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很是無奈,不禁想了好多次,墨梅說的,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個普通的女子,可是這個大陸上的人卻從來不這樣認為。
現在的她,就是想要為墨梅的話說個讚同,也是做不到的了。不知道墨梅現在是否還好?
三天前,秦音隻帶了墨梅和副將李浩去了北郊的歸雲山莊。一來是看看番木達突然痊愈的喉嚨,二來也是打探一下他們接下來的行動。
本也是很簡單的事情,秦音想著,就算他們曉得了自己目前的身份,那也不會怎樣的,她還是願意相信鳳寒徹說的,他們隻是找人,如今人找到了,也痊愈了,那麽不日便可啟程回漠北了吧。
隻是這不日啟程是說的異族人一行,並不包括她啊。
而她現在則是被繩索綁著和鳳寒徹騎在同一匹漠北良駒之上,鳳寒徹用一張大氅將她整個人都罩在了自己懷中。
一行人,三日來不曾停歇半刻,拚命的向著漠北的方向奔行。
想來皇浦玄鶴這會子也應該是知道了自己被挾持了的事情吧?秦音不知道跟著她一起的墨梅和李浩兩人到底怎麽樣了,她醒來的時候便已經在馬背上,一刻不停的奔馳著。
她正想著,卻感覺到馬匹奔行的速度越來越慢,漸漸的好似停了下來。隨後聽到莫及的聲音,他說道:“盟主說,暫時休息一下,這會子想來沐春的士兵也是追不上我們的。”
“嗯!”鳳寒徹點頭應允。
伸手連著大氅和秦音一並抱著躍下了馬背。
剛一落地,秦音便覺得,雙腿根本不是自己的了,若不是鳳寒徹雙手還抱著她,若不是他們兩人身上的繩索還沒送來,她必定是要倒在地上的。
站了一陣,鳳寒徹掀開大氅。低頭看著與自己綁在一起的女子,雙手被綁束著抵在他的胸膛上,一條長絲絹捂著她的嘴唇,一雙清亮的眸子裏透出怨懟的情緒。
他解開綁住兩人的繩索,隻見秦音整個人跟著就往地上滑去,他趕緊一把捉住她的手臂,打橫抱了起來,走到已經燃起的篝火邊,嘴裏吩咐道:“弄些吃的給秦莊主吧。”
番木達點頭,立刻有幾人提了弓箭離開了去,沒多久便先回來一人,手中提著剛獵的野兔子,那人蹲在一邊三兩下剖了野兔,又削了一根樹枝就架在篝火邊烤了起來。
莫及從馬背上的鞳褳裏掏出一些特有的獸皮小包丟給了方才那人,那人逐一的從小包裏捏了些香料撒在正在烤著的野兔上,不多久便飄出了陣陣香味。
鳳寒徹從番木達手中接過皮水袋,扯掉了捂在秦音唇上的絲絹,把水袋遞給了她。
秦音也不多客氣什麽,抓著水袋喝了起來。
番木達說道:“秦莊主,我們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等你跟著我們到了漠北,你就知道那是個什麽地方了。”
秦音白了他一眼,有了水潤了嗓子,她也能說話了,便說道:“現在我說什麽你們都不會信的,我真的沒本事,就是一個普通女子,你們莫要被那虛無的傳說騙了。”
番木達很是不讚同,說道:“那我的喉嚨又是怎麽治好的?”
秦音啞然,她總不能告訴他,其實他舔舐了自己手上的傷口,她的血被他吞了之後……
那還是等於把自己送上砧板的呀。
她想了想,說道:“我身體裏有蠱蟲,或許是蠱蟲的緣故。不過那蠱蟲叫腐心蠱,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同時中了蠱蟲呢。”
番木達立時瞪著秦音,暗自運了真氣,巡轉了周身一圈之後,笑道:“秦莊主還真是會說笑。”
秦音低聲喃喃道:“怎麽蠱毒不會傳染的麽?”
鳳寒徹坐在她身邊,自然是聽到了她低聲喃喃說的話,於是接著她的問題說道:“據鳳某所知,蠱毒除非是子母或者雌雄蠱,否則是不會轉移的。”
秦音沒好氣的塞好水袋,又丟回給他,說:“我,餓,了!”
鳳寒徹此時才覺得,秦音像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的模樣。轉頭他看了看還在烤著的野兔子說:“還沒好呢,你要是真餓了,先吃些幹糧吧。”
從莫及手中接過一塊幹餅遞給秦音,秦音倒是不嫌棄和挑剔,拿了餅小口的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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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浦玄鶴大發雷霆,禦書房再一次毀於一旦。
“給朕立刻追,同時快馬加鞭去漠北軍營裏,封鎖整個邊疆,不可放任何一個異族人出城。”
宜信太後也匆匆趕到了禦書房,顧不上滿室的狼藉,焦急的問道:“音兒丫頭可是被異族人挾持了?”
皇浦玄鶴立刻走向自己的母親,拉著她的手引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說道:“是兒臣的錯,不該讓她自己去歸雲山莊的,沒想到李副將都被他們打傷了,沒想到這異族人真真是為了她而來的。”
宜信太後抿緊了唇,一語不發。
“現在李副將和白副將都追了過去,應該很快就會跟上他們的。母後,請原諒兒臣,倘若因此而需要動用駐守邊疆的將士們,兒臣也不會讓音兒出了我沐春國。”
皇浦玄鶴說著又回到禦案後,抓起放在一旁的空白明黃色卷軸,提起毛筆蘸了墨水正要寫什麽的時候,卻被宜信太後製止了。
“玄鶴,你可要想清楚,一旦你動用了漠北邊疆的將士們,那就是等於對漠北五族宣戰了。戰火一起,可不是那麽簡單就能熄滅了。而你之前的計劃可就要完全被打亂了。玄鶴,三思啊!”
宜信太後勸解道。
皇浦玄鶴頓住了筆,一滴墨汁滴在空白的卷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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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野大陸上的君王們,皇子們,誰也沒想到,那預計要燃起的戰火卻在這個秋天突然的點燃了。
一時間,整個霍野大陸都被震動了。
沐春國聖上皇浦玄鶴竟然真的為了一個女人,發動了對漠北五族的戰爭。
戰火燃燒起來的時候,五族聯盟盟主番木達和風疾族組長鳳寒徹,連同戰事的起因主角——秦音,都還在沐春國境內躲藏著,眼看著直接從沐春國漠北邊境出關,回到五族聯盟的城池,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不得以,番木達隻得下令,繞道敦夏國,再回五族聯盟地。
他們在一個很偏僻的小山村裏買了兩身年輕男子的衣服,給秦音換了一身裝束,又簡易的給她易容了一番。那個漂亮的嬌小的秦音轉眼變成了一個看似身子柔弱的皮膚略顯黝黑的年輕男子。
秦音看著水裏倒影出的自己,苦笑了一番。哎,這到底是怎麽一個奇遇?
鳳寒徹取了繩索,拉著秦音又上了馬,三兩下將她又跟自己綁在了一起,說道:“等回到漠北聯盟後,你再好好的洗漱和休息吧。”
秦音想不同意也由不得她,隻得乖乖滴點了點頭。
算起來被他們捉了,這樣整天的在馬背上奔馳也有快七天了吧。秦音還真的有些佩服自己了,這樣跟著騎在馬背上七天了,她的雙腿都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了,想來等真的到了漠北聯盟城的時候,她這雙腿又要廢了吧。
鳳寒徹低頭看了看秦音的頭頂,說:“你若是累了,便伏在我懷裏睡吧。如今要繞道回去,路程更是長些了。”
秦音點點頭,也不回答他。隨即一身厚實的大氅將兩人裹了起來,秦音眼前一片黑暗,身子下的馬兒慢慢的走動了起來。
秦音聽見騎行在他們身邊的番木達說道:“最快還有七天便可到五族聯盟城了,再堅持一陣吧。”
鳳寒徹好似安慰一般的,伸手隔著大氅拍了拍秦音的肩頭。秦音慢慢依靠進鳳寒徹的胸膛上,點點頭,表示她知曉了。
沒多久馬兒陸陸續續的跑了起來,漸漸的加速。秦音隻得伸出手抱住鳳寒徹的腰間,在顛簸中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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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玨一聲狂怒,整個醫神穀都好似聽到了他的喊叫聲。看著腳下跪著的冷玥,他剛要抬起腳怒踹過去,卻又生生地克製住了自己的行為。
冷聲說道:“你去將功贖罪吧!倘若秦兒有任何閃失,你也不要再來見我了。”
冷玥深深拜下去,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說:“屬下冷玥拜別少主!屬下這次一定會帶回少主夫人。”
冷玥走了之後,一個黑影閃身跪到了成玨麵前:“屬下替妹妹賠罪。”冷玥的哥哥冷景說道。
成玨看著他,好一陣之後才說:“她的錯不管你的事,你隻管做好你的分內就行了。給我傳令下去,準備好,隨時啟程!隻能勝,不能敗!不僅僅是要救回秦兒,更是我龍氏一族重振雄風的最佳時機。”
冷景道:“是,屬下這就傳令下去。”
成玨繼續說:“還有,傳令給那些在霍野各處隱藏的暗線們,現在還不是他們發力的時候,都給我沉住氣,等時機到了,自然少不了他們的份兒。”
冷景:“是!屬下即刻去辦。”
“去吧。你妹妹那邊你多盯著些,莫要再出事,我已經給了她多次機會了。”成玨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
冷景垂頭施禮,便迅速消失了身影。
冷玥還沒出穀,便被自己的哥哥攔住了,冷景說:“玥兒,你珍重!少主眼裏隻有夫人,你莫要再執迷不悟了。”
冷玥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自有記憶起,她身邊隻有兩個人,少主和哥哥,哥哥教了她一身武藝和本事,少主則給了她一個憧憬和夢想。
在秦音沒有出現之前,冷玥以為隻要自己靜靜地守護在少主身邊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可是秦音就這麽不期然的出現在少主的眼前,甚至於在好長一段時間裏,少主最關心的不再是龍氏的使命和自己的身體中的毒素,而是那個長相很是一般,又背著一條醜陋的疤痕的叫做秦音的女子。
冷玥發現,少主越來越多的心思在這個女子身上,甚至於要將自己派去這女子身邊。
可是少主的命令她從來不敢違抗。替少主看護好秦音,便成了她最重要的任務,然而在她有意識的一次次的失誤下,秦音一次次的陷入了危險,而少主卻再也不會和顏悅色的對自己了。
今後怕是再沒機會看見少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