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男孩都有一個男人的夢: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做自己想做的事,穿自己想穿的衣服,裝出酷酷的姿勢,追自己喜歡的女生,一副故作老成的樣子,叼著香煙,噴上香水……像一頭剛剛睡醒的雄獅,散發出太陽般耀眼的光芒。
每個男孩長大之後想做的第一件事—— 就是證明他已經長大,是個真正的男人,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後,直到慢慢變老,突然回憶起原來的自己,突然會感慨:哦,原來的我是那麽幼稚。
我們誰也沒辦法去嘲笑這樣的駱凡和這樣的自己,在喜歡的人麵前,窮盡所能,隻想告訴她——我喜歡你。再遲鈍的人,麵對這樣幼稚而不顧一切的表達,她的內心會不會跟著變得幼稚而失去理性?
“理性”似乎是一個人成熟的另一個標誌。不過,熱戀中的人,戀著他人的人,總有辦法讓那些“理智”的人回歸到幼稚與無知,這或許正是愛情的魔力?
被非子若當成好朋友、好跟班、好學生的駱凡所期待的那個“成人禮”,其實與所有男孩一樣,他的傲慢、無禮、幼稚、輕率、衝動,都是一個男人在自己心愛的女人麵前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本能而已。
駱凡在與孟君然的較量中,雖然暫時沒有衝擊到非子若對情感的固守與執念,可“駱凡式的幼稚”讓她隱約意識到一點點“不正常”的氣息,在她沒有弄懂這“不正常的氣息是什麽”之前,她的反應與其他普通女孩沒什麽不同—— 盡可能地躲著駱凡,想盡快把這些事淡忘。
孟君然表麵如往常無異,該上班時上班,該吃飯時吃飯,絕口不提與駱凡此間的糾葛,對子若更是體貼入微,巴不得事事順她的心意,這反讓她很不自在。
駱凡倒像什麽也沒發生過,遇到與孟君然意見相左時,還是會據理力爭,但誰都看得出來,他隱藏了桀驁不馴的棱角,比以前更賣力更認真地工作。
他的嚴肅影響到了兄弟肖石,肖石喪失了幽默風趣,以往堪稱“兄弟幽默二人組”的大牌搭檔,單腳獨跳自覺無趣,幹脆和駱凡一樣來了一個三百六十度大轉變——“榆木腦袋,死魚眼”,駱凡不吭聲時他也不吭氣。
隻有張可可這個做錯事的小孩,忐忑不安,在沉默中糾結。
一夜之間,酒吧風波的後遺症,讓W公司的氣氛陷入了冰河時代。
杜瑤瑤快要憋瘋了,回到家,抱怨開始了。
“子若,你怎麽回事,你以前不是這樣的,有誤會你說出來。”
“我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不知道誤會在哪,我怎麽說呢。”
瑤瑤沒好氣地晃晃腦袋,“你不看看大家都快憋死了。”
我也快憋死了!——子若在心裏大叫,她靠在窗邊,把窗簾拉開又關上,關上又拉開,“好吧,我試試,你告訴我怎麽做?”子若不忍心看瑤瑤的苦瓜相,難受死了。
怎麽做,杜瑤瑤也茫然,這件事因子若而起,可子若沒錯呀。哎呀,遇到這二個幼稚輕狂的大笨蛋,我這個號稱天下第一愛情專家的杜瑤瑤,真的徹底沒轍了。
駱凡有些奇怪,孟君然也有些奇怪,瑤瑤,你不覺得嗎?
杜瑤瑤要緊牙關,點點頭,又搖搖頭。這種時候最好什麽都別說,讓某人慢慢去悟。
“是你一直在那說的嘛,現在問你,你又裝啞巴,是不是姐妹啊!”
“是,怎麽不是啊。”
“你,還有他,他,他,都很奇怪!”子若賭氣地說,她非要搞個明白不可。
她撥通了駱凡的電話,沒人接。子若的倔脾氣上來了,二話不說,跑出房間,找駱凡去了。
駱凡前不久退了宿舍,為了工作之便,也在這租了房間, 和肖石住一塊,離開子若不過一個斜角的距離。
駱凡二樓的房間亮著燈,牽牛花的藤爬到了窗邊,窗戶開著,駱凡的影子在窗邊晃動,子若對著樓上叫了幾聲“駱凡”,見沒人答應,她使勁跳了兩下,看到駱凡的臉正對著窗外呢。
裝作沒聽見,這個王八蛋。
她一邊在心裏罵著駱凡王八蛋,一邊急急忙忙跑上二樓敲門。
肖石打開門,從門縫探出頭:“凡哥睡了”
睜眼說瞎話,他身上穿的難道不是白天的衣服?
子若推開肖石,徑直進了駱凡的房間,那房門不是開著嗎?騙子。
肖石捂著嘴偷笑,一場好戲就要開始了。
果然……
“駱凡,為什麽不接電話?”
肖石在小客廳裏尖著耳朵聽:哎呀,這大姐說的是廢話嘛,凡哥要是接了電話,他哪能在這見到您老人家嘛。
“你生什麽氣,告訴我。”子若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先給這小子一個下馬威,那樣子不像來關心他有沒有什麽不開心,倒像是“威脅”他不許生氣,這女人果然少根筋。
駱凡端坐在電腦旁,一邊翻書,一邊敲打鍵盤,氣定閑逸。
這不是把我當空氣嗎?子若把書搶走,看他怎麽著。
駱凡還是一動不動盯著電腦,目不斜視,愛理不理。
子若氣急敗壞,她把身子靠在電腦桌上,擋住駱凡的視線,拋棄了出門時設想了多遍的“矜持”“冷靜”形象,氣憤之下,想把駱凡的臉轉過來,她的手此刻就捧著這個王八蛋的臉,絲毫沒意識到“有何不妥”,自然沒想到這樣做的後果,其實她根本什麽都沒想,大腦明顯處於“短路”空白期。
門外的肖石用手機拍下這精彩的一幕,捧肚大笑,凡哥啊凡哥,鹿死誰手啊。
“我那天說話有口無心,我向你道歉。”
駱凡兩眼直視,俯下臉問她:“道歉?你穿著睡衣到處晃悠,你想怎麽道歉?”
他的個子,連坐著都這麽高!子若推開他,“我有錯,你也有錯。”
“我有什麽錯?”駱凡冷冷地問。
“你不應該打架,你可以向君然解釋。”
“解釋?”駱凡一把將子若推倒在**,“我他媽的第一天在公司當了回實習生,我就得一直扣著實習生的帽子?解釋什麽?我是你的實習生,還是同事,朋友?”
子若睜大眼睛,這個男孩發起火來,麵色冷峻,眉毛直豎。
“非子若,你給我聽好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實——習——生!”他一字了頓,每一個字都像有千斤重。
子若想把駱凡推開,他的手用力地壓著她的胳膊,突然讓她害怕起來,“不當,不當沒人勉強,你凶什麽。”
“你說我是學生,在你眼裏我還是個孩子。”他換了一副麵孔,笑意漸漸在嘴角浮現。
駱凡的臉慢慢地靠近了,子若費力地躲著他,她閉緊雙眼,駱凡重重吻上她,他要把自己受到的傷害加倍地還給她,他的吻霸道、憤怒,夾著淡淡的煙草味,她掙紮著,拍打他的背,駱凡卻把她越抱越抱緊。
非子若,你想道歉,這就是道歉。
子若哭了,她哭著,不是為這個吻而氣惱,駱凡的吻讓她想起了自己,這個吻讓她想起什麽叫“傷害”,駱凡受傷了,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有些痛。
駱凡嚐到了淚水鹹鹹的滋味,子若滿臉淚痕:“我們扯平了,我傷害過你,你也傷害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