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抵達博爾加
22日晚上黑海南岸的遼闊大地風雪交加,高大的高加索山脈南側的土耳其邊境小鎮博爾加駛來一輛長途跋涉渾身汙漬的工具車,無聲無息開進了鎮子邊上一座不起眼的小旅館。
黑色車門在寒風中打開,下來五個穿著土耳其傳統民族服裝的歐洲人,寬大鬥篷似的袍服幾乎遮住了每一個人的麵容,這些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的人直接進入某商社提前包下的一座小院,用土耳其語要求提供熱水、熱飯,同時要求侍應告誡其他人不要打擾他們的休息。
等小院裏漸漸安靜下來,負責接待的侍應借機跑到大街上,在積雪的路上向東走了兩百米下看了看,走到一個院門前,輕輕敲了三下,門很快打開一個縫,侍應閃身擠進去。
這是一座典型的土耳其農家小院,左邊是羊圈、右邊堆放著木材、農具等雜物,穿過積雪的小院到了煙霧繚繞的房間裏,三個圍在桌旁討論什麽的俄國人起身與他打了個招呼,一個中年人略帶興奮地焦急地問道:“親愛的阿米特先生,我們的客人來了嗎?總共幾個?”
侍應很開心地說:“兩個小時前店裏來了一輛帶蓬的汽車,下來了五個人,都住進了埃爾祖魯姆煙草公司長期包租的那個院子裏。我細心看了都是歐洲人沒有亞洲人。”
五個人?全是歐洲人?中年人不覺皺了皺眉頭,急迫地把侍應拉到桌旁拿出一疊八九寸大小的照片,在油燈下挑了幾張出來指著問:“你來看看,有沒有照片上的這幾個?”
侍應兩天前就看過這些照片了,可他沒有把握,又看了一遍,遲疑著說:“天氣太冷、風雪很大,所有人都頂著鬥篷、圍著圍巾,隻露出眼睛,我不能確定是不是照片上的人。”
中年人一下陷入沉思,在屋裏踱起步來,旁邊一個年輕人見侍應有些不自在,掏出煙盒遞給侍應一根土耳其香煙,幫他點著問道:“他們有沒有交談?說的哪國語言?”
“他們彼此交談很少,隻有一個大個子用土耳其語吩咐我送去熱水、手抓飯和羊肉,不過我聽得出來他的土耳其語帶著濃重的俄羅斯腔調,從體型上看很像是照片上的這個人。
我送熱水他也沒讓我進屋,戴著大鬥篷站在門外接過盆,叮囑我說他的同伴得了傷寒會傳染,勸我不要隨便進去。送飯時也是一樣,把飯端進去就再也沒有出來。”
“他們的行李多嗎?有沒有攜帶武器?”中年人一下來了精神,看了看侍應指點的人,和那個年輕人碰了下眼神,看出對方眼裏流露出的喜悅,點點頭又問。
“他們一人一個大背囊,鼓鼓囊囊地看著很沉,我想幫他們提被他們拒絕。接觸的時間很短,我也沒能進入房間所以無法得知他們是否攜帶槍支。”侍應有些難為情地解釋。
“你是說他們乘坐汽車來的,看清車牌號了嗎?”。中年人繼續問。
“他們進了小院以後,我去看了車牌號,應該是從伊斯坦布爾來的,車子非常髒,應該是經過長途跋涉趕過來的。”侍應扔掉煙屁股,眼睛盯著煙盒看個不停。
中年人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從褲子口袋裏摸出一盒沒拆封的土耳其香煙和麵值十裏拉的紙幣一起塞到侍應的手裏說:“謝謝你,哈米特先生,請你繼續監視他們的動靜,並給我們安排一間離那個院子不遠的客房,最好是樓上可以向下觀察那所院子的房間。”
侍應假意推辭了一下,心安理得地結過小費,這小費可不少,抵得上他半個月的工資,他滿口應承:“這好辦,現在是冬季,來這裏旅遊的人不多,很多房間空著,我這就去安排。”
“請等一等。”中年人對門邊一個年輕精幹的小夥子用俄語說:“格裏高裏,你隨哈米特先生去建立觀察哨,記住隱蔽好自己、架設照相機,明天白天我們過去確認對方身份。”
格裏高裏點頭稱是,穿上大衣戴上皮帽提起牆角的一個背包,跟著侍應離開小院。
屋裏的年輕人馬上湊到中年人身旁:“彼得諾維奇同誌,看來留希科夫一夥果真來到了博爾加,準備從這裏進入格魯吉亞,咱們是不是立即向上級匯報,第比利斯正等消息呢。”
中年人就是蘇聯駐那不勒斯領事館的彼得諾維奇少校,就是他們小組發現了留希科夫一行人來到歐洲,做出有可能途徑土耳其前往格魯吉亞的判斷,受到了斯大林的讚許,被決策失誤嚇得半死的貝利亞緊急調到博爾加領導邊境線外側的偵察、確認、跟蹤行動。
他也是老資格的特工人員了,把長期潛伏在當地的四個人、自己小組的兩個人、總部派來的八個人分散部署在各個路口、旅館、貨棧、車站附近,並收買了當地旅館、飯店的貧窮的侍應幫助監視進出的旅客,以便找到這個狡猾詭異的法西斯暗殺小組的蹤跡。
兩百公裏以外的伊斯皮爾昨天晚上就發現了有伊斯坦布爾的汽車向北進發,請他們留意現在總算是有了線索,可他還是不能這麽快就下結論,他坐下後點著煙看向救了自己一回的年輕人:“阿廖沙同誌,我們明明看到了八個人下船,為什麽隻有五個人來到了這裏?”
“彼得諾維奇同誌,我看有兩種可能要不是他們縮小了規模,要不就是分開行動。那個日本人既然是行動的組織者一定會來的,隻是其他人還沒有趕到或藏在別處。
從這夥人的車輛、組織、舉止來看,基本可以確定就是他們,相當謹慎、相當注意隱蔽,我們明天應該去試探一下,不行的話夜裏我潛伏進去偵察一番,也許能找到他們的破綻。”
“你說的有一定道理,其他幾個點很快也應該有消息過來,我們再等等。明天情況就應該明朗了,我們再考慮下一步的試探和跟蹤,不過總部反複叮囑不要暴露自己驚動敵人。”
一個小時後已經過了午夜兩個焦急特工終於盼來了規定的敲門聲,守衛帶進來一個身體幹瘦的老頭,這是小院另一側一百米外博爾加鎮子中心最豪華的旅館的守夜人。別看這個老頭其貌不揚、穿著邋遢,可是總部直接掌握的海外秘密特工,在此潛伏十幾年的中校。
兩人不敢怠慢,向老頭行禮請他落座。老頭說有一輛伊斯坦布爾開來的汽車進了他們旅館,下來四個包裹得非常嚴實的遠方的旅遊者,兩個歐洲人、兩個矮小的亞洲人提著沉甸甸的行李,匆匆忙忙地進入提前預定好的房間裏,他認出來其中一個亞洲人就是照片上的人。
兩人忐忑不安的心一下輕鬆下來,一邊給老頭倒上熱茶、遞上香煙,一邊詢問細節,老頭也不敢在上司麵前擺老資格,彼得諾維奇是總部委派的博爾加前線的總指揮。
他認認真真地報告說四個人下車時,包裹得很嚴,一個矮個子的家夥提著沉重的行李被厚厚的冰雪滑倒整了一臉的雪,坐在地上大聲咒罵,解開鬥篷和圍巾撲打雪花,讓他看到了他的圓臉、三角眼、塌鼻子、一臉橫肉,就是照片上乘船過來的那個日本法西斯。
他趁機湊過去幫助日本人站起身,又幫他撿起大提包,感覺很沉重不少於十公斤,他假裝撣去沾染上的雪花摸了摸裏麵似乎有一把長身武器,應該是德國mp38衝鋒槍,因為這種槍外形很古怪,彈夾與槍身呈30度夾角,下邊應該還有手槍、手雷等武器,彈藥也不會少。
另一個日本人趕緊跑過來從他手裏接走了提包,用德語道了聲謝拉著前麵的日本人就去了房間。另外兩個歐洲人從外形上很像留希科夫和他的翻譯,隻是麵容被遮擋,無法確定。
這就對了!一個行動小組分作兩處,總共九個人,隻是多了一個日本人,不敢拋頭露麵還攜帶著大量武器,不是他們還會是誰。這回再也不能讓他們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三個人一番商議,確認留希科夫別動隊已經抵達博爾加,在此逗留時間不會太長,越境行動就在這一兩天,可以據此向上級報告,要求邊境各處邊防內衛部隊做好收網準備。
彼得諾維奇命令中校帶著阿廖沙立即返回賓館,並在同一樓層就近安排一間住房保持24小時不間斷監視,爭取拍到四個人的正麵照片,有可能的話搞清他們的去向。
阿廖沙跟著中校老頭踩著積雪來到‘希望’賓館。他先在汽車旁邊轉了轉,發現汽車的確是從伊斯坦布爾開來的,車身上的泥水表明汽車在積雪的路麵上連續奔跑了兩天左右。
告別了中校,定出幾個簡單的聯係方法和手勢語言,一身亞美尼亞人服飾的阿廖沙獨自走進住宿大樓,來到服務台前自稱是去阿爾哈比港行商回來的的商人,要求辦理入住手續,翻了翻入住登記本,希望住進頂層三樓,掌櫃的告訴他三樓已經被一夥皮毛商人包租了兩天,向他推薦更加溫暖方便的二樓的房間。
阿廖沙裝出一副吃驚的樣子說:“誰有這麽大的派頭,敢包整層樓?他們人很多嗎?”。
“多倒是不多,隻有四個人,可是那兩個亞洲人很有錢,是來采購羊毛和皮革的。”
“那好吧,我住206號。”看了看樓層房間位置圖,阿廖沙選擇了正對著樓梯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