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章 登基典禮
禦天乾對著四周一掃,角落裏有一個男子此時走了上來,站在禦天乾身側,低聲道:“樓主。”
“方才從裏麵出來的銀麵男子,你看到他往哪裏去了?”他在周圍早就有布置,千絲樓號稱情報樓,當然是暗探到處遍布。
“稟樓主,屬下隻看見銀麵男子出來後,被一人拉住談話,隨後立即轉身而出。”暗探將自己看到的情形說了出來。
當下禦天乾全身散發的氣場變得懾人,紫色的長袍在日光下色澤高貴中夾雜著幽冷,將立在一旁的暗探額上驚得汗水密集,不明白怎麽樓主突然一下會變得可怕,硬著頭皮將接下來的話說完,“另外,打聽到消息,青鸞國近日朝局有些變化。”
自從清歌落崖之後,對於青鸞國的一舉一動,禦天乾也吩咐人密切注意,以防發生什麽意外。
“什麽變化?”
……
清歌以一種無比愜意的步伐走出龜形建築,外麵已經圍了許多的人,慶祝這一屆的得獎,她站在巨大的建築之下,白色的衣袍隨著夏風搖擺,風度翩翩,清貴怡然的抬眸看向高台之上。
果然是禦天乾得了頭獎,看著遠處那被重重包圍的身影,心中一種滿足和驕傲,不管在哪裏,他總是拔籌的那一個,嘴角的笑容溫暖的似朝陽,一雙水眸中泛出的柔情光彩將銀色麵具的冷光都折出幾分暖意來。
一旁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一旁四處張望,待到望見一旁身姿如鬆的男子時候,麵帶疑惑,帶著幾分不確定的走了過來,抱拳道:“請問,可是大當家?”
正翹目看著遠處的清歌一時警醒了起來,借著光燦的陽光,側眸看著站在對麵處的男子,眼裏的冷色一下褪了去,低聲道:“吳雄?”
聽見她喊著自己的名字,吳雄粗糙的麵容頓時泛出了笑,曬得發黑的臉上一雙眼睛都是真誠的笑意,“大當家的,真是你!”
“嗯。”未曾料到可以在這裏看到吳雄,清歌也是有些驚訝的,腦中回路一轉,想到清風寨實際是屬於江湖人的範疇,對於吳雄這個原清風寨的大當家來參加,也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夙夜這個名字知道的人不多,除去星兒和沐長風,另外的就是清風寨上麵一行人,剛才吳雄就是在台上聽見人名,想著來試一試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當家,當初清歌和他們初次見麵便是易容過的,若不是星兒後來告訴他們,他們怎麽也沒看出來易容的。
“大當家,你還活著啊,可讓兄弟們急死了。”他大掌在胸口拍了一拍,顯然是真的很高興,又見清歌沒有說話,又笑了一下,“你可不知道,兄弟們打聽到你掉了崖了,也跑去找了,還發動了江湖上的朋友,四處打聽你的消息,剛才聽到你名字的時候,簡直是不敢相信。”
“現在相信了嗎?”清歌嘴角微微一勾,話語中帶出的輕鬆讓吳雄略怔了怔。
這麵前站得可是傳奇般得人物啊,每一個身份都讓他震驚的無話可說,三個國家三個身份,每一個都是高貴無雙的。
“相信,相信。”他一邊笑著,一邊又看著她臉上的麵具,指著道:“大當家的,你怎麽要戴個這個東西?”
“怕嚇倒人。”她說的是自己臉上的咒文,可惜吳雄的理解的不太一樣,他想著清歌那張絕美的臉孔,若是扮成男的來參加,那也是不方便,一個男的長這麽美,那不是嚇人是什麽。
過了一下,吳雄拍著腦門眉眼夾起,連忙道:“對了,這個是冒頓發來的消息,說若是我們這邊先找到你,馬上讓通知你的。”他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牛皮卷遞給清歌。
清歌半帶疑惑的接了過來,冒頓是她收的北漠五將之一,當初鳳帝在她出征之前,給了她一個密令,若是能征服北漠二十五萬兵馬,設計全部絞殺,清歌當時遞給北漠五將看的就是這張密令,不過她在下麵附了一行字:跟了我,這張密令就會消失。
當時她已經用武力將五人收服,而這張密令,便是死心讓五人跟著她的原因。
那所有人都以為她和五將喝酒慶祝的一晚,其實她是在和他們商量計策,將青鸞的兵馬圍攻後,用北漠的兵馬代替,北漠人一直被青鸞歧視,能入正規軍,有吃有喝有軍餉,對於北漠人來說比起被圍剿,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當下就答應了。
杜曼娘是知道這一切的,當時清歌用信物交換的條件就是,視而不見,好在杜曼娘也想一心找個依靠,投了清歌這邊,自然這事是無人知曉了,也是清歌手中第一支正式的強壯兵馬。
她將小牛皮卷卷開,看著上麵的消息,眉頭卻是擰緊了,杜曼娘在上麵所書,自她消失一個月之後,靳品玉就開始在朝中做出小動作,聯合大臣,好似打算在守孝出陵那一日策反。
這上麵的東西,吳雄也知道,他指了指,臉上滿是憤慨道:“這些狼心狗肺的,竟然要謀反,什麽東西!”
狼心狗肺的?清歌瞟了他一眼,這樣的時代,有幾個人做的事情又是全部對得起良心的。
這一眼看的吳雄頓時摸了摸後頸,他自己也是個土匪,劫財劫色的什麽也幹過,嘿嘿,清歌沒留意他的不好意思,將小牛皮卷卷好,算了下日期,距離兩個月守孝出陵登基大典隻有半個月時間了,她從江湖城到青鸞起碼都要半個月時間,必須馬上出發了。
她抬眼看了下依舊還在台上的人,櫻色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眼中泛出奇異的光亮,忽而轉身道:“備馬,立即回青鸞。”
“那,你就這麽回去,他們造反了怎麽辦?”吳雄擔心的說道。
造反?靳品玉要做什麽,她早就知道,等的就是這一天,她還怕她不造反呢。
“不造反,我還不放心呢。”清歌轉過頭來對著吳雄一笑,眼裏滿是奸詐的笑意,“走,必須要在出陵前趕到那裏。”
春光濃濃,枝頭的鳥兒成雙,不住地鳴叫,山巒重重,道路條條,快馬一匹又一匹的從官道上疾馳而過,累倒一匹又一匹,長袍翻卷,塵土飛揚,直奔青鸞。
青鸞上下,鳳帝駕崩時全國上下的白孝已經取了下來,氣氛比起兩個月前要好上許多。
清歌一進青鸞,就和杜曼娘聯係上了,杜曼娘看著她的麵具,雖然不像吳雄那樣大大咧咧的問了出來,還是有點異色的。
已經進了這裏,也不必要再偽裝,清歌將易容的東西卸了,換上了女裝,看著一旁銅鏡裏折射的麵具冷光,轉頭將麵具摘了下來。
秀麗的容顏此時有一般變得黑色斑駁,好似有蟲子盤踞在左臉上,遮住了嬌嫩的肌膚,如秋水般的明眸也遮掩在這一片斑駁之中,讓人無端生出懼意。
杜曼娘和吳雄兩人臉色皆是一變,曾是那樣美如雪蓮的麵容,此時無鹽醜女一般,怎麽能不驚訝,吳雄更是一下從凳子上坐了起來,往前走了兩步大聲道:“大當家的,你的臉,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這好好的一個美女,一下就變得醜了,怎麽會這樣。
杜曼娘神色倒好得多,端著茶杯的手抖了下,半晌穩住了,將茶杯放在一旁,才問道:“陛下的容顏是不是因為墜下山崖導致的?”其他人不知道清歌的去向,她是十分清楚的。
“算是。”清歌將麵具丟在桌上,既然都看到了,她也不遮掩。
杜曼娘目光從麵具上掠過,沉吟了片刻道:“那陛下明日登基大典,要戴麵具嗎?”
如果不戴麵具,就要素顏去,如今這麵容半邊都見不得人,會有什麽效果。
這一點其實清歌也在考慮,如蔥白的手指從麵具上劃過,眼底掠過一絲暗芒,唇瓣微啟道:“當然要戴著。”
在杜曼娘這個角度,隻看到清歌完美無瑕的那邊臉頰,墨眸宛若大海一般平靜,霧靄重重,看不到下麵藏著的心思,她也知道,自己是猜不到這個新登基女帝的心思的,開口將話題轉到明日的登基典禮上去。
“靳品玉這次不知怎麽說動了宗族也來了,很棘手。”
宗族是皇族的根本,雖然現在隻有幾個老婦人在裏麵,可是怎麽說還是皇家的象征,加上本來兵馬一部分分布在大司馬杜曼娘手中,還有一部分是在丞相和宗族手中的,如果聯手的話,兵馬是其次,在外駐的軍隊,軍心大部分是傾向宗族這邊的。
聞言,清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摩挲著冰冷的麵具上,指尖傳來的冰冷輝映著她眼底的寒霜,室內極為安靜。
她知道靳品玉會動手的,從那一天晚上的時候去了靳府她就知道總會有這麽一天,現在她還沒有掌握青鸞的兵權,在登基大典那日將那個消息爆出來,絕對能將她一下打到最穀底。
看著她的神色沉沉如夜,杜曼娘眉頭皺了起來,眼底露出一點凜冽之色,“要不要,幹脆明日找借口不去,派人將靳品玉殺了?”
“好,這種事就讓我去幹吧!”吳雄正愁沒機會說話,趕緊說道。
“不行,去,一定要去的,我等了這麽久,就是要掌握了青鸞,不去,豈不是正合她的意。”清歌立即否認道。
“可是宗族的人……”杜曼娘不是害怕,隻是她可以調動的兵馬和宗族調動的絕對不同,宗族的是一人可以調動的,屬於皇家的兵馬,而她的,必須要偕同另外一塊令牌才可以,這是她和靳品玉兩人互相掣肘的地方。
“不用怕!”清歌站起來,一掃長袖,華服將她臉色襯得凜然陰戾,“明日我自有辦法。”
這種事,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
靳品玉這個人,在鳳霓裳謀逆的時候她便看了出來,當初那場謀逆的主策劃就是她,最後她竟然從裏麵脫身出來,可見這人心思之深,反骨一直存在,清歌心裏對她一直都有不悅和防備,介於她還未登基,不方便將靳品玉這一幫人全部連根拔起,這次給了她一個這麽好的機會,她豈能不用。
杜曼娘見她神色如此篤定,目光一定,咬唇應了。
“那我要不要去準備什麽?”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要去準備些才能放心。
“不必,我們什麽也不用做。”微微一笑的唇角鋒利如刀,將杜曼娘最後一點忐忑剃得幹淨。
好,既然清歌這麽有把握,那麽她就相信她。
青鸞皇城,一片繁忙景色。
紅錦高掛,金鸞泛輝,處處透出一股新皇登基的新生氣息和喜氣洋洋,宮中女官忙忙碌碌的穿梭,侍衛比起往常來,更是認真的巡邏。
他們沒有想到,在這場登基大典下,埋藏著一場驚心動魄的變亂。
一日一夜,日升月落。
天幕拉開一絲蒼藍的角落,露出了金燦燦的明光,將大地鍍上了薄薄的金色,江山萬裏紅襯綠映,生機勃勃。
清晨陽光微照之時,皇城大門口人群穿梭,轎子,馬車不斷的進來,百官個個換了最正的官服,邁進了大殿所在祭天台上。
今日是個好天氣,春風送暖,百花照耀,處處是豔麗多姿,拂麵的空氣都顯得清新可人。
帝位交接,鳳帝駕崩仿佛是上個世紀的事,現在人們的眼底,隻有這個新登基的女帝,這個傳奇一樣的女帝,從失蹤被認回,不過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就奪得了帝位,讓人好奇又崇敬。
在這種交替之中,還有一股壓抑著的陰森意味在底下蠢蠢欲動,在這一片金色的陽光下,隨時都要破土而出。
宗族裏最德高望重的鳳宗婦也穿著隆重的出席,給這樣的日子更是添了一份肅穆。
對政治敏感的人可以發現這下麵的細小區別,不過這細小的一切,又被那表麵的歡快給遮掩了下去,沒有人會想到在等下會發生如何巨大的政變。
清歌在女官的伺候下,換上了明紅色繡有金色九龍盤雲的帝服,頭上帶著翔鳳銜珠的金絲皇冠,足足穿戴了一個時辰,總算全部穿好了。
她站在足有一人高的銅鏡前,看著裏麵的人,銀色的麵具配合那一身的華服,說不出的冷森尊貴,仿若舉手投足之間便能將一切灰飛煙滅,這種感覺,的確很好,難怪那麽多人喜歡坐這個位置,光是穿上這一身衣服,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今日的登基典禮主要是進行祭天,頒布詔書,祭告宗廟,社稷以及萬民,其實在鳳帝駕崩後,她已經是新皇了,這個登基大殿不過是個詔告天下,成為名正言順的女帝。
在眾目仰望之下,清歌踏出殿外,長長的衣擺後跟隨兩排女官,謙恭的拖著精致的群尾,跟隨她一同往祭壇而去。
耀目的日光下,那萬眾矚目的女子一出來,便聽到下麵一片驚呼吟,誰都沒有料到在這一日,坤帝竟然會戴著麵具出席祭天大典。
百官麵麵相覷,你看我,我看你,眼裏帶著疑惑,怎麽會這樣,要戴著麵具出來,沒聽過祖宗有這個規定啊,可是祖宗也沒有規定,不可以戴著麵具祭天,於是即便是心裏有疑問,還是壓著等待祭天過後,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也不想這個時候就把新帝給得罪了。
靳品玉站在百官左列首位,玄色官服襯著她的笑容,那皺紋開始漫布的麵容更顯得老成自在,看著清歌的舉動,嘴角笑紋加深幾許。
長長的祭文念下來,一番儀式舉行到了最後,到了最關鍵的祭告宗廟的時候,按照國律,是需要丞相將香遞給新皇插一進銅鼎之中,以示對新皇登基鼎立支持。
女官將手中的香遞給靳品玉,接過之後,靳品玉提著官袍,一步步邁上了高高的祭台,大理石的祭台在陽光之下,依舊有些沁涼。
清歌雙手交疊,看著靳品玉走上來恭謹的模樣,麵具下的笑意越發的濃戾。
“辛苦靳丞相了。”清越的女聲從祭台上傳出,陣陣回響傳遍整個偌大的祭台廣場,傳到每一個官員的耳中,在插了這柱香後,清歌將是天下承認的青鸞新帝。
就在這時,靳品玉頓時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香狠狠的往地上一擲,麵容變得悲憤忿怒,一手指著清歌,麵朝廣場厲聲道:“今日,本相要揭穿鳳清歌的真麵目,這個即將登位的女人,並不是真正的皇太女。”
這一句話出來,猶如巨石投進油鍋,頓時讓下方炸開了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