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章 認清真相

鳳清韻每天都睡不好,鳳霓裳造反的那一幕屢屢都出現在眼前,讓她不得相信身邊的人,而最不相信的清歌,卻做了皇太女,還要娶了千夜離。

她夜不能寐,隻想找個機會把她殺了,這樣不好控製,不能控製的人,怎麽可以做皇太女,萬一又是下一個鳳霓裳怎麽辦。

她睡在鳳榻上,翻來滾去的完全睡不著,起身對著外麵喊道:“來人,給朕端杯安神茶來。”

偌大的寢宮裏她的聲音在半空中回**,平日裏稍許有些動靜就立即會來的女官完全沒有動靜,她不禁有些惱火,大喊道:“來人啊!”

淡綠色的紗幕飄飄,有一個纖瘦的人影站在那裏,冷清清的話語順著不知哪吹來的風,“沒有人了。”

這冷淋的一句讓鳳清韻完全清醒了過來,瞬間頭疼都消失了,直接爬起來,看著後麵的人道:“你怎麽進來的?”

素手撩開紗幕,眉目裏帶著譏諷,“你的侍衛要攔住我,還真的不太容易。”清歌穿著一身黑色的夜行服,挑眉對她一笑,自顧自的坐下來,倒了一杯茶。

這種目無君主的模樣讓鳳清韻惱怒,厲聲道:“鳳清歌,你夜闖寢宮,想要幹什麽!”

“報仇。”清歌挑眼看著她,眼底一片冷森,那樣的寒氣讓殿內的溫度都降了下來,靜到了極致,也寒到了極致。

鳳帝往床邊坐了坐,看著殿外,眼底那片一直掩藏的幽光再不掩飾,“你一直是假裝的對嗎,你處心積慮就等著坐上皇太女這一天對嗎?”

“是的,”到了這個時候,清歌也毫不客氣的拉下最後一層薄膜,“我從不替仇人辦事。”

她之所以一直在這裏,就是因為青鸞在她的眼底,一直都將會是她的,否則,鳳清韻早就應該死了!她的心一直在忍耐,忍耐每一次看到鳳清韻都想拔劍上去殺了她的衝動。

但是她不能,她殺了鳳清韻,還會有其他人來坐皇位,既然敢讓禦天乾受傷,那麽她就要報仇。

她說過,傷了禦天乾的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好,既然你無情,那就別怪我無義。”鳳清韻立即發出暗號,眼裏帶著利光看著清歌,嗜血陰暗,自從鳳霓裳事件之後,她就誰都不相信,一直將密忍安排在她的寢宮周圍。

“上次在烏線峰,你最多應付十名密忍,這次十五名,看你怎麽應付。”帶著智珠在握的笑容,鳳清韻慢悠悠的說道。

她以為會看見清歌慌亂的表情,不料譏諷的笑卻是越來越濃,“看看,到底是幾名吧。”

隨著暗號,周圍四名密忍出來,齊齊將清歌包圍住。

怎麽隻有四名了?

鳳清韻還來不及思考,對麵的人已經開始了廝殺。

四名密忍,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手中的兵器都各不一樣,威力卻都非等閑。

靜,安靜。

安靜到殿內隻有兵器的破風聲音,刀光劍影在此刻都化作一道道森寒的流光,前後左右的襲向清歌。

四方都被包圍了,沒有地方可以走脫,也沒有地方可以離開。

密忍每一天都有訓練,每一刻都在提升自己,他們不進步就隻有被淘汰。

這一瞬間,他們的身手比起在烏線峰的時候,提高了至少兩層。

清歌被包圍在中間,渾身上下仿若敞開了對著敵人。

墨眸微微一眯,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中,如同貓一般迷離又銳利。

就是這一眯,方才還靜的好似不存在殿中的人,全身如同狂湧的黑洞,冒出無聲無息的死氣,透出一種從沼澤地上冒出來的洶湧殺氣。

四名密忍頓時心中一凜,殺氣如此收放自如,比起他們來,更是上了一個等級了。

心中所想,更是不敢小看,拚盡全力。

之間一道圓滑的光芒在手中一轉,不斷的旋轉與掌心,清歌微微一側身,撞開迎麵而來的銀鉤,左手一動,扣在手腕上的飛虎爪梭的一下飛出,直直穿透密忍的胸膛,瞬間回到手中。

還不待側麵的人反應過來,右手的圓形物品已經飛了出來,黑衣人反射的一擋,還不待得意,緊跟在後的是一根極細的銀絲,從脖間穿過,身體一仰,往後一撤,被側麵當回來的圓形物品飛來回來,正好切開對麵人的胸膛。

她腰間一擰,以手撐地,以一個漂亮的燕子剪刀腳扭住身後黑衣人執著武器的手,再一跳翻過來,將他帥在地上,腳腕扭住他的手將武器一踢,那柄寒光四射的尖刀刺入了他自己的胸膛。

一切不過是電光火石之間,鳳清韻根本就沒有看清楚清歌的出手,隻覺得四名密忍將清歌包圍在內,其中一人將清歌的腳鎖住了。

不錯,不枉費她培養這麽多年,到底還是有用處的。

她本來還想找個罪名殺了清歌,現在可好,她送上門來,那當然是最好了。

她還不知道,自己看到的都是假象。

密忍個個眼睛圓睜,看著麵前的人,眼底都是絕對的驚恐,這樣的速度,這樣的角度,幾乎每一個人的出招都被她算在了眼裏,每一個動作她都防備了起來。

“你是……不……是……人……?”

隨著這樣一句話,那名密忍捂著胸口,向後倒去,眼底看到的是少女雙腳一蹬,漂亮利落的從地上翻落了下來,穩穩站到了他們的麵前。

“隻怪你們進步太慢。”

是的,密忍在進步,清歌也是在進步的,自從在烏線峰吃了他們的虧後,清歌就將自己的訓練量加大了一倍,不論是在速度還是力量上,都比以前強了不少,更何況,她的近戰經驗,絕對比這些多年難得用一次的密忍要強。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近戰也是一樣。

不過若是讓天下的君王知道他們心心念念佩服的青鸞隱衛密忍在清歌眼底就是這麽個水平,會有什麽想法。

一手將地上那個半圓形物體撿了起來,看著這把扇子,清歌笑了笑,收在了身上。

鳳清韻已經被嚇的說不出話來,驚恐的看著一步步走向她的清歌,手指發抖的指著她,咽了一口口水後,才搶回了心神。

“怎麽,覺得很奇怪嗎?”清歌看著她的表情,“你那些在外麵的密忍,我早就在夜裏,一個一個的將他們殺了。”隱衛的首要功夫就是藏,藏著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密忍更是一流,他們必須要藏到其他人都找不到的地方,而清歌,就是利用這一點點,一個一個的悄悄抹黑幹掉。

太多密忍來的話,收拾當然能收拾,就怕弄的動靜太大了。

“你,你竟然要殺自己的娘親。”鳳清韻抖抖索索的指責,實在是剛才清歌一瞬間散發的冰冷和嗜血讓她害怕,她從來沒有近距離的看過她,也從來不知道她原來有這麽可怕。

“錯,我沒有你這樣的娘。”清歌搖頭否認道。

一個處處設計她,隻想利用她的娘親,就算真是,她也不會要,何況還是個假貨。

“怎麽可能……”鳳帝搖頭,“我明明看到你的胎記了……”

“那是畫上去的。”要打擊一個人,就要將她所有的信心都打擊,鳳清韻以為她是她女兒,至少這青鸞的位置還是在鳳家人手中,可是現在知道清歌是個假的,頓時神情變得更加驚恐,一頭散亂的發落在白色的睡衣上,襯得人更加蒼老。

“不可能……不可能……”

她欣賞了一會鳳清韻的惶恐和驚怒,嘴角微微一勾,臉上的表情狂妄又冷戾,“現在,輪到你了。”

她忍了這麽久,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圓扇一揮,寒光過處,生命終結。

緩緩從**站了起來,看著天窗外射進來的晨曦,夜晚褪去,晨光照來,眸中帶著柔情,心中念道:

乾,我可以回去了。

……。

冷月無聲,春寒料峭。

千夜離站在鯉池旁,春夜的寒風止不住的吹來,看著眼前湖光斑斕,點點星光映在眼中,如同鑽石一般璀璨。

抬頭看了看月色,又等了半個時辰,還是未聽到有任何聲音,他低垂了眼,笑了笑,仍舊站在原地不動。

月兒從柳梢頭漸漸上至中天,半夜抵不住的寒意如同臘月寒冰一般刺骨,千夜離剁了剁腳,抓了把魚食丟在湖中,逗得幾條夜晚還沒有睡覺的魚兒上來吃食。

不知不覺之中,天色已經悄然開始發亮,第一縷晨光再次升起的時候,他就這麽靜靜的站著,而後轉身看了一眼近處亭台上的酒水和菜肴,笑笑的對著身後靠近的身影道:“你終於來了。”

不驚訝於他能識別出自己的腳步聲,可是清歌始終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裏守了一夜。

低頭掃了一眼殘零的落花,千夜離淡淡的一笑,眸中的琉璃琥珀色似結上了一層薄冰,水潤的桃花眼清潤深邃的望著她。

微風吹拂著她華麗的長群,吹起她四處飛散的纖細青絲,好似再吹的多一陣,就會將這小小的身影吹走,但是又好似圍繞著這個身影,隻能無力的盤旋,無法動搖。

他的眼神帶著驚豔,複一瞬看著她身側掛著的一柄扇子,又換上了自嘲,笑了笑,朱紅的唇帶笑含情,“你來遲了。”

這麽一句,沒有責怪,反而就像她是來赴約來遲的情人,讓清歌反而看不透這樣的千夜離,她來是有事的,手指微微一動,剛要扣住飛刀,千夜離的的手就牽了過來,懶洋洋的含笑看著他,好似仍是在嬉笑般不正經,“陪我喝杯酒吧,在這裏站了一晚,都要被冷死了,你這個未婚妻一點都不心疼我。”

他的手很涼,比冰塊還要涼,而這個動作,也剛好抑製了清歌要扣飛刀的手。

她甩開直步往亭中而去,千夜離一笑,也跟了上去。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喝著吹了一夜涼風的酒,亮了一晚的冷菜,千夜離的表情無比的溫柔,還笑著給清歌夾菜,好似真的在吃什麽美味佳肴。

淺金的日光斑駁輕瀉於地,被樹枝花葉分隔得支離破碎,四周一片寂靜,三月的春風還多少有些料峭著,一吹帶來點點花香,若是不看那酒菜的顏色,倒也是晨起賞日,一副雅興的樣子。

“主子,主子,不好了。”花容匆匆跑過來,月貌一向冰冷的麵容也帶著點焦急,“青鸞的士兵將整個皇宮封鎖了,說是昨晚鳳帝被殺,現在追查凶手,據說凶手的武器就是一把扇子。”

誰都知道千夜離是用的扇子,誰都知道千夜離的身手很好,不管怎樣,第一嫌疑人一定是千夜離,而且昨晚,宮中也有人說了,他一夜都沒在殿中。

“我跟他們說你是跟太女約會去了,說是一個侍衛通知的,可是怎麽找來找去都找不到那個侍衛。”花容急得小臉通紅,他沒那麽冷靜,這些人明明就是懷疑了主子。

略微抬眸看了一眼清歌,千夜離又喝了一口酒,“別找了,找不到了。”

若他沒有猜錯,那個人,絕對不會再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時花容好似才發現了坐在對麵的清歌,睜目道:“對了,你昨天派人給我家王爺送信了吧,你可以作證的。”雖然不喜歡清歌,可是現在隻有她可以作證了,現在在青鸞的地盤上,沒有那麽好混過去。

“她沒送。”

清歌還未回答,千夜離直視著花容的眼,很肯定的說了出來。

他再喝了一口酒,站起來活動了下等了一晚有點僵硬的身子,白金色的長袍混在了天幕中,他的側顏逆光很是優美,“有時候,我很羨慕他,又很恨他,他有所有我沒有的一切……包括你。”伸手從懷中將墨竹簪子掏出來,放在桌子上,“拿著他送給你的東西,說實話,我昨晚也覺得……自己挺惡心的。”

說完,又是慣例的那麽一笑,笑聲中帶著故作的爽朗和淡淡不可見的無奈,闊步走向亭外。

他如此聰明,怎麽會猜不到,從一開始的魔術師那裏,千夜離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著她步步為營,看著她將計就計,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完全沒有了在禦天乾身邊的張狂和得意。

他不喜歡這樣的她,從見到她第一次起,她就是肆意張狂的,她應該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才是真正的她。

所以他任她所為,也不去說什麽,他願意看著她坐上那個高高的位置,再也不用向人勉強的笑。

昨晚的約會,是她第一次主動提出來的,隻為那句是她隨手寫的不見不散,他便這樣從傍晚等到了半夜,再從半夜等到了黎明。

直到看到腰間的扇子,和聞到那淡淡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他就知道,這也是一個陷阱,將他徹底陷入了這種兩難的境界。

沒有人會懷疑人是皇太女殺的,她在逆反中做了大功臣,現在又在這樣的位置,隻要等一等,就會坐上了皇位,沒有必要冒險。

隻有他,是東雷的人,本來答應入贅就是很奇特的事情,如今殺了東雷王,肯定才是他的目的,因為夜王從來陰晴不定,怎會讓鳳帝在殿上就這麽問回去呢,怎會入贅。

即便不能確認是他,東雷和青鸞的關係,也因為這一件事產生了裂縫,拉開了距離,再加上登上位置的是清歌,這一切都毋庸置疑了。

她連一個簪子都舍不得丟,更何況是人呢?

其實他早就知道,她答應大婚是假的,可是誰說假的就不好了,很多時候,假象也是很迷人的,有些人可是連假象都不願意給他的。

至少這段時間,她對著他,沒有冷冰冰的生人勿進樣,還笑著和他聊天,美人果然都是能惑人的,從小到大,都是被美人這麽欺騙的,還永遠不知悔改。

不過,他到如今,也確認了一件至今沒能確認的事。

“花容,立即通知大將軍和兵部,聯合天星,急速行兵百萬,壓進大雍前線!”對著早晨的太陽,千夜離淡淡的一笑,禦天乾,我和你之間的戰爭,還沒有完呢。

------題外話------

明天萬更,男女主要重逢了,青鸞這裏總算快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