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章 你不會的多著呢

大雍,天越城外通往遙水城的大道上,馬蹄跑起的得得聲在兩旁的密林中響徹。

兩匹寶馬正撒蹄奔馳,前往主人所要去的目的地。

其中血紅色寶馬上坐一身普通平民打扮的清歌,墨色長發飛起,將欺霜賽雪的容顏完全的顯露出來,逼人窒息般得顏色,她雙眉微緊,側頭大喊道:“大概還有多遠到那坪山村?”

急速奔馳中的聲音被呼呼從身邊刮過的劃的七零八散,禦天乾禦著墨焱聽的斷斷續續,大概也明白了一絲,同樣大聲道:“半個時辰。”

清歌聽後,專心策馬前行,本欲一早就出門,誰知收到宮中頒布的聖旨,淩帝又喚了兩人去聊了一會,直到正午時分才從宮中出來,準備好要的東西,打點好了一切,又花了些時間,兩人便立即上馬去尋那資料上,曾經在秦豔蓮身邊呆過一個喚做馬春紅的嬤嬤。

他們現在要去的是一個叫坪山村的地方,正是沐長風屬下打聽到的地址,經過核實,那馬嬤嬤在官府戶部登記上的確實是這麽一個地址。

驕陽下的樹林中紅黑兩道身影疾風閃電般飛梭一般穿過,兩匹駿馬飛馳的速度不相上下,並駕而進。

半個時辰後,到了一處分岔口上,最右邊的灰色指路方石上,隱隱約約書著“坪山村”三字,清歌將赤焰勒住,跳下馬檢查了石碑,翻身上馬,對著禦天乾說道:“石碑沒有被人動過手腳,灰塵是積上去的,下麵的根基也沒有動過。”

前世的經驗讓她做事都頗為細心,這個分岔路口,指路石若是被人動了手腳,他們就會白跑一趟了。

禦天乾點點頭,兩人小跑往前行去。

分岔路不如大道寬敞,兩人不能並駕前行,清歌走在前麵,禦天乾跟在身後,蔥蔥鬱鬱的林間不時聽的兩邊有鳥聲啾啾,矮低的翠綠草叢中還露出幾隻野兔的長耳,寧靜靜謐,一派和諧的景致。

穿過這片樹林,走到村子的入口處,清歌皺眉道:“這裏是坪山村?”

禦天乾望著麵前這靜得與林間幾乎毫無區別的村莊,靜悄悄,空落落,屋頂上的稻草被吹的七零八落,有些房屋屋塬都斷了開來,牆麵上還生出幾根頑強的野草,風吹起的時候卷起梁上的灰塵,絕不是有人住的光景。

他們的路線是對的,石碑也沒有人動過,不可能會走錯。

清歌進去在幾間屋內掃了一遍,出來說道:“這些房屋內裏麵空空,沒有剩下什麽家具和物品,看樣子是集體搬離了。”

聞言,禦天乾眸光一閃,狹長的鳳眸眯起,帶著冷睿的光芒,“半年前,前方不遠處的趙河截壩,他們這裏處於趙河的下遊,應該是官府命令集體撤離的。”

噢……清歌心道,原來這遷移工程自古就有的,不是現代建大壩遷移的專利。

她沉吟了一會,說道:“看看附近有沒有其他村落,有沒有人知道他們搬遷的去處。”

禦天乾眸色一凜,蘊著淡淡的涼意,磁性的聲音冷然的說道:“隻有如此。”

朔日耀照,後方林中傳來一陣梭梭的踏草腳步聲,兩人眼神迅速的交匯,清歌將匕首一扣,欲待那人再接近一些,欲有反常立即出手。

“兩位是來尋人的嗎?”爽朗的男聲從後方傳來,清歌警惕的轉身,隻見一個中等身材,麵色黑黝的男子站在路口處,對著兩人笑著問。

清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深藍色的短打,洗的有些發白,上麵沾染著血跡,手裏拿著一張半舊不新的弓,腰間掛著兩隻野兔和三隻山雞,上麵有箭射傷的傷口,看來獵戶身上的血跡是被獵物染上的。

典型的獵戶裝扮,皮膚也是長期打獵曬出來的黑黝黝的顏色,腳步沉重,有些功夫卻不會太過厲害,外表上看起來沒有任何破綻。

她將全身的殺意收起,匕首滑入袖間,拉著一言不發,麵沉如水的禦天乾,笑道:“這位大哥,我們是來尋親戚的,這裏是不是坪山村啊?”

那獵戶提著弓,站的有些遠,禦天乾雖然穿的也是普通人家公子穿的衣袍,但是這天生一種上位者的氣場不由自主的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依舊讓人看了心驚,此時見清歌滿臉可親的笑容,一雙墨色瞳眸在陽光下帶著光彩流離的色彩,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熠熠生輝,看的獵戶微微一怔,心裏也放鬆了一些,憨厚的笑道:“姑娘,這裏是坪山村,不過半年前朝廷要修大壩,怕水淹了這村子,就讓村子裏的人搬走,現在就沒人住了。”

他所說的與禦天乾開始所說的一樣,清歌接著問道:“那大哥你知道這村子裏的人都搬哪去了嗎?”

那獵戶大概是沒見過這樣美的女子,美得他都尋不出詞語來形容,隻覺得像仙女,臉色帶著點紅色道:“嗬嗬,姑娘要找人嗎?”

可惜他膚色太黑,清歌半點也未瞧出來,“嗯。”

“那姑娘跟著我走就行了?”獵戶將手中的弓插到背上的弓囊中,說道,“我就是坪山村的,現在我們村的人都搬到那邊山頭去了。”

“那你為何還要來這裏打獵?”禦天乾墨藍色的眼眸中帶著一抹犀利,冷然的問道。

獵戶被他看的渾身有些發冷,這男子生的真俊,就是氣勢好強,像一把古樸的刀,不出鞘也自有威刃,好在他天天獨自在山上行走,膽子不算太小,拉了下腰間的綁獵物的帶子,歎了口氣道:

“我是個獵戶,靠打獵為生,搬到山頭那邊,那邊的動物沒有這邊的多,一天難得打到一隻兔子,所以我早上起來,走到這邊,打了獵物再翻山回去。”他顯然很高興,抓著幾隻兔子舉起來給清歌他們看道:“你看,才兩個時辰不到,就打了這麽多,還是住這裏好啊……”

“從這裏去山那邊要多久?”清歌無意看聽他述說開心,打斷問道。

“不久,走路的話,大概也就一個半時辰。”他看了看清歌身後的馬,黑黝黝的麵上眼睛發亮道:“像兩位這樣有馬的,大概也就小半個時辰,有些路不好走,馬也跑不起來,隻有牽著走。”

“那就煩請你幫我們帶路了。”清歌客氣的說道。

“沒事沒事。”這獵戶也是個熱情的,一點不推辭,走在前麵就帶起路來了,他沒有馬,清歌的赤焰,禦天乾的墨焱都是極品寶馬,絕對不會讓其他人騎上它們的,所以清歌和禦天乾也隻有跟著他走著,好在三人的腳力都不錯,到夕陽染紅了半邊天之時,已經隱約可見前麵村落炊煙嫋嫋了。

這帶路的獵戶也是個開朗的,一邊走一邊不閑著的問道:“姑娘要找的是誰啊?”

清歌漆黑如墨的眼眸一閃,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你們村裏有沒有一個叫馬春紅的嬤嬤?”

“怎麽?姑娘原來是馬嬤嬤的親戚啊?”獵戶臉上顯出驚喜的樣子,看著清歌帶著些崇敬道,“可惜……”

見獵戶忽然間神色的變化,禦天乾瞳眸中犀利之色頓時銳利了起來,清歌暗道難道這馬嬤嬤出了什麽意外?

那獵戶自顧自的又接著道:“我倒是忘記了,明日是祭祖的日子,馬嬤嬤怎麽也會趕回來的?”

“趕回來?”

“對,馬嬤嬤兒子在外做生意,早就接她出去享福了!她是見多識廣啊,以前是將軍夫人身邊伺候的,現在又享了兒子的福。”獵戶羨慕道。

禦天乾和清歌這才明白獵戶剛才所說的可惜是什麽意思,隻是這馬嬤嬤要明日裏才回來……

這獵戶剛才提到將軍夫人身邊伺候的,不出意外也就是在秦豔蓮身旁呆過的。

正是他們要找的人。

“你們今晚就在我家歇著吧。”見天色也晚了,熱心的獵戶立即提議道,清歌見禦天乾沒有意見,也就答應了下來,一天的奔波他們也可以趁著這裏休息下。

跟著獵戶進了村子,村中的人不算多,大概也就二三十戶左右,獵戶說有些人已經出去做生意,遷了村後就沒有再住到這裏了,所以人也不多。村中的人很淳樸,不大說話,看到清歌她們有些怯怯的,清歌自是知道禦天乾就算是簡裝打扮,也掩不了一身氣息,也不去在乎了。

走到中間一間很普通的小土房,裏麵是典型山裏住戶的擺放,屋中著一張木桌和三條長凳,牆上掛著簸箕和一些家用東西,極為簡陋和普通,獵戶給他們兩人安排到自己的睡房,自己去了隔壁家擠擠。

夜幕垂落,小村落裏一片寧靜,清歌走出屋子,看著靜謐的夜空裏有著密布的星子,如同絨布上的寶石一閃一閃,她慢慢的朝前走去,一邊觀察著村中的一切,村裏的人都睡的很早,在沒有太多娛樂活動的古代,窮人的生活哪裏會精彩,每日大概就是像獵戶所說一般,睡覺,吃飯,打獵,枯燥無味,也可以說是簡單寧靜的幸福。

她觀察了一周,沒有瞧見什麽異常的地方,朝著村子的周圍走去。

正慢慢走著,“低沉悅耳,帶著慵懶水汽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怎麽一個人,也不等我?”

清歌頭也不回,不頓步的往前而行,“屋內濕悶便出來走走。”

夏日的夜裏即使涼爽,也透著一股讓人窒悶的濕氣,平日在乾王府,工匠巧妙設計避免了去,這平民的草屋哪裏會舒適,不如出來透透涼風。

一個高大的身影緩緩從黑色中走出,淡灰色的衣袍微微敞開,發間還有著些許的水汽,平素銳利的眉眼中也帶上了潤濕,顯然方才沐浴了一番。

禦天乾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容,行至清歌身旁與她同行道:“查看的怎樣?”

“看不出什麽異常。”清歌走到一顆樹下,看著上麵結著一個個青色的果子,一手摘了下來,看看又聞了聞,咬了一口,然後又順手摘了一個,遞給禦天乾。

禦天乾滿是疑慮的看著少女瑩白的手指握著一個青裏帶黑的,不足手掌大的果子,接過來咬了一口,雖然外表不怎麽樣,吃起來倒也爽口清甜,挑眉道:“這是什麽?”

雖然不嬌生慣養,到底是皇家子孫,民間都知道的小東西他們反而不知。

“野梨子,你也有不知道的東西啊!”清歌一雙珍珠似的眼眸彎了彎,打趣道。

“除了這個,其他的都會。”禦天乾薄唇一彎,墨藍色的眼眸深邃到望不到底,反駁道,他吃的一般都是進貢的東西,就算是行軍,他吃的也是常見的蔬果,還有帶著的幹糧,這野梨子當然不認識了。

“那可不一定。”這梨子很小,核又大,兩三口也就吃完了,清歌順手把果核丟到一邊,笑吟吟的說道,一麵往湖邊走去。

禦天乾跟著她走了過去,湖麵上平靜無波,星子倒影,如同碎銀點綴,偶有山風刮過,**起一圈波瀾,如寶石絨毯一般,旁邊偶有飛鳥鳴飛,頗有一種雅致意蘊。

他半靠著樹邊,見清歌在旁邊摸摸掂掂的,狹窄的鳳眼裏帶著一點月色冷光,立體雕刻的五官在星光下朦朧中更添一份俊削,眸光沉冷中帶著溫柔的火焰,淡淡的跳躍,褪去了平日裏的鋒利,聲音有些慵懶得問道:“在找什麽?”

清歌又摸了幾次,似是找到了要尋的東西,眼底帶著淡淡的微笑,挑釁般的說道:“再找一個你不會的東西給你看看。”

“噢?還有什麽我不會的。”禦天乾嘴角的笑容大了些許,挑眉道。

“你注意看。”清歌說完,轉身眯眼對著水麵一飛,手中扣住的石頭頓時順著她扔出去的弧度,在水麵上接連的跳了起來。

禦天乾眯眼看著,那石塊在水麵接連跳了一下,兩下,……,五下,才沉了下去,他不在意的笑道:“就這個,雕蟲小技。”

清歌揚起白雪一般的下巴,月光下泛著珍珠一樣的色澤,眼底帶著傲氣,“別說大話,你先試試!”她把手中的另外一塊石頭塞在禦天乾手中,挑挑下巴,讓他去扔。

“好,就扔給你看看。”禦天乾丟了丟手中的石子,失笑道,這樣的清歌真是有點讓他心動,他對著水麵一丟,很隨意的打在水麵上,撲通一聲,那石子直直的就沉了下去,隻剩下水麵一陣一陣的波浪。

清歌馬上搖頭笑了起來,“嗯,果然是雕蟲小技啊。”

禦天乾麵色微微發熱,方才見清歌丟的很是隨意,他怎麽丟不起來,又在地上拾了一塊,冷哼道:“再來一次。”

如同上一次一般,石子在水麵跳了一次,又撲通的沉了下去。

看著禦天乾有些賭氣般的行為,清歌倚靠著樹幹大笑了起來,“別打了,王爺,這東西你小時候肯定沒玩過……”

灰色的高大身影瞧著扶著樹枝,麵容如同那月色一般清冷,卻浮著從未有過的笑靨的少女,心頭方才那一團惱羞成怒就這麽煙消雲散了,若是能讓她這樣大笑,他便是多讓石子沉上幾個又怎樣。

麵前淡淡的光亮被遮住,清歌隻覺得有一隻溫暖的大手從她肩上拂過,將那搖落在她肩頭的樹葉撣掉,莫名的心內就有一絲絲的不自在起來,慢慢的站直身子,眸中猶如煙雲籠罩。

月色淡淡的攏在兩人身上,銀色的光華如同一道天紗垂下,朦朧蘊華,寂靜的夜裏飄著些微的野花香味,沁涼馨香。

清歌的頭往一邊撇去,不敢抬頭看麵前高大俊偉的男子那雙如同海一般深邃,仿若有著吸人魔力的瞳眸,她還未偏過去,一隻有力的手掌已扣住了她的下巴,讓她轉過臉來,動作緩慢又溫柔,但又分明不容拒絕。

禦天乾盯著麵前的少女,初見她時雙目湛湛有神,如天山上最純潔的一捧水在盈盈轉動,又如那雪峰上最高點的一點冰白,帶著絲絲縷縷的寒氣,清淡如蓮蕊之清,秀美若芙蓉之豔,此時這副如雪蓮一般清冷的容顏上展現了桃花一般的色彩,顯得更加光華瀲灩,清氣含芳,這是為他而盛放的色彩。

他眼神裏透出一種溫柔到近乎詭異的奇異色澤,薄唇勾起一抹陌生的弧度,覆上了清歌的唇。

------題外話------

今天去醫院回來已經很遲了,拚命趕道11點也就寫了這麽多,明天多發點字數,一直沒注意,突然發現這幾天少了親一點字數,不是故意的,明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