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拇指人來襲
李桐一把將‘門’推開，展現在眼前的，卻是一間極為敞亮的辦公室。
標準的老總級別待遇，地上鋪著實木的暗‘色’地板，一個大大的寫字台放在中間，靠‘門’的地方置著一張真皮長沙發，旁邊的牆上是一整排書櫃，頭頂上是中央空調的出風口，而在那張巨大寫字台的後方……
李桐傻眼了。
他現在算是明白之前孫佳茹那個神秘莫測的表情是什麽意思了。
浮現在他腦海裏的，現在隻有兩個字——饅頭。
沒錯，就是饅頭，碩大的白饅頭。
端坐在寫字台後方的那個男人，滿滿當當塞滿了整個老板椅，一件加加加大號的白襯衫被撐得沒有一絲褶皺，這個五官就像是在一個剝了殼的‘雞’蛋上用筆輕輕劃了幾根線條，脖子下巴什麽的壓根就看不見，外加這人又沒什麽頭發，近乎禿頂的造型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竟真的和一個又大又白的饅頭有了九分相似。
這圓滾滾的球形生物，難道就是高總？
李桐震驚了。
真是好一個巨大的拇指人！
奇觀呀……
李桐止不住地咂舌，內心裏好一陣驚歎。
原本覺得隻可能出現在卡通片中的形象，今天居然是見到了真人版。
太喜感了。
李桐麵部肌‘肉’微微抖動，竭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努力讓自己千萬不要笑出聲來。
“嗬嗬，你是李桐同學吧，你好你好，今天是我叫你來的，請坐。”
那“饅頭”居然開口說話了。
隻見他搖晃了兩下胖胖的身軀，似乎是想從座椅中掙紮出來，不過很快就放棄了，隻是伸出一根‘肉’呼呼的手指，朝著寫字台對麵的椅子向李桐示意了下。
“嗬嗬，初次見麵，先自我介紹一下罷，鄙人姓高，現任江俊集團燃燒器公司銷售部副總經理一職，通常來說，底下的員工都叫我高總，不過介於你還不是我們公司的員工，你叫我聲高哥也成，嗬嗬。”
“饅頭”眨了眨兩隻芝麻小眼，見李桐呆頭呆腦落了座，嗬嗬一笑，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支礦泉水遞到他麵前，一邊又笑嘻嘻地問道：“知道我今天為什麽叫你過來麽？”
靠。
你腦袋短路了麽？倒問起我來了。
這不是廢話麽？
老子當然不知道了。
領導說話都這麽喜歡用設問句開頭的嗎？
李桐搖搖頭，老老實實道：“不知道。”
“嗬嗬，你昨天過來麵試了，你覺得自己麵試得如何？”
“饅頭”高總從寫字台後邊拎起一個水瓶，慢騰騰地給自己的茶杯續上水，也不著急解答之前的問題，卻是又拋出了第二個問題。
“我覺得可能沒戲了吧。”
李桐倒也光棍，搞不清楚這高總賣什麽關子，幹脆就想啥說啥了。
“咦？覺悟這麽高？嘿嘿，不錯，你的猜測很正確，你的確是沒戲了。”
高總笑了笑，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遞到了李桐跟前。
“來，小兄弟你來看看，這份簡曆上麵有照片，這個人你還認識吧？”
李桐瞅了兩眼，一下便認出來了簡曆上麵這人，正是昨天那位第一個向他下殺手的短發‘女’生。
“認得，昨天一起麵試的，怎麽了？”
“嗨呀呀，記‘性’還‘挺’好，悄悄告訴你哦，這‘女’娃最後可是被正式錄用了喲，嗬嗬。”
高總頗為喜感地抖了抖眉頭，牽動著臉上的‘肥’‘肉’一番動彈，看樣子竟是十分開心。
李桐皺了皺眉，頓時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關我什麽事？她錄用她的，跟我有一分錢關係麽？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哎呀，不要生氣嘛，喝口水喝口水。”
這高總三十五六年紀，外表長得圓乎乎的頗為可愛，但卻著實有點讓人討厭，整個兒一副吊兒郎當的習‘性’，簡直沒有一點老總該有的樣子，他也不管李桐越來越難看的麵‘色’，卻是自顧自地再次笑道：“我啊，其實我也不想幹嘛，嗬嗬，隻是想讓你知道自己到底輸給誰了而已，死了也不怨了，不是麽？嗬嗬，誰叫我總是喜歡助人為樂呢，你就不必感謝我了，哈哈。”
“你他媽有‘毛’——”
李桐勃然大怒。
這場剛進行了五分鍾的會話已經可以結束了！
自己一大早擠了兩趟公‘交’跑過來，還差點被保安王大叔當罪犯給逮了，難道就是為了聽你這死胖子盡情奚落的嗎？
欺人太甚！
李桐怒氣槽早已溢出，簡直恨不能一拳頭砸在那該死的圓臉上，怎料一個“病”字還未來得及罵出口，對麵那胖子居然是神奇地克服了地心引力，突然就異常利索地站起了身來。
“怎麽？才說了幾句話呢，就想要開口罵人了麽？嘿嘿，罵吧罵吧，不過李桐啊，我問你一句，你到底是在憤怒什麽呢？你是在生這個‘女’娃的氣，還是在生我的氣，又或者……”
高總臉上一直掛著的戲謔笑容消失了，他頓了頓，注視著李桐淡淡道：“又或者，你隻是在生自己的氣呢？”
李桐不由得愣住了。
這是什麽路數？
這算是心理輔導嗎？
你這胖子，一個銷售副總不去好好幹你的活，兼職起心理醫生了麽？
李桐咂咂嘴，覺得麵前這人的舉止實在有點讓人難以捉‘摸’。
“李桐啊，你馬上就要大學畢業了，著急找工作嗎？”
高總背著手，慢悠悠踱到一側的落地窗邊上，饒有興趣地看著窗外，卻是朝著李桐再次開了口。
“你猜呢？”
李桐冷笑一聲，早已失去了耐‘性’，甚至有了一種想要馬上‘抽’身離開的衝動，他耐著‘性’子盡量不讓自己再爆粗口。
“嘖嘖，你看你，你們這些年輕人啊，什麽都好，年輕，有朝氣，有活力，有衝勁，有太多能讓人期待的可能‘性’，但就是喜歡衝動，這可不是什麽好習慣呐。”
高總絲毫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輕輕歎了口氣，麵‘色’居然是變得有些低落了起來，他也不知在想什麽，頓了半晌，卻是仿佛自言自語地道：“人這一輩子就是這麽有趣，下一步究竟是什麽，你永遠不會真正知道，沒有人能總是贏，人都是會輸的，輸了，就要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輸，輸給了誰，輸在了哪一點上，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重新來過便是。”
“嗬嗬，看不出來，你還玩過仙劍奇俠傳。”
李桐盯著這胖子的側影，忍不住地譏諷了一句，也不知這人絮絮叨叨在說些啥，不管怎樣，看著一個側麵跟正麵一樣圓的胖子傷‘春’悲秋總還是有點不適應的。
“哈哈，玩過，當然玩過！第一代可是永恒的經典啊，你也玩過？誒，你看，咱們可是同道中人，這可算是找到共同點了吧？”
高胖子那張胖乎乎的臉竟是十分善變，剛才還低落的神‘色’眨眼間便是如同蒸發掉了一般，他興衝衝地快步回到寫字台前，一屁股就坐了下去，壓得那張老板椅一陣痛苦呻‘吟’。
“高總，我覺得你有什麽話你就直說，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就走了。”
李桐才懶得跟這怪人扯什麽仙劍奇俠傳，雖然自己時間大把，但也不是這樣‘浪’費的。
“噢！你喜歡開‘門’見山，不喜歡娓娓道來？”
高總明顯地興奮了起來，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很努力地想要將那一條縫一般的雙眼睜得再大一些，他用力地點了點頭，爽朗笑道：“很好！你這脾‘性’合我胃口，咱們這就開‘門’見山，李桐，你被錄用了！”
“啥——啊咳，咳！”
李桐剛喝了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頓時就嗆進了鼻子裏。
他立刻麵‘色’痛苦地劇烈咳嗽了起來。
這該死的胖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行事風格簡直太詭異了，畫風說變就變，一點征兆都沒有。
“咳咳！啊，咳，你剛才說啥？”
李桐咳得眼淚都冒了出來，他艱難地抬起頭來，疑‘惑’萬分地盯著對麵那張胖臉。
“嗬嗬，看吧，我剛才說的沒錯吧？喜歡衝動這個習慣可不好啊。”
高總麵‘露’一絲得‘色’，從桌麵上的‘抽’紙筒裏抓出幾張紙巾，遞到李桐麵前，重複道：“我剛才說，你很幸運地被錄用了。”
這胖子……
李桐眼珠子一錯不錯地盯著他，心中錯愕萬分。
“怎麽？你剛還說我沒戲了，難道你們錄用的人裏麵，有人不願意來了麽？所以找我來頂替？”
這劇情越來越邪乎了，李桐也懶得再去想這是什麽‘陰’謀陽謀，脫口便將心中的疑團倒了出來。
“哈哈，頂替？李桐同學啊，你未免也太敢想了，你真覺得自己有這麽好的運氣麽？兩百來號人投了應聘這個崗位的簡曆，一百來號人通過初試進入了複試，不就是為了來爭這四個名額麽？好吧，這好不容易終於又從這一百來號人中殺出，把這名額爭到手了，突然啪嘰一聲，天上掉餡餅了，就剛好有人放棄了這機會，而我們又剛好在剩下的一百人裏選擇了你來頂替？動動腦子想一下，事情就真有這麽湊巧？”
高總斜著那雙細縫小眼，略帶譏諷地嘲笑了兩聲，毫不掩飾地繼續挖苦道：“我想，昨天就有人通知你今天來公司了吧？在這麽長的時間裏，你難道就沒捉‘摸’出點名堂？你的專業不是市場營銷麽？唉，腦袋應該很靈活的才對呀，四年呢，你們老師都教了你些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