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彌漫著淺淺的的香氣,沿著石梯向樓上走去,最終在書房前頓住了腳。
看著木門出神,她微微笑了笑,伸手輕輕叩門。厚實的聲音輕輕回響,然而過了許久都不見門內有何動響。韻音微微皺眉,突地推門而入。
環首四望,書房內空空****,隻有那成片的書架與桌案上攤放的書靜靜對著她。
他不在麽?難道去了樓頂?
韻音微微歎了口氣。
他又去看她了罷,每日都是如此,那個女子就那麽重要麽,重要到每天隔著封印看著她失去魂魄的軀體也會覺得安心麽?
緊了緊懷中的書,韻音微微搖頭,心下湧起複雜的情緒。
王,這層羈絆我必須替你斬斷,否則你定會踏上九萬年前鬼君的舊路!
那一瞬,紫衣女子原本平靜的眼裏湧起惡狠狠的光芒。
然而,還不等她從思緒中抽離,卻聽得門口一聲悶響。驀然轉頭,眼前的畫麵卻讓她赫然一驚!
魍珩倚在門邊,臉色蒼白,手無力地垂下,滿是血跡,衣襟有些碎裂,透過裂口還能看見胸前凝血的傷口。他緩緩偏過頭看向驚愕的女子,卻皺起眉頭,嘴唇動了動,不知說了些什麽。
韻音驚愕地看著他,目光落在他的脖頸上,瞳孔驟然一縮,在那原本白皙的脖頸上,卻緩緩蔓上一絲絲青綠,猶如苔蘚,竟活了一般地不斷向上蔓延。
是毒!是食人花凝聚了屍體怨氣的毒汁!
“王!”韻音驀然驚呼,將往世書向桌案上一擲,疾步上前扶住他,“這是怎麽了,怎麽會中食人花的毒?!”
魍珩直起身子,卻推開韻音,徑自搖晃著走向軟榻。
韻音怔在原地,看著他盤膝合眸靜坐與軟榻上,眼底陡然升起一絲恨意。
“是她麽?”微仰起頭,韻音冷冷看著魍珩,厲聲問道。
“出去。”軟榻上的男子微微皺眉,淡淡道。
“是她麽?!”韻音突地上前疾步,定定看著他,不依不饒,聲音不覺得高了幾度。
魍珩並不理她,隻是眉間的溝壑深了幾分,依然閉目靜
坐壓製著體內毒素蔓延。
“哈,是她對吧。”見他許久不答話,韻音冷笑起來,聲音裏滿是嘲諷、刻毒甚至是絕望,她對著他,一字一頓的重複,“除了她,還能有誰呢?!”
“出去!”軟榻上的男子驀然睜眼,低聲怒喝,眉眼間戾氣濃重,言語間甚至帶著肅然的殺氣,一雙深棕的眸子讓人不敢直視。
韻音語噎,為他身上淩人的怒意所懾,不禁退後了一步,緊咬著唇,突地轉身奔出書房。她身後那扇木門在她邁出房間的那瞬砰然合上。
沿著走廊一路向前,神色有些恍惚,忽然,韻音頓住腳一拳砸在身側的石牆上。
蘇雲暖!
渾身顫抖著,她狠狠瞪著虛空,咬著唇角,直到腥甜的味道沁入舌尖也不鬆開。
憑他的靈力與資質,這天下有誰能傷他至此,何況區區一個食人花妖?!除了她、除了那個女人!
蘇雲暖!
手指一分分收攏,直到指節泛白,韻音突地揚眉冷笑。
不!我不允許,蘇雲暖,我絕不允許再左右他的一切!他是天下的王者,而你區區一個九尾貓妖、一枚棋子,也配站在他身邊?!
一絲血跡從她嘴角緩緩滑下,韻音低著頭,垂下眼瞼,眸子隱在莫測黑暗中,隻片刻,那襲紫衣便風一般地消失在樓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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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破敗的窗欞散入屋子,陌月仍舊倚牆坐在原地,低眸思索著什麽,時不時抬頭使喚牧行歌收拾屋子。
“誒!姑奶奶,別老使喚我啊。”在不知道拎了第幾趟水後,牧行歌倒在才擦幹淨的桌子上,不滿地嚷嚷,“勞煩您也抬抬胳膊提提腿行不?”
“抬了。”陌月麵無表情地伸了伸胳膊,緩緩道。
牧行歌長歎了口氣,盯著結滿蛛網的屋頂發呆,許久才開口問:“那為什麽非得把這間屋子收拾出來呢?將就幾夜也就能出城了,何必……”
“讓你收拾你就收拾,那麽多廢話做什麽。”陌月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不耐地白了他一眼。
“誒!”牧行歌一個翻身坐起身來,手重重往
膝頭一拍,“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我幫你忙裏忙外的折騰了一早上,你倒好,一個謝字沒有還怪我話多?!”
“這屋子又不是我一個人住,你也不是幫我一個人收拾,再說昨天說這地方沒法住人的是誰啊?你到好意思說呢。”陌月靠在門邊,戲謔地看著牧行歌。
“話也不能這麽說啊。”牧行歌搔搔腦袋,不知該如何反駁。
“嘻嘻,走吧。”陌月揚眉一笑,轉身走出屋子。
“去哪?”
“帝都第一鬼莊,不想逛逛麽?”
“逛逛?”牧行歌一臉見著怪物的表情看向陌月,又倒回桌子,“這可是鬼莊誒,要逛你逛,我可不去。”
“是麽?”陌月轉頭一挑柳眉,“牧少俠,一個人在鬼屋裏,就算大白天的,也要小心有鬼了。”
話到最後一句時,陌月詭詭一笑,眼裏掠過暗沉沉的光來。隻是牧行歌並未注意,聽著她的話隻覺得脊背發涼,突地坐起身極不情願地嘟囔著隨陌月向院子裏走去。
果然是個麻煩主啊。
牧行歌歎口氣,仰頭看著澄澈的天空,卻勾起一絲笑意。
管家莊大得出奇,讓人難以相信在帝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還能有這般大的荒宅。雖已荒廢了五六年,但其間的房屋卻依然保持著原來的輪廓,雖然破敗,卻依然是像模像樣的宅院。
牧行歌跟在陌月身後在花園中穿行,一頭霧水,全然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麽。
“誒,你要去哪啊?”
“我說了,就算是白天,也要小心有鬼。”陌月突地駐足,身側的長草在輕拂的風中彎下了腰。
“嗯?”牧行歌一怔,四下看去,苦笑道:“這哪有什麽……”
然,話為落音,一道冷冽的劍光便迎頭斬下!
牧行歌一驚,點足瞬間向後飄去,在一丈外定住腳,皺眉看向陌月。
女子不知何時轉過身來,袖劍橫檔在胸前,神色漠然,卻掛著淺淺的笑容。
“嘖,你這是什麽意思?”牧行歌微微眯起眼,額上緩緩現出一道極細的傷口,滲出幾縷血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