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厲兵秣馬
老五仁義啊，帶著幾個行伍出身、對陣地防禦比較生疏的老哥重新勘察了地形，調整了兵力部署，加強了防禦縱深和火力點的配置，設置了多處藏兵洞、儲藏洞，反複強調多儲存彈藥糧食。又從汽車裏卸下繳獲蘇俄人的六門82迫擊炮、六挺轉盤機槍和幾十箱炮彈、手榴彈，親自選定了炮兵主陣地和兩個預備陣地，測定了陣地前沿的不同區域的射擊諸元，增強他們的火力精度和密度。
劉建力把全大隊官兵召集在陣地上講解了蘇軍戰術，強調對方火力凶猛、戰鬥頑強的特點，告誡兄弟們要做好放炮、防飛機轟炸的準備，隨時帶好鋼盔。俄國人體型大、相對笨拙、容易命中，對方射擊技術很一般，所以防守中冷靜瞄準不放空槍很重要，機槍手要頻繁變換發射位置，防止對方炮擊。親自示範講解戰壕深度、側麵開挖貓耳洞等方法。帶著自己的一個班現場演示了防守中交叉火力、步炮協同的戰術。
當然防止坦克進攻是他介紹的另一個重點。早上中途見到的12輛坦克表現出來的衝擊力、霸氣著實震撼了這些隻會擺弄步槍手榴彈的傳統步兵，可劉建力告訴他們，這些鋼鐵怪物其實就是一些活動棺材，裏麵塞滿了炮彈和汽油，隻要被重武器打中，他就是個大爆竹。
為了看到大爆竹的明豔，首先要限製他的高速運動，你們如果想活著回去，就趕緊在陣地前邊兩百米到五百米之間的地方挖出五米長三米寬一米深的壕溝，相互交錯，形成大片障礙區，讓坦克無法高速筆直地衝過來，等他在障礙物前減速轉彎時，呼喚後邊的炮群揍他，你們手裏的擲彈筒也能給他造成傷害。
如果坦克越過了障礙區，不要被他的樣子嚇住，裏麵的駕駛員根本看不到低處的你們，你們一個班裏留一個準備打坦克，其他人繼續打坦克後麵的步兵，記住，坦克把炮口對準你這個方向時可別再逞能，趕快趴下，或鑽到貓耳洞裏，過一會再出來繼續打步兵。
打坦克的人要膽子大，提前躲在坦克攻擊線路旁邊等著他，他攻上陣地時你就在他旁邊，把幾顆捆在一起的手榴彈拉了線扔到坦克後背上你就跑，其他人就能看到大爆竹了。
他邊演示邊講，活靈活現的徹底打消了弟兄們對坦克的恐懼，還產生了試一試的衝動。
一直到了下午四點在幾位老哥的祝福聲中，了卻了心願的劉建力揮手而去。自己隻能幫他們這麽多了，作為中國人間接地把他們帶上殘酷的戰場也是不得已，還是希望他們能經受住戰火的考驗全身而退。如果他們有幸活著回去一定要把他們找回來拉進自己的部隊，和強大外**隊真刀真槍打過仗還能活下來的都是了不起的英雄，這種經曆和磨練出來的勇氣是別人無法擁有的。
為了在反法西斯侵略戰爭中取得決定性勝利，蘇聯遠東不大的港口波謝特從20日開始先後湧進來30多條大型運輸船，讓小鎮顯得忙亂不堪，以波謝特小漁港的裝卸條件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完成如此龐大的物資卸載任務。為此準備前往爭議地區布防的兩個步兵師的主力不得不滯留在小鎮上充當臨時裝卸工。
港口外的小山腳下，一棟別墅似的庭院前戒備森嚴，這裏就是蘇聯濱海邊疆區內衛邊防59大隊的指揮部，大量的守衛是因為這個小小的營級指揮部裏兩個多月迎來了第二位上將到訪。五月中旬蘇聯內務人民委員部遠東地區部長留希科夫上將前來這裏視察，在邊境哨所突然越境投降了日本法西斯，引發遠東地區人事大地震，從遠東軍區司令布柳赫爾元帥到前任大隊長、中隊長、哨所所長、戰士在內的大批他們的領導、上級因此進入集中營。
如今中央專員，紅軍總政治部主任梅赫利斯上將再次降臨，遠東方麵軍司令部參謀長什捷爾恩中將隨同到訪，上上下下無不高度緊張、嚴加防範。
作為斯大林總書記跟前不多的幾個大紅人，正春風得意的梅赫利斯上將當然不會來這裏叛逃，他是來這裏親自指揮偉大蘇聯紅軍打敗日本法西斯的經典戰役的。
此刻欽差大臣正站在別墅門廊下，呼吸著海邊清新自然地潮濕空氣，透過雨霧欣賞著偉大蘇聯緯度最低、最溫暖濕潤的遠東領土，思索著遠東的局勢。
留希科夫事件發生後，為了防止此類惡**件再次發生，他認真聽取了邊境守衛部隊的匯報，對邊境地區鬆散的守衛大為不滿，尤其是爭議地區大片土地無兵把守感到不可思議，這是和偉大蘇聯崇高的國際地位不相稱的。加之臨行前偉大領袖交代適當試探日本的北方政策，摸清日軍北上計劃的準備情況。他毫不猶豫地命令56大隊占領無兵把守的張鼓峰，填補邊境守衛的漏洞，隨後又逐漸控製了爭議地區的沙草峰、將軍峰等高地。
按他的計劃應該把國境線全部推到圖門江邊，一勞永逸解決越境叛逃和間諜滲透等問題。但他知道偉大蘇聯現在正在集中精力進行社會主義工業化建設和清除人民內部的敵人的工作，不適合過分激怒對麵的法西斯分子，按偉大領袖的計劃就是要用中國的戰爭捆住法西斯北上的腳步。
誰知自己隨便做了個簡單的正當防衛動作就招來了日本國的嚴正抗議，調動了19師團在邊境線耀武揚威，你媽以為俺們是嚇大的嗎？你有兵，俺們就沒了？你有炮，俺們比你多得多！小樣的，俺們跟你狗日磕上了！情報上說了，你媽窮的快穿不上褲子了，幾個師團抽得就剩下空架子了還敢來叫陣，你媽就是欠扁！
這不是幾天功夫俺們精銳的32師、40師等功勳部隊就緊急增援過來了，94團甚至布置到了張鼓峰上。哼，看著遠處雨中繁忙的港口，看著一輛輛坦克、汽車、炮車開往集結地、想著山穀洞庫裏整齊碼放的各種物資，不由得上將同誌豪氣衝天，眼前浮現出矮小醜陋的黃皮猴子在鋼鐵洪流麵前不堪一擊、跪地投降的精彩畫麵。你媽再牛呀？俺們打得是實力！
一聲尖銳的汽車刹車聲打斷了梅赫利斯上講的思緒，他看到別墅外停下一輛高爾基汽車廠去年獨立設計開發生產的輕型越野車gaz61，遠東軍區參謀長什捷爾恩軍級指揮員（中將）拿著一份通信記錄走進院子。
梅赫利斯對這個工人階級出身、純正俄羅斯血統、很早就投身蘇維埃革命、工作樸實認真、為人謙虛忠厚、有豐富戰鬥經驗和指揮水平的高級將領很尊重，笑著迎上前去，握著他的手說：“親愛的什捷爾恩同誌，你的勤奮打擾了我對遠東美麗景色的欣賞，你們生活的這片地區真是迷人。”
臉上掛著雨滴身材粗壯的什捷爾恩讚同地說：“是的，上將同誌，這裏是不同於歐洲的遠東，對我們來說我們的責任就是保證這美麗安寧的生活不被法西斯的侵略野心所破壞。”
“你呀，三句話離不開本行，走，進去說吧。軍級指揮員同誌，我們的裝卸速度必須加快，英雄的紅軍部隊應該更多的推進到法西斯麵前，而不是停留在這裏裝卸物資。”
“是的，上將同誌。我也正為這件事情著急，我們在前方的力量單薄了些，尤其是在新占領地區的力量沒有形成壓倒性的優勢。”
“對麵的日本19師團不是已經撤離了嗎？一個野戰加強步兵團還不足以震懾住對方的邊境守備隊？”
“是的，上將同誌，情報顯示敵人的主力已經撤離，但他們依然留下了不少與一個聯隊的野戰部隊和大量的技術兵種，隨時能夠對我占領區實施反攻，加上敵人有鐵路運輸的便利，短時間內可以增援幾倍的力量，所以前方會陷入被動之中。”
“我們前段的行動並沒有引起法西斯分子的激烈反應，我個人覺得他們已經不得不接受我們對邊境走向新的認定。你認為法西斯軍隊會冒著失敗的風險對我們發起進攻，是嗎？”
“目前表麵上看，他們並沒有大規模集結兵力的行動，但是法西斯分子對外擴張的野心讓我們不得不做好戰爭的準備，而我們的前方似乎沒有準備好。”
“你的這個認識和斯大林同誌對蘇日關係的判斷是一致的。正因為我們認識到了法西斯對偉大蘇聯的重大威脅，我們早在35年開始就逐步增強遠東軍區的實力。你的手裏現在有將近30萬部隊，1200多輛坦克、1300多架飛機，上百艘艦艇，就是用來防範法西斯分子的。我和斯大林同誌都認為在如此強大的力量對比麵前，法西斯日本是不敢輕舉妄動的。”
“我同意您對蘇日邊境地區總體形勢的判斷，但我認為我們是總體占優，局部不利。”
“你怎麽會有這樣奇怪的想法？”
“上將同誌，我們遠東軍區分布在幾千公裏的邊境線上，在圖門江、烏蘇裏江、黑龍江、額爾古納河流域與法西斯分子對峙，分散到每一個具體區域我們並沒有明顯優勢。去年6月的棒槌島事件就說明了這一點，我們的炮艇被擊沉卻沒有給予嚴厲的懲戒助長了法西斯軍隊囂張狂妄的侵略野心，此後東部地區各種邊境衝突事件頻繁發生，法西斯分子似乎一直在尋找進攻偉大蘇聯的借口和突破口。”
“是的，日本法西斯是侵略性極強的民族，從上個世紀末期以來連續打敗腐朽沒落的滿清王朝、反動軍閥張學良和羅曼諾夫王朝，把勢力擴展到了黑龍江流域。一個資源貧瘠、人口有限的島國妄想成為亞洲的領袖、東亞的霸主，隻能不斷地侵略擴張，掠奪土地、人口和各種礦產資源。我們偉大蘇聯的廣袤、富有一直在它貪婪目光的注視之下。
蘇維埃剛剛成立的1918年他就夥同英美占領海參崴、並且一直攻打到外貝加爾湖地區，直到22年才撤回，至今仍然霸占著薩哈林島南部。這隻野心勃勃的餓狼一直是資本主義世界妄想扼殺**蘇維埃政權的參與者和急先鋒，是偉大蘇聯在遠東最大的威脅。
以前我們生存環境很惡劣，工業基礎薄弱，軍隊現代化建設沒有成型，所以我們一直在忍耐，甚至有些縱容他對中國的侵略，這是無可奈何的選擇。為此斯大林同誌背負了沉重的精神壓力和黨內元老的非議和指責。但現在看來，斯大林同誌的做法是正確的，我們爭取到了時間，建成了完備的工業體係，軍隊的現代化裝備大量列裝，你們遠東軍區裝備的都是紅軍中最先進的武器。我們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是該揚眉吐氣、保持強硬立場了。
斯大林同誌多次告誡我們要提放這隻瘋狂的野狗，要在適當時候給他沉重的打擊，展示出紅軍超長的實力，徹底斷絕他侵略的野心。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給他狂妄的19師團致命的打擊。”
“可是斯大林同誌似乎並不希望我們與日本在這個時候發生大規模的武裝對抗，他隻關注法西斯在衝突中表現的態度和戰鬥力。我想我們在製定作戰計劃時應該體現出這一思想，就是有節製的施加壓力，控製在邊境衝突範圍內。”
“可是我剛才還聽你說前方力量不足，需要加強，這不是很矛盾嗎？”
“上將同誌，自我軍進占爭議地區以來，法西斯雖然沒有采取強硬措施，小規模的試探一直都在進行，前天一個小隊的法西斯試圖奪回沙草峰，被我邊防軍擊退，昨天三名法西斯軍官潛入張鼓峰東坡進行偵查，被我守軍擊斃。聯想到其他地區接連發生人員失蹤、武器丟失等現象，我判斷法西斯正在醞釀一場以奪回爭議地區為初期目標的戰役。”
“那我們就在張鼓峰徹底粉碎他們的圖謀，我相信英勇的紅軍戰士必將把陣地前變成法西斯分子的墳墓。”
“我們一直以來就是這樣進行準備的，可是剛才我去32師師部發現前方的94團在兵力部署上存在嚴重失誤，需要及時進行調整。”
“32師的人民委員來找我進行過匯報，94團的兵力部署應該說是合理的。既不過分刺激對方，也保證了足夠的兵力威懾，我同意了他們的方案。怎麽，你認為不妥嗎？”
“上將同誌，這個部署正如您所說的那樣，是建立在敵人不發動大規模進攻的基礎上的威懾性防禦。作戰對象是法西斯軍隊大隊以下規模的兵力。如果敵人發動超出計劃預想的進攻力量時，孤立的狹小的戰場將極大限製後續部隊的及時到位和順利展開。也就是說，如果遭到法西斯軍隊聯隊以上力量進攻時，我們很有可能失去對張鼓峰的控製，這和我們的初衷是相違背的。
而從種種跡象推斷，這種可能性越來越大，據我們安插在朝鮮族裏的密探報告，在朝鮮境內的清鶴、阿吾地正囤積大量物資，我們的無線電偵查部門也發現在圖門江西岸至少有六個大功率電台，說明敵人至少有四個不同番號的部隊已經部署在張鼓峰對麵。更讓人不安的是在94團駐守的127高地附近我們的後方也有敵人的無線電台在活動。
由此我有一種預感，敵人很有可能發動進攻，就在這一兩天。所以我希望94團盡快向張鼓峰主陣地靠攏，加強那裏的防守力量，32師其他部隊補充物資後前往127高地附近形成強大後援，機械化第二旅隨後跟進，保證戰區我軍擁有壓倒性的兵力火力和技術裝備。”
“你確定我們的大規模增強兵力的行動不會成為法西斯分子發動報複性進攻的借口嗎？”
“即使成為借口，我們也有了打退敵人進攻的實力。我們需要的是勝利、是張鼓峰牢牢掌握在紅軍的手裏。我想這是斯大林同誌所期待的，也是您應該努力做到的。”
“好吧，我同意你的調整方案，你去布置吧。”
送走了什捷爾恩中將，梅赫利斯上將又站在門廊下帶著一絲不安考慮如何應對參謀長預見到的戰場形勢。丟掉張鼓峰那將是遠東紅軍的災難，也將是自己政治生命的盡頭，自己以作戰失利為名逮捕過許多比自己地位高許多的將領，難道自己也將以這樣的理由被帶進集中營、走上曆史的恥辱柱？不行，絕對不行！必須加強前方的力量存在。
他立即返回辦公室，叫來作戰參謀，口述了新的指示：命令濱海邊疆區立即動員海參崴的碼頭工人赤衛隊前來波謝特搶運作戰物資。命令哈巴羅夫斯克的遠東軍區立即組織動員不少於兩個步兵師一個機械化旅的部隊通過鐵路趕往海參威，作為戰役預備隊。命令遠東軍區空軍戰鬥機、轟炸機部隊進入戰備狀態隨時準備升空作戰，偵察機部隊在天氣允許的情況下加大對爭議地區周圍五十公裏範圍內的敵人目標進行偵查拍照。命令遠東紅海軍部隊組成戰鬥分隊封鎖圖門江入海口，適當時候可以沿圖門江向西攻擊，切斷法西斯物資補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