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揮出鐵拳
抗戰以來在不丟失陣地、主動出擊的情況下殲敵四千人以上的戰役隻有平型關、平津、台兒莊三次，而且這一次自身傷亡較小、戰場態勢良好，擁有繼續圍殲敵人的條件，自然讓參戰將領們一場自豪和興奮。
44歲粗壯高大的李仙洲也是山東人，黃埔軍校一期畢業後在何應欽、陳繼誠、劉峙、錢大鈞手下任過職，作戰勇敢，待人圓滑，升遷很快。忻口會戰時以中將師長之身在前線指揮，被日軍狙擊手打穿胸部，士兵們冒死把他從高地陣地上抬下來搶救。
當時忻口前線日軍炮兵相當凶猛，單人上下都很難，何況一副擔架呢？足見其在部下心中的威信和受到的尊重。事後證明，李仙洲實在命大，日軍一槍打來，他恰好在呼氣，肺葉萎縮，子彈從兩葉肺之間穿過，傷的危險卻不重，如果是吸氣的時候中彈，那就必死無疑。大難不死的李仙洲戰後因功升為92軍軍長。
此戰手下兩個師長出彩讓他倍有麵子，也讓始終壓他一頭的李延年落了下風心裏很高興，忙推讓說：“作戰拚命是軍人的職責，可一個完美的計劃才是取勝的關鍵，沒有司令的運籌帷幄，我們再拚命也是徒增傷亡而已，伯陵將軍就是咱們的大腦中樞。”
薛嶽正是為此自豪，有了蔣委員長和陳長官的嚴令，這些裝備、訓練良好的中央軍係統部隊嚴格執行作戰計劃，為他排兵布陣創造了條件。不像九江戰役時一線部隊全是雜牌軍、中央軍逡巡於戰場外圍、見死不救，導致戰線動搖，八個師被撤消番號，四個師長被撤查。
他對現在的指揮係統和作戰環境非常滿意。所有的集團軍、軍團、兵團一律撤銷，以軍為作戰單位命令執行很快，全部靠近前線便於調動，各自都有明確的作戰區域和任務，而且分解到各軍的作戰任務都不艱巨，組織得好都能順利完成。陳長官大的框架製定好，不在過問具體細節給了自己從容布置、自主謀劃的完全指揮權，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舒暢。
“哈哈哈。仙洲張冠李戴了，咱們的大腦是陳司令長官，他的時機才叫找得準，沒有他的決心和計劃。我哪裏敢攻出去喲！這一仗打下來我算心裏有底了，11軍真的很虛弱，隻要咱們時機把握好、戰術靈活，以國軍的兵力優勢一定能消滅它狗日的。”
吳逸誌是參謀人員，一向都在和計劃命令打交道。對陳海鬆的指揮大為歎服。笑著說：“這麽說來還真是如此呀！要不是陳長官的整體布局，天上有敵人飛機偵察轟炸，咱們怎麽能如此從容用兵。要說眼光敏銳、下手堅決還真是非他莫屬。我估計黃梅也該動手了，總預備隊的74軍、18軍、13軍都部署到位了。明天過後咱們也該全殲111旅團和台灣旅團了。
不過瑞昌殲敵計劃能否順利執行。全看陳明仁的表現了，現在瑞昌城外聚集了9千敵人。大大超出了我們當初的預計，預備二師就八千人。24門迫擊炮，堅守一天很難呀。我建議本區域各部隊繼續戰場聯動，從不同方向分散敵軍力量，策應陳明仁的防守。”
薛嶽頗為讚同，對李延年說：“吉甫兄的第二軍在徐州可是受到委座表揚的英雄部隊，今天中午已經趕到碼頭鎮，可願出擊騷擾一下金家灣？”
一心想立功的李延年聽薛嶽點他的將，讓第二軍去攻擊金家灣策應陳明仁，他可是知道這樣的牽製作戰挑逗近萬精銳敵人根本得不到什麽戰功，徒增傷亡而已，甚至有被重創的可能。他推諉道：“司令，明天天氣會轉好，日軍附近機場的飛機就會控製戰場上空，我軍離開山區置身曠野非常危險，卑職建議取消騷擾行動，養精蓄銳，明天夜晚一戰而下。”
薛嶽對開戰以來一直躲在後方的第二軍很無奈，以前他雖是第一兵團司令負責廬山以西的防守任務，可所有中央軍係統的部隊他都無力調動，多次自行轉移避開敵人鋒芒，打亂全局部署。如今雖然被蔣、陳所逼不得不率部趕來前線，卻不肯承擔苦累髒活。
他嚴肅地反駁說：“李軍長擔心敵機，可瑞昌城將要麵臨更多敵軍的圍攻，瑞昌失守我軍就將全局被動。瑞昌我部4個軍9個師，關軍長的部隊還在路上，其他部隊都參加了戰鬥，唯有二軍寸功未立，到時委員長麵前需不好看吧！”
拿委員長壓我，我會害怕？笑話！委員長早有密電盡量回避消耗戰，為國家保持元氣，咱隻聽委員長的話，不像李仙洲、黃維、俞濟時那些笨蛋分不清裏外輕重。他滿不在乎地說：“司令放心，後天2軍向台灣旅團發動進攻一定全力以赴，絕不放跑一個敵人。隻是現在部隊剛剛抵達，體力消耗很大，彈藥也不充裕，正等待補充，勉強出戰，未必有益。”
見李延年一副有恃無恐的態度，本想給2軍獲取戰功機會的薛嶽大搖其頭，送上門來的功勞你不要那就別怪我不關照你了，他回過臉看著李仙洲問：“算了，92軍怎麽樣？”
李仙洲見成天得意洋洋的李延年關鍵時刻反複推諉，滿臉的不屑，聽薛嶽征求他的意見慨然允諾：“卑職是軍人，願聽從司令調遣，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薛嶽心中感慨，都是山東人、都是黃埔一期畢業生，都是軍長，這思想覺悟的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他充滿欣賞和感激地走到李仙洲麵前，握著他的手說：“你是武鬆家鄉的好漢，我替預備二師謝謝你。你可命令侯鏡如21師拂曉前再次對金家灣出擊，這次不需要他打穿敵陣。外圍騷擾即可，爭取拖住他兩個大隊向北防守。
明天上午敵人進攻前命令羅奇95師向金家灣逼近，再吸引他兩個大隊的兵力向南防守。你們是牽製兵力，要注意自身隱蔽。不和敵人硬拚，敵人出動你們就往山裏跑，敵人撤退你們就繼續騷擾，用炮遠程挑逗他即可，目的是牢牢拖住這四個大隊。
關軍長，你的部隊明天上午趕到，人困馬乏，晚上還有突擊任務。就在洪嶺一帶休整，晚上進入突擊和阻擊陣地。今夜彈藥船會抵達碼頭鎮，還請2軍輜重營押運彈藥送來牤牛山，以便關將軍領用。你沒有問題吧？”說著話又扭頭看向李延年。
李延年一貫不服靠死拚硬打爬起來的關麟征，現在想要讓我給他送彈藥，做夢！“司令，我部糧彈均被陳長官征用，全軍不足三日所需。職部即將麵臨血戰，運來那點補充還不足我部使用，不如就留在碼頭鎮吧！關軍長陝西人曆來節儉，庫存物資較多足夠使用。”
33歲的關麟征在這裏歲數最小。可職務、地位、聲譽僅次於薛嶽，33年長城會戰即率領25師參戰表現英勇。七七事變後率領52軍參加平漢線阻擊，派部隊奇襲邯鄲機場燒毀日本飛機十餘架。台兒莊戰鬥、徐州會戰攻擊淩厲、戰果第一。蔣介石聲稱：“中國軍隊如都象五十二軍那樣戰鬥力強。打敗日本軍隊是不成問題的。”時人稱台兒莊戰役中負責防守的孫連仲和負責攻擊的關麟征為‘孫鋼頭’和‘關鐵拳’。
徐州會戰後升任32軍團司令、32集團軍總司令，為人堅毅嚴肅、剛正不阿、帶兵認真嚴謹、勇猛頑強，被人稱作‘陝西冷娃’，紅四、紅二、紅一方麵軍、西路軍都吃過他的虧，是國軍部隊裏最有戰鬥力的部隊，也是陳海鬆預備使用的主要突擊力量。
關麟征從來不屑於和李延年、湯恩伯、胡宗南這樣的小人糾纏，冷冰冰地站起身對薛嶽說：“多謝司令官牽掛，職部報國心切、士氣高漲、訓練嚴格、體質很好，雖數百裏跋涉並不疲憊，明日一到即在瑞昌西北出擊，牽製攻城日軍，為陳將軍分擔壓力。至於武器彈藥，尚有兩日所需，不需旁人施舍。就是用大刀我軍也有決心完成任務。”
薛嶽沒想到最有力的國軍部隊如此服從指揮，雖有將領間鬥氣的成分，可這份膽識氣度確實讓他感動，他看著高高壯壯、一臉忠厚的關麟征笑著說：“有氣魄、真豪傑！無怪陳長官如此看重將軍，把52軍當做刀尖使用，原來你們心有靈犀。我曾擔心你們將帥因曆史原因難以協調，看來我是多慮了。”
“陳長官給我來電，聲言國家軍人當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不該過多考慮政治、更不應被過去的曆史恩怨所左右，應圍繞著抗日救國這一根本任務同仇敵愾、精誠團結、相互信任、並肩作戰，他希望我做九江戰役的鐵拳，為中華民族而戰，我完全認同。
要說曆史積怨，共產黨和委員長那是十年的仇敵，現在不也稱兄道弟、和睦相處嗎？委員長都敢任命陳將軍來統領我們，我們有什麽好計較的，軍人嘛，要的是實實在在的勝利，不是同胞、同僚之間的虛名薄利。隻要戰役計劃有利於勝利，我一定堅決服從。”
“太好了，武器裝備我會督促後方抓緊送來，絕不會讓你們真的用大刀去戰鬥。如此大好形勢，我薛伯陵不帶著你們拿下一場空前大捷從此退出軍界回家種田去。也請大家遵從我的計劃安排，按時到達作戰區域、堅決完成分配的任務。”
“是！”全體軍官起身應諾。
23日晚上長江對岸的廣濟，陳海鬆正送別第3支部隊出征。經過三天的籌劃，消滅第六師團的黃梅戰役也要按時啟動了。獲得瑞昌布局到位，今晚出擊的消息令他安下心來。薛嶽、陳明仁、侯鏡如、羅奇不愧是名將，四麵出擊、內外協同、關麟征及時趕到，保住了瑞昌。今晚就看關麟征的了，相信這個名將也不會讓自己失望。
這兩天他從田家寨隨同18軍趕到廣濟，一直在用電台指揮各個指揮所和預備隊向前壓，隻有湯恩伯借口道路不暢遲遲未到，其他部隊都已陸續到位。他一麵等待黃梅作戰部隊陸續到達，補充了物資彈藥，一麵與薛雲龍聯係，命令他24日出發與運動到位的新四軍張雲逸二師一旅、張愛萍三師一旅的部隊占領安慶、蕪湖，威脅南京，將計就計占領馬當。命令已經過江的粟裕四師一旅24日晚突擊鎮江截斷寧滬鐵路。
今天下午他為集結完畢的黃梅戰區全體團以上幹部詳細講解了當前國際國內形勢、黃梅戰場的敵我態勢，分析了第六師團長期作戰消耗、被濕熱天氣拖累傷病滿營的現狀。
情報顯示第六師團總兵力不足18000人，其中傷病不少於兩千人，師團長稻葉四郎中將、參謀長重田德鬆大佐、步兵第11旅團長今村勝治少將、步兵第13聯隊長中野英光大佐、野炮兵第6聯隊聯隊長藤村謙大佐、工兵第6聯隊長增田政吉大佐及醫院、汽車隊等率部駐守黃梅縣城，約6500餘人，傷病兩千人。
第11旅團曾在山西代縣被當時的八路軍獨立旅消滅，旅團長以下13、47聯隊、獨立山炮兵第12聯隊基本被全殲，現在的11旅團是用預備役人員組建的新部隊，戰鬥力一般。
岩崎民男大佐步兵第47聯隊、川增田國衛大佐輜重兵第6聯隊駐守小池口。兩部4500餘人加上海軍部分人員，估計5500左右。
步兵第36旅團長牛島滿少將率領麾下佐野虎太大佐步兵第23聯隊、岩鬆平治大佐步兵第45聯隊駐守黃梅縣南邊30公裏的濯港鎮，向西對我軍進行監視警戒，有伺機向廣濟用兵的可能，該部6000餘人。
騎兵第6聯隊聯隊長古賀九藏中佐率所部600餘人駐孔壟鎮保護運輸線。
陳海鬆指出日軍第六師團依托小池口獲取補給、孤立於江北，在第五戰區部隊層層堵截下、在酷暑濕熱條件下成為一支孤軍、一隻病貓，為我軍分割消滅這股陷於被動的侵略軍創造了條件。提出了打頭掐腹斷尾的整體思路。要求黃梅戰場國軍6個軍10萬人不論中央軍地方軍都要鼓起勇氣，用三天時間幹淨徹底消滅在中國作惡多端、血債累累的第六師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