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援信煙,依舊在黎關城的上空徘徊著,似乎已經成了一種和希望無關的習慣。

夏侯芊知道,現在所有人都在等。三國對黎關城圍而不攻,是在等北堯駐紮在騫人郡外的援軍向後撤,和他們保持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左司黯已從曜城撤回兵力,同各部援軍在騫人郡外集結待命,他們在等三國徹底放下戒心。

隻有夏侯芊,在等一個結果,一個來自天堯皇城的結果。

自她接到帥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自己又一次中了夏侯嘉的計。夏侯嘉隻不過是想借她的手,實施真正的計劃,就像迎王璟甌箐那樣,陪著一個罪無可恕的人,在王座上下完最後一盤棋。而她現在能賭的,隻剩下了手中的軍權。

“傳令,不得帥令,擅自出兵者,斬立決。”

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天堯皇城,迎來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白茫茫的死寂中,湧入了星星點點的黑色。

堰城危機一解,夏侯軒和夏侯崛便馬不停蹄地趕回了天堯城,並在第一時間豎起了反王旗。

天堯皇城戒嚴,夏侯酌領十萬禁衛軍,頃刻間便把皇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夏侯軒站在空****的宜政殿裏,站在夏侯嘉的麵前,就像站進了無盡的憤怒和懊悔中,難以自拔。當他從明兮兒口中得知了天命正主的真相後,他已然意識到,他和所有的夏侯王族都走進了一盤死棋中。

一朝天子一朝臣,夏侯嘉是要在天命正主登基之時,讓整個夏侯為她陪葬。

“真不愧是夏侯的人,居然到這個時候還想著謀反,而不是配合芊芊剿殺承王。延王,黎關城已經被包圍了,莫非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承王會繼續信任夏侯?”

夏侯嘉不冷不熱地笑著,不緊不慢地說著,每一個字都像踩在了夏侯軒的心坎上,讓他雙唇直哆嗦,卻說不出一個字來。如果不是他,夏侯王族不會因為一本禦察軍密冊,因為精騎隊救了禦察軍的人,便對精騎隊趕盡殺絕。如果沒有他當初的承諾,承王修魚壽一定會對夏侯有所戒備,精騎隊也不至錯失撤退的最後機會。

夏侯軒心裏清楚,即便他現在知道了真相,也無法扭轉局麵。無論修魚壽事後能否看清一切陰謀詭計,夏侯一族的本性已完全暴露在了他的麵前,斷不可能再獲取任何信任。

這盤局,自三國不宣而戰的那一刻開始,夏侯嘉就已經贏了。她借用奉王夏侯鬱的一紙契約,精心設計了最後一盤局,不僅套牢了三國,也套牢了精騎隊和夏侯。

“明兮兒應該是在上瑀和夏宸打進來的時候,才告訴你天命正主一事的吧?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得了婚宴上的教訓,便知道不到萬不得已時,不能跟你提起承王,真是幫了孤一個大忙。”

“夏侯嘉!”

夏侯軒不得不承認,是他在婚宴上的私心幫了夏侯嘉。因為那時的他已經知道,明兮兒嫁給他是別有所圖,隻是他不願去相信罷了。

“你可以把孤殺了,然後去告訴夏侯的人,承王是天命正主。讓天命正主知道,你們故意把精騎隊當成誘餌,隻是為了要全殲三國敵軍。這樣,精騎隊和夏侯就都有得救了。”

夏侯軒怔怔地望著她如夏侯芊般陰鷙的笑容,心底愈來愈冷。天命正主,是各國最為隱秘的存在,他怎可弄得人盡皆知?可不這樣做,夏侯的人又豈會任由他出爾反爾,放過精騎隊乃至承王修魚壽?

“就為了報複先皇,你居然不惜違背你父親的遺願,對精騎隊痛下殺手!”

夏侯嘉一聲冷哼,“要精騎隊給夏侯陪葬,夏侯配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夏侯嘉撥弄著手邊的茶盞,不緊不慢道,“你們提前上演了逼宮大戲,不就是想奪芊芊的軍權麽?芊芊沒了軍權,圈套自然會提前啟動。精騎隊或許會遭重創,但絕不至全軍覆沒。”

“你,你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

夏侯嘉忽而陰陽怪氣道,“哦,孤險些忘了,各部援軍手上隻有單軍布陣圖,所以你不知道那個圈套到底是什麽。哎呀,這可怎麽辦呢?整體布陣圖在芊芊的手上,她不會在精騎隊覆滅之前用它的。你得想個辦法,讓她把圖交出來才行呐。”

夏侯軒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他用夏侯嘉的生命要挾夏侯芊。

夏侯嘉慢慢地站了起來,壓著呼吸,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夏侯軒的麵前,在他極度震愕的目光中,吐出了一口鮮血。

“你,你服毒了?!”

夏侯嘉帶著滿口的鮮血,冷笑道,“孤的侍監官已經出城了,芊芊很快就會知道,遵王駕崩了。”

夏侯軒已經不知道這個女人到底想做什麽了,他隻知道,現在的他隻能被她牽著鼻子,一步一步墮入深淵。

夏侯嘉軟軟地靠在了夏侯軒的身上,一字一句道,“遵王崩了,皇家密令軍牌就沒用了,所以,戰事沒有結束前,你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尤其是盛王爺。否則,精騎隊就真得完了。”

夏侯軒一怔,忙扶住了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急道,“什麽皇家密令軍牌,盛王爺怎麽了?!”

“夏侯晟是奉王的人......”

這本是她情願一生都不知道的秘密。可是,她將他禁足在赤樂郡,折了他在天堯皇城的全部勢力,甚至把他的心腹判了流放之刑,他均不聞不問。她便知道,他和少師易其實是一類人,也早就知道了瀚皇契約的真相。隻是,契約的目標是她,他既無法背叛奉王,亦無力回天,也隻能裝聾作啞了。

“什麽?!他是......”

夏侯嘉再也撐不住,貼著夏侯軒坐倒在了地上,眼淚跟著傾湧而出,“他想成全孤的帝王夢,可他終歸是騙了孤,孤不想再見他......”

夏侯軒突然理解了她心裏的恨,被曾經甚為敬重的人利用,被最心愛的人欺騙的感覺,會比無數的尖刀利箭紮在身上更為痛苦。

夏侯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望向夏侯軒,蒼白無力地笑道,“盛王爺救不了夏侯,你們唯一可以祈禱的是,承王那孩子心純仁善,或許,他會原諒你吧......”

“你......”

夏侯軒聽懂了她的最後一句話,她在他逼宮的時候選擇了自盡,他卻不能在第一時間把這個消息放出去。他已經不敢去想,承王修魚壽在沒有得知天命正主一事前,究竟會如何看待這一切。

“夏侯軒,孤真想知道,你和天命正主之間究竟會如何......”

“夏侯嘉!”

鮮紅的血液,淌在夏侯軒的衣服上,帶著夏侯嘉的生命愈走愈遠。有那麽一瞬間,她似乎回到了與夏侯芊初遇的那一天,夏侯芊虛弱的手,在一片白茫茫的色彩中伸向了她。

“芊芊......”

宛若晴空中一聲霹靂,毫無預兆地落在了夏侯芊的身上,她直覺著胸口發麻,全身乏力。

她猛地回過頭,看向天堯城的方向,一聲呢喃脫口而出,“嘉嘉,等我。”

雙色令旗旋即迎風而動,號角延綿不絕。帥令一下,北堯各部援軍依序後撤,遠離了騫人郡。

夏侯軒搖搖晃晃地走出宜政殿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候在殿外的夏侯崛,見著夏侯軒身上的血跡不禁詫異。他原以為這是一場你情我願的政變,不僅可以除去精騎隊對夏侯的威脅,亦可一舉重創三國,根本不至血染朝堂。

“她不願把夏侯芊的軍權交給你?”

“崛兄,承王不能死。”

“你說什麽?”

夏侯軒看著他一臉不明所以的表情,一字一句道,“我說,我們必須馬上回去,營救精騎隊。”

這是夏侯軒現在能想到的唯一辦法,夏侯嘉說得對,隻要能讓天命正主相信,他們是為了全殲三國敵軍,故意把精騎隊當成誘餌的,那一切就尚有回旋的餘地。即使這個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

“他看過禦察軍密冊,精騎隊身邊還有一個禦察軍的活口,他們不死,夏侯怎麽辦?”

“那是我騙你們的!他隻知道有禦察軍密冊的存在,那個活口是夏侯嘉登基後才加入禦察軍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夏侯致命的汙點是什麽!”

這一切,都是夏侯軒為聯合夏侯王族葬送精騎隊,為促成瀚皇契約的成行一手編造出來的。夏侯崛真不敢相信,他們這麽多年的交情,夏侯軒居然會騙他。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知道我用了多少時間才下了這個決心麽?!”

“因為瀚皇契約,因為天命正主!”

夏侯軒已經清楚地意識到,如果他不把實情告訴夏侯崛,夏侯崛絕不會輕易原諒他。如若沒有夏侯崛的支持,單憑他根本無力回天。

明兮兒說過,魔嬰的力量是維係國家命脈的根基,王座之下的水晶棺,是以國力為基礎,孕育此種力量的源泉。魔嬰離開了水晶棺,隻能存活十二年。十二年內,天命正主無法歸位,北堯將被天降之災徹底毀滅。奉王夏侯鬱退位後,北堯天災人禍不斷,便是魔嬰力量衰竭的征兆。

如今,十二年的期限將至,老天爺留給北堯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夏侯崛聽到了一個天下間最不好笑的笑話,夏侯一族被這個笑話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可以掌控一切。

“我們必須馬上聯合晉王司徒奎和胥王上官卿,他們的兒子在精騎隊,他們一定不會見死不救。”

夏侯崛好不容易平複了心緒,幫著夏侯軒看清了形勢,“左司黯不出手,我們誰出手都沒用。”

北堯各郡五十萬援軍中,觀濮一郡便占了二十萬,除了觀濮地方軍外,還有延關駐軍,均由夏侯芊親率。寧王夏侯梨的南祈郡出兵十萬,領軍的是她的父親夏侯巍。夏侯巍和修魚一族有世仇,他同夏侯芊一樣,誓要借此役滅了精騎隊。如此,五十萬援軍中已有一大半,同承王修魚壽站在了絕對對立的一麵。

“左司黯?”

夏侯軒想到了,夏侯嘉方才提到的皇家密令軍牌,很可能就在左司黯的手上。

“胥王上官卿和晉王司徒奎兩部加起來才十五萬兵力,我的探幽軍都在堰城,被上瑀牽製著根本不能動,你手上也就五萬人馬。夏侯晟受夏宸牽製,也沒有多餘的兵力。說白了,我們一共就這二十萬人馬,什麽都幹不了。”

夏侯軒攥了攥雙拳,如果左司黯的手上真得有皇家密令軍牌,也一定會有那張整體布陣圖。他們現在要做的,是馬上攔住那個侍監官,回去配合左司黯發動兵變。

待夏侯軒和夏侯崛回到軍營駐地時,黎關城早已是狼煙四起。

北堯援軍一後撤,三國大軍便開始了輪番攻城。但是,他們依舊留了一半兵力在包圍圈外戒備,防止北堯援軍使詐。

夏侯芊和各部援軍依舊在等,而左司黯的耐心,早已被連日來震天的廝殺聲消耗殆盡。他們可以不顧國庫負擔,慢慢地跟三國敵軍耗時間,可精騎隊沒有糧草補給,亦沒有充足的兵力,根本耗不起。

“芊郡主,請你馬上發兵!”

這是左司黯第三次不顧軍令,硬闖帥營向夏侯芊請命。夏侯芊沒有再像前兩次一樣,直接把他轟出去,而是請出了兩道令牌。

“命盛王夏侯晟三日內,全殲曜城外夏宸駐軍,進駐九觴城。同命昌王夏侯崛,全殲堰城外上瑀駐軍。左司黯,你去協助他們,斷不可留下一個活口。”

這是實施對三國敵軍的包圍計劃的必備一環,左司黯沒有任何理由抗命。可他清楚,夏侯芊拖到現在才下令是為了什麽,更加明白,她是想借此把他調走。

左司黯暗暗地看了夏侯芊一眼,心中不盡譏諷,這個女人實在是太小看他了。

“芊郡主,對不住了......”

左司黯話音未落,便被一舉圍上的護衛軍強行壓製住了行動。

夏侯芊慢條斯理地走到他麵前,從他懷裏掏出了一個錦囊,“知我者,莫若聖上,所以她總能猜到我要做什麽,一而再地破掉我的局。而知聖上者,莫若我夏侯芊,所以我也能猜到她想幹什麽。”

那是左司黯從天堯城出發時,夏侯嘉給他的皇家密令軍牌,現在卻到了夏侯芊的手上。

左司黯看著他昔日的護衛軍下屬,輕輕地搖了搖頭,“不後悔?”

夏侯芊沒有起絲毫疑心,單是瞟了他們一眼,道,“該後悔的是你!”

“是麽......”

左司黯話音未落,他身邊的護衛軍已然鬆了手,齊齊調轉劍頭指向了夏侯芊。

夏侯芊猛然一窒,驚道,“你們要造反麽?!”

左司黯笑了笑,從她僵掉的手上,拿回了皇家密令軍牌。

“我第一次向你請命,想給你留一條活路,你自己放棄了。我第二次向你請命,便發覺這裏的護衛軍弟兄有些陌生了,是你把他們全換成了新兵。於是,我提早動用了皇家密令軍牌,讓他們知道誰才是真正的統帥。今天,我最後一次向你請命,是要他們奉我為帥,也送給你一個忌日。”

夏侯芊瞪著那群護衛軍,急怒出聲,“你們收了我那麽多錢,還敢跟著左司黯?!”

左司黯將一把銀票甩在了她臉上,“禁軍為此死了多少弟兄,你居然還敢收買他們!”

忽而一聲急報,薄奚辰一頭紮了進來,他顧不上搞清楚局麵,直接把各部援軍中的異動報給了左司黯。

修魚非策反了晉王司徒奎,上官仰策反了胥王上官卿,寧王夏侯梨陣前奪將令,扣押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夏侯巍,昌王夏侯崛已擅自出兵,剿殺上瑀留在堰城外的小部軍隊。各部援軍中,隻有盛王夏侯晟尚未有所動作。

“芊郡主,聽到了吧?我跟你耗了這麽多天,就是在等他們。”

左司黯說這話時,底氣有些不足,盛王夏侯晟的按兵不動,著實出乎他的意料。

夏侯芊聽著聽著,漸漸地笑出了聲,“修魚非和上官仰都是聰明人,隻可惜他們都比不上盛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夏侯芊瞅見他的神色,不由大笑出聲,“盛王已經和夏宸聯手了!哈哈!”

夏侯芊知道,夏侯晟這樣做無非是和她一樣,想憑一己之力替夏侯嘉扛下所有的罪名。隻可惜,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沒能逃出夏侯嘉的掌控,到頭來不過是替她完成了最後的心願。

“這不可能!盛王明明是故意放他們過去的!”

夏侯芊直笑得滿臉是淚,“你們大可以去九觴城看看,那裏可還有赤樂軍的影子?他把九觴城給了夏宸,懂麽?”

左司黯終於明白,為什麽九觴城已重建完畢,夏宸還是一路橫衝直撞,直接打到了曜城。

忽而一聲刺響,左司黯隻覺得有什麽東西沾在了臉上。待他抬起頭時,夏侯芊已經倒在了血泊中。她身邊的一名護衛軍正臉色煞白地瞪著她,手裏的劍隨之掉落在地。

“她是自己撞過來的,將軍,我沒有......”

左司黯一把揪住了夏侯芊,吼道,“把圖給我!”

夏侯芊虛弱地扯了扯嘴角,瞪著左司黯,一字一頓,“我要讓你後悔,奪我帥印......”

“圖呢?!”

夏侯軒急衝了進來,見著夏侯芊已了無生氣的臉,頓覺不妙。夏侯芊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今日的一切,寧可一死,也沒有給他們任何機會得知整體布陣圖的所在。

左司黯瞪著夏侯軒,大腦一時間轉不過彎兒來,“她是不是已經知道夏侯嘉......”

“怎麽可能?那侍監官已經被我們滅了口......”

夏侯軒說著,忽而心裏一個咯噔,“她是故意的!”

夏侯嘉故意讓他知道那個侍監官的動向,是因為她根本就沒打算讓夏侯芊得知她已服毒身亡一事。夏侯芊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選擇自盡,隻有一個可能,她要讓所有人知道,是夏侯的人蠱惑左司黯殺了她,毀了整體布陣圖,誓要置精騎隊於死地。

左司黯以為他在說夏侯芊,很快接了下去,“她是故意撞上來的,可那圖不在她身上!”

“在黎關......”

隻要承王修魚壽見到了那張圖,他就會認定遵王夏侯嘉本意是要救精騎隊,卻被夏侯毀了一切。這樣他就會不顧一切地從夏侯的手上救下夏侯嘉,問罪夏侯。夏侯芊是想用自己的死,來個一箭雙雕,既能完成夏侯嘉的局,又能保住夏侯嘉。

“你是說,夏侯晟把圖帶去了黎關城?”

“盛王去了黎關?!”

夏侯軒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夏侯晟是奉王的人,他定是想救夏侯和精騎隊,也想保住夏侯嘉,才假意和夏宸聯手。夏侯芊一定知道他的計劃,所以把整體布陣圖給了他,但目的隻是為了救夏侯嘉。

夏侯軒徹底明白了夏侯芊最後那句話的意思,她寧死沒讓他們得知的不隻是整體布陣圖的所在,還有夏侯晟的計劃。她不僅要葬送夏侯和精騎隊,還要讓夏侯晟陪葬!

“延王?”

夏侯軒一個激靈,猛地回過了神。他忙把幾位郡王的單軍布陣圖遞給了左司黯,夏侯嘉如果要救精騎隊,絕對不會孤注一擲用夏侯芊來賭,所以他料定,左司黯一定有辦法。

“你看看,能不能看出來夏侯嘉想用什麽陣法?”

左司黯挨個看了過去,腦中漸漸浮現出了一個人,“奉王?”

“什麽?”

左司黯認出來了,這幾張是六道連環陣裏的單軍布陣圖,乃奉王夏侯鬱的獨創陣法。隻要各部軍隊配合默契,此陣幾乎無法可破。

“這是奉王當年討伐西南諸國時用的陣法,我知道怎麽用!”

夏侯軒心裏終於有了些許寬慰,這就是夏侯嘉所說的圈套,精騎隊一定不會全軍覆沒。

“不會和任何計劃相衝麽?”

夏侯軒現在隻擔心夏侯晟,這些單軍布陣圖中,唯獨少了盛王軍。或許,夏侯嘉早就料到了夏侯晟會這麽做,也就沒把他的軍隊放進陣法裏。

“六道布陣圖都齊了,隻要斷了上瑀和夏宸的後路,便是萬無一失。怕隻怕,盛王已經把圖交給了敵軍。”

“是死間計!”

夏侯軒終於想到了,隻有讓三國相信,北堯的整體布陣圖已失,各部援軍無計可施,三國才會完全放下戒備,全力圍剿精騎隊。而三國放下戒備之時,便是他們起兵剿殺三國敵軍的最佳時機。

“您的意思是,盛王是......”

夏侯軒點了點頭,他現在擔心的是夏侯晟將會如何營救精騎隊,又如何讓天命正主重新拾起對夏侯的信任。夏侯芊沒有把夏侯晟的計劃告訴他們,夏侯晟這一去,很可能隻有死間計能成功,其他的會適得其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