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第七戰區司令長官
白崇禧雖說是桂係中的領軍人物，卻是桂係大佬裏最貼近中央、最有國家意識、軍事素養最高的一個，他為目前的九江形勢擊節叫好的同時，也以一個長輩和軍中前輩的心態關注著戰區周邊態勢，主動為年輕的陳海鬆拾遺補缺，促成九江戰役的全麵勝利。
他發現第九戰區主力部隊全部投入戰鬥預備集團遲遲不到導致側翼空虛後，主動把張自忠59軍、劉汝明68軍兩支善於防守的西北軍部隊調往宿鬆、太湖，命令前出至潛山的張義純第48軍、桐城的宋希濂第71軍破壞道路、堅壁清野，準備攻擊敵後勤補給線，又派出桂係的看家部隊廖磊21集團軍出陣六安，對合肥形成側擊之勢，牽製敵進攻兵力。
做完了這些他還是不放心，因為他知道第五戰區也將成為敵人的攻擊目標，第二軍的到來無疑是指向了大別山、潢川、信陽，自己手裏可沒多少在九江表現搶眼的中央嫡係部隊，胡宗南、李品仙跟湯恩伯差不多的嘴臉指望不上的，就剩一個宋希濂71軍敢打敢拚，可勢單力孤獨木難支啊！
見蔣先生問計於己，他沉吟了片刻，建議說：“委座，仗打了一年咱們也漸漸明白了，我軍吃虧就是吃虧在缺乏縱深保護上、缺乏主動攻擊上，任由敵人選擇時間地點，鬼子一動就到了咱們當麵，倉促之下隻能憑險固守，逐步後退，完全沒有從容調動的機會。
陳郎在九江的做法的確讓我很受啟發。如果有一支獨立兵團在津浦線一帶長期堅守反複襲殺，破壞日本人的鐵路橋梁、切斷他的供應物資、襲擊他的機場碼頭，他小日本那裏還有兵力兵器肆無忌憚地向西進攻！即使進攻也要麵臨被圍堵的後果。”
蔣先生聞琴聲而知雅意，這個枕頭送的太及時了，他馬上有了新的計劃，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在津浦線新設一個戰區，專門從事敵後襲擾行動，對嗎？”
白崇禧哪知道蔣先生想什麽，老老實實地說：“我倒沒想要新設戰區，隻是覺得有這樣一支強大力量在敵後，這裏的壓力會減輕很多。一個集團軍有些單薄，三個集團軍目標太大，生存就成了問題，四麵臨敵、流動作戰、缺乏補給一般部隊很難承受。
我們7軍有兩個副師長譚何易、唐如儒，就是在徐州突圍中消滅波田支隊一個大隊得了雲麾勳章的那兩個團長，回來後一心想訓練一支能在敵後生存戰鬥的部隊，我就把171師交給他們按八路軍的訓練手冊練，結果練了一個月人跑了一大半，剩下的兩個團到敵占區轉了一圈，半個月時間敵人沒打死幾個，自己連餓帶累幾天恢複不過來。這還是咱們廣西人能吃苦，其他部隊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蔣先生知道將士惜命，不願提著腦袋深入敵後，拋磚引玉地試探道：“十八集團軍不是在華北幹得有聲有色嗎？陳郎不是在東北都攪得天翻地覆嗎？那裏可是實實在在的敵人統治中心，怎麽依靠著大後方就不行了呢？派羅卓英、俞濟時去！”
“委座，咱們的部隊受的都是正規化的訓練，執行的也都是正麵對決的戰鬥條令，不像八路軍從成軍之日起就處在被圍剿被追殺的環境裏，骨子裏就有避實擊虛、打了就跑、不分前方後方的運動戰、遊擊戰天賦。部隊裏派誰去都是被圍殲的下場，我看還是算了吧！”
周恩來對陳誠的評價很不高興：“辭修此言不妥，什麽叫骨子裏帶的？我們十萬將士不知道大後方好啊？我倒願意和你們換換，我們來守武漢，你們去華北呆兩年。”
“恩來兄誤會了，我隻是打個比方，是誇獎貴軍比能吃苦會生存。”
“生存是一種技能，也是一種態度。....在任何環境下都能生存下去戰鬥下去的部隊才是一支意誌頑強、有理想、有戰鬥力的部隊、才體現出對國家的忠誠。軍隊是移動的長城，國家需要時任何地方都應該有他們的身影，敵人在哪他就應該出現在哪，不應該挑戰場挑敵人。
部隊確實需要在適應環境、敢於麵對各種困難方麵下些功夫。說到底還是幹部的問題，八路軍裏一大半都是貴軍離散的潰兵被我們收留，訓練半年左右全都接受了我們的作戰思想、沒有表現出任何不適應，表現優異，有些已經提拔到連長營長的位置上。”
這下何應欽不幹了，無能他這個總參謀長豈不成了無能之輩，他陰沉著臉質問：“恩來兄的意思是說幹部貪生怕死唄？全換成八路軍幹部就好了是吧？”
“將領裏的確有很多人喪失了革命軍人舍生忘死的拚搏精神，麵對敵人豁不出去，考慮個人利益比較多，所以帶的部隊也不行。但也有一些很不錯，像預備二師原本很弱，陳明仁去了以後，以身作則訓練嚴格，部隊提升很快。所以部隊的好壞跟指揮員息息相關。”
蔣先生趁機拋出自己的計劃：“我如果給你們十萬大軍，你們能在敵後生存戰鬥下去嗎？我是說必須不斷地出擊拖住敵人的後腿，減輕正麵戰場的壓力。”
“委座這麽說的確有些強人所難了，第三戰區30萬人呆在皖南贛東浙西，第五戰區40多萬部隊呆在大別山裏，第一戰區20多萬人守在黃河沿岸，他們為什麽不出擊敵後？第三戰區攻擊杭州、第五戰區攻擊合肥、第一戰區渡河攻擊開封，第二戰區攻擊太原、保定、石家莊、第八戰區攻擊大同、張家口，你看看敵人還有沒有力量來武漢搗亂！”
何應欽強自辯解著：“這些部隊新逢大戰、疲憊不堪，還需休整。”
“休整，陳海鬆出征以來休整過嗎？自平型關始，陽明堡、娘子關、大同、張家口、歸綏、包頭、後套，隨後就是北平天津，之後又遠征東北，大鬧長春、哈爾濱，解放南滿，那邊還沒消停，又奉命來到九江。好在他年輕，要是我等隻怕早趴下了。”
眾人細心一想可不是嗎，一年多來，南征北戰東討西殺，作戰數量第一、斃敵數量第一、擊斃捉拿敵軍將領數量第一，現在又要帶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利，真是了不起呀。
蔣先生耐心地推行自己計劃：“恩來兄！貴黨的貢獻政府是記得的，陳海鬆的功績我蔣某人也是銘刻在心的。俗話說能者多勞嘛，你看看眼下的現狀，實在是無人勝任這個光榮的使命。海鬆年輕有闖勁，走到哪就把勝利帶到哪，實在是不可多得的統帥之才。
剛才健生的提議很好而且相當急迫，越早開辟敵後戰場對武漢保衛戰越有利，我思來想去覺得這個帶兵統帥非海鬆莫屬，還請貴黨體諒政府的困難，應允此事。”
“委座你不會是急昏了頭吧？我可記得海鬆18日才擔任九戰區副司令長官，到今天才是第七天，他指揮的圍殲戰役剛剛展開就走馬換將，即是對他個人不負責任也是對整個戰局的不負責任。海鬆當初就約法三章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他給中國創造一個奇跡，言猶在耳，諸位當時可都是在場的旁證，為大局著想我還是勸你三思。”
何應欽、陳誠、張治中、陳布雷此時才知道先生的真實目的很尷尬，危急時把人家推到前邊擋子彈，形勢逆轉麵臨大勝了又把人家一腳踢開，這麽明顯的搶勝利果實有必要嗎？唉！隻怕會冷了這個天生帥才的心。誰也不好意思出麵反駁周恩來
程潛、李宗仁、白崇禧這些邊緣將領對此了然於心一臉不屑，暗暗搖頭，湯恩伯隻是貽誤軍機，這簡直就是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愚蠢之極。
白崇禧後悔自己一番議論引出這麽個結果心中不安，表態說：“臨陣換將，兵家大忌，海鬆指揮老到，思慮縝密，布局巧妙，別人很難比他做的更好。我提議建立敵後力量，絕沒有動海鬆的意思，是想請八路軍、劉伯承、賀龍等人來助戰的。還請委座改變初衷。”
熱鬧的作戰室一下冷了場，又一個參謀送來一份戰報，蔣先生急忙接過來臉上露出笑容。“諸位，九江戰局發生根本性逆轉，關麟征52軍李仙洲92軍已在九江以南約10公裏的兩台嶺將106師團部以及147聯隊5000多人被全殲，鬆浦淳六郎中將遊水逃脫。隻是兩部自身損傷過半，無力向九江發起攻擊，可惜了。
諸位，戰況表明海鬆為九戰區奠定了大好基礎，九江殲敵隻是時間問題。目前當務之急是擋住水陸增援的兩股敵人，開辟敵後戰場，增加戰場防禦縱深迫在眉睫。我蔣某人不是貪功諉過的小人更不是過河拆橋的惡人，為九江戰役大局考慮必須做出新的部署。
自劉湘病逝後，第七戰區名存實亡，未能發揮任何作用，目前江蘇、安徽敵後沒有我軍指揮機關和成建製部隊，致使日寇猖狂，很讓人痛心。我提議重建第七戰區，任命陳海鬆上將為戰區司令長官，指揮新四軍、59軍、68軍、7軍、71軍、74軍六個軍完成阻敵任務。”
“委座，日寇第二軍已經抵達蚌埠，合肥安慶一線當麵之敵有六個師團，還有可能增加新的師團，我軍以散落在後方各處的區區六個軍，倉促間逐次投入戰鬥，沒有後勤沒有堅固陣地如何完成阻敵任務？既分散了兩大戰區的兵力又起不到阻敵作用，何不以當初海鬆建議先集中全力消滅敵11軍，再采取誘敵深入之計消滅這兩支救援師團。”
“健生多慮了，你們要相信海鬆的能力，他可是常勝將軍！”
“常勝將軍也要有充分的準備才能投入戰鬥，明天就要戰鬥，今天才宣布作戰命令，神仙也做不來的，此事關乎民族命運非比兒戲，請委座慎重考慮。”
“海鬆素有急智，越危急越有辦法，來武漢當天就破解了謎團形成了作戰計劃，三天後上任，七天就形勢逆轉，他要是都沒辦法，咱們大家就上峨眉山當猴子去吧！
我看這樣，安慶、蕪湖兩個機場的飛機不用往九江送了，幫助他們防禦，羅卓英的預備兵團參加九江攻擊作戰，萬福麟53軍、陳明仁預備二師、蔣冗珂稅警旅可以調給第七戰區。這樣一來兵力可以達到15萬人，阻敵一個星期沒有問題。”
“九江沒有問題了，第五戰區問題大了，第五戰區徐州潰敗元氣大傷，至今人員裝備不整、訓練不足難堪大用，卑職手裏除了桂軍、就是川軍、黔軍、東北軍、西北軍，中央軍李品仙、胡宗南一向不服從調遣，一下子抽走五個軍，敵人沿大別山北麓往西攻擊怎麽辦？”
“健生不必煩惱，你身旁還有第一戰區程頌公的20多萬部隊，胡宗南部我會嚴令遵從你指揮的，到時第九戰區完成了殲敵任務，也會襄助於你，目前擋住第9師團27師團是首要任務。諸位還有什麽疑問嗎？沒有的話盡快發布，抓緊調動部隊展開行動。”
李宗仁心中煩悶，冷冷地說：“委座是否聽聽當事人的意見，陳海鬆麵軟心硬、年輕氣盛，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剝奪指揮權，萬一想不開拂袖而去豈不是難以收拾。”
蔣先生心中一怔，是啊，這小子從來都是目無政府、蔑視領袖、我行我素的，一不高興跑回東北這爛攤子誰來收拾，這九江前線連個擋子彈的都沒有，自己的豐功偉績豈不成了水中月鏡中花，他求助地望向周恩來，他知道裏強調組織原則，周恩來的話，小狐狸一定會聽。
周恩來也在盤算這件事的得失利弊，九江連續的捷報已經讓國統區的軍民了解了陳海鬆的指揮才能，宣傳八路軍的目的已經實現，也不在乎最後那點掌聲。一旦能把第七戰區握在手裏，手裏就有了三個敵後戰區，合法地控製超過百萬平方公裏的國土，組織過億淪陷區的人民起來抗日。
最主要的是新四軍這支寶貴的革命力量有了陳海鬆這個當家人的引領會徹底擺脫左傾路線的幹擾、統一思想、團結共事、消除內耗，迅速提升政策水平和作戰能力。
中央當時對各山頭的影響力還是有限的，一般都是順其自然，項英、葉挺矛盾重重，葉挺、項英又都很反感居功自傲的高敬亭、戴季英，而彭雪楓、張愛萍這些八路軍幹部被邊緣化等等造成內耗不止，曆史上葉挺三次請辭，周恩來多次說和，收效甚微最終釀成皖南慘禍。
究其原因就是缺乏一個政策理論水平高、指揮能力出眾、方正嚴明威信卓著的當家人坐鎮整頓、收攏人心。西路軍的改變、東北抗聯的改變都說明陳海鬆具備這個能力。
周恩來看蔣先生看自己，想了想說：“這件事不能瞞著他，必須征得他的同意，我建議立即發報溝通，我相信他是通情達理的，既然是為了抗戰大業他不會過於計較個人榮辱的。”
蔣先生得到這樣的答複，惴惴不安的心放下不少，立即將人事變動的理由寫了兩大頁，極盡吹捧誇讚，似乎離開了他這個救世主武漢明天就會丟失一樣。
過了一個小時，終於收到回電，蔣介石看完以後長出了一口氣，又狠狠地咬了幾下牙，陳誠、周恩來、白崇禧等人看了電報，心中暗笑，真把人家孩子當驢卸了，那可是從不吃虧的小狐狸。
電報不長，同意出任敵後第七戰區司令長官，無嚴重瀆職不隨意更換，確有需要調整由本人推薦繼任者。轄區江蘇、安徽全省，所編7軍一師一旅不得隨意抽調，人員可以離去，番號必須保留，新編空軍師一個，飛機人員油料自籌，戰區定編18萬人，配齊人槍裝具，保證軍餉，糧食自籌。擬建江蘇省民主政府、安徽省民主政府，國民政府應予以確認批準。敵後艱辛，不負擔政府財賦。
任期目標：年發動軍以上破襲攻擊作戰三次以上，對南京、上海、蘇州、揚州、徐州、安慶、合肥、徽州定期騷擾，收複縣城10個以上，截斷鐵路不少於100公裏，訓練民兵不少於10萬人，殲敵不少於萬人。
娘希匹，這就是創建獨立王國，就差加封你為護國大將軍並肩一字王了。蔣先生極度不愉快地在屋裏度來度去，等著某個將領出麵批駁。
周恩來心裏哈哈大笑，老狐狸招惹小狐狸不付出代價怎麽能收場，有這麽精明幹將存在，黨的利益充分擴張。自己談判一年多想給新四軍擴大編製都不行，這一下就是兩個省18萬軍隊，軍餉還得政府出，稅收自留自支，這小子真會鑽空子，就這麽辦吧。
何應欽倒是很看重後麵的任期目標，這小子言出必行，每年殲敵萬人以上，以他煞神的性格還能讓鬼子在防區內橫行，後方壓力大減的確是值得一試。
陳誠、白崇禧、程潛、李宗仁等人樂見其成也不發表意見。周至柔眼看到手的三十多架飛機成了人家的空軍師，比自己這個空軍司令還威風，鬱悶不已。
蔣先生心裏氣不過又不肯放棄，將陳海鬆發來的條件改為定編15萬，殲敵萬五，民主政府主席應為本省籍德高望重的無黨派人士擔任，發還陳海鬆。
陳海鬆很快回電：“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