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激戰官場村
很快華北方麵軍參謀長橋本群少將飛機迫降被俘的消息通過電波層層傳到了日軍大本營和八路軍總部,引起軒然大波,被大本營罵得狗血淋頭的杉山元大將一邊暗罵橋本群不是東西,胡跑亂顛惹出這麽大一場混亂,一邊急令徐州21師團、開封35師團、連雲港第十混成旅團、蚌埠第七混成旅團、剛占領臨沂的第四混成旅團向宿遷窯灣鎮地區發起攻擊。
而朱德葉劍英早就有在魯南消滅鬼子一路主力的打算,現在正好是一個契機怎能放棄?綜合分析了華北各大戰場形勢後認為發起局部反攻的時機已經具備,命令彭德懷第二戰區、徐向前八戰區、葉挺第七戰區、林彪山東軍區部隊主動出擊拖住華北方麵軍的救援兵力,
要求正在淮安視察工作的華東軍區領導人劉少奇、項英、袁國平、張振宇立即趕往睢寧新六軍軍部,協調指揮傅秋濤新六軍、羅炳輝57軍、山東軍區黃克誠第三師等部隊,集中七個野戰師、十幾個獨立團爭取在小隴海一線打一場針對21師團的殲滅戰。
一時間中日雙方在蘇北魯南豫西頻繁調動兵力,一次小小的意外卻成了正在激烈交戰的中日兩軍強力碰撞的導火線,日軍必欲重兵膺懲而八路軍將計就計準備迎頭痛擊。
而戰役的最初構劃者臧公盛卻麵臨著巨大的壓力,日軍野戰師團的火力、攻擊力、單兵戰術一直是高於中國軍隊的,即便是八路軍部隊也隻有在運動戰、遊擊戰中捕捉孤立小部隊予以殲滅,從沒有與瘋狂進攻的敵人正麵對抗中站過上風,何況是一支組建不久的地方部隊。
伴隨著激烈的槍炮聲中國的傳統節日除夕如約而至,可朝陽下小小的官場村已經在炮火的**下麵目全非,受到戲弄的日軍爆發出野性在立古聯隊長的指揮下,三個步兵大隊、一個搜索聯隊不間斷地攻擊,連續突破外圍的地雷陣、村邊的塹壕、矮牆,攻進村裏。
村子西邊一個院子裏,趴在牆壁瞭望孔上向外觀察了一會兒的鄒景嵩一屁股坐在地上。懷裏抱著七九步槍拉開槍栓向裏麵壓子彈,地上堆滿了黃澄澄的彈殼,對同樣向外觀察的臧公盛說:“公盛,鬼子退下去了,坐下喘口氣吧。這是第四次了吧。你的大部隊咋還不到?”
“早到了,姐夫你是光打槍不觀察,你沒發現鬼子打著打著就退回去了,那是咱們外圍部隊在策應呢。你沒發現鬼子炮擊越來越少了嗎?俺估摸著不是炮兵陣地給敲了就是炮彈供不上來了,一準是三連還有主力部隊在公路上開始行動了,要不咱們哪裏堅持得到現在。”
“你小子原來也心裏沒底呀,感情拿著一個連和俺們民兵隊打賭呢!你也太沒譜了吧!”
臧公盛心裏暗笑,仗打到這份上基本按照自己的想法發展。他能感覺得到鬼子越聚越多、主力也逐漸參戰,他不知道的是飛機引發的連環爆炸把掘井富太郎大佐、橫山少佐、佐野大尉還有兩個中隊長、八十幾個士兵全都送回了東洋,戰場指揮陷入混亂,一心報仇的鬼子撲進村子讓高克的三連從屁股後麵襲擊了炮兵陣地,迫使邳州又派了兩個大隊參戰。
從戰況上看防線還是堅固的,雖然鬼子很多很猛,可村裏到處是路障、街壘、地雷、交叉火力點,重火力發揮不出作用,一連也是按照八路軍訓練條令嚴格訓練的。戰鬥力一點不比野戰部隊差,裝備又好、彈藥充足,全連分成四組他和指導員、副連長、一排長各帶一組分別把守一個方麵,哪方危急就鳴哨報警,其他方麵通過地道快速增援。
開戰以來鬼子一窩蜂衝進村子很快被各種爆炸物限製在街道上。又被兩側院子裏的手雷、突然出現的機槍、無跡可尋的冷槍、擲彈筒榴彈殺傷被迫退出,不得不使用步兵炮抵近摧毀外圍的低矮的寨牆、布滿射擊孔的院牆、房屋,步兵引誘火炮殺傷,進展相當緩慢。
就這也造成一連很大傷亡。幸虧膽大心細的鄒景嵩帶著民兵隊、自願留下的新兵主動參戰,利用地形熟的優勢通過街壘工事悄悄接近敵人隔著牆用手雷襲擊。幫助一連穩定了防線。
他回轉身來用腳扒拉開地上的彈殼騰出一塊空地坐在姐夫旁邊,瞅了瞅他被硝煙熏黑了半邊臉說:“姐夫你還真是當兵的料,不光拳腳好,打槍也這麽準,幹掉了七八個吧?”
鄒景嵩把槍機歸位立在一旁,把被彈片劃開的棉襖上的棉花往裏塞,不屑地說:“切,七八個?老子打了四排子彈少說幹掉了十四五個,還扔了四顆手雷沒十個也有七八個,算下來二十多個了,全他娘因為你,俺娘一輩子信佛,一再叮囑俺不要殺生守了幾十年,破了!”
“姐夫,小鬼子都是些個子畜生,你不宰了他他就不停地作惡,兩年來被他們殺害的老百姓好幾百萬了,咱們這是替國人報仇也算是替佛祖除孽,老人家在天之靈也會誇讚你的。”
旁邊的一個民兵問道:“景嵩叔,平時也沒見你練過槍法,怎麽槍打得那麽準?就那挺機槍被你敲掉了六個鬼子,爬到房頂上的打下去了不下十個,看得俺們羨慕的不得了。”
鄒景嵩從懷裏摸出一把煙卷遞給周圍的六七個人,給自己點著一支驕傲地說:“十幾年前俺剛出道就在滁州被一股土匪擄去,在山寨裏關了一個月,其他人都贖走了就剩下俺住得遠家裏也窮,當家的不甘心逼著俺落草還債,先當馬夫後當炮手,槍法那時候就練出來了。
不是俺吹牛啊,就山寨裏的什麽漢陽造、老套筒、自來得、擼子、捷克造俺都使遍了,上手就會,一打一個準,不過交戰時俺都是打腿打胳膊從來不傷人性命,這叫積德。
不到半年當家的發財心切劫了孫傳芳大軍的輜重,這下招了禍,五省聯軍一個營把俺們包圍在琅琊山摩陀嶺,幾炮就把隊伍給打散了,大當家的率部投降。俺長了個心眼藏在林子裏沒去,結果下山的五十多個全他娘給砍了頭,當兵的上了山燒殺**比土匪還他娘土匪。
俺卷了山上幾百大洋和一杆盒子炮從後山跑了算是撿了一條命,輾轉到了揚州跟著人家學做生意,後來江蘇保安處長李守維擴建蘇軍在揚州編練保安團把我抓了去。當官的全他娘他泗陽一帶的親朋。狗屁不通就知道摟錢,當兵的缺吃少喝骨瘦如柴挨打受氣,老子就跑回來了,自那以後誰找俺當兵扛槍俺都一口回絕。這亂世裏還是守在家裏穩當。”
“姐夫你看到的都是軍閥部隊,不愛國不愛民,咱八路軍不一樣啊,一心一意打鬼子除惡霸保護百姓,將來還要建設新中國呢!跟著這樣的隊伍不受氣不遭罪受百姓愛戴多好!”
“八路好俺才幫你們的。不過當兵就算了,俺這把年紀有家有小的也不想出人頭地,守著家鄉領著民兵保護村莊不受鬼子欺負就夠了。”鄒景嵩骨子裏就不想吃糧當兵再次回絕。
臧公盛見姐夫一門心思當平頭百姓也不好再勸,扔了煙頭爬起身來又趴在瞭望孔上觀察起來,鬼子一次進攻失利不到十分鍾就會炮火打擊,然後接著進攻,這都半個小時了咋還是沒什麽動靜覺得不太對勁,看了看大亮的天,忙拿起胸前掛著的鐵哨子狠命的吹了起來。
村子中間幾個院子裏陸續有幾個戰士爬到了屋頂上趴在屋脊下向天空觀察。臧公盛叮囑大家把子彈箱、手榴彈往地道裏搬,留兩個人觀察其他人都下地道,鬼子飛機該來了。
“別瞎扯了,鬼子明明知道自己大官在村裏還敢派飛機炸呀?”
“姐夫,鬼子也知道大官藏在地道裏。炮能炸,飛機有什麽不敢炸的?”
“那俺家三間大瓦房不就徹底毀了嗎?俺家地道口就在屋裏,你姐和愛俠可都在裏麵呢,要是炸塌了地道可怎麽得了喲。還有俺的自行車、幾百斤糧食、幾大筐的洋錢。”
“姐夫你就放心吧,鬼子飛機扔的炸彈比炮彈大不了多少。俺們地道夠深震不塌的,再說地道都通著,震塌一兩處從其他出口也能出來。”臧公盛見識過鬼子飛機轟炸忙寬慰大家。
正說著村子裏屋頂上傳來急促的哨子聲,敵人飛機真來了,院子裏人連忙跑到打開了蓋的地道口順著木梯出溜下去,最後下去的臧公盛還沒忘了把一塊大木板扯過來蓋住地道口。
因為靠近駱馬湖雨季裏經常漲水,附近村莊的房子下麵的宅基都墊的很高,所以地道基本上就是房間下麵挖了個地下室,彼此相連的通道並不深,就這裏麵也是很泥濘濕漉漉的。
眾人順著通道來到房屋下麵,上了幾層台階才進入一人來高的地下室,裏麵幹燥了許多,牆壁上放著盞昏暗的油燈,牆角裏堆放著幾箱彈藥。幾個人找地方坐下一個民兵從側洞裏拿出一摞煎餅一碗鹽豆幾根大蔥,這宿北既有大米魚蝦也有小麥高粱,生活習慣南北混雜。
吃了沒幾口,不遠處“哐、哐”兩聲悶響,地麵猛烈抖動,幾個土塊掉落下來,人們不由得表情嚴峻心裏緊張起來,深受家傳影響的鄒景嵩已經開始雙手合十念起了阿彌陀佛。
佛祖似乎睡過了頭,聽不見他的禱告,爆炸聲越來越多,地麵不停地晃動,空氣似乎也越來越稀薄,讓人透不過氣,像是躺在棺材裏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平時演練很多次從來沒有這種感覺,可一到真正的戰爭環境下狹小的空間、壓抑的氣氛、外界的暗示能把人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