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山西兵工廠
前世人們眼裏的山西是和煤老板、小鐵廠、老陳醋、大財迷聯係在一起的。其實這正是反映出了山西的特點煤鐵資源豐富，民間善於經商，百姓勤儉持家，商人精明會算計。和這樣一群人談合作外人很難占到便宜，還是讓徐向前、薄一波、程子華這些山西新青年去和閻老西鬥法吧。
任由王樹聲和續範亭暢談山西地理，陳海鬆把薄一波叫到後邊問道：“山西煤鐵豐富，重工業基礎好、人才多，製造業也很發達。你們在產業工人中發展的怎麽樣？”
陳海鬆念念不忘的是山西太原兵工廠，這可是和漢陽兵工廠、沈陽兵工廠齊名的三大兵工廠之一。規模大、設備新、軍械產品質量好，品種多。或許是對表裏山河的自信，或是對幾十萬大軍的倚重，太原淪陷前接到內遷命令的廠方管理人員漫不經心、行動緩慢、僅遷走了百分之二的設備。
太原戰役失敗以後，忙於逃難轉移自家財產的達官貴人們更是沒人理會這些寶貴的工業設備，連破壞的意識都沒有，全部留給了日本鬼子，全山西上萬的機器設備被拆卸運往沈陽、大連、日本，武裝了三菱等日本企業。
張掖雖然依靠蘇聯提供的舊設備建立起了工業基地，畢竟是落後產品，目的是培養自己的產業工人和工程技術人員，缺新設備和技術工人。現在有現成的工廠設備和上萬的技術工人要是不動心，他就不是陳海鬆了。反正你閻錫山是要留給日本人的，我為什麽不能捷足先登搶先布局控製呢？
薄一波回答道：“我們做了一些工作，各大工廠犧盟會也有分支機構，抗戰熱情也很高，新軍準備辦一個工人武裝自衛旅。不過整個西北實業公司都由閻錫山的妻侄張書田、趙逢冬管理，兩人比較頑固，對工人管理嚴苛、限製了工會工作的推進。”
“目前形勢下不要推動工人運動熱火朝天地大發展，在山西尤其要現實地開展工作。閻錫山很早就開始軍工生產，費了很大的精力和經費，購買新設備、培養技術人員，就是要支撐他的封建統治，豈能容我們染指。
我個人認為工人階級和知識分子是革命的寶貴財富，我們革命不僅僅要打仗，更要建設。戰爭中繳獲是有限的也是被動的，不建立自己的工業、自己的軍工，沒有技術人員、工人的支持，部隊的裝備無法根本改善，就無法取得更大的戰果。
我覺得你們要調整思路，在工人、技術幹部中宣傳我黨的抗日主張，組織有革命熱情的工人、技術幹部收集圖紙、工具、掌握技術流程和生產工藝，提高技術水平尤其是關鍵技術，做好撤離太原的準備。”
“我沒有接到這樣的指示，不過你說的有道理，我會進行這方麵準備的。”
“好，我有時間會和少奇同誌交流這個問題的。太原兵工廠有我們的組織嗎？最高級別的到什麽位置？”
“有的。太原市委組織委員、省總工會主任康永和在兵工總廠第６分廠工人，成立工人委員會，由李子豐、趙華清、白俊卿、何英才、趙秉彝同誌負責，工人中劉職珍、齊宣威、張秋林等一千餘人積極參加工會工作。西北實業公司協理彭士弘、西北製造廠第十八廠李梅雨、育才煉鋼機器廠煉鐵部主任張華清等人比較傾向我黨抗日主張，可以爭取。”
“好，你們要發揮工人委員會的作用，不要有大的對抗行動，暗地裏積極準備，一旦太原吃緊，兵荒馬亂的，大批設備和工人技術人員無人保護，很可能落入敵手，山西人民的血汗就會成為敵人的槍支彈藥。我們必須把他們有序地轉移出去，或者破壞大型設備帶走技術工人和各種圖紙、工具。
前線不需要他們，打仗也不是他們的所長，生產各種裝備才是他們的責任。張掖正在工業建設，煉鋼、造炮、造汽車、造坦克、造槍械，將來還要造飛機，需要大量有技術的工人，請你們一定重視這件事，提前做好安排。到時我們會提供支援和保護。”
“行，回去後我會向北方局匯報此事，盡快做出計劃，向你匯報。”
“兵工廠現在有多大規模，設備人員情況怎麽樣？”
“最早是山西巡撫胡聘之受漢陽兵工廠的影響在1898年設立的機器局，設備簡陋，隻能修理。閻錫山上台後委派留學英國的定襄人李蒙淑為機器局局長，因為周邊袁世凱力量強大，不敢大力發展，規模較小。”
直到1920年機器局改稱山西軍人工藝實習廠，購回子彈機一套，開始製造火藥和槍彈，在製造六五步槍、七九步槍和衝鋒槍的槍彈成功的同時，又研製成功木柄鑄鐵手擲彈。”
“這個我知道，晉造手榴彈重量適中，使用穩定可靠，彈體可以爆裂成數十粒乃至上百粒彈片，殺傷力大，是晉造軍火中的名牌。有可能的話，多找些這方麵的製造工人，這東西是咱們窮國的大炮。火藥生產是關鍵，製造工藝、原料配方一定要搞到手。”
“是的，太原兵工廠就是從張愷製造出廉價火藥後才突飛猛進的。當時洪中掌握了這個技術，可他想從中漁利，提出成本價很高，剛好張愷留學歸來，提出的價格僅有三分之一，洪中負氣出走南京。閻錫山就成立了獨立的太原火藥廠，張愷為廠長，曹煥文為工程師。不僅火藥產量提高了，還先後研製成速燃火煙藥，解決了大量生產迫擊炮彈所需的拋射藥，以及引信定時慢藥。
愷字炸藥的試製成功，促進了炸彈、炮彈的大量生產，山西軍人工藝實習廠越滾越大。1927年改稱太原兵工廠。有製造大炮、炮彈、步槍、衝鋒槍、機關槍、炸彈、壓藥、雙用引信等17個廠、所、室，由閻錫山的內親張書田、趙甲榮和劉篤恭管理。兵工廠的工作事無大小，均直接向閻錫山請示匯報，
到1930年兵工廠有1萬5千名職工，月產量達到輕重炮35門，迫擊炮100門，步槍3000支，機槍15挺，衝鋒槍900支，炮彈1．5萬發，迫擊炮彈9000發，子彈420萬發。閻錫山依靠這些武器裝備，使晉軍發展為30萬人的兵力，並有餘力高價出售武器給李宗仁、馬鴻逵、馬步芳等外省軍閥。”
“在張掖我們就見識了晉造武器的威力，的確不錯，這麽大的規模，這麽好的設備工藝，這麽多的技術工人，留給敵人太可惜了，無論如何也要帶走。黨內很多人還沒有意識到現代工業的巨大作用，把主要精力放在壯大軍隊，擴大根據地上，我們不能等到缺槍少彈、東躲西藏時才想著建設，那時就晚了。”
薄一波明顯感覺到這個年輕領導對軍工生產的急迫和渴望，雖然也有些不理解，但道理他是明白的，鄭重的說：“放心吧，山西地方黨委一定把這件事做好，最少把現在的七千職工帶走一半。”
“好，真要這樣，就是和山西統一戰線、山西新軍一樣大的功勞，我會向中央為你們請功的。”
陳海鬆心裏一塊石頭落了地，他要去前方打仗，肯定顧不上這些地方工作，能遇見薄一波並委托他辦理是最好不過的。交代完兵工廠的事，他又想起來山西流亡學生很多這件事。
人才是事業發展的助推器，中國受過高等教育、職業技能教育的人本來就不多，放任在民間或是走上戰場，無疑是巨大的浪費。用人一定要發揮特長、施展所學。“前麵聽你介紹有大批愛國學生在犧盟會工作，具體來自於哪裏？都是那些學校的？”
“都是35年以後各地學生運動中的骨幹，來自全國22個省份。各大學都有，北方的居多，清華、北大、北師、北洋、山大、東大都有。有的已經畢業，有的受迫害中斷了學業，我們組織他們做抗日宣傳工作，將來可以在根據地建設方麵發揮作用。”言語中露出自豪。
“工科學生多嗎？我是說數學、物理、機械、化工、航空、船舶等專業的學生，包括外語、農林等專業。”
“至少有一半吧。”
“我個人覺得，應該讓他們繼續完成學業，然後到能發揮他們專業特長的崗位上去。中國不缺革命家，缺的是科學家、工程師和企業管理者，我們黨尤其是這樣。如果我們現在不重視科技幹部的培養，我們建設繁榮富強新中國的願望就要推遲或受到影響，這些熱血青年有愛國熱情、又有文化基礎，我們完全可以把建設國家的任務壓在他們身上，盡早培養。
張掖辦了許多專業學校，培養我軍技術兵種，還設立了許多研究所，從事科學研究。那裏同樣是重要的戰場，全國各地許多大學正向那裏轉移，你們可以回去動員一下，把希望繼續學業，喜歡技術工作，不適合前方艱苦生活的同誌轉移到後方去吧。”
“同學們都是滿懷報國熱情投奔我們的，讓他們到後方可能會受到責難。”
“愛國的形式有很多種，上陣殺敵是、撰稿寫文章也是，唱歌演講是，生產武器彈藥也是，並不一定非要在戰場上去釋放愛國**。告訴同學們，抗日戰爭是一場決定兩個民族命運的殊死戰鬥，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國家需要他們來增強國力、創造後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