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鏖戰晉綏 第八十二章 張靈甫受窘
等北邊槍聲漸漸平息下去,班長招呼大家小心地爬出戰壕,一路向北收攏戰馬,解決殘敵,打掃戰場。王柱子還在不停地埋怨自己,鬱悶地跟在老兵身後撿拾武器彈藥和騎具。
等他們趕到前邊,隻見十幾輛汽車上玻璃碎了、司機和車廂裏的輜重兵被打死在各自的座位上。老三團的班排長們正指揮戰士清理汽車裏的屍體,嚐試著把汽車開回根據地去。再往前走,公路旁密密麻麻的巨大的彈坑看的人觸目驚心,團長陶勇正和一個國軍上校對著田野裏隆隆作響、落滿灰塵的坦克指指點點。
這個上校就是國軍聯絡組的張靈甫,他本來要和獨一旅進北平,可聽說都是城區突襲戰,興趣大減,聽說這裏有一場反坦克作戰,不顧陳海鬆的勸阻堅持要來戰地觀摩,被送到陶勇這裏。
八路軍的土辦法還真是管用,拆掉石橋切斷公路讓坦克汽車擠在一起;突然引爆公路兩側威力巨大的地雷,震死、震暈駕駛員;特等射手們擊斃汽車上的敵人,掩護步兵衝上路基;登上坦克,鑽進炮塔抓獲震暈的駕駛員、扔出鬼子屍體。啟動坦克開上田野,調轉車頭,與陣地裏的機槍、步槍、地雷一起對付後邊衝上來支援的騎兵。
“陶團長,你們怎麽會想出這種辦法?”
“這是咱們陳軍長想出來的,他聽說咱們國軍坦克部隊在淞滬戰場上被大口徑艦炮震死許多、震暈的都被鬼子槍殺,就想出了這麽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土辦法,咱們沒有艦炮,就用土炸彈,追不上他就埋伏在他必經之路上,這家夥離不開公路。”
“你的兵還真是膽大,南邊還在打就衝上去奪坦克,萬一哪輛坦克回過神來機槍一掃可就沒處躲了。”
“打仗哪有不冒險的,這時候可就憑一股勇氣了,鬼子號稱凶悍,武器又比咱們先進,咱們要是在氣勢上輸給鬼子這仗就沒法打了。”
“你的兵不僅勇敢,射擊技術一流,還會開坦克。我就想不通你們怎麽會有那麽多士兵會開坦克呀?”
陶勇是膽大心細的人,腦子一轉說:“我們在代縣作戰時繳獲了幾十輛坦克,陳軍長給每個師都分配了十幾輛,讓我們組織人員跟晉綏軍裏會開戰車的學駕駛坦克,既培養了駕駛員也訓練了戰士們反坦克的能力,兩全其美。陳軍長說了八路軍不能總是小米加步槍,將來也要有自己的坦克部隊、炮兵部隊和空軍部隊。繳獲了什麽就要學什麽。”他可不能說老三團早在酒泉就得到蘇聯人的指導訓練。不過日本鬼子的坦克真是不咋樣,比蘇聯坦克差遠了。
“陳軍長真是有頭腦,你們還真是一學就會。我聽說淞滬戰場上為了炸敵人的坦克,不得不派敢死隊用手雷、燃燒瓶舍身引爆,去的人基本是九死一生,大部分根本就靠不到跟前去。華北的部隊聽說見了坦克轉身就跑,連炸的念頭都沒有。你們既敢打又能打,我要把你們對付坦克的方法報告上去,在國軍中推廣。”
“都是中國軍隊,就是要相互多多交流,不怕你知道,我們陳軍長可是有不少克製鬼子優勢的好主意。中國軍隊要是都學了去,可以減少多少損失,殺死多少鬼子呀。”
“我聽說了,上峰要調陳軍長去總參謀部,八路軍總部沒放,說華北離不開他。這才派我們過來觀摩取經。這八路軍就是勇敢,在鬼子的心髒地帶來去自由,看來我們的戰術是真的有問題,從來沒想過鑽到敵人身後去。來到這裏才知道,敵人的後方活動的空間如此之大。”
陶勇一聽,壞了,這國軍要是也往敵後鑽,鑽來鑽去不就鑽到根據地來了,那可就打不得趕不走,遲早得鬧矛盾。忙說:“敵後作戰需要不停地轉移,對兵員素質要求很高;沒有後勤彈藥補給,攜帶的基本是輕武器。我軍吃苦吃慣了,小巧靈活,跟老百姓相處融洽,補給可以就地解決。國軍是正規部隊重裝備多,對後勤依賴較多,很難適應這種長期無後方的作戰方式,我個人認為國軍更適合正麵作戰,有我們這些泥腿子給鬼子搗亂就夠了。”
“八路軍能做到,國軍也一定能做到。回去我就要求組建敵後挺進隊,像你們一樣到鬼子心髒地區作戰。沒有敵後牽製,正麵戰場更困難,我要跟著你的部隊好好學學。”
陶勇心說,看著好就能學會了?沒有崇高的理想支撐、沒有吃苦耐勞的意誌品質,再好的戰術也體現不出來。也不看看你們國軍有幾個願意這樣去送死的,想學你就學吧,不過要把這個情況報告給軍長,早作準備。
看部隊打掃戰場已畢,工兵連已經把石橋恢複,讓政委孫漢言帶著部隊慢慢向廊坊靠攏,拉著張靈甫鑽進一輛坦克,率領20輛坦克、12輛汽車和300騎兵向廊坊奔去。
廊坊城裏的崗崎清三郎大佐正和大島中佐商議軍情,參謀送來急電,從安定鎮返回的步兵鬆本大隊在萬莊鎮艾家莊附近公路上受到支那正規軍的猛烈打擊,至少兩個團的步兵使用12門野炮、36門迫擊炮、近百具擲彈筒,還埋設了大量地雷,將皇軍分割成三段,火力凶猛給皇軍造成重大殺傷,現在對方已經發起衝鋒,鬆本隊長決心率領餘部300人死戰。
怪不得城外打的有氣無力,原來主力都去打鬆本去了,可惜鬆本手下1600餘人就這麽玉碎了。這到底是哪裏來的支那軍隊,莫非又是惡魔一樣的19軍進入平津了?自己唯一可以指望的就剩下福田峰雄大佐的戰車隊、野日欣一少佐的騎兵大隊了。
正在焦躁中等待飛機、等待坦克騎兵的崗崎突然聽到了坦克的轟鳴聲,他連忙登上城頭,隻見雄壯的帝國坦克從南麵的原野上疾馳而來,機槍不停地掃射。原本包圍縣城的支那軍聞風而逃,槍支、迫擊炮都不要了,轉眼間跑的無影無蹤。坦克部隊和騎兵部隊攻出去兩裏地後折返回來,騎兵留下一半人在敵
人陣地上搜索,其他人隨同坦克開到了城下。
欣喜若狂的岡崎發現自己熟悉的麵孔一個都不見,謹慎地問道:“福田大佐呢?野日少佐呢?為什麽這麽晚才趕到?”
一名軍官跳下坦克,跑到城牆下對岡崎敬禮後說:“大佐閣下,我是坦克兵中尉西村一男。我們在回來的路上,遭到支那軍一個團的伏擊,騎兵被打死400人,汽車損壞6輛,輜重兵戰死100多人,坦克損毀4輛,福田大佐、野日少佐被狙擊手擊中,在後邊的汽車裏療傷。我軍憑借強大火力將敵擊退,衝到這裏。是否需要繼續追擊,請您指示。”
這就合理了,到處都受到伏擊,這支那人怎麽這麽多,現在可全憑這支部隊保命了忙說:“算了。進城來吧,協助守城,等待援軍。”
厚重的大門打開了,騎兵率先進城,坦克隨後魚貫而入。
進了城的騎兵留下2、30人停在城門口,其他人策馬進城。坦克也是直接開進了城,隻有最後五輛坦克進城後轉了個彎,炮塔對著城門方向,炮口指向走下來的守軍和崗崎一行人,騎兵們也都端槍對準城上驚慌失措的鬼子步兵。
剛才在城外答話的西村中尉站在炮塔裏大聲喊道:“崗崎大佐,我們是八路軍19軍73師的部隊,奉命前來收複國土。你的步兵支隊、騎兵大隊、坦克大隊已經被消滅,福田大佐、野日少佐、鬆本少佐已被我軍俘虜,廊坊現在被包圍突破。我要求你命令你的部隊放棄無謂的抵抗繳械投降。我軍保證你們的人身安全。”
剛剛走下城頭的崗崎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接連的損兵折將讓他心灰意冷,被敵人突進到麵前更是讓他心裏崩潰。敵人連坦克都開進了城,自己手下不到四百人的部隊怎麽抵擋。而且剛才退去的攻城部隊又折返回來,和留下的騎兵們一起撿拾起武器,湧進城門,少說也有2000人,向城中各處去了。
“崗崎大佐、大島中佐,不必猶豫了,北平、天津、保定、唐山已被我軍光複,華北方麵軍司令官寺內壽一大將、參謀長岡部直三郎少將、副參謀長河邊正三少將,中國駐屯軍混成旅團旅團長山下奉文中將、參謀長牟田口廉也少將、華北臨時飛行兵團司令德川好敏中將、第1飛行團團長寺倉正三少將、華北方麵軍特務機關長喜多誠一少將等已被我軍俘虜。廊坊城內城外我軍六千多人,你區區兩個中隊如何抵敵,請你早下決心,保護部下生命。我軍優待俘虜。”
難怪飛機始終不來助戰、與旅團部、司令部無法聯係,原來全都被抓了。雖然北平兵力不多,可城池堅固、又有自治軍協助,怎麽說破就破了呢?對方得有多大的軍力呀?自己身陷重圍、兵勢微弱,怎麽辦呢?
望了望五個黑洞洞的炮口,又看了看充滿怯意的身邊士兵,他和大島嘀咕了幾句對冒牌的中尉說道:“我要見你們的最高指揮官。”
旁邊的一輛坦克炮塔掀開蓋子,鑽出兩個國軍上校,靈巧地跳下坦克,毫不在意鬼子步兵手裏明晃晃的刺刀走到崗崎麵前說:“我是197旅一團團長陶勇,這位是國軍總部聯絡官張靈甫上校,有什麽要求請說吧。”
跟過來的73師敵工部幹事許西村進行了翻譯,崗崎點點頭指著許西村問道:“他剛才說的都是真的嗎?”
“是的,我們接到北平、天津行動成功的消息後才開始的廊坊作戰。”
“你們有多少部隊參加行動?我很懷疑你們的能力。”
“我軍動用了三個正規旅兩萬五千人,加上自治軍3萬人,地方反日民眾十萬,你認為我們有這麽雄厚的兵力和優越的戰場態勢還不足以對付你們散落在各地的不到兩萬人嗎?”
“可惡的自治軍,沒有他們你們根本打不進北平、天津。”
“你不要忘了,這裏是中國,他們是中國人。沒有他們也會有其它人幫助我們,你們應該知道侵略別人的家園遲早會被主人趕出去的。”
“我沒想到來的這麽快,前方捷報頻傳,後方卻接連失地,難道帝國軍隊是在幫你們共產黨打天下嗎?”
“這跟黨派無關,國共兩黨都是堅決抗日的,我們收複的也都是中國的土地。”
“哎,你能保證我的部下的生命安全嗎?”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我們善待一切主動放下武器的敵人。在包頭有一個戰俘管理所,那裏有六千日軍俘虜,從鈴木仲康中將到列兵都享受戰俘待遇,沒有受到任何虐待和侮辱。你們將和寺內壽一一起成為那裏的新成員。”
又看了看對麵黑洞洞的炮口和槍口,崗崎沮喪地摘下指揮刀雙手遞到陶勇麵前深深地彎下腰說:“貴軍強悍,崗崎不是對手,願意率部投降,請遵守日內瓦公約精神,給我軍將士以相應的體麵和尊嚴。”
陶勇接過指揮刀“放下武器,你們就是普通戰俘,會得到我國人民的寬恕,你們也應對你們侵略戰爭中的罪行進行懺悔和反省。”
“嗨咿,我們服從貴軍的安排。”
大島也把指揮刀舉過頭頂,遞到陶勇麵前,陶勇示意張靈甫上前享受勝利者的光榮,張靈甫上前取刀,誰知大島迅速收回,肅穆莊重地對陶勇說:“我軍是敗給強悍的八路軍部隊,不是輸給隻會死守跑路的國民黨軍隊。我們武士不向弱者投降,請陶將軍成全!”說完再次把刀舉過頭頂,遞到陶勇麵前。
一席話說得張靈甫麵紅耳赤、陶勇也很尷尬,想了想伸手接過軍刀對抬起頭來的大島說:“你很直爽,但也很偏執,中國的軍隊其實都是很優秀的,也是有許多不怕死會打仗的軍官。國民黨軍隊是我國抗戰的主力軍,他們擔負的是正麵防守的使命,我軍是敵後騷擾的任務,作戰目不同所以打法也不同,他們在淞滬、忻口也是很頑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