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子洛雲
一九九二年五月二十五日，柳老爺子一家人正圍在一張大餐桌上吃著晚飯，老爺子這段時間心情一直不好，過去幾個月了，一直沒有女兒女婿的消息讓他寢食難安，女兒女婿不在身邊的日子老人家似乎蒼老得特別快快。
快到過春節的時候了，可女兒女婿還是沒有消息，柳書晴的媽媽劉桂芳再也坐不住了，這大過年的兩人都不回家，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老太太向柳老爺子詢問，可自家老頭吱吱嗚嗚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沒辦法，擔心女兒女婿出事的老太太就跑到當地的公安局報了案！
這紙包不住火，這樣一來，柳老爺子隻好將洛青川和柳書晴小兩口私奔前往大洋彼岸的事給說了出來。
哎喲，這一說可不得了，老太太當場就給氣暈了過去，送到醫院去才搶救回來，話說是心髒的老毛病又犯了。
養好病回到家裏的老太太第一時間把柳老爺子罵了個狗血淋頭，這老太太也真是，柳老爺子快六十歲的人還拿給自己揪耳朵，著實讓大家夥看了一出好戲，
這不，老柳家出了倆假洋鬼子的消息鬧得人盡皆知，不過按照柳老爺子的大兒子、柳書晴哥哥柳兆德的說法，那可是三個假洋鬼子，這舅舅當得可真合格，這時候也沒忘了自己的妹妹肚子裏的小侄子！
柳兆德不說話還好，一張嘴就挨了柳老爺子一大耳刮，疼牙都碎了！
今天晚上，大兒子柳兆德帶著妻子女兒回了自己家，本來說是好好安慰一下老爺子，可不曾想被一個突然其來的電話給打斷了計劃！
電話是老太太的接的。
“喂····喂，誰呀！”老太太剛吃完晚飯，正拿舌尖頂著自己牙縫裏的肉絲兒呢！
電話那頭的柳書晴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老太太一直為女兒事心煩著呢，遇上這麽個打電話不說開腔的主，哪還管你是誰呢，老太太本來脾氣就不好，張嘴就罵：“哪個龜兒子打電話不開腔，是啞巴是吧！”不過要是這老太太如果知道是女兒打來的電話，那可就好玩了！
柳書晴聽著大洋彼岸傳來的濃濃鄉音，再也忍不住了，眼淚嘩嘩的流個不停，讓一旁的洛青川看得好一陣心疼！
“啊！你哪個啊？”老太太的年紀有點大了，耳朵不好使，而且上女兒的話語裏帶著哭腔，一時也沒聽清！
“媽，我是您的女兒書晴啊！”柳書晴穩了穩情緒，開口道！
老太太這一會可算是聽明白了，“哪個啊？書晴！”
這老太太一開口，嚇得本來正端著茶杯喝水的柳老爺子一口茶葉水噴到大兒子柳兆德的臉上，差點沒被水給嗆住！
“哎喲誒，我勒個死妹仔喲，你個龜兒跑哪點切老喲！你把媽黑死老啊！”老太太知道是女兒後，對著電話就是一陣嚎叫，連一旁給自己老爸捶背的柳兆德都感到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撒子啊？你生老啊！真的啊！”老太太剛準備開始自己的眼淚攻勢，轉眼間就被這個突然而來的好消息給弄得眉開眼笑。
老太太正準備說話，突然手裏一空，電話被自家老頭子一把奪了過去，這老爺子雖說退休了，但這身子骨還算硬朗，得知是女兒的電話後，就跟孫猴子出世一樣，“嗖”的一聲就竄了過去，那速度連一旁柳兆德看得咂舌！
“啊，生了啊？男孩女孩啊？”老子一接到電話就是一陣劈裏啪啦的詢問，可見在這柳老爺子心裏，孫子的地位比女兒要高得多啊，自己女兒遠在大洋彼岸，接到電話後第一句話居然是問自己孫子怎麽樣了，這老頭兒！
柳書晴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低聲道：“爸，是男孩！”說到是男孩時，一旁的洛青川又是一陣傻笑，看的柳書晴滿腦子黑線，伸出自己的小腳在他的小腿上狠狠的踢了一腳：“死樣兒！”不過這眼中包含的喜悅是怎麽也掩飾不了的！
電話這頭的柳老爺子一聽是個男孩兒，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男孩好，男孩好，哎喲！我有孫子咯！”那模樣活脫脫一副老頑童的模樣！
這一天老柳家一掃前段時間的陰霾，一家人其樂融融，挨個的圍著電話說個不停，高興歸高興了，可苦了身在美國的小兩口，這越洋電話可不便宜，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洛青川的血都快流幹了！
“爸，青川的意思是讓您給孩子取個名字。”柳書晴知道這電話再打下去，小兩口這個月就得勒緊了褲腰帶過日子了，連忙將今天打電話的主要目的說了出來！
柳老爺子一聽是給孩子取名，更是笑的合不攏嘴，不過隨即話風一轉：“洛青川那吃裏扒外的家夥，居然還記得老子！”老爺子對自己這個女婿可是大大的不滿，這說出的話來連老子都帶上了，這還是領導幹部呢！
柳書晴聽著電話裏的父親不停的數落著自己丈夫，也不說話，老爺子的聲音比較大，電話裏傳來的聲音洛青川自然能聽見。
要說這給孩子取名的事洛青川本不想麻煩人家老爺子，兒子再怎麽說是我老洛家的種，你女兒嫁給我老洛家做媳婦，生下的兒子哪有外公取名的道理！
可自己畢竟帶著人家女兒私奔到了美國，這事兒本就不地道，為了安撫老爺子，洛青川隻好將這份大禮送給老人家！
“呃！取名字啊，容我想想、容我想想！”柳老爺子再怎麽說曾經也是領導幹部，這肚子裏的墨水可是貨真價實，縱然老爺子滿腹經綸，這給小外孫取名的事還是要細細斟酌一番！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的眼睛逐漸明朗起來，笑嘻嘻的道：“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書晴啊！你看取單名一個雲字可好？”老爺子顯然對自己的想法十分滿意，一張老臉笑開了花。
一九九二年五月二十五日，剛剛出生不到一天的的小家夥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
看著正在自己身邊酣睡的兒子，柳書晴心裏的石頭終於落了地。家裏人因為小洛雲的順利降生並沒有過多的責怪小兩口，隻是囑咐他們在外多注意安全，如果國外混不下去了，就盡早回來！
不過有件事情卻引起了柳書晴的堅決反對，老爺子和老太太堅持要將小洛雲接回去，用老爺子的話說，這是咱們中國人的種，在美國出生也就算了，還想在那邊成長，徹底變成一個小洋鬼子不成！
柳老爺子本來就是老革命，對資產主義社會的痛恨由來已久，任由自己的小外孫流落異國他鄉，老爺子可不幹！再說，這洛青川和柳書晴剛到美國，什麽基礎都沒有，完全憑借兩人的一腔熱血，對小洛雲的成長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經過父女倆的激烈交鋒後，雙方達成了統一意見，在柳書晴看來現在小洛雲才剛出生，哺乳期還沒過，不能離開自己，等斷奶後再由柳書晴將孩子送回去交給兩位老人家撫養，不過一旦生活條件好轉，孩子必須回到夫妻倆的身邊。
柳老爺子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分，媽媽想帶孩子乃天經地義，隻要孩子能順利回到老兩口的身邊就很不錯了。
在老爺子看來，小洛雲一旦落入他們手裏，可就沒那麽輕易離開了，這中國人還是得在自家的土地上成長！
這一家人互相在心裏打著算盤，絞盡腦汁的算計著對方，可憐的老柳家真是家門不幸啊！
在孩子的去留問題上，洛青川本想發表一下自己的意見，可還沒說出口，就被柳書晴扼殺在搖籃裏，一點資格都沒有！
憋屈的洛青川隻好蹲在床邊，逗弄著熟睡中的小洛雲：“兒子啊！你可是我老洛家的種，可不能跟他們姓柳的學壞了，特別是你媽和你外公！”
小家夥被自己的父親的逗弄得醒了過來，睜開一雙大大的眼睛，小嘴嘟噥著，似乎聽懂了父親的話！
洛青川看著如此可愛的兒子，正想對小家夥進行一番深刻的再教育，哪知卻被柳書晴一巴掌扇在腦門上。
“去你的，你到底在說些什麽？”柳書晴掛斷電話，就聽見自己的丈夫正鬼鬼祟祟的對著兒子說三道四！
“你什麽意思？啊！什麽別跟姓柳的學壞了！”柳書晴雙眼一瞪：“你是想造反是吧？”說完又伸出兩根纖細的手指捏住了洛青川的耳垂!
“我看你是活膩了！”
可憐的洛爸爸自知理虧，也不敢造次，隻有強忍著耳垂上傳來的疼痛，心裏暗罵不已！
這時，小洛雲看著自己爸爸受委屈的模樣忽然嚎啕大哭起來，鼻涕眼淚流在一起，咿咿呀呀的叫個不停！
“喲！乖寶寶，小洛雲不哭不哭喲！”柳書晴一聽到兒子的哭聲立馬撒了手，將兒子抱在懷裏不住的安慰道！
而小洛雲也成功的拯救了處於苦難邊緣的洛爸爸，讓母親停止了對父親的摧殘！
“看來是餓著了，要吃奶了！”柳書晴在懷孕的時候向街坊領居打聽了不少關於小孩子的事，這種現象顯然是小洛雲餓極了的症狀！
“來、來、來，小洛雲吃飯了喲！”柳書晴看著懷裏兒子，雙眼中散發出濃濃的母愛，顯然是愛極了兒子的可愛模樣,順手將自己的上衣撩了起來，露出一雙飽滿的豐rǔo！
一旁的洛青山看著兒子嘴裏叼著吃得津津有味，雙眼都直了，這小家夥一雙小手還不停的在空中飛舞，想要伸手去抓那兩個球球，看來這小家夥長大了說不定是個色，這天賦從剛出生就有了！
“老婆！”洛青川的喉噥幹幹的，有些發癢！
“怎麽了？”柳書晴用疑惑的眼神看了一眼丈夫。
洛青川看著妻子的眼神，不敢說話，頓時房間裏一陣沉默。
“呃！能給我留點不！”半響，洛青川憋了半天冒出這麽一句死不要臉的話，好像還理直氣壯似的。
柳書晴一聽，“撲哧”一下，笑出聲來，渾身顫抖，弄得小洛雲剛進到嘴裏的一口奶從嘴角邊溢了出來！
“死樣兒！”
注：文中柳老爺子和老太太說所的是方言，渝西省為四川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