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驚天四人湊在裏間石室石門上的小孔,往外張看。隻見從那半閉的石門外麵,慢慢走進三個人來。
第一個人頭戴一頂氈帽,帽簷下麵是一張長長的馬臉。
這一張馬臉竟是比那死於非命的高高瘦瘦的趕屍客還長。
馬臉人目光轉動,眼睛不住梭巡。
第二人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漢子。這中年漢子臉頰瘦削。一對三角眼也是來回張望。在這中年漢子右手還攥著一根長繩。長繩的一端縛在第三個人的手上。
這第三個人顯然是不情不願被那中年漢子拽這來到這石室之中。
看到這第三個人的臉孔之際,裏間石室裏麵葉隱,樂七星,曆星魂三人都是渾身一震,幾乎要跳了起來。
那葉驚天更是渾身熱血沸騰。
原來這第三個人一身青衣,正是自幼撫養葉驚天長大的嬸娘段青萍。
這段青萍不知何故竟來到這大金帝陵裏麵,被那馬臉人和三角眼男子所捉,綁縛手臂,來到這裏。
看著段青萍滿眼恐懼的樣子,裏間石室裏麵的葉驚天立時便要發作。
葉驚天正欲轉身,打開石門之際,橫裏突然伸過來一隻手,一把握住葉驚天的手臂。
這一隻手又黑又瘦,皮膚之上更是有淡淡的黃斑,正是葉隱的手。
葉驚天抬起頭來,望向葉隱,眼光之中滿是不解之意,似乎在問,為何不讓我去營救葉嬸娘?
葉隱慢慢搖了搖頭,將口唇湊到葉驚天耳邊,低低道:“先看看這兩個家夥是什麽來路。”
葉驚天見葉隱出聲阻止,當下也隻有按耐住心中的憤怒之意。凝目向外望去。
在葉驚天的心中,葉嬸娘便和自己的親娘一般無二。想起自幼葉嬸娘疼愛自己的種種摸樣,再看到此刻,葉嬸娘被那兩個男人挾製,滿眼恐懼的樣子,葉驚天直是恨不得立時衝了出去,將葉嬸娘救了出來。
隻見那馬臉人走進外間石室之中,鼻翼不住聳動,聞了數下,口中喃喃道:“那裏來的這麽大的血腥氣?”一抬頭,已然看到石壁一側的矮胖子軟垂在地的屍身,不禁嚇了一跳,向那三角眼男子招呼道:“丁老三,你看這有一具屍體。”
那丁老三滿臉不屑,橫了那馬臉人一眼,道:“這是一個陵墓,陵墓之中有屍體,又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我說彭老虎,你知道師父為什麽老是罵你嗎?就是因為你這沉不住氣的脾氣。
那彭老虎臉上一紅,呐呐道:“丁老三,你看這屍體,可是剛剛死去不久,而且這屍體的一顆心還被掏去了,是什麽人這麽狠辣?”彭老虎眼睛一瞥之際,又複看到那俯伏在石門後麵的高高瘦瘦的趕屍客的屍身,又是一怔,然後道:“丁老三,你看這裏還有一具屍體。”
那丁老三這一次沒有再出言譏諷,臉色變得凝重起來,而後將那根長繩遞到彭老虎的手中,自己則空著雙手,走到那高高瘦瘦的趕屍客的屍身之旁,細細打量起來。
過得片刻,那丁老三這才抬起頭來,向那長著一張馬臉的彭老虎道:“彭老虎,你看這一位是不是湘西趕屍門下的趕屍客?”
那彭老虎拽著段青萍,走到丁老三身旁,看了看,搖了搖頭,道:“這個我可不大清楚。”
丁老三衝他橫了一眼道:“湘西趕屍門下分為三大派係,其中司徒家的趕屍客俱都腰係麻繩,日常行走之際,都是手持一杆招魂幡。這招魂幡既是他們司徒家的招牌,也是遇到敵人之際出手抵擋的一杆兵器。亦且這司徒門下的趕屍客還有一個最大的特征,便是在腰間麻繩之上。”
彭老虎奇道:“司徒門下的趕屍客腰間麻繩之上有什麽古怪嗎?”
丁老三點點頭,道:“這個自然。——那司徒門下的趕屍客腰間統統都有一個麻繩,這一根麻繩分為三股,一股黃色,一股青色,一股黑色,象征天地人三才之位。你看這死去的屍骸腰間是不是有這麽一條三色麻繩腰帶?”
隻見那長著一張長長馬臉的彭老虎俯身低下頭去,向那屍身望了望,這才抬起頭,向丁老三點了點頭。
丁老三看了看彭老虎,又複看了看那趕屍客的屍身,忽然嘿嘿一笑,道:“彭老虎,這個司徒門下的趕屍客這一張馬臉可跟你有的一拚啊,都是一樣的長。”
那彭老虎似乎雅不欲別人說到他的這個短處,一張馬臉立時變得通紅起來,向丁老三橫眉道:“一會師傅來了,我就跟師父說你偷那件東西的事情。”
那丁老三聽到彭老虎提起那件東西,臉色一變,立時轉了口風,向彭老虎道:“好兄弟,是哥哥錯了,哥哥適才是跟你開玩笑的,你可千萬不要介意啊。”
那彭老虎鼻子之中重重的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丁老三心中暗笑,倒也不便再開著彭老虎的玩笑,轉過身去,走到那矮胖子趕屍客的身旁,看了看,道:“看來這個矮胖子也是那湘西司徒門下的趕屍客。”看完這兩具屍身之後,那丁老三這才走到這石室中間部位,看到地上那一個空空的地洞,心中好奇,俯身望去。
那地洞之中的鎮魂壇已然被矮胖子取了出來,壇口木封打開,空的壇子放到一旁的地上。是以那地洞之中此刻隻是一個空空的地洞。
端詳片刻之後,那丁老三一無所獲,這才滿眼失望的站起身來,一眼望去,便看到數丈之外,那一口鎮魂壇。
這一口鎮魂壇黑黝黝的並不起眼,加之丁老三和那彭老虎進得石室之中,先是聞到那撲鼻的血腥之氣,而後便立即梭巡那血腥之氣的來處,這才忽略了這一口鎮魂壇的所在。待得發現那地洞之後,一無所獲之際,這才發現了這一口鎮魂壇的所在。
丁老三咦了一聲,走到那一口鎮魂壇之前,正要低頭觀看那鎮魂壇中裝有何物,目光一瞥之際,便赫然看到地上有一塊小小的木條。
木條之上隱約有字。
丁老三心中一動,俯身將那木條拾到掌中。
隻見那木條之上赫然雕著一個小小的門字。
這個門字雕在這木條之上有何用意?丁老三心中頗為納悶。
丁老三百思不得其解,當下四處環顧,希冀從這石室之中找到端倪。一眼望去,隻見那空空的地洞跟前有一滴滴的血跡。
那血跡竟是頗為新鮮。
丁老三心中一動,急忙走了過去。
那彭老虎也拽著長繩,帶著長繩一端的段青萍走到那血跡跟前。
彭老虎納罕道:“丁老三,你說這血跡是從何而來?”
丁老三眼望地上的滴滴鮮血,眼中轉動,緩緩道:“你看這血跡落到地上,每一滴鮮血都是四處激散,這血跡顯然是自上而下,從這石室頂端落下來的。”
他這一下猜測竟是不謀而中。
裏間石室裏麵的葉隱也是暗暗佩服這丁老三的眼力。
葉隱心道:“這丁老三和這彭老虎到底是什麽人的門下?看這丁老三臉頰雖瘦,但是從那衣衫之下墳起的胳膊來看,這丁老三和那彭老虎都是練習外家功夫。而這二人太陽穴高高鼓起,更是十三太保橫練的功夫已然到了一定境地。這武林之中練習這十三太保外家功夫的也隻有區區數家,可沒有聽說那一家喜好倒鬥摸金的啊?這二人來曆可有些奇怪。”
外間石室之中,那丁老三一句話說完之後,彭老虎也是心底暗暗佩服,口中道:“丁老三,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說罷,幾乎同時和丁老三仰頭上望。
這一望之下,那彭老虎一聲驚呼,急忙向後倒退數步。一張臉孔更是嚇得慘白如紙。
那丁老三雖然不若彭老虎這般失聲驚呼,但是一張臉也是立時變色。一顆心更是怦怦而跳。
被彭老虎手中長繩縛住的段青萍不明所以,抬起頭,向上望去。這一望之下,段青萍更是哎呦一聲,險些坐倒在地。
原來此刻石室屋頂上的那一個紅衣小鬼正用一雙獰惡的眼神死死的盯著三人。
那一雙眼神冰冷邪惡,便似從地獄裏逃出來的惡鬼想要隨時擇人而噬一般。
這募然出現的一幕詭異情景隻讓丁老三和彭老虎駭然心驚。
彭老虎顫聲道:“老三,現在怎麽辦?”
丁老三嘿然一聲,苦笑道:“怎麽辦?趕緊跑吧,再不跑就來不及了。——咱們趕緊去找師父,和師父會和。我看著小僵屍可不是咱們能夠應付的。”這麽生死攸關的當口,這丁老三還能笑得出來,裏間石室裏麵的樂七星也是暗暗佩服。而對於這丁老三審時度勢的本領,那樂七星心中也是大為佩服。
那彭老虎顫聲道:“好,咱們快跑。”說罷,咽了口唾沫,便往石室門口奔去。奈何他這麽一奔之際,忘了手中還有一根長繩,長繩那一端還有一個大活人存在。這麽一奔一拉,那段青萍又是哎呦一聲,竟是被彭老虎拖倒在地。
那彭老虎口中一陣咒罵,急忙返身,奔到段青萍身前,伸手便欲將段青萍攙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