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濃稠的墨,深沉得化不開。月光如流水一般,靜靜地傾瀉在草木上,柔和的月光猶如一塊透明的白紗籠罩著大地,身邊草叢中蟲聲繁密如落雨,窸窸窣窣地在夜談。黃海薇拉著赫連綠漫步在郊外的夜色中,十分愜意。

被拉著的赫連綠一邊走一邊打著哈欠,嘴裏嘟囔道:“黃海薇,大半夜的,你拉我來這荒郊野外做什麽?”

“小綠,你不覺得今晚的星空特別美嗎?氣象局預報今晚會有彗星破碎體跌落地球。當彗星逐漸靠近太陽時冰氣化,使塵埃顆粒像噴泉一般,被噴出母體而進入彗星軌道。但大顆粒仍保留在母彗星的周圍形成塵埃彗頭;小顆粒被太陽的輻射壓力吹散,形成彗尾。剩餘物質繼續留在彗星軌道附近。然而即使是小的噴發速度,也會引起微粒公轉周期的很大改變。因此,在下次彗星回歸時……”

“黃海薇,你是百度嗎?直接說重點好不好!我好困!”赫連綠有些不悅地說。

“重點是……今天晚上將有百年難遇的大型流星雨降臨於此!”黃海薇一臉興奮。

赫連綠聽了黃海薇的話,抬眼看了一下星空,今晚的天空像是被刷洗過一般,沒有一絲雲。蒼穹中掛著一彎冷月,像一隻前來垂釣的小船,航行在寬闊的銀色長河裏。璀璨的繁星好似顆顆明珠,鑲嵌在天幕中,閃爍出層層光芒。

赫連綠不得不承認在全球變暖的趨勢下,這樣的夜色實屬罕見。赫連綠原本急躁的心情也漸漸平複下來,跟著黃海薇一起吹著晚風,看著星星。

兩個人找了一處平整的草地並排坐下來,看著閃爍的繁星,吹著微涼的晚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聊她們的夢想,聊小時候的趣事,聊美食……

赫連綠聽著黃海薇說話,剛抬頭想要回應時,就看見夜空中飛快地劃過一顆流星。赫連綠激動地拉著黃海薇的手說:“海薇你快看,流星。”

黃海薇立即昂起頭,果然看見一顆星星從很遠的地方飛過來。而那顆星星穿行的速度快得驚人,一閃而逝。眼看著流星沒有按照既定軌跡劃落,反而距離黃海薇她們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黃海薇甚至能看見那炫目的流星周身泛著紅色的流光。

“是流星,海薇快跑。”赫連綠話音未落就暈倒在了地上。

黃海薇還未察覺,她隻是瞪大眼睛看著那朝她越飛越近的流星,像一顆正在燃燒的火球,黃海薇甚至感受到了它和空氣摩擦後產生的溫度。她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兩隻腳像是紮了根般,怎麽也移動不了。

黃海薇瞪大了雙眼,那可以用光速來描述的正在墜落的物體,身上帶著劇烈的流動的光波。當光波如閃電般劃過黃海薇全身的那一瞬間,黃海薇腦海裏閃過的想法竟然是:不是吧!我存的零花錢還沒花完,我還有好多好多的美食沒有吃過。還有那幾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我都還沒來得及跟她們說聲再見。

沒想到自己這樣英年早逝!

“姐妹們!我會想念你們的!”黃海薇硬撐著睜開一雙目光渙散的大眼睛,氣息微弱地吐出了這句話後便“嘭”的一聲,筆直地向後倒了下去。

接下來便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直到……

“啊!”黃海薇躺在醫院裏的病**一聲大叫。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給原本極為安靜的急診室帶來巨大的震動。整間急診室裏的人都停下了手裏的動作,齊刷刷地轉頭注視著黃海薇,那些眼神裏,充滿了錯愕和訝異。

赫連綠抬起手,“啪”的一下重重地打在了黃海薇的肩膀上:“大白天的你發什麽瘋,醒了還不趕快把眼睛睜開。”說完,又急急忙忙地轉過身,對著急診室裏的其他人彎腰致歉:“不好意思,我馬上把她叫醒,馬上。”

赫連綠賠禮道歉的聲音很溫和,漸漸地喚回了急診室其他人的思緒,大家繼續按部就班地做著原本要做的事。

“痛。”黃海薇驚呼一聲,一隻手下意識地朝著肩膀摸過去,輕輕地揉捏著。這才緩慢地睜開那雙頗為靈動的大眼睛,渙散的視線慢慢聚焦,眼前突兀地出現赫連綠放大的臉,嚇得黃海薇愣是打了一個大激靈。

“怎麽是你?”黃海薇皺著眉,語氣裏盡是意外,“你沒有暈倒嗎?”

“不是我,你還以為是誰。”赫連綠翻了個白眼,“我有暈倒,不過我比你醒得早,在被送往醫院的途中我就已經醒了。倒是你,已經足足昏迷了兩個小時,嚇死我了。”赫連綠後怕地拍拍胸脯,對黃海薇說,“以後再也不陪你去看什麽流星了。”

說到流星,黃海薇激動地抓著赫連綠說:“小綠,我看見流星墜落了,它像一顆火球一樣,那流波比煙花還絢爛百倍,刺得我睜不開眼。”

“絢爛?咱們都被刺暈了還絢爛呢!還好,專家說那隕石在進入地球大氣層同大氣摩擦已經燃燒得差不多了,而且它墜落的地方也離我們有幾百米,否則咱倆就死定了,說不定現在已經是兩具‘燒豬’了。”赫連綠真想掐黃海薇的脖子,這個家夥到底知不知道她們剛從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居然這麽興高采烈。

“可是你看我們兩個人不是好好的嗎,而且不是人人都能近距離看見隕石墜落的,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神奇很幸福的事情嗎?”

“幸福?我都快嚇死了。”赫連綠一邊說一邊抬手摸著黃海薇的額頭,“你昏迷了這麽久,有沒有發燒,要不讓醫生再給看看,看看要不要打一針……”

一聽打針,黃海薇連忙說:“我親愛的小綠,你看看我這身體多強壯呀,哪兒還用得著打針。”光說還怕赫連綠不相信,黃海薇整個人急急忙忙地赤著腳跳下了病床,站在小綠麵前,來來回回地拉伸舒展。

“小綠你快看呀,我全身上下都好好的,真沒半點兒毛病。”黃海薇硬是在赫連綠麵前上躥下跳地蹦了一會兒,以示自己真的一點兒事也沒有,健壯得能打死一頭牛。

有了先前的驚嚇,整個急診室裏的人對這個嗓門洪亮且活蹦亂跳的病人已經視若無睹了。

赫連綠看著黃海薇這般模樣,失笑著搖了搖頭,說:“好吧,好吧,我看你挺健康的,那咱就出院吧,省得你在這裏浪費醫療資源。”

聽這樣一說,黃海薇整張臉像開了花似的,激動地上前抓住赫連綠的手,深情地說:“小綠,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隻是當黃海薇一接觸到赫連綠的手,就感覺自己仿佛瞬間被電流擊中,愣在原地。她的嘴巴微張,兩隻眼睛瞪得極大,一副驚恐不已的樣子。嚇得一旁的赫連綠一邊抬手在黃海薇眼前搖晃,一邊叫著“海薇,海薇……”隻是,半晌都沒能喚回黃海薇的神智。

黃海薇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此刻浮現於她腦海中的畫麵已經超越了人類的想象……

此時黃海薇的腦海裏,閃電般地湧現出赫連綠的生活,像在放映一部老電影似的,快速而清晰:小綠小時候的幸福時光,小綠和自己怎麽認識的,小綠在書法大賽上和那個怪異男生的過節……有些事是黃海薇知道的,有些事是黃海薇不知道的。

黃海薇鬆開手,不斷地跟自己說:“幻覺,一定是幻覺!對,一定是睡得太久了,腦子還不夠清醒。”

對自己進行了一番心理暗示加告誡後,黃海薇還是忍不住又把手緩緩伸了過去,想要再次抓住小綠的手試試。這一試,差點兒沒讓黃海薇哭出來。因為,因為她的腦海裏竟然閃現出了和剛才絲毫不差的畫麵。

邪門兒了!真邪門兒了!

黃海薇下意識地用力咬著自己的下嘴唇,用力過猛,咬得下唇都微微發紫。

“海薇,海薇你怎麽了?”赫連綠被黃海薇一連串毫無緣由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在黃海薇眼前不斷晃動著雙手,見她仍舊沒有反應,隻得用力地掐了她一下。

手臂上傳來的疼痛感讓黃海薇越飄越遠的思緒漸漸回攏,她看著麵前一臉擔憂的赫連綠。黃海薇張開嘴,支支吾吾了半天,卻連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說出來。

“小……小綠……你……我……”

“到底是怎麽了,你倒是快說呀!”赫連綠被黃海薇弄得束手無策,整顆心七上八下的。

“小綠,我覺得我不太正常,不對,應該是很不正常!我要看醫生。”黃海薇苦著一張臉,悶聲對赫連綠說。

“你沒發燒呀!”赫連綠一邊說一邊抬手摸自己的額頭,試了自己的溫度,又試試黃海薇的溫度,一臉納悶。

黃海薇懶得再和赫連綠掰扯,現在的她心裏一團亂,待她注意到身邊有幾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和醫生時,黃海薇如同見到了救星,急急忙忙地朝著他們揮手嚷道:“醫生,我還有問題,我要做全身檢查,要最全麵的那種。”

黃海薇的話音還未落,赫連綠已經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不是因為黃海薇的聲音太大,而是黃海薇竟然要求做全方位的檢查,這可是全市最好的醫院,那得花多少錢呀!

這不是說赫連綠小氣,而是黃海薇本身家裏也不太富裕,平時花錢還是很節省的。“海薇你可想清楚了,這全方位的檢查可不便宜。”作為好友,赫連綠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黃海薇,免得等她清醒的時候又哇哇大叫,問自己當時為什麽不拉住她。

“小綠呀,錢花了沒關係,最重要的是我的人要好好的。”黃海薇一臉堅定,沒有半點兒心疼錢的意思。

看著如此堅決的黃海薇,赫連綠隻能點了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好好好,咱們做檢查。放心吧,一定沒事的。”

整整三個半小時之後,黃海薇才從檢查室裏走出來。

“怎麽樣?”赫連綠上前抓著她的手緊張地問。

“醫生說讓我先等一會兒,報告馬上就出來。”黃海薇一邊說一邊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抬頭看向赫連綠,憂心忡忡地說:“怎麽辦,小綠,我現在好緊張哦,萬一我真的患了什麽絕症怎麽辦?小綠,如果真這樣,我死了以後,你有空一定要幫我多去我家裏看看我媽媽,你說我還這麽小……”

“啪!”赫連綠一記栗暴敲在了黃海薇的腦袋上。

“痛。”黃海薇一聲驚呼。

“你還知道痛呀,腦子裏都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你給我好好坐著,安靜耐心地等著,不就被隕石流光刺得昏迷了一下嘛,我也昏迷了呀,哪有那麽多後遺症。再說了,這世界上看過隕石墜落的人多了去了。”赫連綠的聲音不自覺放大,黃海薇在嘴上做拉拉鎖狀,噤若寒蟬。

即便被赫連綠粗獷地安慰過了,黃海薇仍舊如坐針氈,好半晌,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低聲問一旁的赫連綠:“小綠你握住我手的時候,腦子裏有沒有閃過奇怪的東西?”

赫連綠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黃海薇一遍,在看見她一臉認真的表情後,還是乖乖地回答了一句:“沒有。”雖然她很想拍一下黃海薇的腦袋,叫她別成天胡思亂想。

黃海薇聽赫連綠說“沒有”,便琢磨著難道自己剛才隻是出現了幻覺?於是她不住地拍著胸口自我安慰:“沒事沒事。”

就在這時,門“吱呀”一聲響了,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手裏拿著幾張檢查報告。黃海薇看見醫生,騰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臉上的肌肉明顯有些僵硬,兩隻手交握在身前,手指不停地互相搓著,內心的忐忑不言而喻。

“報告已經出來了,”醫生說話的時候,臉上一直掛著和煦的笑容,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黃海薇原本僵硬的表情也漸漸舒緩了一些,神經卻依舊緊繃著。

“首先,我要恭喜你,檢查結果顯示,你目前的身體狀況很正常。雖然在你剛被送到醫院急救的時候,我們曾發現你的腦電波頻率和常人的有些不太一樣,或許那是因為近距離接觸隕石光波的後遺症。但是兩次的檢查結果都表明,除了腦電波頻率這一點和常人有些區別以外,你的身體其他方麵一切正常。關於你異於常人的腦電波,雖然用現在的醫學知識還沒有辦法解釋,但鑒於你身體的各項機能都很穩定,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你腦電波的頻率異常隻是短暫的現象,應該很快就會恢複正常。”

看見呆愣在原地的黃海薇,赫連綠用胳膊肘碰了碰她,低聲說著:“喂,你這是驚訝過度還是高興過度了?醫生都說了你沒事,還傻愣著幹嗎?”

黃海薇緩慢地轉動著自己的腦袋,看著一旁的赫連綠,語調低沉地說:“我沒事了?”

“是的,你沒事了。”赫連綠重重地點了點頭。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聲回**在醫院的走廊上,來往的人紛紛目瞪口呆,齊刷刷地轉頭朝著聲源的方向看去。黃海薇卻絲毫沒有發現,隻是一臉興奮,抓著赫連綠的手都有些顫抖,明顯是激動過頭了。“小綠,你聽見了嗎?我沒事了,我是正常的,一點兒問題也沒有。”

這不握還好,一握,先前在腦海裏閃過的畫麵再次浮現出來。一幕幕地在黃海薇的腦海裏轉動……

赫連綠被黃海薇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得眉頭緊鎖,抓著黃海薇的手咬牙切齒地說:“你叫那麽大聲幹嗎?這裏是醫院,禁止喧嘩你不知道嗎?小心我們倆還沒出醫院大門,就已經被周遭不滿的眼神給殺死了。”赫連綠邊說邊微微低下了頭,挑起眼皮向四周看著,一副沒臉見人的樣子,她甚至很想大聲對周圍的人說:“其實我跟身邊的丫頭不熟的。”

赫連綠究竟說了些什麽,黃海薇一句也沒聽進去,臉色猶如晴轉多雲的天氣。她的嘴唇抿成一條縫,兩眼下垂,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醫生……”沒等赫連綠有所反應,黃海薇已經轉身抓住了還站在一旁的醫生的手。原本正醞釀情緒準備再說點什麽的她在抓住醫生的手的那一刻,整個人都石化了。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了,她竟然看見麵前的這位看起來一臉正直的醫生在上繳工資給老婆的時候偷偷藏了私房錢,還是藏在自己汽車駕駛座位的下麵。黃海薇身體裏的“八卦因子”如條件反射一般瞬間迸發,頓時把原本自己想要表達的事情拋之腦後。

黃海薇激動地對醫生說:“醫生呀,你……你真是太有才了,你怎麽會想到把私房錢藏到駕駛座位下麵呢?你又是怎麽把那個駕駛座位翻上來的?你老婆一直都沒有發現嗎?你藏私房錢是幹嗎用的呀?”

在場的人誰都沒想到黃海薇會說出這樣的話,醫生原本春風滿麵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兩條眉毛緊皺在一起,眼神像一把利劍般朝黃海薇射來。

其實在黃海薇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自己已經傻了。再一抬頭看見醫生那張扭曲的臉,她六神無主地低頭道歉:“醫生呀,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我不是故意要說出你的秘密的,而且藏私房錢也不是什麽大事,很多人都會幹的事,再說你老婆不是一直沒有發現你藏私房錢嗎?”

黃海薇的話音剛落,醫生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旁邊已經有一兩個好奇的護士停下了腳步,拿著文件夾擋著自己的嘴,像是在跟身邊的護士議論著什麽,眼神還時不時地朝這邊瞟來。

黃海薇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立刻鬆開了抓著醫生的手。她其實是想再告訴醫生她還是有問題的,但是眼下的尷尬情形她隻想先逃走再說。黃海薇悻悻然低下了頭,抓著一旁赫連綠的胳膊逃也似的跑出了醫院。

TWO

黃海薇敢對天發誓自己真的有問題,可是在那之後她又去了好幾家醫院做檢查,最終的結果都無一例外地顯示,除了她的腦電波和常人有些不同以外,她其餘的一切正常。可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真的,一點兒也不正常!

黃海薇覺得,或許自己的腦電波已經被改變,可是每個給自己檢查的醫生都說那隻是近距離接觸隕石造成的後遺症,很快便會恢複正常。黃海薇現在無比期待自己的自我修複能力超常發揮,趕緊讓她恢複正常。

此刻黃海薇正坐在籃球場邊緣的小台階上,她的雙手托著腮,眉頭緊鎖,還不時地歎著氣。

“唉!”黃海薇覺得她幾乎是把這半輩子的哀歎聲都集中在這幾天一股腦兒用光了,不知道這奇怪的情形還要持續多久,要是一輩子可就太糟糕了。

從她近距離見到隕石墜落,被那耀眼的光波刺激——昏倒——到現在已經足足有四個星期了,而這四個星期,時間漫長得讓她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

黃海薇清晰地記得自己之所以選擇來盛格蘭學院讀書,就是衝著安晟檸這棵“校草”來的。想她黃海薇還在海櫻高中就讀那會兒,在學校也是混得風生水起。她有著令她引以為傲的生活目標:嚐遍天下眾多美食,賞遍天下所有美男。

如今黃海薇如願以償地在開學第一天就風光了一把,成功地成為新生中的名人。雖然過程有點兒失敗……

開學第一天的新生典禮上,在學生會會長安晟檸致辭時,黃海薇因為看見朝思暮想的偶像太過激動,不分場合地當著全校新生及老師的麵,對安晟檸大聲說“學長,你好帥呀!”。這讓本該默默無聞的她頃刻間變成了全校的焦點人物。

不管怎麽樣,對於這個結果黃海薇還是很滿意的,因為她覺得自己應該給安晟檸學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黃海薇平時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到籃球場看安晟檸學長打球了,以往每次去籃球場她一定是站在球場邊緣,那個離學長最近的位置。可是自從近距離看見隕石導致腦袋出現後遺症後,她再也沒有那麽近距離觀看過籃球比賽,每次都是一個人坐在很遠的位置觀望,就像現在這樣。

想到這裏,黃海薇又忍不住重重地歎口氣:“唉!”

盛格蘭的綠化做得相當到位,籃球場四周栽了許多樹,多是高大的梧桐和香樟,枝丫向前伸展,枝葉茂密,剛好能遮住一部分陽光,給籃球場帶來一片綠蔭。在梧桐和香樟不遠的牆角處,偶爾還能看見幾株低矮的花樹,是桂花和山茶。微風拂過,空氣裏除了香樟的清香還夾雜著淡淡的花香,讓人心曠神怡。因此喜歡來這裏的學生特別多,除了看籃球,有些同學隻是單純喜歡來這裏坐一會兒,聊聊天。

黃海薇蹲下身子,隨手撿起腳邊一片枯黃的落葉,拿著葉柄在地上畫著圈圈。此刻,黃海薇的腦袋裏不禁閃現出這一個月來,發生在她身上的各種怪事。

有一天清晨,很大的霧,黃海薇如往常一樣騎自行車去學校。剛騎到學校門口,她一不留神和一個同學撞了車,黃海薇反應快,迅速從地上爬起來,來到同她一起跌倒的同學身前,伸手扶她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霧太大了,我自己又有點兒心不在焉,所以沒有看見你,把你給撞到了。”黃海薇一邊扶著女孩兒一邊誠懇地道歉。靠近一看,黃海薇才發現這女孩兒她剛好認識,是隔壁班的學習委員,叫曹莉莉,是個很乖巧可愛的女孩子。

曹莉莉對黃海薇搖頭說:“沒事,我也有不小心。”

本來這一切都好好的,曹莉莉借助黃海薇手上的力量站了起來。不巧的是此刻黃海薇的腦袋裏又開始閃現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麵,她清楚地看見曹莉莉的爸爸喝醉酒打了曹莉莉的媽媽。曹莉莉試圖拉開爸爸,卻被爸爸一把推開,最終隻能和媽媽抱頭痛哭。

“你家竟然有家庭暴力,你爸爸真過分,不過你掩飾得真好,大家都沒看出來。”黃海薇想也沒想就脫口而出,一臉同情地看著曹莉莉。

隻見對麵的曹莉莉的臉色瞬間紅了、綠了、紫了、白了……

曹莉莉重重地甩開黃海薇的手,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一臉戒備地看著黃海薇,像一隻受傷的小鹿,連帶著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你是來嘲笑我的嗎,沒想到你也是喜歡在別人傷口上撒鹽的人。”說完扶起自行車快速離開了。

“喂!我……我不是那個意思……”黃海薇望著曹莉莉遠去的背影大聲喊道。但曹莉莉半點兒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反而腳下踩自行車的動作越來越快,沒幾秒鍾就消失在了黃海薇的視線裏。霧氣漸大,黃海薇感覺眉毛上已經掛滿了白色的霧氣,抬手一掃,指腹上全是水。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自己摸的是眉梢而不是眼角,黃海薇會以為那其實是她的眼淚。黃海薇心情變得有些低落,她望著眼前這片白茫茫的霧氣,小聲地說:“我真的隻是心直口快而已,沒有半點兒嘲笑的意思。”

黃海薇主動去找曹莉莉道歉,不過每次去人家都不理會她。她甚至一路跟著曹莉莉,從教室門口一直道歉到廁所門口,曹莉莉卻始終不做任何回應,甚至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這讓黃海薇很沮喪。

“喂,你這是怎麽了?”同桌閔小惠拿胳膊蹭了蹭身邊的黃海薇。

“別提了,我這幾天特倒黴。”黃海薇整個人癱在桌子上,懶散的聲音中透著悶悶不樂。

“到底是怎麽了,說出來聽聽。”閔小惠睜大眼睛,一臉八卦地看著黃海薇。

被閔小惠這麽一鬧,黃海薇突然覺得找個人傾訴一下也好,總比她一個人悶著好。於是黃海薇直起身子,抓著閔小惠的手說:“小惠,你說奇怪不奇怪,我……”

黃海薇的話還沒有說完,腦子裏就開始閃動著一些畫麵,像是上演一場電影似的。她清晰地看到閔小惠一手托著腮幫子,嘴裏咬著筆杆,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而在她的麵前則放著一本厚厚的信紙,黃海薇清晰地看見那信紙上寫著:

蘇沫離學長:

展信佳!我知道給你寫信有些冒昧,但是還是請你把信看完。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閔小惠,經常從你教室門口路過,不知道你是否有印象,記不記得我。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們就已經見過麵的,那時候剛下過雨不久,你騎著自行車路過水窪處,濺了我一身水漬。你急急忙忙地跳下車來看我,並向我道歉。雖然我們隻是匆匆地說了幾句話,但是從那天起,你的臉就像是“病毒”一般深深地留在了我的心裏。

因此我拚命地讀書,為的就是能和你在同一個校園裏呼吸同樣的空氣。學長我沒有別的意思,我隻是希望能和你交個朋友。如果你答應的話,那請你在星期四的傍晚來學校後操場的那棵大榕樹下,我會在那裏等你。

閔小惠

“俺的娘呀,小惠你竟然暗戀蘇沫離學長,還給人家寫情書。不對,我上次問你,你明明說和我一樣喜歡安晟檸學長的。”黃海薇一副眼珠要掉下來的樣子,腦子裏的思路好像突然拐了個彎,以至於先前要訴說的苦惱,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了。

閔小惠眼疾手快地伸手捂住黃海薇的嘴巴:“你叫那麽大聲幹嗎?我的臉都給你丟光了!不對,你怎麽知道我給學長寫信的事?”閔小惠說到最後臉頰上已經染了一片桃紅色。

“我不僅僅知道你寫信的事,我還知道你寫的什麽內容呢。不過小惠呀,還真是沒看出來,你的文采還挺好的,‘我拚命地讀書,為的就是能和你在同一個校園裏呼吸同樣的空氣’。”黃海薇仰著頭,深情款款地念著。念完,還忍不住抱著手臂煞有介事地揉了揉,“我的媽呀,肉麻死了,你看我都起雞皮疙瘩了。”

“黃海薇你偷看我的信。”閔小惠的眼裏閃著怒火。

“我沒有,我發誓我真沒有。”望著閔小惠勃然大怒的臉,黃海薇這才知道自己又闖禍了。她拚命搖著腦袋,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就是為了讓閔小惠相信她真的沒有偷看過她的信。可閔小惠的臉色卻一直沒有變過,依舊滿臉怒氣地看著黃海薇。黃海薇覺得自己現在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嘴巴。

就是為了這麽一件糟糕事,閔小惠整整一個禮拜都沒有理她。

除了以上這兩件事外,黃海薇還弄出了很多諸如此類的糟糕事,歸根到底都要怪那次看流星,以及她這張不經大腦思考就說話的嘴。

比如,她在和同班女生開玩笑時不小心碰到了對方的手,看見對方的一個好朋友背著她做了一些讓人很氣憤的事。黃海薇實在忍不住就告訴了她,誰知女生不但不感激,還狠狠罵了黃海薇一頓,說她見不得別人好,就會亂嚼舌根,挑撥離間。

再比如:她看見後排的女生和一個男生吵架,女生認為是男生把她最喜歡的Hello Kitty(凱蒂貓)簽字筆給弄壞了,因此吵著要男孩子賠她一支新的。黃海薇平時最看不慣這樣欺負女孩子的男生,因此想也沒想就衝過去要幫女孩子討回公道,狠狠教訓男孩子一頓。

“你別怕,我幫你罵他。”黃海薇一隻手握著女孩子的手,一隻手在她手臂上輕拍著,想要給女孩兒一些安慰。

隻是才剛拍了兩下,黃海薇的眉頭就皺了起來,她的腦海裏閃過幾幅畫麵。隨後黃海薇抬頭很認真地告訴女孩子:“那個,你的那支Hello Kitty的簽字筆不是他給弄壞的,是你最好的朋友不小心給摔壞的。”

黃海薇的話讓所有人都一愣,那個原本站在一邊的朋友站了出來,伸長手指指著黃海薇:“你在胡說些什麽呢?你親眼看見我把她的筆摔壞了嗎?我看你分明就和那個男生是一夥的。”

所有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朝黃海薇看來,目光裏盡是探究和懷疑。

“我……不是那樣的……”黃海薇沮喪地垂下了頭,她想說她真的看見了,不過是在自己的腦子裏看見的。可是,她要真這麽說,別人一定不會相信,就算相信了也會把她當成怪物。

黃海薇很鬱悶,她原本是想解決問題的,現在反而成了製造問題的。

…………

正在黃海薇回想著一連串糟糕事的時候,一個籃球向她這邊飛了過來,“嘭”的一聲砸在了她的手臂上,也拉回了她遊離的思緒。

有她這個人擋著,籃球很自然地落到了她的腳下。黃海薇皺著眉,一邊抬手揉了揉被籃球打到的地方,有些隱隱地疼,一邊注視著腳邊的籃球。心裏想著:人倒黴起來,真是什麽樣的事情都能遇到。

“喂,同學麻煩你把籃球扔過來。”一道好聽的男聲從遠處傳來。

黃海薇看看腳邊的籃球,抬起頭朝著球場的方向看去。那裏站著很多人,而黃海薇卻一眼認出站在最左邊的是安晟檸學長。人對於美好的事物都是有先知感應的,何況安晟檸還是黃海薇一直崇拜的對象——盛格蘭商學院的籃球隊主力、學生會會長,又是盛格蘭的校草。她黃海薇喜歡世間一切美好的事物,尤其是美男。要是平時有這樣好的機會——能近距離接觸到安晟檸學長,黃海薇一定屁顛屁顛地抱著籃球跑過去了。可是現在,她卻站在原地動也不敢動,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說錯一句話,惹得學長討厭就不好了。

“同學,同學……”就在黃海薇走神的間隙,安晟檸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他抬起手在黃海薇的眼前晃了晃,試圖喚回黃海薇的心神。

“啊!哦!”黃海薇終於回過神來,有些驚訝地看著麵前的安晟檸,隻見他的臉上掛著和煦的笑。他的眉毛有些粗,像偶像劇裏的阮經天,眉梢抖動的時候顯得特別可愛。他的鼻梁很高,嘴唇不厚,卻也不是特別薄,這些五官組合下造就了一張溫暖帥氣的臉。“學長,不好意思,球還你。”黃海薇一把把球塞進安晟檸的手裏,抬手撓著自己的頭,“嗬嗬嗬”一陣傻笑。

安晟檸看著手中的球,又打量了下眼前這個笑得一臉傻氣的女生,眉梢微挑,唇角掛著淡笑,說:“謝謝,你是來看球的嗎?怎麽不去前麵看,還站這麽遠?”

今天的太陽格外大,金燦燦的陽光灑在安晟檸的臉上,從黃海薇這個角度看過去有點兒晃眼。盡管這樣,黃海薇還是清晰地看見了安晟檸額頭上一排細汗,那些汗珠在陽光的照射下晶瑩剔透。黃海薇的目光下移,最終定格在安晟檸的雪白球衣上,這才緩緩開口說:“站在這裏涼快,還有,我要回教室寫作業了,拜拜。”

“那好吧,下次太陽不大的時候來看球,可以站前麵,看得清楚點兒。”安晟檸抬手揮了揮,笑得一臉溫和,說完轉身向球場的方向跑去。

黃海薇傻傻地呆愣在原地,望著安晟檸遠去的身影看了好一會兒,她似乎從那背影上看見了金燦燦的光芒正在閃耀。

“黃海薇,剛才學長笑著和你說話了呢,我的天,不是在做夢吧。”黃海薇一邊小聲呢喃,一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臉,似乎想要驗證一下自己方才是不是在做夢。

“會痛,那就不是在做夢了,我的天啦,這是我這麽久以來最幸福的一天……”黃海薇興奮得想要大吼,所有的糾結和哀歎在安晟檸的笑容裏,通通被一掃而光,然後高興地蹦蹦跳跳著朝自己教室的方向走去。

THREE

午後的天氣很好,黃海薇靠在一棵大榕樹下打著哈欠。太陽很大,好在黃海薇倚靠的這棵榕樹非常粗壯,枝繁葉茂剛好遮住了陽光。乘著微風,躲在樹下午睡,比擠在教室裏涼爽百倍。

黃海薇哼著小調閉目養神。空氣裏散發著淡淡的清香,黃海薇知道那是大榕樹附近那一整排丁香散發出來的味道。

正在黃海薇準備坐下來靠著樹幹眯一會兒的時候,一陣“沙沙”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黃海薇沒有睜開眼,卻豎直了耳朵仔細聆聽。她清晰地聽見那一陣沙沙聲其實是鞋子踩在落葉上發出來的,並且那聲音越來越近,看來有人正朝著自己的方向走過來。黃海薇的心裏不免有些遺憾,這美好的午覺恐怕是睡不成了。她略帶不爽地微微歎了口氣,輕緩地睜開迷蒙的雙眼,轉著目光四處打量,想要看看來人究竟是誰。沒幾秒鍾,一雙閃亮的白色運動鞋映入了黃海薇的眼簾。黃海薇順著鞋子緩緩往上看去,她先看見的是一條洗得有些發白的牛仔褲,往上是一件白格子襯衫,再往上則是一個削尖的下巴,一張緊抿的薄唇,一個堅挺的鼻子,一對琥珀色的眼睛以及兩道英挺的眉毛,還有一個有些高的額頭。這個人皮膚很白,但一點兒都沒有頹然或者病態的影子,是那種很健康的白,白得讓黃海薇有些嫉妒。

這個人長得很好看,足可以用眉目疏朗、貌比潘安來形容。雖然穿著普通,但全身上下透出一股清新俊逸的氣質。這個人和安晟檸學長比起來不輸半分,黃海薇在心裏把兩個人放在一起比較了一番。隻是這個人是誰,是他們學校的學生嗎?

此時的黃海薇不禁有些疑惑。

應該是別的學校的吧!黃海薇想。畢竟以她的鑒賞能力,在盛格蘭學院裏要是真有這樣的美男是不可能不被自己知曉的。

在黃海薇打量男生的同時,那個男生也正巧看見了她。兩個人四目相對,皆是一愣。出於對美男的熱愛,黃海薇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先抬手拍了拍自己衣褲上沾的灰塵和落葉,隨後朝著美男走了過去。

“你好,我是今年剛入校的新生,商學院企管係羽三班的黃海薇。”黃海薇在美男身前站定,一邊自我介紹一邊大方地朝他伸出手。此刻的她完全忘記了自己最近看見人群就會躲得遠遠的習慣。

盛格蘭學院不同於別的大學,它沿用了古時著名的音階順序,把在校學習時間分為五個階段:宮——商——角——徵——羽。

男孩子盯著黃海薇看了很久,久到黃海薇開始覺得有些尷尬。她正打算收回手的時候,男孩兒卻抬手與她的手交握在了一起,然後用他幹淨清亮的嗓音說:“你好,我叫夜深闌,剛剛轉學過來的交換生。”

“你是交換生哦,我就說嘛,怎麽在學校從來沒有見過你。”黃海薇咧開嘴笑,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

夜深闌見狀也跟著輕揚唇角,微微笑了起來,那笑如一汪清泉,讓人從內到外都感到舒爽,看得黃海薇不禁又傻愣了兩秒鍾。

“你長得真好看。”黃海薇脫口而出。

聽到這話,夜深闌不由得愣了下,他知道自己長得好看,也不是第一次聽人說他長得好看。可這卻是他第一次聽見這麽直接真誠的讚美。麵前這個女孩子的笑很幹淨,她的話也純粹得不含任何雜質。這樣的感覺他很是喜歡,於是他那隻還被她緊緊抓著的手也沒有急著收回來。

他輕揚唇角,輕聲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等等,你說你是交換生,那你就是我的學長嘍?”黃海薇好奇地問。

“我想,是的,我在徵三班,剛好在你們班樓上,比你高一個年級。”夜深闌笑答。

“哦,真好。”黃海薇這才發現自己的手還握著夜深闌的手,而明顯用力緊抓不放的那一方是她自己。

黃海薇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手,抬手撓撓自己的頭,臉上彌漫著傻傻的笑,“那,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我以後可不可以找你玩?”

“我們現在不已經是朋友了嗎?”夜深闌的聲音有些低,可聲音裏卻透著幾縷溫和。

“嗬嗬,對對,我們已經認識,是朋友了。”黃海薇第一次發現自己也有緊張到詞窮的時候,其實平時她的話是很多的,可是站在這個叫夜深闌的男生麵前,她卻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

可能是因為才剛剛認識的緣故,過幾天就好了。黃海薇在心裏這樣安慰自己。

“很高興認識你,我先回教室了,下次見。”夜深闌輕揚唇角,一隻手插在褲兜裏,緩步走在鋪了一地的落葉上,與來時一樣發出細小的沙沙聲,緩慢地走出了黃海薇的視線。

望著夜深闌逐漸遠去的背影,黃海薇出神了好一會兒後,才忍不住由衷長歎:“天哪,這人長得真是太好看了,就連背影都這麽具有殺傷力。”

轉回視線,黃海薇依舊走到那棵大榕樹下,繼續靠著樹幹發呆。

“夜深闌。”她小聲地念著這個名字,低頭望著那隻剛剛和夜深闌握過的手掌。突然一條驚人的意識在她腦海裏瞬間劃過。

黃海薇有些驚訝地張大了嘴:她剛才握了夜深闌的手,而且握了很久。最重要的是握了那麽久,她的腦子裏竟然沒有半點兒奇怪的畫麵出現。天啦!難道她的怪毛病好了?

黃海薇有些不敢置信地抬手捂住嘴巴,卻依舊沒能捂住從嘴角瀉出的愉快的歡笑聲。這個信息真是太令人興奮和震驚了,看來她人品爆發遇見福星了。黃海薇立刻決定,她要去找赫連綠,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她實在太需要一個傾訴對象了。

黃海薇急急忙忙地衝進赫連綠的教室,還好現在不是上課時間,而教室裏的人也不是很多,因此也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黃海薇像是被人追殺的樣子。

黃海薇以百米衝刺的速度來到赫連綠的座位前,“小綠,小綠……”她雙手撐在課桌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這是怎麽了,火燒眉毛了還是被人追殺呀?”赫連綠望著額頭上冒著細汗的黃海薇微微地皺了皺眉,卻也一邊細心地抽出紙巾遞給她,一邊念叨,“你怎麽老是這樣毛毛躁躁的?”

“小綠,我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跟你說,天大的好事啊!”黃海薇一邊接過赫連綠遞來的紙巾,一邊興奮地說。

看著麵前興奮過度的黃海薇,赫連綠依舊保持淡定,說道:“不急,你先擦擦汗,慢慢說。”

“小綠小綠,我告訴你,我的怪毛病全好了,我遇見福星了。”黃海薇胡亂地擦了汗,高興地一把抓住赫連綠的手,手舞足蹈起來。

“什麽怪毛病,什麽福星,我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赫連綠滿臉疑惑。

黃海薇正想開口,卻發現腦海裏又開始閃現出那些關於赫連綠的奇怪畫麵,黃海薇原本高興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嘴角不住地抽搐,連臉上的肌肉也跟著抽搐起來。

赫連綠見黃海薇半天沒有反應,正打算搖搖她,喚她回神。卻見黃海薇毫無預兆地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還一邊哭一邊拽著赫連綠的胳膊說:“小綠,原來我還是不正常,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