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一個決定
李桐‘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又在手機上輸入了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是他在回來時的路上，在路邊看見的一家新裝修的川菜館的聯係方式，寫在大大的招牌上，李桐按照高胖子指示的方式行事，他當時就偷偷記了下來。
“喂，你好，對，我要定個小包間，六點半到，就兩個人，對，我姓李，現在打的，就是我手機號碼。”
李桐草草‘交’代了幾句，便掛斷了電話。
“老三，這個……不會出什麽差錯吧？我怎麽老覺得心懸起懸起的呢？”
吳燦站在一旁，看了看李桐，憂心忡忡地說道。
“能出個‘雞’‘毛’差錯。”
李桐飛快地脫下西裝襯衫，換上了一身平時穿的休閑裝，罵罵咧咧道：“就老子現在這狀況，再差錯又還能差錯到哪兒去？我這就去赴約了，老大，我繼續趟雷去了，你等我消息哈！”
李桐說完，抓起桌子上打印好的一份論文，揣上紅包拎上兩條軟中華，扭頭就要出‘門’去。
“日，你就這麽去了？”
秦飛宇不由分說一把就抓住了他。
“你****的這幾天都在往外麵跑，你剛不是在電話裏說你已經修改了論文嗎，你修改了個屁！你就這樣去，當場就給你打回來了。”
“放心，打不回來的，我拿的還是我第一次寫的論文呢，這可是一次都沒修改過的，其實拿哪一份都一樣，嗬嗬。”
李桐的心裏，早已是對高胖子說的話百分百信任了，他話剛說罷，也不管那三人驚異的眼光，急急就出了‘門’去。
“老三！你給老子小心點！”
楊瀟首先回過神來，趕緊是衝著李桐的背影大聲呼喝了一聲，卻是見他已經走得沒影了。
寢室裏剩下的三人一陣無言。
“哎呀，還看個屁，上線上線！”
秦飛宇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吆喝著打開了電腦。
“對頭，老三這次有高人指點，應該沒問題的，我們繼續活動。”
“哎呀，少說廢話，今晚上必須把老五推了！”
幾人撲到電腦前，熟練地打開魔獸世界，充滿‘激’情地投入了奮戰。
寢室裏再度煙霧繚繞起來。
這一天的月亮特別特別圓。
這是李桐對這一天的夜晚最為深刻的記憶。
晚上八點半，天還沒完全黑，卻是呈現出了一種鋼筆墨水一樣的深沉藍‘色’。
李桐兩手空空，他沿著馬路邊沿漫無目的地走著。
“……哎呀，你這個論文啊，你來看看，這樣修改了一下不就好多了嗎？有理有據，條理排列得好多了，一二三說得非常清楚了嘛！這就說明了我說的話你是聽進去了的，是按照我給你的建議去仔細修改了的，現在看起來就像個樣子了，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了，好吧，你明天再到我辦公室來，我……”
李桐嘴角噙著一絲冷笑，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幾十分鍾前的畫麵。
他掏出一根煙點上，尋了路邊一處‘花’台坐了上去。
折磨困擾了自己幾個月的難題，就這樣，一頓飯的功夫就化解了。
嗬嗬。
你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李桐呼地一聲噴出一大股煙霧來。
他今日和孫佳茹吃完飯，又給周玲打了一通電話之後，他便已經偷偷下定了一個決心。
而現在，他心裏的天平早已徹底倒向了一邊。
他心裏麵的戰爭已經分出了勝負。
他得出了自己的結論，也明白了自己的選擇。
嗬嗬，但是自己要通知的人很多，該先通知誰呢？
父母？周玲？室友？高胖子？孫佳茹？
李桐猶豫了半晌，終於是首先撥通了高胖子的電話。
“喂，李桐，你好！嗬嗬，你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麽？”
高胖子似乎早已經知道了結果，還不等李桐開口，他便已經笑了起來。
“解決了。”
“嗯，很好，上午才教的你，現在就把任務完成了，執行力很不錯。”
“高總，我要感謝你。”
“嗬嗬，謝就不用了，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李桐愣了愣，他確實還不知道這高胖子的名字呢。
“哦，我還不知道。”
“哈哈，告訴你吧，老子名字就叫高明！若是搞不定你這屁大點麻煩，我不如幹脆改名去算了。”
李桐再次愣了愣，想不到這胖子竟還有個如此‘騷’包的名字。
“好，既然現在問題已經解決，那麽，你做好決定了麽？”
“差不多了吧，不過我還有個問題需要問問你。”
“問罷。”
“今天有個人，她對我說，幹銷售這一行，很容易就被淘汰掉，也很難有前途，起點太低，屬於很多人‘混’日子的行業，好像什麽人都能來做，所以她覺得不適合我去做，你能給我一個理由，讓我足以反駁她麽？”
“啊？就這個啊？哈哈哈！”
那頭的高胖子好像楞了一下，但馬上就放聲大笑了起來。
“嗬嗬，李桐啊，我就跟你說一句話，你聽完了，如果還想來為我工作，你自己打電話給我們公司負責聯係你的那個小姑娘，你要是不想來，那以後也不用再聯係我了。”
“高總你說吧。”
“李桐，生活在一群豬裏麵，就算你是住在豐腴繁茂的草原上，你也隻是一頭豬，生活在一群獅子裏麵，就算你是住在風石淩冽的荒野上，你也依然是一頭獅子，豬的結果就是被獅子當成‘肉’吃，獅子的結果就是吃豬的‘肉’，你想吃‘肉’，你不想被吃，你的選擇應該是首先讓自己長出尖牙利爪來，而不是尋一塊另外的地方，當另外的一頭豬，吃好一些的飼料，嗬嗬，這麽簡單的話，你應該聽懂了吧？”
“高總，我明白了。”
“好，做出你的選擇吧，李桐，我相信你，明天，我會在公司等你的。”
高胖子掛掉了電話。
李桐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高總這番話，總算是打消了他最後殘留的一丁點顧慮。
現在，是通知周玲的時候了。
李桐苦笑了一下。
也許自己通知不通知，對於周玲來說，是沒什麽區別的吧？
按照高胖子的話來說，周玲現在就是一頭獅子，而自己還隻是一頭想成為獅子的豬而已。
你能指望一頭獅子去了解豬的內心嗎？
他想著，還是撥通了周玲的電話。
“李桐？”
“周玲，我打電話隻是想通知你一聲，我已經決定去簽那份銷售代表的工作了。”
“什麽？”
周玲的聲音立刻就急了。
“李桐，你腦子有病吧？今天白天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你真不適合去做那份工作的！你都忘記了嗎？”
“你冷靜點好嗎？”
“我很冷靜，不冷靜的是你！李桐，你是在跟我賭氣嗎？你到底瞧上那份工作什麽了？”
“不是瞧上了這份工作，而是瞧上了給予我這份工作的人，周玲，這是我的決定，我希望你也能支持我。”
“李桐，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相信我，你會因為這個決定後悔一輩子的。”
“周玲，世事難料，你現在雖然是遠遠跑在了我的前麵，說的話我沒有資格去反駁，但是你也相信我，我將會一直追趕你的腳步，直至有一天，我將徹底追上你，擁有和你平起平坐對話的資格。”
“好了，李桐，我不想聽你說這些了，如果這就是你想跟我說的話，那麽我也已經明白了，你還有什麽其他的事嗎？”
李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知道這是周玲即將掛電話的節奏了，一反常態地，他此時的心中竟是沒有一絲焦躁，反而卻是湧起了無數溫暖的情愫。
這個‘女’人，跟自己在一起三年了。
整整三年，一千零九十五天。
這三年裏，每一對情侶經曆過的東西，他們都一一經曆了。
他們曾無比自信地以為，將會一直一直這樣走下去。
直至現在，他們終於是走到了命運的十字路口。
你也許向左，她也許向右，就像學生給學校裏那座雕塑取的名字一樣：勞燕分飛。
“是的，我還有其他事，周玲，我……我還是很愛你。”
李桐有些動情地低低出了聲。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沉默了，十來秒鍾後，傳來了掛斷的聲音。
好吧，告一段落了。
李桐長舒了一口氣。
現在，隻剩下一個人必須馬上通知到了。
李桐再次點起一支煙，用力吸了幾口，調整了一下情緒，找到了孫佳茹的電話。
電話才剛響了一聲，馬上就被接通了，這姑娘也許很愛玩手機。
“嗨！李桐，是你呀！嘿，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啦？”
孫佳茹的聲音充滿了活力，像一疊海‘浪’聲一般傳了過來，李桐仿佛都感覺到了那股迎麵而來的清新海風。
“怎麽？同事間打個電話，還要故意找個理由才行麽？”
“嘿嘿，當然不需——誒？你剛才說什麽？”
“從今天起，哦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從明天起，咱們就是同事了。”
“哇！李桐，你決定來我們公司工作了呀？哈哈，這可太好了！”
“有什麽好的？你在瞎高興個啥？”
“嘁，好處可多啦！比如吧，我就可以經常找你請吃飯了，我自己那點工資哪裏夠吃呀！”
李桐的嘴角在他毫不知情的情況下便已是翹了起來，也許這姑娘天生就有種能讓人高興起來的魔力吧。
“你這人怎麽一天到晚都在想吃的？你中午吃的消化了麽？”
“那是必須的，不僅如此，我剛還加了道餐，我對我的胃一向是有求必應的。”
“嗬嗬，不跟你這‘食物克星’鬼扯了，我就是把這事情通知你一下，高總讓你明天幫我辦一下入職手續。”
“沒問題！我等會打個電話跟陳總請示一下，既然是高總親自點你的名，陳總肯定沒意見的，明天你直接過來就行了，不過別太晚，太晚過來了給領導的印象不好。”
“行吧，那我就掛了。”
“誒？別啊，我剛好有個消息想告訴你呢！”
“哦？你有啥消息？又發現某家好吃的飯館了麽？”
“才不是呢！是跟高總相關的。”
“高總？”
李桐皺皺眉，這可是跟他自己有關係的信息了，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有什麽關於高總的信息了？”
“嘿嘿嘿，我今天下午回到公司吧，我又特意幫你打聽了一下，你知道這高總還有另外個名字嗎？”
“他不是叫高明麽？”
“不是這個啦！”
“那是哪個？你這算哪‘門’子消息？”
“嘁，你愛聽不聽，可別說我沒告訴你。”
“行，那你就說吧。”
“聽好了哦，這高總另外的一個名字啊，是公司裏的人背著給他取的，他們都叫他：高！圓！圓！哈哈哈哈！”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一陣肆無忌憚的爆笑。
李桐毫無思想準備，一口氣差點便岔了道。
“噗——哈哈哈！”
李桐心理防線全麵崩潰，麵對這重磅炸彈，自己是完全繃不住，一下子就被逗得笑出了聲來。
這太喜感了。
高圓圓？
想一想那胖子圓滾滾的模樣，這簡直就是神形容啊！
也不知高總若是知曉了，會不會氣得直接從地上彈起來。
“哈哈哈，這個名字取得好，你們公司應該頒獎，哈哈哈！”
李桐手捂著肚子，終於是完全跟上了孫佳茹的節奏，二人齊齊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了起來。
晚上9點。
今晚李桐一共打了三通電話，他的心情仿佛是坐了趟過山車。
不過能以笑聲作為結尾，這也算是蠻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