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二章 遇到了麻煩
上官雲相的粗暴傲慢、挾私報複是國軍中出了名的，從來都是貪功諉過，順利時猛衝猛打，不利時帶頭逃跑，十年內戰中加官進爵卻是惡名遠播，部下都不喜歡在他手下做事。
35年紅軍長征他這個鐵杆打手失去了作用，被安置在駐黔第一綏靖區當指揮官，為了給二房的妻子在上海買洋房貪汙築路費，被免去職務，不過蔣先生對忠心耿耿的手下曆來薄懲重用的，公派歐洲考察軍事，回國後始終沒有被遺忘，抗戰軍興雖屢戰屢敗仍步步高升。
此刻麵前的陳明仁雖說是蔣先生的愛將，可自己也屬於嫡係呀，你有黃埔眾將支持，老子卻是你們的頂頭上司，憑什麽讓你個晚生後輩指指戳戳，老子在保定六期讀書時你還玩尿泥呢！在老子的地盤自當由老子做主，放出狠話嚴令29軍堅守7天，否則軍法從事。
陳明仁見其意識淺薄、以權壓人，大感失望，憤而與之爭吵，倒是陳安寶見上官雲相態度堅決，陳明仁據理力爭，這仗還沒打卻將帥失和可是不好，忙隔開兩人，代表29軍表態服從總司令命令，這就下去部署，保證完成防守任務。隨後將陳明仁拉出指揮部。
陳明仁對同樣保定畢業比上官雲相還高三級的陳安寶到沒有什麽成見，沒能力不怕，不能不虛心、嫉賢妒能吧，軍國大事豈是兒戲，照這麽打即便三萬將士為國捐軀都死不瞑目。
陳安寶已經48歲，雖是浙江人卻不會表現。早已看透世情厭倦傾軋，要不是想打鬼子早就告老還鄉遠離是非漩渦。他知道陳明仁的才能和為人，理解陳明仁的想法，也知道按他說的那樣部署兵力對29軍、第三戰區有利，可胳膊擰不過大腿，上官不用何必較勁呢！
他勸陳明仁趕快前往79師坐鎮指揮，後方催要援兵、提供物資等事項都交給他來辦。
陳明仁看著滿臉病容的軍長感到一絲溫暖，自己確實不適合跟這些大人物打交道，自己把兵統領好剩下的就讓做事圓滑的軍長去辦吧。他不無擔心地問：“軍長，總司令做事決絕，對29軍頗多成見，你想說動他調動86軍也很難，不行也別勉強，明仁盡量設法穩住戰線。”
“你呀，就是太直。這國軍裏辦事從來都是要迂回的，哪能硬碰硬嘛！總司令不支持沒關係，上邊還有顧長官、鄒參謀長，再往上還有何總長、委員長哩，鄒參謀長明天就到，我為了29軍會如實稟報的。你是主將切切不要影響信心。此戰關乎第三戰區的命運、關乎國家前途，你我個人委屈當不得什麽，大不了一死而已，卻不可意氣用事，誤國誤民呀！”
老軍長說到這份上自己還有什麽好抱怨的。陳明仁莊重地向高高胖胖的陳安寶敬了軍禮，道了聲‘珍重’離開了軍部趕往各師檢查戰備情況。督促部下趁著戰前還有時間趕緊囤積彈藥、糧草等物資、加固防禦工事，布設寬大雷場，留出預備隊，做好苦戰惡戰的準備。
4月26日上午，在金華休息了一天一夜的37師團通過沒怎麽受到破壞的浙贛鐵路趕到了江山，下車後師團長平田健吉中將與42師團長寺倉正三中將移交了物資，聽取了作戰過程，寺倉是士官22期，平田是19期，都是隨著侵掠戰爭擴大而得到超越提拔的少壯派軍官，有機會離開國內的機關學校統兵開疆拓土內心相當振奮，有更加強烈的進取心。
通過簡短的交流他們認為皇軍的特種作戰和強大空中力量發揮了極大作用，第三戰區中國軍隊對此毫無心理準備和物質準備，兵力部署很分散，戰鬥意誌很薄弱，可以說不堪一擊。
即便是距離上饒隻有百餘公裏的江山竟也是兵力空虛，衢州如此重要的擁有機場的樞紐城市兵力不足萬人，僅僅抵抗一個小時即自行潰散，42師團都懶得追他們，公路鐵路隻受到輕微破壞還是皇軍飛機轟炸所致，鐵道兵團不僅修複了線路還接收了四台機車兩列車皮。
寺倉此前一直在大本營做參謀、副官，後來到了第一飛行團當團長，因為飛行員損失太大，調回國內陸軍航空士官學校當校長，陸軍擴編他得以出任夢寐以求的師團長，順利的進軍讓他把戰前的緊張不安徹底拋棄，如今第二飛行團移師衢州，地麵進攻當然會更加順暢。
不過他還是比較冷靜的，指點著地圖提醒自己的學長：“平田君，下麵就要看你們的了，我們在前麵沒有遇見大的抵抗，很有可能是中國人把主力集中到了上饒周圍，中國人喜歡死守重要城市，我估計後麵會有激烈的戰鬥，因為第四戰區司令部和32集團軍司令部都在上饒，而32集團軍據說是中央軍係統的主力部隊，大部分主官都是黃埔學生，裝備相對精良，比我們遇見的劉建緒第10集團軍要精銳的多，37師團還是應該保持警惕。”
炮兵出身的平田健吉此前是第二重炮旅團長，在華北曆次作戰中所向披靡，當前的浙贛路作戰地麵炮兵、配屬的裝甲中隊幾乎沒有發揮出作用，有時連裝具都沒卸載敵人就放棄陣地四散逃跑，火力壓製任務直接被空軍完成，陸軍隻剩下追擊潰敵、接收城市的作用。
這樣的追擊戰讓渴望戰場搏殺的平田多少有些鬱悶，他輕鬆地說：“寺倉君多慮了，中國軍隊的主力都在長江沿線，這裏的兵力、火力很是薄弱。本師團配屬了兩個坦克中隊、一個山炮聯隊，又加強了一個重炮大隊，卻一直沒有得到施展的機會，32集團軍最好逃走。否則我會讓他們見識到皇軍的威力，在飛機、大炮麵前。中央軍同樣不堪一擊。
我這就出發，天黑前拿下玉山，告訴38師團不用下車，直接到玉山與我部會合。”
“平田君，何必著急呢，我看不如等38師團到了從常山與你部一同進攻比較穩妥。”
“不用，本師團有能力擊潰當麵之敵，明天我要率兵進入上饒。你們後天就能在上饒快活快活了！”平田健吉此刻信心滿滿。一心要搶下攻占上饒的頭功，匆匆整隊出發。
白馬壟距離玉山縣城15裏，是浙贛鐵路南側的一片較大的丘陵，與對麵的白石壟遙遙相望，山前就是江山通往玉山的公路、鐵路，暫編第二師一萬五千官兵已經埋伏在這裏。
中午，十幾架超低空飛行的日本飛機順著鐵路線、公路飛來。對撤離一空、連續轟炸了幾天的沿線村鎮再次狂轟濫炸。發現白馬壟公路兩側有大量戰壕和士兵，立即一通覆蓋掃射，彈藥用盡又召喚來20餘架飛機繼續覆蓋，炸得陣地麵目全非，才心滿意足地向西盤旋警戒。
一裏地外的密林裏陳明仁、段華堂、陳泰遠、王崇儉看著鬼子飛機在假陣地上肆虐暗暗慶幸又難免心驚卻無能為力，這樣的火力密度一線陣地再堅固、放再多的兵也是無法抵抗。
在第七戰區呆久了。習慣於整體布局限製敵人火力、各部協同運動作戰的他們來到打法單調、各自為戰的第三戰區確實很不適應，死守陣地純粹是在用生命去硬扛飛機、大炮。
可惜自己手裏沒有八路軍特種部隊，沒有陳海鬆、張振宇那樣的主官，沒有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支持的兄弟部隊，更沒有可以提供情報、幫助部隊運送彈藥、傷員的民兵隊。全都得靠自己。看敵人的架勢，戰鬥不會輕鬆。雖然有了部署卻不一定有效，盡力而為吧！
兩點左右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十幾裏外的警戒哨放倒了山頂上的一棵樹，每隔幾裏依次倒下幾棵，陳明仁知道鬼子步兵來了。命令在密林中待命的部隊、山後的炮兵、防空火力進入各自陣地做好戰鬥準備，通過電台詢問40師的情況，那裏還沒有發現敵人。
37師團225聯隊長山田武治大佐坐在汽車裏，愉悅地看著周圍江南獨特的青山綠水、茂林修竹，戰火之下房倒屋塌、人煙絕滅的村莊、無人照管長勢不錯的莊稼，聽著車廂裏士兵們粗獷豪放的歌聲，心情很是愉悅，皇軍所過之處即為天皇之疆土，大東亞聖戰即是為帝國開疆拓土，自己五十四歲的年紀還能繼日俄戰爭之後再次參加戰爭確實不容易。32年一二八上海事變12師團部分參加他沒趕上，36年12師團進駐滿洲他已經退役了。
已經退役五年的山田是原12師團的陸軍中佐，18師團1925年撤編以後久留米成了12師團的整補地，重建18師團時他報名參加，那時年輕的退役軍官很多沒有輪上他，這次又在久留米動員組建37師團，他有幸入役還提升為大佐，滿足了他青年時代征服大陸的夢想。
進入中國3個多月一直躲在諸暨附近的山區進行戰前訓練，可把小夥子們憋悶壞了，有心在戰場上發泄出來，對手卻虛弱的毫無還手之力，一路小心戒備地到了金華才知道貌似編製很大的中國集團軍、軍、師毫無戰鬥力，這些初上戰場的農夫、漁民建立起了必勝的信心。
才在金華休息了一天，在周圍山穀裏、小集鎮裏抓來的中國女人還沒有品嚐夠，接替他們進攻的42師團竟然打下了衢州打到到了江山，再次輪到他們上陣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成了奇跡的見證者。昨天他們到了衢州，參加了第二飛行團轉場的警戒任務，六十架先進的九六、九七式飛機進駐衢州，標誌著這裏成了後方，無數的物資、女人成了皇軍的犒賞。
現在得到充分發泄、充分補充的225聯隊4000人作為37師團的前鋒部隊將要撕開32集團軍可能的防線，占領敵人的戰區司令部，獲得那裏更多的物資、官太太、女學生，那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刺激。雖然天氣很炎熱，可士兵的戰鬥欲望異常飽滿，看著往來飛過的帝國飛機輕鬆地向車隊搖晃翅膀，每個人都知道前麵的玉山和江山一樣會被和平接收。
“轟隆”的巨響、“噠噠噠”的機槍聲從前麵的第一大隊傳來，吵醒了深陷美好憧憬中的山田武治大佐，怎麽回事，這裏離玉山還有十幾公裏怎麽會有戰鬥發生，32集團軍真的出來阻擊皇軍了嗎？航空兵不是已經將沿路的村莊、可疑目標全部清除了嗎？
很快第一大隊派人通報，前方道路布設大量地雷，三輛汽車不幸觸雷60多人傷亡，西側密林中藏有中國阻擊部隊，第一大隊已經派出部隊攻擊，請求工兵中隊上前排雷。
山田向周圍看了看，這裏還真是設伏的絕佳場所，公路西側兩三百米是連綿的丘陵，植被茂密有利於阻擊部隊隱蔽，東側是信江支流湍急的水流，如果敵人占據丘陵則可以隨時威脅公路上的皇軍，難怪空軍沒有發現，原來都藏在山上，外圍丘陵必須控製在皇軍手裏。
他命令跟隨聯隊部行動的工兵中隊向前支援，第二大隊下車上山從側翼迂回消滅敵人阻擊部隊，並沿著丘陵向西進攻，仔細搜查，務必消滅暗藏的敵人，同時召喚空軍壓製。
忙了半個多小時，雷場被排除，起出1公斤裝藥的鐵地雷6枚，200克裝藥的防步兵雷20餘枚，耗費航空炸彈40多枚，迫擊炮彈60多枚、擲彈榴彈近百枚，航空子彈、機槍子彈數千發，打跑了連級阻擊部隊，發現敵人遺屍15具，79子彈殼數百枚。
八嘎！這麽大的代價隻打死了十幾個敵人，耽誤了寶貴的時間，山田氣呼呼地命令部隊上車繼續出發，沒想到屁股還沒坐熱，開出去不到兩公裏爆炸聲、機槍聲再次響起，還夾雜著迫擊炮的爆炸聲，他怒氣衝衝地下了車，站在一個高崗上用望遠鏡向硝煙彌漫的戰場眺望。
一公裏外兩輛汽車散了架，不少皇軍散落在地上，後邊的幾輛汽車也被迫擊炮彈影響，士兵已經下車與山腳下樹林裏的中國軍隊對射。飛機聞訊趕來壓製，這些討厭的老鼠、蒼蠅借著植被的遮蔽再次轉移，攻上山的步兵沒有發現敵人，反倒是自己被地雷傷了十幾個人。
遇到麻煩了！這是一支狡猾的訓練有素的部隊，小股出擊、地雷殺傷，典型的華北八路軍遊擊戰的無賴打法，目的就是用小的代價遲滯皇軍的進攻，為後方的備戰爭取時間。
他不在命令部隊上車而是要求第一大隊跟隨在工兵中隊後麵步行前進，第二大隊與第一大隊保持同步從山上向西警戒，第三大隊、機炮中隊、輜重中隊乘車向山上警戒，在後麵慢慢跟隨。如此調整後來自山上的威脅確實小了，可走走停停不斷排雷，攻擊速度大大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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