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 替罪羊
倍受打擊的蔣先生已經沒有心情去探究這些無恥軍閥們的心態，冷笑著說：“他能怎麽說，他隻是餘漢謀的狗腿子，隻能說粵軍士兵沒有跟日軍打過仗，心裏比較恐懼，為了激勵部隊勇於向前，隻好編造敵情，指望著在空軍、重炮打擊下一鼓作氣衝過江去贏得勝利。
你們相信嗎？我看李振球是受到了指使帶著部隊應付差事，又不敢出賣餘漢謀隻好自我掩飾代為受過。走，我們去見見餘漢謀，聽他如何解釋。”說著起身率先向門外走去。
東山保安街餘漢謀的公館裏，餘漢謀碩大的腦袋上掛滿汗水，說的好好地日軍撤離、商社開張，自己躺在鏤花木**等來的卻是飛虎師慘敗、守軍強悍、進攻部隊死傷慘重的噩耗，讓他徹底亂了方寸，李振球帶著哭腔控訴日軍無信把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所措。
你老母的日本鬼子竟敢拿老子開涮，用我的情報幹掉了飛虎師，卻不讓出島嶼，擺明就是耍大頭嗎？他氣急敗壞地打電報讓滯留香港的談判官員去找鬼子駐港特務機關頭子西義顯理論，卻受到西義顯的厲聲訓斥，指責廣東方麵背信棄義，皇軍依約撤離卻殘殺帝國商務人員，就在昨晚秘密趕到廣州籌辦商社的26個日本商人包括4名女性在旅店被暗殺。
這都他老母的怎麽回事嗎？你的人撤了我的部隊是誰打的？能把一個團全都扔到江裏能是小部隊？你們的商務人員昨晚乘火車一到廣州就被軍車從站台直接送到你們日本人開的大和飯店，為此還加派了四名便衣警察在樓層警戒。怎麽會一晚上全死了？訛詐！
很不情願的派人一查竟然是真的，據警探勘察作案者使用江湖迷藥迷翻受害者後從樓頂翻窗入室所為，這些肌肉發達，掌心、指關節有厚繭的20多歲的死者絕對是武功高強的職業軍人或江湖殺手，卻都被利刃劃破頸動脈瞬間死亡，從用刀手法初步推斷是兩個刺殺高手。
老子在廣州生活了幾十年從來就沒聽說過廣州城裏誰有這麽大的膽量、這麽強的能力做出這樣的事情！上一次十幾個隱秘的日本商社人員被殺錢財被搶推斷是第七戰區特戰隊幹的，這一次二十多個年輕高手昨天剛到，藏身在三樓頂層還有四名警察看護說殺就殺了，特戰隊都已返回華東，共產黨都集中到了平潭。除了戴笠的軍統誰有這樣的偵查暗殺手段？
難道消息走漏了？蔣介石知道多少內幕？現在這個形勢下串通鬼子偽造大捷可是要身敗名裂、遭人唾棄的，李振球個笨蛋竟然把日軍放棄島嶼的消息放了出去，偏偏鬼子爽約打了64軍一個措手不及，自己真的失算了，早知道是這樣還不如下定決心幹一場呢。
唉，後悔也晚了，先消除不良影響吧！曾友仁、符海清有頭無腦、做事不密，吵到了指揮部引起楊傑懷疑，鬧大了可不得了。他一狠心打電話給46歲得李振球要求他為了團體利益承擔全部責任，主動引咎辭職。將得到50萬大洋和他家鄉興寧的一座200畝水田的田莊。
李振球此時已經知道戳了大禍，不僅損失了大半個團還造成軍前喧囂全線潰退，自己屬於勢單力孤的粵東潮汕將領，一直在粵軍中受歧視，全憑贛南剿共時玩命拚殺才當上這個軍長，這時候不當替罪羊隻怕會被黑槍打死，餘大頭心狠手辣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保定軍校畢業後一直始終在粵軍中任職的他從鄧仲元、陳炯明、許崇智、李濟深、陳濟棠到餘漢謀經曆了廣東政壇無數的勾心鬥角、朝秦暮楚，自己書香門第、禮儀傳家早已厭倦了你爭我奪、民不聊生的混亂，對誌大才疏、首鼠兩端的餘漢謀。得過且過、不思進取的粵軍心灰意懶，這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不僅脫離了漩渦還能混個富家翁當當，便答應下來。
安撫好李振球，餘漢謀命令坐鎮前線的香翰屏出麵收攏64軍潰兵，嚴令各師旅團、炮團按作戰計劃重返前線，擺出進攻態勢決不可後退，向楊傑表明堅決進攻誓死收複失地的態度。以免被身後虎視眈眈的中央軍王敬久25軍抓住把柄包圍繳械，彈藥物資隨後送到。
隨後命令兵站總監李潔之立即組織車輛將戰區辛苦積累的橡皮艇、衝鋒艇，五個基數的105mm重炮彈、迫擊炮彈、機步槍彈、手榴彈等作戰物資、五萬現大洋緊急送往前線。現在再不動用血本、表現主動些積極些，真的就要裏外不是人。弄個眾叛親離兩手空空。
同時電令駐香港的談判代表向在香港淺水灣飯店的西義顯通報日本商人遇害絕非廣東方麵所為，肯定是軍統嫁禍於人挑起兩家爭鬥，正在全力追查凶手。重申廣東方麵和平、中立、自保的對日態度，希望日軍撤出三灶島和南澳島，維護雙方良好互信關係和經濟利益。
剛忙出了個頭緒，跟隨他多年的秘書、戰區政治部主任李煦寰中將慌慌張張跑來報告委座到訪，意料之中的，該來的躲不過，忙穿好軍裝、戴好軍帽、紮好武裝帶跑出房門迎接。
此時已近中午，十幾個中央軍警衛頂著鋼盔挎著衝鋒槍占據了公館大門，溫暖的陽光下蔣先生一身戎裝寒氣逼人，白崇禧、陳布雷、林蔚也是麵帶怒容，一副興師問罪的架勢。
梟雄本色的餘漢謀緊走幾步敬禮問好，“你看看、你看看，前方作戰不利，卑職忙著調兵派將、前送物資，竟忘了向委座報告，害得委座親來巡查，卑職失職、失職！”
冷冷看了一眼滿臉笑容渾身正氣的餘漢謀一眼淡淡問道：“你的演習進行的怎麽樣了？”
“委座也聽說了！真是丟人呀！卑職治下無方、統兵不力，任用糊塗幹部。深感慚愧。”
“一個團沒了、一個師敗了、一個軍垮了，粵軍的戰鬥力可真是讓人不放心呀！”
“委座息怒，粵軍雖說窮困可保家衛國的誌向絲毫不改。前麵小挫都是李振球準備不足、方法不當造成小的混亂，目前已經被製止。李振球自感罪孽深重引咎辭職等待戰區處罰，香翰屏緊急趕到64軍嚴加整頓，率部重返前線。李潔之兵站方麵已經帶著衝鋒舟、槍炮彈藥趕往三灶島，下午就可恢複進攻，天黑前一定能拿下三灶島，展現出粵軍的戰鬥力。”
“戰鬥力是打出來的，光說不練沒有用。尤其是指揮員要有勇氣、有智謀、有擔當，控製得了部隊、控製得了戰場、組織得了兵力火器。你的64軍從李振球、曾友仁到符海清戰前草率大意、臨陣組織混亂、遇阻章法全無，任由部隊潰散，實在是不堪大用。”
“委座說的是，自共匪逃離贛南以後留在廣東的粵軍部隊已經三四年沒有打過仗了，部隊新兵很多、將領也有些驕傲自大，覺得凶悍的紅軍都被咱們打敗了，小鬼子卻連連輸給紅軍部隊，他能有多厲害？上上下下沒把日軍太當回事。大意了，大意了！。
這主要是部隊缺乏對日交戰經驗、思想上不重視的結果。真的上了戰場才知道鬼子很頑強、火力很凶猛。部隊的潰散實在讓人痛心，不嚴厲處置如何對得起國家民族，如何對得起嶺南百姓。卑職下了狠心將臨陣退縮的李振球就地免職勒令退役，曾友仁、符海清等停職留用，戴罪立功，這回丘八們老實了，都按照楊參謀長的作戰安排認真準備兵力火力。”
娘希匹，大頭餘真不簡單，夠無恥夠心黑。把自己勾結鬼子掩飾的嚴絲合縫，拋出來一個李振球頂缸，64軍回歸前線，自己調動25軍包圍繳械就師出無名了，算你聰明。
算了，你隻要知道軍令不可違、作戰要用心就行，華南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地頭蛇來防衛的。這回也算給你一個教訓，首鼠兩端是不行的，日本人是靠不住的，保住統治還是要靠自家實力的。後麵的戰鬥還是你來打吧，我倒要看看你粵軍如何調動部隊、拿出家底。
“唉，白總長、李軍長、王軍長都告訴你們日軍凶悍火力凶猛，讓你們多路進攻扯開防線分散敵人兵力火力，你們就是不聽，真以為鬼子害怕你們嗎？早做這樣的安排此刻隻怕已經站在三灶島上了，哪裏會有飛虎師的重大損失、一個團的死傷慘重，你們難辭其咎。”
餘漢謀感覺到蔣先生語氣開始和緩下來，看來自己的主動彌補措施收到了效果，在這華南一畝三分地打打殺殺還得靠咱們。他安下心來繼續堆著笑說：“是，是，卑職很是後悔，一定接受教訓，督促部下認真組織全力以赴打好後麵的戰鬥。外麵炎熱，請委座裏麵說話。”
林木掩映的餘公館裏微風習習、花香撲鼻、涼爽宜人，得到餘漢謀莊嚴承諾的蔣先生一行人重新燃起勝利的信心，沿著一條林蔭小道被殷勤地讓到古樸豪華的西花廳裏，坐在雕花紅木椅上，麵前擺上鳳凰水仙散發出嶺南茶特有的香氣，驅散了心裏的憤懣和疑慮。
很快戰區參謀處長趙一肩少將趕來向關心前線戰事的委座匯報前線指揮部的最新作戰部署。64軍157師、158師以沙頭圍為界東西配置，重炮一團、二團配屬兩師靠前提供壓製火力，目前正在砍伐竹木、搜集木材製作渡江排筏，等待作戰物資，下午四點發動進攻。
初期任務是渡江後奪取島嶼東西兩側靠近大陸的小林鎮、金灣鎮，隨後沿島上公路向南擴展進攻鬼子指揮部所在地三灶鎮、機場碼頭倉庫所在地蓮塘灣。
白崇禧看著地圖問道：“廣東海軍沒有出動嗎？他們可以直插蓮塘灣切斷敵人的後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