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燃請了為主不多的幾位至親,還有曹老師這邊的家人,算是宣布一下自己的喜訊。

其實到了她這個歲數,結婚真的就是一個儀式,更多時候是想找一個合適的人。冷暖能知,互相照應。

曹老師對於她來說,無疑是最合適的那個人選。有文化,有修養,懂人心,性格溫和…………

這些都是李燃在上一段婚姻裏看不到的。

李燃舉起酒杯,一一謝過今天的來客,“今天真是開心的一天,謝謝大家的到來,我幹了。”

曹老師擔心她喝多了,接過她手裏的酒杯,小聲說道:“高興歸高興,可不能喝多了酒啊。”

李燃笑著打趣道:“幾個意思啊?剛領結婚證就開始管我啦?”

曹老師開心地笑了笑。

他的女人坐在向秋露的身邊,拿起酒杯與向秋露打了聲招呼:“秋露是吧?我是曹雪,曹老師家的大姑娘。”

向秋露早就從李燃的嘴裏聽過這個名字,他們小區的業主委員會主任,醫院神經內科的資深專家。

“您好。”

向秋露倒顯得有些拘謹起來。

曹雪輕輕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笑著說道:“秋露,不要這麽客氣啊,我爸跟李阿姨今天結婚了,嚴格意義來說你可是我的妹妹。咱們是一家人。”

曹雪的態度慢慢消散了向秋露心中的顧慮。

“姐。”

她勇敢地站了起來,走出了第一步。

“妹妹。”

曹雪也緊隨其後改了稱呼。

兩個人的酒杯輕輕地碰撞在了一起。

李燃聽到了兩個孩子的言語,臉上鋪滿了歡樂,又開心地喝了一杯。

隨即,她拉起身邊的向秋雨跟斯蒂芬,將他們介紹給了曹雪:“小雪啊,這是我家的二姑娘,你們前幾天見過的。”

前幾天李燃為了給向秋雨生孩建卡產檢,特意厚著臉皮聯係了醫院上班的曹雪。

曹雪很希望父親在老年生活裏能有一個伴兒,那樣自己才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她爽快地答應了李燃的請求,很快幫好忙。

也正是因為她的這個舉動,加快了李燃跟曹老師領證的節奏。

人到老年,誰不想家裏有個能幫得上忙的醫生呢?

“大姐,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向秋雨的這聲大姐喊得比她親姐都要響亮。

向秋露的心中難免閃過一絲惆悵,好在轉瞬即逝,說好的斷親,就要努力做到不在意一些。

範興文作為李燃的女婿,很有禮節地端起酒杯,一一跟大家打了招呼。

向秋雨用胳膊杵了一下斯蒂芬,這家夥一下子就懂了,緊忙跟在範興文的身後,努力做好二女婿該做的事情。

真不愧是能想出用假離婚來騙家人的兩個絕配。

所有人似乎都沉浸在李燃跟曹老師結婚的喜悅裏,連同曹老師的哥哥老曹都來了。

有幾次他都想走到向秋露身邊問問她,為什麽要離開“孝安苑”?

但他是懂場合的,思索了片刻,放棄了。

這種事情本來就應該私下言談。

因了今天是喜事,大家漸漸忘了坐在範興文身邊的範俊國。

隻見他像是帶著借酒消愁愁更愁的姿態,不停地往自己的酒杯裏倒著酒。

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他想起了妻子馬詠梅。

有句話說:人隻有在失去的時候才懂得珍惜。

範俊國一杯接著一杯地倒著酒,旁人的那些歡樂在他的世界裏慢慢模糊了影子。

範興文注意到了他,提醒道:“爸,您少喝點兒酒吧,本來身體就不好。”

範俊國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簡單地搖了搖手,有些微醺地應答道:“沒事,你爸我身體好得很呢。你怕什麽啊?再說了,他們家現在不是都有醫生了嚒?我今天要是喝醉在這兒,你還怕他們不救我啊。放心,一點兒問題都沒有。”

範興文不敢多說,他怕說多了,萬一親爹當場發揮起來,這個場麵他可控製不住。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盯著老範,不讓他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來。

然而人總是怕什麽來什麽,範興文不過就是個去上洗手間的功夫,一回到包廂,就看見範俊國單腳站在椅子上,舉起酒杯,一個一個地給大家敬酒。

他已是醉態滿麵,估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支支吾吾地嚷嚷著:“親家,親家公,瞧瞧你們倆多般配啊。我跟你們說啊,人到了老年哪有什麽愛情啊,無非就是為了給自己找個免費保姆,這不用說,大家都知道。”

眼瞅著李燃的臉色漸漸變得鐵青,若不是礙於今天日子特殊,她一定毫不留情地將範俊國叉出去。

範俊國完全沒有注意到李燃的氣場,酒氣越漸上頭,又在嘀嘀咕咕地說道:“親家母啊,你這有了新家庭可不能忘了老向啊。我家兒媳婦還是你家女兒呢,哦,對了,她還有個躺在護理院的爹呢。就是我那個前親家公…………”

向秋露不看範俊國,滿臉慍氣地望著範興文,想看看他到底怎麽把自己的親爹“請”出去。

範興文半步都不敢怠慢,替範俊國放下酒杯,拉著他就往外跑。

老範依舊不依不饒地想繼續喝酒,範興文恨不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才將他拽出了位置。

“範興文,你什麽意思啊?我是你親爹,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呢?”

說話間,老範竟然右手拚命地抓住椅子,不想離開。

曹老師過來打圓場,說道:“算了算了,興文啊,就讓他喝吧。”

李燃氣得直跳腳,走到向秋露的身邊,忍不住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向秋露,你公公什麽意思啊?都說了不要讓他來,他來幹什麽啊?你老實說,是不是你故意的?你是不是想讓我下不了台?”

說來說去,好像都成了向秋露的錯。

幹脆大家一起走好了。

向秋露拉起範一一的手,將老範帶過來的那瓶酒塞進了他的懷裏,喊了一聲:“要喝酒拿你自己的酒喝。”

說罷,她帶著孩子離開了這個本就不該來的地方。

範俊國見向秋露走了,倒也收了一些酒氣。範興文趁機拽著他走出了包廂,等父子倆到外麵的時候,向秋露已然駕車離開,隻給他們留了一排汽車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