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部署剿匪
陳海鬆對馬祿的表達能力暗暗稱奇，騎兵師交給此人或許更有發展，不過他沒有太多表示，他需要在考察一番這個馬家軍裏的另類將領，換將也需要等待時機。他不動聲色地問道：“如此看來這股漢奸、土匪、惡霸合流的武裝並不好對付，首先他們占著地利，其次他們不怕圍攻封鎖，有打持久戰的心理和物質準備，最後他們死心塌地要與國軍對抗，是一夥冥頑不化的漢奸。
更不好對付的是他們有一個足智多謀的統軍人物就是那個張德元。此人讀過書、當過鄉長、帶過討伐隊，屬於文武全才有勇有謀的人物，在漢奸陣營裏有威望。你們是怎麽部署的？”
“卑職所部從克勒溝、蘭旗卡倫、一直追到上櫃村，張匪2000餘人由山上土匪接應上了山，山上土匪埋伏在山穀想伏擊追擊部隊，被馬學良識破，被炮火逼退全部撤進大高尖。我部陸續趕到，近萬人將其團團圍住，北溝、葡萄溝、葦子溝、羊圈子溝、砬子溝、大柳壩溝都有騎兵部隊把守，他們插翅也難逃出。
昨日步兵兩個旅已經趕到山前，今日在炮火掩護下發動試探性進攻，敵人依托險要地勢進行阻擊，我軍佯攻吃力、炮火威脅不大，被迫撤回。本來還想組織一次強攻，下午收到軍部電報，說了司令長官的計劃，我們已經抽調劉呈德旅的一團一營做好偷襲準備，每人配備一長一短兩支槍，一長一短兩把刀，完成任務每人賞十塊大洋，戰死全家賦稅全免。一個班一挺機槍，團部迫擊炮連跟隨行動。就等向導了。”
“我的偷襲計劃總體是可行的，但聽了你的介紹後，我覺得這個計劃還需要調整和加強，我沒料到山上有六千敵軍，這麽龐大的敵軍數量、又有張德元這麽個謹慎知兵的對手存在，我們的偷襲計劃不一定能收到效果，弄不好還會落入他的圈套損兵折將。”
“那怎麽辦？總不能看著個驢日哈地在山上逍遙吧！”馬彪有些急了，連司令長官都沒把握，難不成放過這幫混蛋，想想手下死的慘樣他很不能立刻砍了張德元、李德林、朱恩武。
“辦法總是有的，無非是要多做幾次佯攻，扯動敵人的防線，為突襲打開缺口。明天彭紹慶、烏蘭夫會從淩源、赤峰趕過來，他們是地頭蛇，對地形、敵情相對熟悉，我們聽聽他們的建議。”
“大不了傷亡大點，跟著炮火一點一點往上爬，怎麽也能衝上去的。”馬繼援一聽老叔要搬動八路軍部隊來幫忙感到很沒麵子，自家兩萬人圍著個屁大的山頭，還需要別人支援，這不就是打馬家軍的臉嗎？
“靠巨大的傷亡贏得勝利是缺乏智慧的表現。別擔心八路軍搶你的功勞，他們就來十幾個人幫我們了解地形。敵人貌似處於上風，其實也隱藏著很多問題。因為地形有利往往盲目樂觀，疏於防範。即使張德元謹慎，底下的胡匪漢奸不一定就跟他一樣百倍警惕。因為前期偷襲、伏擊、防禦都很順利，難免小瞧我軍，漏洞會逐漸暴露出來，所謂驕兵必敗。
這種時候，我們應該耐心、仔細觀察、頻繁試探、尋找薄弱環節。有意做出假象誤導敵人，讓他以為我們就是些認死理的國軍部隊，不懂變通、不會用計，這是驕敵之計，讓敵人更加自以為是，慢慢放鬆其他地方的防守，我們的機會就來了。”
“老叔，你是名將，鬼子都殺了幾萬，幾千土匪還不是手到擒來，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繼援，你們現在是一隻獨立作戰的部隊，很多時候都要依靠自己，你手下有大批軍校生、行伍老將，他們肯定有自己的認識和打法，你要發揮他們的作用，集思廣義、互為補充，慢慢就能養成獨立思考、集體討論、科學決策的好習慣。
我建議你晚飯後趕到前線去，明天一早召集團以上幹部會議，研究敵情、研究地形，探討一下如何實施驕兵之計。把大家的意見匯總過來，咱們再綜合彭紹慶他們的建議製定出可行的作戰計劃。靠一個人在不了解具體狀況的情況下拍拍腦袋就作出的決策往往存在疏漏、不符合實際，難免造成損失。你以後帶兵切忌盲目拍板、草率決策。”
馬元海、馬樸、馬彪等人自己也知道，掛著軍、師主官其實是來輔佐馬繼援的，自己這些五六十歲的老將基本出身行伍、沒有文化，之所以能打下西北諾大的家業全是因為中央政府軟弱、國家軍隊四分五裂，缺乏一股強大力量控製陝甘寧青新。馬家軍乘勢而起、順勢而為，憑著宗教的力量團結穆斯林抱成團、憑著野蠻、血腥獲得了立足之地，填補了力量真空。借重國內矛盾又被各方勢力拉攏，左右逢源、無人製衡漸漸形成氣候。
但幸福的時光總是短暫的，沒有紮實經濟基礎和軍事思想的落後最終讓野心勃勃的馬家軍品嚐到失敗的苦果，當一隻遠勝於自己的力量渡河西進開始，自己團體的弱點逐漸顯現出來，團體的生存空間被無情擠壓，被迫撤出河西。如今無論是政治主張、發展思路、經濟政策、管理製度都是自家無法比擬的。軍隊數量、裝備、訓練、戰術更是難以抗衡。
這或許就是報應吧！好在人家沒有痛打落水狗，給了自己休養生息、調整發展思路的機會，提供了具體的指導和幫助。青海上下已經認識到全方位的落後，打消了爭霸天下的雄心，開始著力發展地方經濟、改善民生。新建的軍隊也開始跟隨西路軍向正規化、現代化邁進，軍隊的新陳代謝已經開始。自己這夥人也該給少爺培植自己的班底讓路了。
所以，幾個老將對陳海鬆悉心指導馬繼援不僅沒有反感，反而頗為讚賞，他們真是猜不透這個年紀輕輕、詭計多端、縱橫帷幄、殺伐果斷的戰區統帥，既是馬家軍的仇人也是青海的恩人，打碎了舊馬家軍又全心全意重建新馬家軍，真誠地指導少爺提高指揮能力，他到底是缺心眼還是毫不擔心馬家的威脅，這人太高深莫測。
馬繼援也明白這個便宜老叔百忙之中跑到圍場是在專程指導自己，幫助自己學會現代指揮方式，不由得一陣感動，連忙點頭稱是，命令傳令兵通知分布在大尖頂周圍的旅、團長們明天一早趕到大高尖北麵十裏地的一旅旅部太乙堂開會。
這時勤務兵掛起風燈，把大殿照亮，軍部食堂把飯送來，除了幾樣素炒，竟然還有手抓羊肉，陳海鬆抓起一塊玉米麵餅子，夾了些洋芋片、辣椒絲，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喝了一口玉米麵糊糊，開著玩笑問道“馬師長，你這的條件還不錯，有糧有菜還有羊肉吃，比張掖、包頭都強，不是搶的吧？”
馬彪嘿嘿幹笑兩聲，一本正經地說：“司令長官說笑了，咱們在綏遠適應兩個月，主要就是適應第八戰區的軍規軍紀呢。你們的三大紀律八項注意我們也是認真學習了的，隻有兩條沒法做，一條是一切繳獲要歸公咱們做不到，馬家軍出征打仗從來都是戰利品歸士兵自己，一時不好改變。二一條是不許打罵士兵這也不容易，你是不知道咱們手裏那幫驢慫日哈地個們笨得要命懶得毬疼，不打不罵不長進。
其他方麵咱們到是嚴令執行的，軍裏、師裏都有糾察專門抓落實，犯錯就打軍棍，所以像什麽不拿群眾一針一線、買賣公平、損壞東西要陪、不打罵群眾、不調戲婦女咱們都是做到的。咱們呆的這塊也是牧區，比起咱們青海海西、海南、玉樹、果洛差了些，不過牛羊肉還是挺多的，味道也不錯。咱們都是用真金白銀按市價買的，當然個別有些是繳獲來的、沒收來的。用臨夏的做法做出來和青海的差不多，你嚐嚐。”說著遞上一塊肋條。
陳海鬆接過來放回盤子說：“當初把你們安置在多倫一帶也是有這方麵的考慮，你們喜歡就好。這裏不止有漢族、蒙族、回族、還有滿族、錫伯族等東北少數民族，你們自己作為少數民族受過歧視、遭過壓榨，更能夠體會弱小民族的痛楚，所以我還是希望你們善待駐地周圍的各族群眾，威信不是通過武力建立起來的。
我們八路軍每到一地都會主動地為群眾辦好事、打掃庭院、挑水劈柴、修屋補牆，看病療傷，盡我們所能關心群眾的生活，平時嚴格遵守軍紀和群眾紀律。因為我們知道軍隊和群眾是水和魚的關係，沒有了水的滋養，魚也無法生存，我們的宗旨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就要在點點滴滴中體現出來。
雖然戰士們會累一點，可群眾會喜歡愛戴我們這支人民子弟兵。群眾會主動報告敵人的情報、會願意參加我們的地方民兵組織，會積極參與我們的減租減息、婦女解放、民主選舉、科學種田、破除迷信、讀書掃盲等社會改良事業。我黨將因此獲得社會底層群眾的擁護、支持、我們的影響力將逐漸覆蓋整個北方，成為中國社會的重要力量。
你們雖然信奉伊斯蘭教，對共產主義思想沒有好感，我黨隻是把實現共產主義的社會製度作為長期的奮鬥目標，我們這一代人的目標還是定在國家領土完整、民族和睦相處、民眾安居樂業、經濟健康發展、軍隊足以自衛這些初級任務上。並不會盲目消滅宗教、消滅種族、消滅社會階層，還會團結各民族全力以赴建設富強的新中國。
我相信未來的中國，穆斯林一定會和漢族和其他少數民族一道獲得平等的社會地位、享受一樣的國民待遇，遵守同一部法律、保持本民族的傳統習俗和宗教信仰，在民族聚居區獲得高度自治，大家就像一個大家庭裏的兄弟姐妹一樣互相關愛、和諧相處。
所以我黨的事業也是穆斯林的事業，我們的革命成功才能帶來穆斯林的進步和發展，中國的希望在身上，中國各民族的利益寄托在中國的身上。因為目前的中國各種政治力量唯有我們是願意維護國家、民眾的利益的，也正在這樣做。你們看到了張掖的變化、包頭的發展，這隻是開始，這種變化很快會在更大的區域發生，受惠的民眾會越來越多。
接受我黨的領導、尋找到振興穆斯林的正確道路是你們現在正在做的。我為你們高興，但我希望這樣的舉動不是被動的，不是帶著功利思想來做的。主動地了解我黨的政治、軍事、經濟、民族政策，你們才會從中獲得巨大的利益。第七集團軍我是全盤接收，派出了大量幹部擔任骨幹，對他們的軍官進行了係統培訓，他們已經是我黨領導下的武裝力量。
對你們我一沒強製重新編練、二沒更換一個軍官、三沒把你們送上最前線去充當炮灰，這裏體現的是我黨的誠意，是對你們民族傳統的尊重。你們可不能把客氣當成福氣，做出有損我軍、我黨形象的事。我這個人對很多事都能容忍，但損害了國家民族利益、破壞我黨千秋大業、傷害無辜百姓的人我是從不留情的。”
馬繼援說：“老叔你對咱們回-回好，咱們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了，你說的道理我們也清楚，你不用擔心什麽，咱們願意來到你麾下就把自己交給了。你說咋整咱們就咋整，你說要學習咱們一定多學習。軍紀啥的我們一定注意。”說完看了看其他幾個人。
那些老將過去也沒聽過陳海鬆這麽掏心窩子地說話，看來是說給少爺聽得，既然少爺願意咱們一群家將還有啥不樂意的。陳海鬆霸氣十足地要很快整合天下，開始建設新中國，承諾善待穆斯林，這是天大的好事，幾輩子撅著溝子傻幹不如人家幾句話來得快，這就是人家的能耐。自己多少跟他有些香火情緣跟著當功臣有什麽不好的，一個個連連點頭。
很快一群人聊起一路征戰的趣聞樂事，開心地吃完了晚飯，送走馬繼援、馬祿、張時之和十幾個參謀、一個連的衛兵前往太乙堂去開作戰研討會。陳海鬆陪著馬樸、馬彪叫上廟宮的滿族兩位看護老者在山梁、曠野上散步消食。這兩位老看護是承德避暑山莊的雜役太監，辛亥革命後家國傾頹，眾多皇莊入不敷出難以生存，他們脫了奴籍拿了點安家費輾轉來到這裏自願看護滿族神廟，靠當地滿族百姓接濟一呆就是25年，如今也有六十多歲了。
農曆十八日的月亮像一個深黃色的玉盤高高掛在深邃的夜空，潔淨空氣裏閃爍的星辰璀璨明亮，金風送爽、蛙唱蟬鳴，讓久在戰陣、身心疲憊的馬樸馬彪無限向往這和平安定、寧靜自然的田園生活。兩個老太監也是曆經劫難、飽經滄桑，既留戀皇族的輝煌又感歎族人的畏縮，既幻想重振大清又擔心投靠日本延禍子孫。各有心事的四個老者在陳海鬆的調劑引導下，對著月光傾訴、向著清風述說。
一直到更深人靜、萬籟俱寂時意興遄飛的五個人才踩著稀疏的月光回到指揮部。馬彪和老看護都請司令長官到後殿皇帝休息之所安眠，以示尊崇，陳海鬆婉言推辭在宮外與飛機駕駛員等擠做一堆睡了。
第二天上午，烏蘭夫奉命帶著六個魁梧的蒙古族戰士乘坐一架輕型轟炸機從赤峰趕到，降落在小運輸機旁。趕到廟宮向北方戰區司令陳海鬆匯報了蒙古騎兵二師的現狀以及以赤峰為中心的東部蒙古地區民族統一戰線工作的開展情況和未來的工作規劃。
陳海鬆對他領導二師取得的成績給予高度評價，認同他們的工作設想。詳細了解了二師幹部隊伍情況、部隊兵力、民族構成和裝備情況，讓他回去後把部隊交給趙誠政委，回到歸綏受領新的任務。並向他介紹了自己經略蒙古的戰略構想、實現的途徑、時間規定等。
烏蘭夫是堅定地中國員，去年拿下歸綏後陳海鬆就讓他紮實細致地做好蒙古族同胞的說服教育工作，並向他打聽了蒙古國幾個同學的情況，那時他就預感到這個年輕領導不會容許外蒙分離，現在正式下達了工作任務，他很激動。對於把離散的蒙古族同胞拉回祖國的懷抱他沒有異議，願意帶領秘密工作小組深入到漠北廓爾喀部落去做統戰工作。
陳海鬆又大致幫他製定了幾條計劃，讓他在特戰隊蒙古族分隊的配合下擇機執行，明年八月以後根據國際國內形勢的變化完成政權移交工作，事實掌管外蒙古政權，在合適時機宣布回歸。
到中午時，彭紹慶帶著12名熱河一旅偵察連的精悍士兵騎馬趕了100公裏山路從寧城縣與圍場縣交界處的光頂山趕到大高尖山南坡下的潘家店村，接上兩個當地民兵負責人。2點時趕到了大高尖北麓山下的太乙堂村，在村外的小樹林裏見到了剛剛趕到這裏的陳海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