺客又有什麽關係?隻要她不傷害煜兒,就隨他們去吧。”

尹烈聽至此,也無話可說:“是,主子。”算了,由小輩們自己去吧,他又能做些什麽呢?隻是,他總覺得對兩個孩子很是虧欠......

幾日之後的清晨,秦祈顏呆坐在床邊,很是無奈的看著女扮男裝的尹凝忙出忙進的。這娃真是,有事沒事老穿一身男裝幹嘛?過了這麽多天,她還是沒能習慣,害她一到這時就怎麽都睡不著了。

“樂顏小姐,天色還早,你可以再睡會兒的。”尹凝天真的表情讓秦祈顏有些無奈。開玩笑,一個不熟悉的男子在你房裏走來走去,你能睡著嗎?好吧!她不是真男子,但是,她看上去是啊!更何況她有個與異性同處在一個房間就無法入睡的怪癖!

心中雖這麽想著,秦祈顏卻沒說出來,隻是歎了口氣淡淡說道:“不了,我該起來活動活動了,不然,要生鏽了。”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就起身開始穿衣服。

尹凝見她如此,恭敬的說道:“我出去給你拿洗漱用品還有早餐來。”說完,就安靜的退了出去。秦祈顏看了她一眼,也沒多說什麽。

穿戴好衣服後,慢慢來到窗子邊推開窗子,現是夏天,清涼的晨風迎麵吹來格外的舒服。她深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心口無比舒坦,但看著那滿園的景色,她心中莫名生出絲的惆悵來。

尹凝沒過多時就回來了,秦祈顏洗漱完畢之後,又把北堂宸煜特別吩咐準備的百花粥吃了精光。她放下碗,像下定很大的決心一般吐了口氣對尹凝說道:“阿凝,麻煩你去讓你們主子來下,就說我有事找他。”

尹凝有些疑惑,她伺候這樂顏已有多日,從未見她主動找過主子。今日也不知為什麽竟會如此,而且,她看得出,這樂顏的眼中有些遲疑與不舍。尹凝雖如此想著,但還是恭敬的欠了欠身,退了出去。主子曾說過,對這樂顏要像對他一般,無論什麽都答應便是。

秦祈顏看尹凝出去了,起身又回到窗邊。算算日子,她來這三皇子府也快兩個月了,肩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也該離開了,總是在這呆著也是不好的。不知為什麽,一想到要離開,秦祈顏心裏總有些不舒服,她也說不清為什麽,隻是感覺心口有一股氣憋著,很是難受。

窗下的池塘裏,蓮花開得正豔。看著那風景,秦祈顏突然腦子冒出一首歌,不自主的就唱了起來:

“窗外樓下那池塘邊

嫋嫋清香飄落人間

回來轉去仿佛猶在

空靈一點

那點溪荷葉疊青錢

此沙上鳧雛傍母眠

一句一景一幅畫麵

暮色炊煙間濯清漣

樓台戲子漫步水雲之間

淚清淺

昨夜窗欞依稀無夜之眠

紅塵世俗怎能掩飾你的美

淤泥不染人間煙火失其味

芬芳泥裏出清蓮把酒當歌獨醉

苦其難入睡

乾坤鬥轉蓮動清風顯嫵媚

悅君不食人間煙火競爭魁

鍾磬琴瑟顯清蓮牡丹難言其精髓

食之其亦無味

那點溪荷葉疊青錢

此沙上鳧雛傍母眠

一句一景一幅畫麵

暮色炊煙間濯清漣

樓台戲子漫步水雲之間

淚清淺

昨夜窗欞依稀無夜之眠

紅塵世俗怎能掩飾你的美

淤泥不染人間煙火失其味

芬芳泥裏出清蓮把酒當歌獨醉

苦其難入睡

乾坤鬥轉蓮動清風顯嫵媚

悅君不食人間煙火競爭魁

鍾磬琴瑟顯清蓮牡丹難言其精髓

食之其亦無味

紅塵美予卻難自賞

斑駁風影綴兒女情長

出淤泥似擬不染裳

花開不尋常

紅塵世俗怎能掩飾你的美

淤泥不染人間煙火失其味

芬芳泥裏出清蓮把酒當歌獨醉

苦其難入睡

乾坤鬥轉蓮動清風顯嫵媚

悅君不食人間煙火競爭魁

鍾磬琴瑟顯清蓮牡丹難言其精髓

食之其亦無味......”

一曲畢,秦祈顏不由歎了口氣,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麽。終於,身後的聲音把她拉回了現實“我從來沒想過,你竟會唱曲。嗯,還不錯。”

秦祈顏猛的回過頭來,隻看見北堂宸煜倚靠在門邊,嘴角含笑的看著她。見此,秦祈顏臉有些微紅,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她的心中蔓延開來。她呆呆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問道:“你來好一會兒了?”邊說著,邊走到桌邊坐下。

“也沒多久,剛好是某人開始唱歌時到的。”北堂宸煜來到秦祈顏對麵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我剛到門口,就遇到阿凝了。說吧,你想和我說什麽稀罕事?”北堂宸煜嬉笑著看著秦祈顏,看著她那淡淡的樣子,他總想逗逗她。可是,秦祈顏的話才說出口,他就笑不出來了。

“差不多我也該離開了。”秦祈顏看他淡淡說道,麵上沒帶多少表情。

北堂宸煜聽言,拿茶杯的手抖了抖,嘴角的笑容也收了起來。他放下茶杯,看著秦祈顏嚴肅的問道:“為什麽?”

秦祈顏被他問的愣了愣:“呃,為什麽?我的傷好的差不多了,不走,留下來做什麽?”她本就是為養傷才留下來得,而現在,她實在找不出留下來的借口了。

北堂宸煜低著頭,看不清表情,隻是說話的聲音和平時的有些不一樣,似乎在努力克製著什麽:“傷好了,就沒有留下的意義了,是嗎?”

“是啊!”秦祈顏似乎沒意識對方的不對勁,淡淡說道:“你曾救我一命,這久你對我也很照顧,我答應為你做三件事,無論什麽,隻要我能辦到我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就算是對你的報答吧!說說,你有什麽願望?”

“夠了!”北堂宸煜猛的站了起來,雙手按在桌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秦祈顏:“我不需要什麽報答!我想要的,是你不會給的!”

秦祈顏被北堂宸煜這麽一吼,腦袋有些懵了:“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你想要什麽?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會給啊?”她從未見過如此的北堂宸煜,有些不敢看他,似乎她做錯了什麽一樣。

北堂宸煜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有種壓製不住的怒氣,他很想很想把眼前這人用根鏈子綁起來,看她還想著離開不。北堂宸煜被自己種想法嚇了一跳,他這是怎麽了?

就在二人僵持著時,門口傳來冰泉的聲音:“主子,皇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