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一章 客觀評價
6月24日重慶國民政府禮堂隆重舉行國民黨中央執委、中央宣傳部長周佛海的追悼大會,國民政府林主席、國民黨總裁蔣先生、副總裁汪精衛、馮玉祥、龍雲,行政院長孫科、國民黨秘書長朱家驊、中國共產黨副主席周恩來等等政要參加,極盡哀榮。
會後,蔣先生邀請從長沙趕來的周恩來到他的別墅,長江南岸黃山官邸雲岫樓地處重慶南郊,武漢撤離以後他和夫人搬到這裏,繼續主持全國的抗日鬥爭和西南後方的經濟建設,這裏地勢隱秘、氣候宜人、林木蔥蘢,周圍戒備森嚴,躲過了日本飛機的頻繁轟炸。
蔣先生首先感謝周先生政治部人員在長沙的有效組織管理,讓火災之後的長沙迅速恢複了正常生產生活,同時也感謝陳海鬆第三戰區在江浙閩粵贛等地卓有成效的反擊,沉重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接連在汕頭、溫州、鷹潭、諸暨、寧波等地區的勝利,超額完成了戰區年度殲敵任務,對大後方產生了重要的穩定作用,扭轉了武漢失守後的亂局。
周先生坦言蔣先生放手使用共產黨幹部是明智的選擇,體現了國家領袖應有的胸懷。共產黨一向以國家民族利益為重,毫無個人利益和黨派偏見,全力投入抗日救亡運動中,取得一些成績是意料之中的,國民政府如能象本黨一樣精忠體國艱苦奮鬥一樣可以取得成績。
陳布雷笑著說家兄來信對海鬆頗多讚譽,親眼見識了八路軍的威武善戰、近距離觀察了他的做事風格,對貴黨幹部的人品追求、所行政策大加推崇,他是搞教育和實業的,海鬆作為戰區司令卻偏偏在這兩方麵著力最多。重建浙大創辦九大學院,采購數萬噸工業設備,組建十數萬人的施工隊伍投入工業建設,一改亂民流動的弊端,實在是出乎大後方的意料。
“布雷先生不該感到驚訝。要知道早在抗戰前他就在張掖創辦了河西大學和臨澤、酒泉工業基地,在包頭辦的更大,就是徽州也初見規模,這早已成了他的習慣,用他的話說,中國輸在過去、幹在當前、贏在未來。其他地區幹不幹他無權過問。可在他管轄的地區必須幹起來,他比我們年輕接受的現代社會思想影響多,沒有那麽多舊思想的影響和束縛,敢想敢幹,看得遠、想得深、做得實。有這樣一個幹將衝鋒陷陣布局張羅不能不說是國家之福。
當然,我們也不應該坐視他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應該在更廣大的後方地區效仿他的做法,一邊整軍經武一邊整頓秩序發展經濟。我黨對他創辦的河西、河套、平北工業區倍加珍惜,還在太原、西安創辦新的工業區和新的學校,從而增強國家的經濟實力和人才儲備。
這次南方建設工業,我黨各根據地陸續調集了上萬管理、技術、軍事幹部和專業技術工人,比派去的軍事人員還要多,因為軍事鬥爭有海鬆坐鎮、已經整合出十餘萬部隊。抵禦進攻問題不大,困難在於那裏剛剛經曆戰亂企業學校離散,當地官員不少缺乏社會管理的責任感、敬業態度和有效方法,當地文化雖比西北發達,多是經史法音畫等方麵的技能,工程技術等建設人員並不多,而發展民生、工業建設需要大量的專業技術人員,我們必須支持。”
蔣先生聞言心裏有些不滿,放下手裏的茶杯抱怨起來:“我也向你們提出抽調部分專家學者來西南工作卻始終沒有成行,為何給海鬆派去那麽多?”
“委座手裏人才並不少。長江沿線學校研究所大都退往西南,各類人才都有,據我所知馬尾航空工程處長王助曾經是波音飛機的首任總工程師,在馬尾製造了我國第一架飛機,在杭州筧橋組建了第一家正規飛機製造廠。五六年間組裝了4、50架各型飛機,也有了自己的研究機構,可搬去成都以後再無建樹,隻能檢修飛機、用竹片加工副油箱,原因何在,工業基礎薄弱,沒有零配件、原材料、製配設備,所有內遷企業機構都存在這一問題。
現成的專家學者都難以發揮出作用,再派多少人過去也是浪費,倒不如留在當地或派往能發揮出技術才華的地方去創業更有意義。我看成都飛機製造廠不如搬去梅州,海鬆從美國進口了一套飛機發動機生產設備,準備組建飛機製造廠生產霍克式戰鬥機和波音轟炸機。”
“唉!真是不服不行啊,這小子做什麽成什麽,什麽都敢做,我聽說他把馬尾造船廠也接收了,準備生產炮艇軍艦,想法是好的,做法不妥呀!那裏是海軍的資產。”
“海軍的也是國家的,國家的資源理應在國家需要的時候發揮出作用。滿清時期尚能生產炮艦40多條,而30年來不生產艦船、七八年來沒有任何軍工訂單,船塢淤塞、荒草叢生、廠房破敗、設備生鏽、工人流失殆盡,這完全是管理的問題,是國家失察官員無能。
當前國家艱難、百廢待興,國民政府既然有誌於抗日救亡振興民族,就要調動一切積極力量、整合所有可以利用的資源,打破原有的部門、地域的界限,讓有能力的人去管理去發展,富強的最終是國家、造福的是軍隊和民眾,何樂而不為呢?政府要是堅決不讓使用是國家的損失,對陳海鬆毫無影響,馬尾不行他就在汕頭造,無非晚個半年一年的。”
蔣先生也是相當猶豫,與其爛著不如用起來,國民黨沒人用就讓共產黨用唄,可他擔心共產黨事事走在前麵顯得國府無能,恩來說的有道理,陳海鬆是想幹就要幹成的,不如送個順水人情換些實際好處。“這個是我顧慮太多,我很快會通知海軍陳總司令辦理交割。海鬆很不錯奪取了三個出海口,極大地緩解了物資積壓在海防的壓力。為獲取作戰物資和生產設備奠定了基礎,讓他一定要堅守住,他呈報的任命葉飛為海軍華南艦隊司令的提議照準。
那個他進口了許多設備,你也說了後方原材料奇缺工廠無法開工,他能不能運些冶金、加工設備到西南來呀。”蔣先生囊中羞澀。隻好以放權換取經濟支持,同時把他栓在沿海。
周先生一眼看出蔣先生的真實意圖,他也有過類似擔心,不過陳海鬆並不在意日本人的海空力量和舊海軍的不合作,他在意的是先把攤子鋪起來,著手組建海軍班底和技術儲備。
他謹慎地答道:“他在英法德美出訪期間都曾為政府爭取了商業貸款。也預定了不少工業設備,可惜孫院長拿著這些錢買了武器彈藥,並未采購製造設備,害得他不得不全部自己掏腰包買下運回,他對此很有意見,國家要有自己的製造業。哪能靠買製成品來維持?
西南現在最需要的是基礎工業建設好,道路、電力、礦山,沒有這些配套設備運去也難以發揮出作用,炮20工廠到達萬縣一年了,為什麽至今生產不出重炮、山炮、迫擊炮,沒有電力、沒有鋼材、煤炭等原料、特種冶煉設備。海鬆這一點做的很好,潰敗國軍也好流散民眾也好、青年學生也好日軍俘虜也好全都組織起來。成立許多工程部隊,修路的修路、開礦的開礦、建廠的建廠、修電站的修電站,多管齊下齊頭並進,一兩年後效果就會顯現出來。
不如這樣,先讓海鬆先建設,他那裏礦產考察已經完成,廠址選定正在施工,大量技術人員雲集,以他的作風很快會有效果,龍岩的特種鋼鐵、德興的銅鋅、瓊崖的鐵鋁鈦陸續會生產出來。他的汽車廠也差不多投入生產,就能源源不斷地運往西南,支持工業生產。”
蔣先生聽得心裏癢癢的、牙齒咬的嘎崩崩的,氣呀!聽聽,小狐狸走哪都是礦山、都有設備、資金、人員。想想西南建委會幾十次大小會議滿是歎息相互指責推諉,怎麽不羨慕嫉妒恨呢?“我怎麽就沒有陳海鬆這樣的幹將治理西南呢?朱家驊有技術背景也關注建設,可計劃到了下麵就是落實不下去,難道也要像海鬆那樣嚴厲懲治、大量撤換幹部?”
周先生感受到他急迫的心情,也察覺到他對陳海鬆大刀闊斧強行組建浙江民主政府、粵東民主政府的不滿,那裏是他的家鄉,感情深、關係多、告狀的也多,時間長了難免引發矛盾。“委座,海鬆赤子情懷,用人做事首在國家量才任用,毫無黨派資曆之念,心情急迫不容拖遝,所以在華東、華南撤換了不少官員,並非針對貴黨,而是他一貫的做法。
在華北、東北、華東、華南八路軍、新四軍、抗聯中許多幹部能力不足、違反政策、耽於享樂,他也是毫不顧忌情麵撤換了不少,也曾在黨內造成震動,但結果是根據地穩固了、軍隊有戰鬥力了、經濟發展了,我們都習慣了。看不慣,隻能說我們還沒有意識到這些問題對國家的危害,他率先做起積極的探索引發我們的反思也是對國家進步的貢獻。
事實證明有組織講民主才能消除混亂,注重發展農業、工商、教育、衛生才能解決貧困,尊重科學技術人員、創辦現代工業才能從根本上救中國。空喊抗日沒有用,不腳踏實地迎難而上、創辦企業、培養人才,再好的計劃必定會流於形式,無助於國家民族的興旺發達。”
陳布雷也接到一些告狀信,但他和陳海鬆接觸很深,對他的實用主義雖感到不倫不類,卻欣賞產生的實際效果,國民黨、共產黨或許都有偏頗之處,而他的折中方案反倒是取長補短。“我那兄長也有同感,說民國30年進展不大,即源於組織的渙散和當權者缺乏長遠規劃,他希望西南效仿浙江,建立參議會主持政策規劃,督促民主政府各部門齊心協力圍繞中心任務加以落實。我倒真想過去看看,他是怎麽讓這些老學究成了他的擁躉。”
“浙江戰亂未歇,百廢待興,先生要看不妨去河西、河套轉轉,運行方式大同小異。”
“這倒也是,黨國許多幹部都去看過,看時震驚、回來就有計劃、很快又被擱置,莫非共產黨能做成的事到了國民黨手裏變得真的很難嗎?”陳布雷更關心政治層麵的差別。
“這是借口,無非是用心與否。湖南這些日子的好轉得益於文白兄夙興夜寐、往返巡視、現場辦公,嚴厲督促各部門一一落實,隻要想做好、認真去做,總是有效果的。黃紹竑在浙江也是如此,所以絕非傳言所說,此乃因循守舊者、懶散懈怠者、謀取私利者推責諉過之詞。”
“此話不假,第三戰區重建不到兩個月,變化之巨、戰績之大、收獲之豐實在讓人目不暇接,沒有陳海鬆坐鎮肯定是不行的。我原以為黃紹竑、陳儀、武廷颺是行政高手,沒想到比起海鬆差之遠矣!浙江是咱們的家鄉,沒想到因禍得福,竟因他得以保全、得以發展。”
“也不能這麽說,需知民眾曆經戰亂,民心思強、民心思變,缺少的是強有力組織者、有遠見的規劃者、認真負責的執行者,當目標、方法明確以後,民眾自然會主動跟進,畢竟受益的是民眾、是國家。據我所知浙江金衢工業區的建設就是布恩先生等社會賢達積極推進、參與的結果,民家集資達一億,可見民力之雄厚、民意之迫切,不用豈不可惜?”
“是的,是的,大後方建設委員會運行數月一無所成,日日空談、事事推脫,坐等外援、外資、外人,實在是用人不當,要不是前方吃緊,蔣某一定要把他調到中樞籌劃建設。”
又要調動嗎?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周先生把南方革命力量的發展都寄托在陳海鬆身上,可不願意再生變故。“委座,貴黨內部混亂派係林立很難捏合,你親自掛帥尚且如此他一個年輕異黨分子恐難發揮作用,倒不如讓他在外圍一點一點地奠定工業基礎、積累建設經驗、培養技術人才,怎麽說都是國家在發展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