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寒徹想了想,便說道:“其實我來內陸是來尋人的。聽聞秦莊主很是慷慨,便想著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哦?不過我一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怎生幫鳳公子尋人呢?”秦音很是有趣的問道,“而且鳳公子既然打聽過了,也應該知曉,我也並非沐春國人,而接手山莊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而已。”
鳳寒徹皺了眉頭,那都城裏滿街麵的歸雲山莊的產業,想來也是消息比較靈通的地方吧,而且那家夥體格那麽龐大,怎麽也不會讓人無視了去,稍微打聽打聽,總也能得來些消息。
可是他們自進入沐春國內陸一來,至今都未曾探得一絲音訊。
鳳寒徹剛要說話,便被突然奔進來的一個人影打斷了。楠管事跟在那人的身後也進了待客室。
番木達抱著一盆多色月季跑到秦音麵前,遞了上去,嘴裏呀呀的低聲叫著,滿臉的興奮之情。
秦音問:“這是你種出來的?”
番木達用力的點頭。
鳳寒徹被徹底的驚呆了,忘記了怎麽說話。而一直在他身邊的男子卻突然大吼了一聲:“番木達!你躲在這裏?叫我們一路好找!”
秦音和番木達同時順著聲音望去。
番木達嘴裏發出一聲大叫,放下花盆又朝著鳳寒徹的方向衝了過去,一把抓住鳳寒徹的手臂,那麵上更是喜悅和興奮了。
秦音淡然的坐在位置上喝著茶,耐心的等待那三人重逢之後的勁頭過去。可惜番木達沒了能說話的喉嚨,隻能發出一聲聲的呀呀的叫聲。
良久之後,鳳寒徹一撩袍子,單膝跪在了秦音麵前,說道:“秦莊主,謝謝你救了番木達,鳳寒徹無以為報,倘若他日秦莊主有用得上鳳寒徹的時候,鳳寒徹必定傾力相助。”
秦音虛抬了一下,說:“鳳公子無需這麽客氣,番木達也是我無意中救下來的,不過那時候他的喉嚨已經不能再說話了,而我的醫術學得尚不到家,所以沒能將他的喉嚨醫治好。”
鳳寒徹起了身,看著眼前那依舊壯碩的男子,不禁輕輕歎慰了一聲,番木達拍拍他的肩頭,搖了搖頭。
秦音說:“既然你要找的便是番木達,這麽長時間也未曾相見,你們便去好好的歡聚吧,楠管事,莊子裏可還有空置的屋子?”
楠管事說道:“回莊主,日前新建了一區的房舍,現在還有空的,不知道鳳公子一行多少人,我先去安排安排。”
鳳寒徹感激的看了看秦音,點頭答應了下來,便對楠管事說道:“有勞管事了,我們一行六人,還有四人這會等在了城南的悅來客棧裏。有勞管事派人拿著我的信物前去。”
說著解下別再腰間的一柄鑲滿寶石的小匕首遞給了楠管事。而與其同時,番木達也從懷裏掏出一個獸皮縫製的小袋子遞給了楠管事。楠管事倒是已經熟悉了番木達,曉得這裏麵裝的是他的印章,於是將兩樣物品都接了下來,準備親自跑一趟。
秦音又吩咐墨竹道:“墨竹,你且去一趟大廚房,吩咐,午間設宴,請了番木達和他的兄弟們吃。”
墨竹接了命令轉身出了待客室。
這邊剛安頓下來,鳳寒徹說著他們的族語,番木達從腰間的布包裏掏出本子和碳條寫著,兩人如此的交流了起來。
沒說多久,便被一聲驚叫吸引了過去,一陣香風飄了過來,雪晴公主站在了他們麵前,指著鳳寒徹說道:“你,你,你們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秦音立時說道:“雪晴,快過來。鳳公子是番木達的朋友,也正是為尋番木達而來的。”
雪晴一跺腳,轉身跑去了秦音身邊坐下:“嫂子,放這種蠻族在莊子裏,很是不安全啊,母親還住在莊裏呢!”
還沒等秦音說話,那一隻憋著氣沒出聲的大漢倒是先炸了鍋:“喂,女娃子,你夠了啊,別左一口蠻子,右一口蠻族的,不過就是我說話不注意罷了,你倒是一直在心裏嫉恨著,有什麽不爽快的說出來,再不行,來,讓你打到消氣為止,行了吧?”
雪晴氣的一張小臉通紅的,咬著下嘴唇怒瞪那大漢。
鳳寒徹說道:“莫及,不得無禮。”轉而又安撫雪晴道,“雪晴姑娘,你莫要跟莫及生氣,他是無心的。”
雪晴一跺腳,轉身跑開了。
秦音無奈地笑了笑,說道:“雪晴還小,鳳公子別在意。”
鳳寒徹望著秦音問:“秦莊主已經婚配了?”他這一句話問完,立時覺得自己身上好似被無數的眼劍來來回回的穿透了好多次。
秦音身邊的人一個個都瞪著他,好似恨不得當場就把他給正法了一般。倒是被問到的正主,無所謂的挑眉,說道:“算是吧。”
鳳寒徹聽她這麽一說,心底多少也有些惋惜,卻又不知道自己惋惜些什麽。
回到歸雲閣,雪晴還黑著一張小臉,坐在院子裏。宜信太後半躺在布棚下的軟榻裏,眯著眼睛假寐。
“皇嫂!”雪晴看見秦音回來了,嬌聲道,“那鳳什麽的人,也太是無禮了。”
秦音坐在她身邊,說道:“人家又不知道你是公主殿下,而且異族人多半都沒咱們這麽多的禮節規矩,性子直爽了些而已。你莫要放在心裏就是,當他是個透明的就好了。”
宜信太後依舊閉著眼睛,不過卻開口說道:“此時,都城裏來了這麽些個異族人,你們還是多加小心的好。這事兒也要告訴玄鶴知曉。雖然現在沐春同異族人的關係還算的上不錯的,但是也總是要稍微防範些。”
秦音點頭道:“是,太後,我已經書信給了白副將,他派人送往了宮中。這邊歸雲閣我也加派了人手。”
宜信太後笑了笑,繼續假寐。
雪晴公主拉著秦音的手小聲說道:“那鳳什麽的人,莫不是對皇嫂你有什麽不好的心思吧?我聽著他問你來著。”
秦音伸手撥開她被風吹亂的發絲,說道:“你當我是什麽呀,人見人愛的鮮花啊,他不過是好奇罷了,你就放心吧。”
雪晴點點頭。
在等待午膳的這段時間裏,三人各自躺在了軟榻上歇息了下來。
鳳寒徹和莫及跟著番木達一同到了番木達的住所,門一關上。鳳寒徹和莫及齊齊的撩了袍子單膝跪在了番木達麵前,左手拍在右肩頭道:“參見盟主!”
番木達伸手扶起他們,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鳳寒徹也從他的唇形上看出了他要說的話,便回答:“母目前五族聯盟都還好,各族也比較穩定,隻是盟主您這一番失蹤,讓幾位族長很是不安。”
番木達坐下來,深思了起來,半刻之後,他繼續用唇語說:“你可知道那秦莊主和雪晴姑娘的身份?”
鳳寒徹搖了搖頭。
番木達起身從枕頭裏掏出一些紙片,遞給了鳳寒徹。鳳寒徹一一細致的看過之後,很是驚訝了一番:“她就是月皎城的城主和皇浦玄鶴新立的皇後。那雪晴姑娘就是大公主,她們嘴裏說的母親則是宜信太後了?”
番木達點點頭,他手頭的這些資料還是平日裏在山莊勞作的時候,聽身邊人說起來的。
“那您的意思是?”鳳寒徹有些拿不準番木達的意思了。
番木達露出為難的神情,想了很久之後才搖了搖頭。他不想傷害了秦音,秦音從城門將他救了下來,又為他診治,甚至於想要帶著他回到月皎城去醫治,又讓他在歸雲山莊裏安心的住了下來。
鳳寒徹坐在他對麵,也垂頭深思了起來。於情與理,他也並不想做什麽讓秦莊主難看的事情,畢竟從一開始,秦莊主對他們都還是很不錯的。幾次冒犯了她們,也都是和顏悅色的化解了去。
不過鳳寒徹想到她竟然是皇浦玄鶴的新立的皇後,心底裏總有那麽些膈應,不知道要怎麽去理解自己心裏頭那很是不爽的膈應感。
屋子裏安靜的好似沒有人一般,莫及也難得的一句話都不說。良久之後,番木達掏出本子和碳條,寫下:“內陸人說不是冤家不聚頭,不打不相識,莫及,你莫要再跟雪晴公主生意見了。”
莫及湊過來看了一眼,隨即說道:“不是我想要跟她鬧意見的啊,隻不過那小丫頭也太斤斤計較了些。這都多久事情了,還記著心裏。”
鳳寒徹輕聲笑道:“內陸女子多半都是比較任性的,這性情卻是比咱們北漠裏的女人要溫柔多了。你許是習慣了北漠女子的豪爽,卻從沒體驗過這內陸女子的嬌羞吧。”
莫及忍不住白了自己的領導一眼,說:“族長,你別說你體會過這些小丫頭的任性,我看那秦莊主就沒這般任性吧。”
鳳寒徹道:“秦莊主怎生能跟雪晴姑娘比。你且看看她掌理下的歸雲山莊,也該是明白,秦莊主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而且她還是……”
他又問番木達:“盟主,你可是信了那傳說?”
番木達抬頭目光灼灼地望著鳳寒徹。他知道,鳳寒徹能明白他心裏的想法和念頭。
鳳寒徹苦笑,曾經他們的確也是有野心的,不過在長久的北漠各族之間的分散和征戰中,他們的野心漸漸被想要追求平淡的心取代了。
可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機緣竟然降臨到了霍野大陸,更甚至讓他們親身親眼看見了那活生生的女子就站在他們麵前。
放在任何一個有想法的男人身上,大多都是不想失去這唯一的機會的吧。也的確,若是鳳寒徹是盟主,他也是不願意放棄的。
鳳寒徹抬頭與番木達對視了一陣,說道:“盟主,風疾族隨時聽令!我相信盟主您會帶著五族更是強大起來。”
莫及也點頭,說道:“盟主,您就放心的安排吧,五族裏誰要是不聽您的,我莫及第一個拍死那人。”
番木達笑了起來!
那荒涼的北漠將不再是他們僅有的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