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滅絕人性
元寶看著殘破的道觀與滿地的屍體，鮮血已凝固，殺人超過兩個時辰，也就是今天黎明前這鬆鶴觀就遭到了不明勢力的偷襲。
鬆鶴觀有兩個大乘境界的修為高手，又有三百弟子，悄無聲息短時間將這些人盡數誅殺的，能做到這一點，世間的勢力並不多。
魔教自八百年前一戰已經退出中原，主要集中在西南雷澤與西北蠻荒之地，如果有大批魔道高手潛入中原必定會被鎮守在西南邊陲的蜀山派與昆侖派察覺。正道中，鳳凰山附近除了鬆鶴觀之外，還有一個七星門，與佛家一個分支羅漢寺。這兩派實力與鬆鶴觀差不多，就算是突襲想要滅了鬆鶴觀全派也幾乎是不可能。能有實力的正道門派，隻有蜀山、昆侖、菩提寺、五行門、玄冰宮這正道五大派閥。
而這裏乃是漢中蜀地，屬於蜀山派的勢力範圍。難道是蜀山派的高手？
李師師似乎看懂了元寶心中所想，道：“這絕不是蜀山派所為。”
元寶道：“我知道，蜀山派乃是數千年曆史的大宗派，絕不會與這個小派過不去，我隻是奇怪，到底是什麽勢力能無聲無息的滅了鬆鶴觀。”
李師師道：“這就是我下山要查的。”
“難道蜀山派早就察覺？”
李師師點頭，道：“應該是的，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師尊命我下山探查鬆鶴觀，七星門，逍遙門，這三派近年來行事詭異，似有另外一股勢力在暗中操作”
“另外一股勢力？難道是魔道死灰複燃，又想染指中原？”
從鬆鶴觀會使用南疆苗族黑巫蠱來看，這個門派絕不是八百年前那個正魔之戰時候的先驅。早已淪為邪道。
數百間房舍幾乎全部化為廢墟，並沒有被燒，而是修真高手強大的真氣橫掃導致的，就連元寶上次見到的那個巨鼎也被人一劍劈的四分五裂。可見對方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神鬼莫測的境界。
兩人四下搜索，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或者有沒有活口。忽然“嗖嗖……”兩道金光從後麵廢墟中射向兩人。
元寶與李師師絕非常人可比，同時向後退去，躲過了兩道金光。
元寶冷笑道：“原來凶手還沒有走完，這次我非活捉了你。”
“你才是凶手。”廢墟中走出一個年輕的黃衣小和尚，掛著佛珠，手持金色大缽，身子微胖，看上去極為可愛。
“原來是佛門弟子？！”元寶一愣，沒有想到這裏會出現一個和尚。
那小和尚宣了一句佛號，道：“小僧是菩提寺空相，奉命前來調查鬆鶴觀，沒想到到了這裏就發現已經沒了活口”
“空相？”李師師並沒有放鬆警惕，道：“有何憑證？”
小和尚空相似乎也是一怔，道：“姑娘需要什麽憑證？”
元寶看了一眼空相何時，轉頭對李師師道：“師師姑娘，這小和尚確實是菩提寺的弟子，你看到他手中的大缽了嗎，佛氣內斂，渾厚強大，應該是佛門至寶佛陀缽，而他掛著在脖子上的念珠如我沒看錯應該是輪回珠”
空相臉色微微一變，訝道：“這位公子好眼力”
李師師倒吸一口氣，她自然是聽過佛門至寶佛陀缽與輪回珠的，隻是沒想到這兩件名鎮天下的至寶竟然會出現在一個少年和尚的身上。
她抱拳道：“在下蜀山弟子李師師”
空相雙手合十道：“原來是李師姐，久仰久仰！”
當今正道諸派，同氣連枝，均已師兄弟稱呼。
元寶道：“我叫元寶，無門無派，空相小和尚，這天水城距離菩提寺數千裏，完全不在你們的勢力範圍，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空相走了過來，苦笑道：“半個月前羅漢寺方丈傳信給我師父，說最近七星門與鬆鶴觀行事詭異，恐防有魔道控製，師父就讓小僧前來一探，日夜兼程，今日清晨到達此地，沒想到這鬆鶴觀的人全部被殺了。”
元寶問道：“你沒看到是什麽人滅了這鬆鶴觀？”
空相搖頭，道：“我來晚一步，那些賊人剛走不到一刻鍾，我尋了好久才發現一個地下密室。”
李師師皺眉道：“地下密室？在哪裏？”
空相指著來處，猶豫了一下，麵帶不忍之色，道：“李師姐，你還是莫要下去了，那裏……哎，南無阿彌陀佛”
元寶沉吟道：“難不成裏麵有很多死人？”
空相道：“準確的來說應該是活人。”
空相想阻止兩人下去，卻沒有擋住，密室的入口就在當初三木道人所居住的那個小院的後麵，極為隱秘，整個道觀都被轟平，若不仔細查看，也很難發現。
裏麵很黑，進去就是一條長長的人工隧道直通山腹，李師師走在最前麵，抽出青冥神劍，明亮的光芒在真力的催動下從劍身散發出來，將隧道照的亮亮的。剛走一會兒，一股難聞刺鼻的氣味就從隧道裏麵傳來。隱隱還能聽見女人淒厲的慘叫。
元寶的心頭一跳，止住了腳步，道：“師師姑娘，我看你還是莫要進去了”
空相夾在兩人中間，忙道：“元少俠說的極是，你還是莫要進去了”
李師師皺眉，回頭看著元寶，道：“你知道裏麵是什麽？”
元寶露出不忍之色，道：“應該是很多女人”
李師師冷冷的道：“女人有什麽可怕？”
“如果是活著的女人，但是全身已經潰爛了，你說可怕不可怕？”
李師師的臉色微微一變，似也想到了什麽。
三人還是走了進來，空相先前獨自一個人進來過，知道裏麵是什麽，急忙閉上了雙眼。
隧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山體洞穴，有數十丈高，在入口處有十幾個麻袋，元寶已經看出這些麻袋有的還沒有解開，正是當日趙二那批走馬幫帶回來的。
洞穴的中間生出著一棵好像樹的植物，高有七八丈，葉子很大，就像南方的芭蕉葉，七彩斑斕，煞是好看，無數細小的藤條從那巨大的植物上伸展開來，在植物的四周有上百個鐵籠子，有的已經鏽跡斑斑，而每個鐵籠子裏都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女子。從那奇怪植物上伸展出來的無數藤條貫穿在這些女子身體上。
大部分女子已經一動不動，全身上下爬滿了惡心的蟲子，還有不少女子意識還沒有喪失，發出痛苦的慘叫。
“畜生，畜生……”就算經曆過無數生死的元寶此刻也忍不住跳起來大罵。
李師師畢竟是女兒身，就算有著冷漠的性格，此刻臉色也不禁大變。見到上百個女子全身多處已經潰爛，惡心的蟲子從女子的身體潰爛出爬進爬出，而女子並沒有死去，忍不住歪頭幹嘔幾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天的眼中，人如草菅，草菅如人，都是平等。而在這個山山腹洞穴之中展現出來的都是滅絕人性的一麵。以活人當器皿培植蠱蟲，就算在窮凶極惡的魔道派閥中也是極為罕見的。
“殺了我，求求你們快殺了我！”幾個意識還算正常卻飽受噬骨之苦的年輕女子厲聲的哀求著。
元寶緊握長劍劍柄，叫道：“大家莫怕，我這就救你們出來。”
空相趕忙攔住，道：“元少俠，萬萬不可，這些蠱蟲極為厲害，莫要靠近。”
元寶推開他，道：“難道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凡人受此煎熬？”
李師師幹嘔完了，臉色蒼白無血，逐一的看著鐵籠中的那些痛苦慘叫的女子，目光最後落在了中間那棵色彩斑斕的巨大植物上，緩緩的道：“燒，燒了這裏。”
元寶道：“你說什麽？你不是在看玩笑吧，這還有上百個活人呢。”
李師師冷冷的道：“這些女子早已經成為了活死人，一旦離開那顆植物，不出一日必死無疑，連李前輩都無法醫治這種蠱毒，你認為就算救出她們，她們能活多久？”
空相點頭道：“李師姐說的不錯，對於這些受苦的女施主來說，死亡也許就是一種解脫，我讚成燒了這裏。”
元寶沒有再說話，他心中縱然千百個不樂意，可事情總要解決。一旦這些蠱蟲離開這個山洞，後果不堪設想。
李師師對元寶道：“你退後，我施展三昧真火，空相師兄，你念往生咒超度這些冤魂”
空相點頭，盤膝而坐，將脖子上的念珠取下，開始誦經。
飄渺的梵音響徹洞穴，淡淡的金色佛光從空相微胖的身上散發出來，漸漸的，整個山腹洞穴都被一股淡淡金光所籠罩。有些已經昏迷的女子緩緩的睜開眼睛，看著這邊。更多的女子卻是在嘶聲叫道：“快燒死我們，求求姑娘快燒死我們！”
李師師身子在顫抖，平複了好久才口念真訣，一道幽藍的火焰忽然在她的玉指間升起，這是道家極為厲害的三昧真火，能焚燒萬物。水澆不滅，風吹不散。
元寶上前，看著在鐵籠中安詳等死的那百十個女子，緩緩的道：“諸位放心，我元寶絕對會為你們報仇的。”
李師師不忍看，轉過頭，閉上了眼睛。右手一揮，手指尖的三昧真火忽然化為五道藍色的火龍，朝著洞穴內撲去。
慘叫聲，哀嚎聲，身體被燒的爆裂聲充斥在每一寸的角落。就算是修真高手被三昧真火所燒也受不了，更何況是這些凡人女子。
死亡並不可怕，等待死亡比死亡本身更加可怕。
這些女子每時每刻都飽受萬蠱嗜心的痛苦，正如空相說的那樣，死亡對於她們來說是最好的解脫。
三昧真火整整燒了一個時辰，山洞內的一切都化為灰燼，尤其那顆奇怪植物在被燒的時候，竟然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發出幽光進行抗衡，可是，它依舊阻擋不了三昧真火的強大火焰。
元寶見入口處還有十幾個大麻袋，心中一動，走上前解開，發現裏麵裝了很多大米，他知道麻袋中裝的絕不是大米，伸手向下挖，裏麵竟然有很多白色的蠟丸，蠟丸並不大，最多隻有兩個米粒大小，元寶隨手捏碎一顆蠟丸，發現裏麵竟然有一隻幼小的蟲卵。
“原來趙二他們從南疆駝回來的是這些蠱蟲卵，怪不得三木道人要殺人滅口，可惜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被別人滅了滿門，報應，報應！”
他將十幾個麻袋都丟進了火中，看著化為灰燼的山洞，他歎了口氣，道：“師師姑娘，茲事體大，還請你盡快傳回蜀山派。”
李師師點頭，道：“我知道。”
空相小和尚念了九遍佛門《往生咒》，這才起身，道：“兩位，這鬆鶴觀已經淪為魔道，那近來行事詭異的七星門應該與鬆鶴觀一樣，早已經被一股隱藏的勢力所控製，如今五大派已經有所察覺，七星門估計也會被滅口，事不宜遲，我們還是盡快趕往七星門，查出到底是哪方勢力在為禍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