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七章 燃燒的港灣
李玉堂沒想到敵後貌似危險卻比正麵空虛的多，還都是油水，早知道這樣就該把八軍全拉到這來，每人扛一箱子彈夾一袋米揣幾個罐頭，夠兩個月用的。還是共產黨精明把戰場始終定位在敵後，靠鬼子送吃送喝送槍送炮發展壯大，國軍卻呆在前線缺吃少喝越打越少。
他也是個傻大膽，有如此好的機會當然要衝一衝，那麽多物資搶不走也不能留給鬼子，想讓一營跟著特戰隊出擊，高衛東說人多反而誤事，國軍練得都是正麵作戰技術，別看他們強壯勇敢卻玩不來潛伏暗殺、隱蔽接近、製造爆炸裝置、審問敵軍情報這些專業技術。
聽都沒聽過的技術還是別去添亂了，聽說炮兵陣地可能會受到攻擊，看了看地圖不就是一個守備隊可能來增援嘛，有我們呢！表示他帶來的一營420人負責炮兵陣地的保護。
高衛東按照孫飛的安排其實在鐵爐嶂裏布置了一千多人的部隊，蝦湧、撚山都有其他部隊解決。如此大規模的出動就是要借機檢驗部隊訓練成果，留下部隊時時襲擾鬼子的後方軟肋，延緩鬼子攻擊速度，趁亂劫取物資裝備，為迎擊敵人對中鋪機場的進攻奠定基礎。
鑒於鬼子華南攻略不可避免，距離西枝江、公路較近的平潭基地向東麵的蓮花山腹地轉移，除橫瀝等礦山還有工程部隊外其他非戰鬥人員已經撤離，基地設一個飛行大隊一個守備團，守備團3500多人，主力在平山墟、平潭待命，步兵一營、迫擊炮連、偵察連隨他出擊。
說動8軍投入反攻是想給這個真心抗日的部隊創造個殺敵機會。開闊其作戰視野，增強打擊力度，讓鬼子損失更多的人員裝備物資，減緩鬼子攻擊強度，確保整個戰區不要過快的潰敗。損傷全國抗日軍民的士氣。豪爽勇敢的李玉堂接受了正麵反攻的建議，還親自帶著精銳來到敵後助戰，這麽高昂的抗日熱情需要鼓勵，怎麽也得給一個適合的戰場呀！
想來陣地防禦他們比較在行，就同意一營與警衛排一起保護炮兵陣地，在田坳背外圍丘陵山脊處建立環形陣地。由警衛排提供彈藥、地雷、機槍，指導夜間防禦的陣地部署。
很快各部明確任務後立即向作戰地域機動，半山羅警衛排在前麵清除鬼子，李堅生率華南基地偵察連分成十幾個小組向不同方向潛行，8軍一營和兩個迫擊炮連相隔半個小時穿過已經被警衛排控製的路段進入田坳背丘陵，開始構築火炮陣地、外圍防禦陣地、布設雷場。
趴在距入海口隻有三裏多遠長滿灌木野草的小山丘上。李玉堂、高衛東可以清晰俯瞰整個澳頭鎮周圍海麵，幾十條大小艦船發射出上百條探照燈光柱照亮了附近海麵、陸地，月光下岸上發電機轟鳴，電燈、馬燈星星點點延伸出去十幾裏，堆滿了彈藥物資，兵營帳篷。
澳頭鎮地形很特別，南海邊連綿的高山割斷了海洋與山後川地的聯係。偏偏在澳頭鎮到東邊的撚山鎮山前之間有十幾公裏長平坦寬闊的海灘，澳頭鎮這裏還有一公裏左右寬天然的河穀通道，順著通道可以抵達內陸的盆地裏，因此這裏就成為鬼子進攻廣州的最佳登陸點。
鬼子因為中國軍隊缺乏反登陸作戰經驗輕鬆登上灘頭，安藤司令官擔心的被阻攔在海邊灘頭出現重大傷亡的結局沒有出現，各部迅速鞏固登陸場、搬運物資重裝備，18、104師團攻擊出去20多公裏左右開始遭到預設阻擊陣地的頑強抵抗，雖然占有空中、地麵火力優勢，可中國軍隊已有準備、很是頑強，關鍵是沒想到天氣竟出奇地熱。地表溫度達到4、50度。
18、104師團才從華中調來不久，在台灣北部集訓補充，為了實現兵力的最大投送，根據作戰計劃日軍先投入輜重聯隊、台灣旅團近萬人在汕頭、三灶發起佯攻，第二天又把三個師團六萬人同時送到伶仃洋、大亞灣造成運輸船隻嚴重不足。悶熱的船艙裏擠滿了人和物資彈藥，空間狹小水米難進坐臥不寧，不少人嚴重脫水，勉強上岸後站都站不穩，偏又第一次來到高溫濕熱的嶺南氣都喘不上來，狂妄的計劃、低劣的後勤運輸條件導致大量非戰損傷。
突然地變故出乎21軍參謀長田中久一少將的預料，也讓18師團長久納誠一中將、104師團長濱本喜三郎中將措手不及，在西江前線也出現類似情況，櫻田武副參謀長報告第5師團今村均中將、台灣旅團鹽田定七少將提議部隊鞏固登陸場後應作出必要休息調整。
船上兩天顛簸極大地消耗了部隊的戰鬥力、對高溫酷暑不適應影響了部隊的持續作戰能力，緊急磋商後判斷中國軍隊當麵之8軍、65軍被飛機所壓製，63、64軍收縮在防禦陣地裏沒有反擊意願與能力，敵空軍始終未見出動，表明已被摧毀，登陸場沒有威脅。
為盡快恢複體力戰力，決定讓登陸士兵適時休息、積蓄體能、熟悉炎熱環境，明日一早開始全麵進攻，因此才出現各戰場隻有飛機轟炸，上岸部隊開到前線並不進攻的怪現象，害得國軍上下疑神疑鬼，擔心夜間突襲，卻不知道日軍處於極度虛弱的狀態，錯過了戰機。
而惠陽守軍因為八路軍華南基地的主動策劃抓住了時機發起了反擊作戰。
夜裏一點多，上岸後一直忙著裝卸搬運物資的鬼子兵站士兵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往來巡邏運輸的艦船也拋錨靠泊，港灣裏漸漸安靜下來。誰也沒想到幾十條矯健敏捷的身影三五成群地潛入連綿成片的各類物資堆積場，相互打著手勢無聲地向內部深入，不算少的鬼子警衛哨兵或被遠距離狙殺或被悄悄抵近白刃刺殺，塞在篷布下邊或附近的灌木裏。
這些服裝怪異的家夥小組分工明確，一個高處觀察兩個警戒兩個查驗貨物、探查帳篷。有時分散開把油桶送到各處、有時又一起撲進某個帳篷，而他們身後總會布置下詭秘的爆炸裝置，快兩點時，這些人漸漸離開物資堆放地，分頭向澳頭鎮、蝦湧鎮靠攏。
田坳背外圍小山頭上。高衛東、李玉堂一邊觀察附近的敵人動態一邊焦急地看著手表，推算著各路兵馬現在的進展位置，好在沒有傳來槍炮聲應該都沒有暴露。戰役組織就是這樣，關鍵是計劃的製定要能找到敵人的薄弱環節，規定清楚各部的打擊目標、打擊程度、行動時間、協同的方式，剩下的就看各部是否有能力實現分解在自己手裏的作戰任務。
兩人回頭看了看身後小盆地裏的炮兵陣地。20分鍾兩軍18門81迫擊炮不僅建立起發射陣地還合練了兩次，統一了戰鬥命令、打擊順序、操炮動作，炮口指向了3公裏外的澳頭鎮。警衛排從鬼子物資場開回來一輛裝滿炮彈、子彈、機槍的汽車，火力得到加強。
隱隱約約海麵上傳來飛機的轟鳴聲，被鬼子飛機炸了一天的8軍官兵們這回沒有緊張，他們知道來的將是中國人駕駛的鬼子飛機。轟炸的是敵人陣地，害怕的將是鬼子。
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大，五架小巧的雙翼戰鬥機很快出現，低空低速貼著海麵飛進海岸線，像幽靈一樣壓低機頭對著碼頭上堆積的物資投下幾枚小炸彈，繼續前行拉升。
不大的爆炸聲中，龐大的物資堆出人意料地燃起大火迅速蔓延。很快映紅了半個天，幾顆小炸彈不該產生如此大的破壞力的，可是神出鬼沒的特戰兵已經在那裏潑灑了汽油、堆放了油桶，幾顆小炸彈起到了燃燒彈的作用，物資被大火吞噬，連靠泊的艦船也受到了波及。
火光中三架體型笨拙的輕型轟炸機喘著粗氣趕到火場，沒有跟著湊熱鬧而是沿著平川通道向內陸飛去，邊飛邊扔下沉重的負擔，八百多公斤的高爆航彈落在大路兩旁的輜重堆裏，讓火光向前迅速延伸。物資堆積場地一片混亂，許多住人的帳篷被火包圍，喧囂聲驟起。
戰鬥機、轟炸機扔完了炸彈爬升轉向又折返回來，似乎對許多人準備救火很不滿意，壓低機頭俯衝下來。使用航空機槍驅趕著忠於職守的日本軍人、準備離開錨地的艦船，來回折騰了幾趟，擴大了火場的麵積，猛烈的火勢已經演變成無可挽回的災難，高溫下的油桶、炮彈、子彈堆相繼殉爆，威力之大遠不是50公斤航彈可比，飛機們自慚形穢地離開。
趴在高處的李玉堂可沒想到區區幾架飛機製造出來的威力和殺傷力比白天鬼子數百架次飛機造成的危害還要恐怖，看著夜空中此起彼伏的巨大煙花、不斷增添的新火場，鬼子軍艦上向夜空中拋灑的一串串仇恨、恐懼的子彈無比的震撼，這幾公裏範圍內數千的鬼子估計活不下幾個，上萬噸的作戰物資剩不下多少，唉！可惜了這些送上門來的彈藥物資。
正張著嘴巴感歎呢，高衛東提醒：“李軍長，飛機走了，該看咱們的了！”
對呀，咱們可不是來看熱鬧的，也有戰鬥任務的，忙對迫擊炮連方向喊道：“開炮，目標澳頭鎮鬼子指揮部。李二狗，你狗日的要是不把澳頭鎮翻個底朝天，老子斃了你！”
小名二狗的13團炮兵連長已經把指揮權交給站在火炮前方30米外的八路軍炮兵連長吳蘭濤，人家的觀測水平、操炮技術、轉換速度可不是他們這些二吊子炮兵能比的，合不到一起呀，最後正副炮手都讓給了八路軍炮兵，就他們那些三四炮手上來一樣能嫻熟操作。
他和他的部下打心裏羨慕呀，咱們把個炮兵當寶貝一樣供著，平時舍不得打實彈，炮手們也牛的不得了，不肯紮實訓練，放在一塊一比差距太大，被李二狗趕到一邊學習人家的技術細節，不得不甘心情願地充當彈藥手遞炮彈，他自己也在後邊指揮彈藥手向前運送彈藥。
早已準備停當的炮兵陣地上就等命令了，吳蘭濤手舉小旗用力揮下大聲命令：“一發試射，放！”“嗵”“嗵”的炮彈出膛聲依次響過，高處的指揮班觀察兵，大聲報出落點偏差值，各炮班長迅速換算射擊諸元，指揮本炮微調高低方向，大聲喊好，等待命令。
“六發急促射，放！”隨著吳蘭濤的口令發出，鎮子裏剛剛從睡夢中醒來跑出來了解情況的田中久一、久納誠一、濱本喜三郎可是吃苦頭了，周圍的混亂嘈雜爆炸遮蓋了炮彈的尖嘯，根本無法提前判斷炮彈的落點，小小的澳頭鎮短時間內連續落下126顆炮彈，造成的殺傷力是巨大的，簡陋的民房不斷坍塌、指揮部人員、警衛人員不斷地被拋起摔落。
幸好炮擊停止了，等了一分鍾碼頭上傳來持續的爆炸聲，炮擊目標轉移，他們才灰頭土臉的從各自藏身的角落裏爬出來，飛機夜間空襲已經令人吃驚了，遠在後方的軍前線指揮部遭到密集炮火襲擊這樣罕見的事竟然也被他們遇見了，中國軍隊還有這樣的膽量！？
他們湊到鎮子高處向外觀察，看到了東北方向的蝦湧鎮到西北方向的媽廟村之間七八公裏內火光衝天全都受到了攻擊，敵人的炮擊還在繼續，通過落點軌跡馬上判斷出炮兵陣地的位置，數量至少一個營，推斷敵人一個師，目標顯然是要攻擊軍指揮部，太可怕了！
田中久一命令鎮外的步兵大隊、碼頭上的警備大隊、蝦湧警備大隊立即向河對岸丘陵地帶的田坳背進攻，各輜重大隊組織滅火、搶運轉移物資，港灣裏陸續離開錨地的艦船對空對地打擊，鎮子裏的所有人員做好戰鬥準備，通知前方的陸軍部隊回來一個旅團擊退敵軍。
參謀回來報告電話線被炸斷，無法聯係周圍部隊，田中久一命令參謀們趕緊去口頭傳達命令，務必消滅掉炮兵陣地打退敵人的進攻，軍指揮部剛剛上岸就被端掉可就太丟人了。
參謀們打馬而去，幾個人痛苦地看著外麵的混亂，心疼地估算著可能的損失，該死的炮火再次光臨，他們不得不趴在地上忍受著沾滿血腥氣味的硝煙、塵土、碎石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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