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緣淺 ——齊冶楊番外
即使到了世界末日,我依舊是你的陽光。——齊冶楊
我是一個偏執的人,一直都是。
我偏執的認為:
璿兒,你已經死了。
所以,當啞兒出現時,我心裏有的隻是排斥。
愛一個人,不是因為她死了,就可以隨便找個相似的人,代替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當初我能早一點告訴你,我想娶你,結局是不是,就不會是這樣。
璿兒,我們錯過了多少次?
明明可以在一起的,明明你對我是有感覺的,明明最早相遇的是——我們。
有時候,真的覺得是命運在捉弄人。
愛而不得,不過如此。
當那晚,我跑去刺激羞辱你,想讓你更恨我,身體被妖王占據時,我並未完全失去意識,相反的,我清醒了,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想起了千年前的事。
那時,我不叫齊冶楊,而是叫——聖君。
而你,是我的妻。
生生世世的相遇、相愛,卻永遠隻能錯過。
這是當年,我們聯手對付妖王時,妖王給我們下的詛咒。
這一刻,我終於明白,為何我們的結局,會是如此。
我的記憶並不完整,我的靈魂也不完整,現在的我隻剩下了一魂一魄,其他的二魂六魄,下落不明。
我一直在用我僅剩的一魂一魄和居住在我體內的妖王對峙,然而,進入我體內的一魂卻霸道的將我禁錮在了其中,唯有一魄,護著我的本體,不讓他完全的控製我全部的意識。
被困的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還是,我們在雪山的那段日子。
那段隻有我和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齊齊的日子。
這可惜,這段回憶,如今,隻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原地,獨自回憶,而你早已忘記了我們的過去。
詛咒還未破解。
這次,我們是否,會再次錯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被妖王困在體內多久了?
一天、兩天、三天,我感覺的到妖王魂魄的妖力越來越強勁,而我自己的意識在一點一點的消逝。
我感覺不到外界的事物,入目所及,隻有黑暗,無盡的黑暗。
我知道,我還沒有死,我也不能死。
我若一死,妖王禍世,詛咒便永遠無法破解,而我們無論是此生還是來世都還是會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命運,相遇、相愛、錯過。
在被困了不知道多少天後,我感覺到了我其他魂魄的召喚。
是的,我的其他二魂六魄就在附近。
很近很近。
近的就在我的鼻息之間。
甚至,我還能感覺到《君叱蒼穹》和我千年前的魔獸——白虎的氣息。
他們就在此地,在我的身側。
我聚集了全部的力量,一次次的擊打,試圖衝出去,終於在妖王的妖力突然下降的那一瞬間,我在他的體內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妖王受了傷,妖力減退。
同樣的,我也受了傷。
誰叫他占據的是我這世的身體。
一榮俱榮、一衰俱衰。
在這一刻,我似乎是明白了,也不得不麵對現實,璿兒,這輩子,我們還是沒辦法在一起。
妖王一死,我的肉體受損,我同樣無法存活。
璿兒,其實,你知不知道?我有好多事,還沒有告訴你。
隻可惜,來不及了。
甚至來不及,當著你的麵,在你清醒的時候,親口對你說一聲,我愛你。
不知道,你是否有怨恨,我用解慕予寒體內毒素的解藥,強行要你陪我睡一次的事。
想來,真的很傻。
你也是個傻瓜,我碰沒碰你,你都不知道。
我一直覺得自己髒,我又怎麽舍得讓你變得和我一樣?
我沒有告訴你,那次,我隻是吻了你,狠狠的吻了你,想要就這樣吻著你,直到地老天荒。
之後的事,全都是催眠術在作祟。
而我這麽做,竟然隻是為了,讓你恨我,你不愛我,那就恨我吧,至少,你能牢牢的記住我。
還記得嗎?
我一直說,地獄太孤單,我想讓你陪我下去。
可是,在拉著你下墜的瞬間,望著無盡的黑暗,你是我唯一的溫暖,我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了,我隻能將你推出去,一個下墜、下墜……
璿兒,你看,這輩子,我們注定要錯過了。
所以,與其讓你難過,倒不如隱瞞一切的真相,讓你和一個愛你的男人在一起。
至少,他不會讓你受委屈;至少,你會開心、會快樂。
隻要破了詛咒,來世,你就是我的。
我們不會再有這麽多錯過。
妖王被我這麽一擊,加上外麵的人對他不斷進行的攻擊,以及我對其它魂魄的召喚,他漸漸的落了下風。
在他體內妖力,不知何故,有那麽一瞬間,突然降低到最低,我找準了這個機會,衝出了他的束縛,同時也將他的魂魄壓製在了我的體內。
在重新占據我自己的身體後,我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慕予寒、竹優塵,兩個人正在向我聯手進攻,而我的手正放在魏君殘的心髒處,他的眉宇之中,湧上了一股妖氣。
我心中駭然,急忙收回了手,對著慕予寒和竹優塵嚷道,“快,趁著妖王被我困在體內,快將他體內的妖氣壓製下去!”
兩人聞言,也來不及多說,同時將體內的內力灌輸到了魏君殘的體內。
而在慕予寒和竹優塵一同壓製魏君殘體內升起的妖氣時,我竟從他們三人的體內,看到了我遺失的那兩魂六魄。
慕予寒的身上,有我的一魂一魄;竹優塵,有一魂;而剩下的五魄竟全都在魏君殘的身上。
我從未想過,會是這種結果。
我的三魂七魄竟四分五裂投胎到了好幾個人的身上。
這也就難怪,這三個男人會和我搶璿兒了。
說起來,是我自己三魂七魄在搗亂。
我正在這兒自嘲,突然就看到了昏厥在地上的璿兒。
我隻覺得呼吸一窒,急忙朝璿兒所在的地方跑了過去,將人抱了起來,直到確定,璿兒隻是昏厥了過去,才鬆了一口氣。
魏君殘漸漸的恢複了過來,三人似乎察覺到現在是我在控製我自己的身體,竹優塵最先停下了手,略帶疑惑的開口道,“楊兒?”
我著實受不了他用這樣的口氣叫我,除了母妃,我的心裏,隻容得下璿兒一個人,其他的親人,對我來說,太遙遠、太虛幻。
“齊冶楊?”慕予寒也開了口,我望著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沒有言語,他不會知道我和他的關係,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我抬眸,望向了魏君殘,這個唯一隻擁有我的魄,沒有魂的男人,或許是沒有魂,魏君殘思考事情的角度要比我們這些人簡單的多,更多的是用拳頭和暴力。
我將璿兒抱起來,走到了幾十米外的一顆大樹下,小魚兒和齊齊正站在那裏,不知是誰,在他們的附近設下了結界,別人進不去,他們也出不來。
或許是因為此時正在決鬥,不想讓兩個小家夥受傷。
我剛一出現,齊齊的眼中就閃過了驚喜,原本還想衝破結界的小魚兒也停下了手,我伸手一揮,結界便破開了一個洞,看來是他們幾人設下的,隻對妖王有作用。
我抱著璿兒走了進去,將她放在了地上,望向了兩個小家夥。
當年,與妖王決戰,我知道,以我那時候的能力,根本無法將其徹底消滅。
所以,為了阻止妖王毀壞靈石,也為了有能力,和妖王再次一戰。
我將靈石封印在了一個盒子裏,交給了我身邊最衷心的鄭老伯,請求他世代保護好這個盒子,直到他的子孫後代,有人遇到一名可以攪的世界大亂的女子,就將盒子交給她。
不是我說,而是,我家的璿兒,真的很愛多管閑事,我也樂得跟在她的身後,替她解決所有的麻煩,說她能攪亂世界,那不過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做完這些後,我從我的體內抽出了一紅一紫兩道靈力,用它們鎖住了盒子之後,將它們投入了輪回界。
我將所有的一切,寫在了《君叱蒼穹》上,《君叱蒼穹》隻有我的轉世才能召喚出來,也隻有我的轉世,才能看見上麵的內容。
我並不擔心,妖王會從中看出貓膩。
“父皇……”就在這時,齊齊低聲喚了我一聲。
我走到他的麵前,彎下腰,第一次,將他抱了起來,在他的耳邊道,“齊齊,你可還記得我們之間的約定?”
齊齊或許是沒想到,我竟然會抱他,竟許久不曾回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握緊了小拳頭,別過頭,悶聲道,“兒臣記得。”
“好好照顧你娘親,若她因為那件事而心存芥蒂,你便將真相告訴她吧。還有,照顧好你自己。小魚兒說的沒錯,當年,是我將你偷來的,慕予寒才是你的父王。”
“父皇……”
我摸了摸齊齊的頭,示意他無需再說了,隨後,望向了小魚兒,小魚兒同樣抬頭望著我,他似乎想說什麽,小嘴張了張,卻什麽也沒有說出口。
“小魚兒,照顧好你的娘親。”
妖王已經開始在我的體內肆虐,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耽擱了。
我走到了璿兒的麵前,緊緊的抱住了她,用盡我的生命。
舍不得,真的好舍不得。
可再不舍,我也隻能放開手。
我走出了結界,閉上了雙眼,開始召喚,冷風刮在了臉上,徹骨的陰寒。
《君叱蒼穹》察覺到了我的召喚,分別從他們三人的懷裏飛了出來,合成了一本,落在了我的手中。
當年,為了防止妖王會毀掉《君叱蒼穹》,我故意將其一分為三,散落在了三個地點。
除非是我的本體修煉,否則無論是誰,都活不過一年。
若我沒有猜錯,我麵前的這三個男人,為了這一戰,早已將性命豁了出去。
可我,不能讓他們死。
就算我注定要死,為了璿兒,我也要救下他們其中一個。
我不想看到,璿兒這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
他們三人看見《君叱蒼穹》落到了我的手中,眼裏都閃過了詫異。
在我召喚出《君叱蒼穹》時,妖王的魂魄劇烈的我的體內作祟,試圖再次控製我的身體,而另一邊正和白虎廝殺的銀狼,也朝我這邊衝了過來。
我對還站在我對麵的三個男人,大聲喊道,“殺了我!快,趁妖王還被我困在體內的時候,殺了我!”
就我如今的一魂一魄,就算自殺,也無法拉著妖王陪葬,唯一的辦法,便是將我的三魂七魄全部匯集。
可是,那邊的三個男人,卻誰也沒有動。
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但是,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
我已經感覺到,妖王在占據我的意識,很快、很快,我就會被他再次禁錮。
“你們到底在做什麽?”我飛身朝他們撲了過去,“為什麽不動手?”
“楊兒,我們會有辦法救你的!”竹優塵抓住了我的肩膀。
望著他嚴肅而認真的臉,我搖了搖頭,“我若不死,妖王便不會死。你們想想璿兒,你們修煉《君叱蒼穹》的時候,想過嗎?你們全都隻剩下一年的時間了,你們讓璿兒一個人,怎麽辦?”
“隻有你們現在動手,我才有可能保住你們之中的一個!”
我這正說著,我的手腳已經開始不受控製。
我衝著還站在原地的三個男人大喊,“快啊,你們還在等什麽?”
沒有人動手,以前恨我恨的要死的三個男人,居然全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冷眸掃了過去,視線最終停留在了慕予寒的身上,“慕予寒,你在等什麽?你難道忘了,我有多卑鄙了嗎?我不但強占了璿兒的身子,我還殺了你的父皇!”
看到慕予寒眼底的驚愕,我大笑著說道,“你定然不知,你父皇沒有死,而是被我殺死的,我一刀一刀的,我往他的身上整整捅了幾百刀,直到將他捅成肉泥,麵目全非。”
“你知道我為何要殺他嗎?就因為他是你的父皇,他長著一張和你一模一樣的臉,我不但想殺他,我還想殺你!”
“你們知道,我是怎麽強占璿兒的嗎?我把她壓在軟榻上,我撕爛了她身上的衣物,我……”我的話還未說完,他們終於被我激怒的動手了。
沒有一個男人,會受得了心愛的女人被人玷汙羞辱的。
我站在原地,將靈石上的靈力過渡在了三人的身上,等著他們手中的劍,刺穿我的胸膛,和妖王同歸於盡。
可我,還是失算了。
我低估了我母妃在竹優塵心中的位置,我低估了竹優塵對親人的保護。
當竹優塵擋在我的麵前,攔住了慕予寒的劍,我真的不知道,我是該哭,還是,該笑。
來不及了……
我的眼前漸漸失去了所有人的蹤跡,又變成了被困在漆黑屋子裏的畫麵。
因為憤怒,妖王的妖力又有了巨大的提升,他開始對我進行主動的攻擊。
外界的一切,我全都看不到,感知不到。
但我知道,若我不在,他們三人的體內就算有我的魂魄,也對付不了妖王。
在對峙了半盞茶後,妖王像是受到了重擊,妖力一下子弱了下來,我立即從他的禁錮中突破出來,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我剛出來,胸膛就多出了三把劍,我望著眼前的三個男人,他們似乎也察覺到了此時站在他們麵前的人,是我,而不是妖王。
他們想收手,我卻抓住了他們的劍,結合著我自身的一魂一魄,朝我的心髒狠狠的捅了進去。
痛,似乎已經感覺不到。
可我沒想到,妖王會趁我最虛弱的時候,控製我的雙手,奪過了其中一把劍,朝距離我最近的人捅去。
而距離我最近的那個人,是——慕予寒。
我控製不了,甚至連話都說不了,隻能看著劍朝慕予寒刺去,兩者距離太近,速度又太快,按照這樣的趨勢,慕予寒躲不掉的。
而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有人攔在了他的麵前,替他擋下了這致命的一劍。
我聽到了小魚兒的大叫聲,也終於看到了那個替慕予寒擋下一劍的人——竹優塵!
竹優塵緩緩的倒了下去,鮮血淋漓,而我的身上有多了兩把劍,劍劍穿心。
我隻能看著,我的雙手折斷了那兩把劍,朝魏君殘襲擊了過去,而此時,衝出來替魏君殘擋下那一掌的,竟然是——慕予寒!
這幾個男人,全都發瘋了。
是的,我也瘋了。
慕予寒吐出了一口鮮血,倒了下去。
同時,魏君殘的劍再次從我的身前直接捅進去,從我的背後穿了出來。
我聽到了銀狼的嗷叫聲,那確實是一隻盡忠職守的魔獸,銀狼變成了人,朝魏君殘襲擊了過來,我半跪在地上,身體不是我自己的,即使有意識,也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白虎和火雲豹都衝了過來,和銀狼變成的人惡戰在了一起,銀狼或許也瘋了,不過幾掌就將魏君殘給打倒在了地上,魏君殘的頭撞擊到了一塊石頭,昏厥了過去。
銀狼從地上抓起一把劍,就朝魏君殘刺了過去。
那隻會挖洞的小狐狸,不該叫小狐狸了,它現在已經進化成火雲豹了,那個小東西,以前就很護著我,最愛繞著我轉圈,就連白虎,都是在它的威脅下,才成了我麾下的神獸的。
璿兒以前,還笑著說我,是個吃軟飯的。
隻是,此時,它竟朝魏君殘撲了過去,似乎是想以身擋劍。
我想站起來,可是,我現在終究是個人,能存著這口氣,也不過是因為我有我前世的一魂一魄和千年的記憶。
白虎眼見小狐狸衝到了魏君殘的身前,它仰天長嘯了一聲,朝著銀狼就撲了過去,卻因不敵,被狠狠的擊了回去。
當年,也是為了救我,否則,小狐狸和白虎,早就進化成人獸了。
我很想去,哪怕是幫它們一把,可如今的我,毫無辦法。
銀狼的劍刺了下去,火雲豹冷冷的盯著那把劍,朝銀狼撲了過去,可神獸和人獸,始終不是一個水平的。
火雲豹很快就落了下風,而銀狼還顧及著我這邊,抬起手就朝火雲豹刺下去,白虎突然化作了一道白光,猛地朝銀狼撲了過去。
一人一虎,同時墜落了懸崖。
火雲豹呆愣在了原地。
我知道,那個傲嬌的小家夥,一直覺得它不愛白虎的,可是,這一刻,我無力阻止的,看著它朝著懸崖,義無反顧的,跳了下去。
我們此時是在一座山的山頂上,是哪座山,有多高,我並不知道。
我的耳邊隻剩下小魚兒和齊齊的叫聲,其他的便是獵獵的風聲,我將渾身上下最後的一點能量釋放了出來,召回了靈石和《君叱蒼穹》,一點一點,慢慢的爬到了三人的身邊。
我不知道,我最後救的人,究竟是誰。
但不管是誰都好,至少他的體內是有我的靈魂的,隻要我還有一魂一魄存在這世上,我和璿兒便還有可能,再在一起。
我閉上了雙眼,用靈石僅存的一點能量,將《君叱蒼穹》送到了齊齊的手中,禁錮了還試圖離開我體內的妖王,用一把靈火,徹底的燃燒了自己。
火,灼燒著每一寸肌膚,我感覺不到痛,唯一聽到的是,妖王在我體內歇斯底裏的咆哮,他罵我是個瘋子,竟然選擇這樣的方式,和他同歸於盡。
瘋子也好,傻子也罷,我隻想燒幹淨自己,破解那讓我和璿兒生生世世都在錯過的詛咒,靈火對於妖邪之物,是致命的,可以讓其——魂飛魄散。
而我,同樣也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是錯亦或是過,終抵不過,命運的捉弄。
璿兒,若有來世,我們不要再錯過了……
風聲在耳邊呼嘯,靈火熊熊燃起。
然而,齊冶楊,不知道。
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