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一章恐慌
歐陽雲忽然邀請自己單獨見麵，而且是這麽個時候，這讓陳誠不禁頗費思量。 歐陽雲昨天晚上拿酒做文章，明眼人都知道其醉翁之意是為了給今天的洽商會定調門，而從最終定下來的分配份額來看，他昨天不顧體麵的撒酒瘋效果很不錯，似乎成功的打壓了中央軍。首批美援軍械的分配方案已經定下來了，那麽他這個時候要求私下會晤能有什麽事呢？除了以裝備換軍官那件事似乎無其它可能。中央軍眾將軍對視兩眼，很快就達成一致認識，就有人對陳誠道：“副委座，沒這個必要，您別去。”說完還斜睨劉奎一眼，眼神中透著輕蔑。
“歐陽主任有沒有說有什麽事？”陳誠問劉奎。
“這個我不清楚，不過應該很重要，”劉奎不動聲色答。
陳誠皺眉想了想，最終還是站了起來：“前頭帶路吧。”
“副委座，我陪您去，”陳誠土木係幹將羅卓英站起來道。
陳誠朝他擺了擺手，聲音略略放大，道：“這裏可是學兵軍總司令部，我一個人去行了。”
他這話很大聲，引得旁邊幾桌的人都看過來。眾人目送他隨劉奎走出大門走入甬道，一時議論紛紛，猜測他去幹什麽。
歐陽雲和常根等在自己的辦公室，見陳誠進來他也不說廢話，直接對常根道：“常處長，你把具體情況向陳副委員長介紹一下。”
常根便如實的將情報內容轉述出來，陳誠先還能安坐茹素，聽著聽著表情嚴肅起來。等常根說完，他站起來看著歐陽雲道：“歐陽主任，這份情報的可信度高嗎？”。
歐陽雲：“絕對沒有問題。”
陳誠臉色完全變了。老蔣還有中央軍之所以能夠老神在在的待在重慶不動窩，最大的倚仗就是不用擔心日軍能打過來。是以，雖然看著學兵軍等地方派係發展壯大很不好受，可是想著他們直麵日軍威脅，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根本做不得準，所以以老蔣為首的中央軍的大佬們雖然心裏急躁但還是能夠沉得住氣。陳誠也是一樣的心思，這也是他親自率團到廣州參加首批美援軍械的分配洽商會的原因。中央軍有著龐大的軍隊基數，而且部隊的戰術素養遠非地方雜牌可比，那麽隻要武器裝備跟得上，中國遲早還是中央軍的天下。本來以為可以坐山觀虎鬥，誰料想日軍居然有了突破秦嶺天險的辦法。而一旦被日軍打入大後方，以中央軍現在的實力，陳誠根本不敢想象戰局會演變成怎樣。
歐陽雲將陳誠的表情變化看在眼裏，心中輕輕一歎，道：“我建議立刻通知軍事委員會，讓陝西方麵做好準備。”
“不知道第一批美援軍械什麽時候能到？”
“一個月之內，等這批美式裝備已經來不及了。日軍第一次投入的兵力不會太多，我的意思是盡量不要讓他們建立據點。一旦被他們成功建立據點，那麽接下來日軍就可以以此為突破口輸入更多的軍隊。日軍規模超過十萬的話那就將是一場災難。”
“歐陽主任，多謝了，我現在就發電回重慶。”
“那等會的會議您還參加嗎？”。
“估計參加不了了，就按白天商量的辦吧。對了，關於武器換軍官的實情？”
“我們在等貴方的答複。”
“我答應貴軍的條件，不過我希望步槍和彈能增加一些，您也知道，現在大後方的軍隊嚴重缺乏步槍和彈。”
“沒有問題，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坐視不管的！”
“太感謝了，歐陽主任，大後方軍民會記得您的好的。”
“客氣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陳誠火急火燎的走了，歐陽雲和常根目送他離開以後，常根問道：“總司令，gcd要不要通知？”
gcd軍的大本營就在陝西延安，日軍一旦真實施秦嶺作戰的話，這裏將會成為前線。延安一丟的話，那麽gcd軍的根本就動搖了。歐陽雲道：“通知吧，待會你找陳賡談。”
劉奎去找陳賡的時候，他正和傅作義坐在一起談論著兩軍合作的問題。gcd軍的觸手伸得很長，幾乎所有的抗戰第一線都有他們遊擊隊的身影。在綏遠，傅作義的晉綏軍、學兵軍的西北軍團一部還有gcd的遊擊隊之間時有協作，三方至少在表麵上的關係很不錯。聽說常根找自己，陳賡有點訝異，他對傅作義道：“奇怪了，學兵軍狐瞳的人找我做什麽？”
“不是你們又滲透進去學兵軍西北軍團了吧？”傅作義半開玩笑半當真的道。
gcd人的滲透能力出奇的強大，傅作義的部隊裏就有不少gcd員，對此傅作義表現得很優容，並沒有像閻錫山或者其它派係的軍閥那樣行虎狼之事，暴力驅逐。當然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意見，隻是有gcd員的隊伍戰鬥力確實不一樣，也更好帶，所以他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我倒想，可是江鐵掌那混蛋像防狼似的——”陳賡恨恨道，然後意識到說漏了嘴，嘿嘿一笑隨劉奎去了。
同樣的情報，陳賡的反應可要比陳誠強烈得多。畢竟，一旦情報是真的，那延安就首當其衝。延安現在有能力防住日軍的進攻嗎？如果少於一萬的日軍，延安倒是有這個能力，可是超過一萬的話，那延安很可能不保。而聽常根的意思，日本人這一次策動的將是大規模作戰，軍隊數量很可能會過十萬。十萬日軍？別說延安那點部隊了，便是整個gcd軍加起來估計都不敢與其正麵交鋒。按照常根的說法，延安肯定保不住。延安保不住，那gcd必將陷入全麵被動，甚至於即行政策都必須做根本性的調整。幹係太大，後果太嚴重，陳賡先是一副打死不信的姿態，提出他並沒有聽說日軍有成規模的空降兵，而日軍要想翻越秦嶺天險深入陝西，隻有通過空降一途。
常根對於通知gcd並不熱心，見他這個反應也沒堅持的意思，笑笑道：“陳將軍，我們隻是盡義務通知貴黨，至於你們信不信那就隻能由你們自己了。”
夏文運提供的情報很粗糙，歐陽雲他們據情報分析，認為日軍隻能通過空降翻越秦嶺天險。不僅他們這麽想，陳誠和陳賡他們第一反應也是這麽認為。不同的是，歐陽雲和陳誠都堅信日軍有這個能力，而陳賡卻充滿懷疑。
陳賡感覺到了常根的冷淡，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了，趕緊表示感謝，同時心中打定主意，不管是真是假都得趕緊通知延安。於是和陳誠一樣，他也沒留下來參加分配協議的簽署，關照李克農就按白天商定的方案簽，然後就急急的帶著幾個警衛離開了。
中央軍和gcd軍都沒意見，分配方案以及聯合軍的兵員配額算是最終確定下來，不過因為夏文運突然發回來的情報，今夜很多人是注定無眠了。
學兵軍總司令部，淩晨一點鍾左右，歐陽雲的辦公室，隨著狐瞳總部傳過來幾份情報，歐陽雲等人匯總分析之後得出結論，日軍可能會動用滑翔機采取迫降的方式空投部隊。至此，有關“秦嶺作戰”的情報真實性算是最終確定下來。確認日軍近段時間就會發動“秦嶺作戰”，而陝西境內的中**隊根本無力抵禦。歐陽雲和吉星文、李鐵書商量以後，遂決定給西北軍團下令，讓他們從綏遠和內蒙調最少兩個師進入陝西，以幫助當地軍隊反擊日軍的這次作戰行動。“大後方絕對不能有事，陝西一失川必然難以獨善其身。四川要是被日軍占領的話，那麽不是大半個中國，而是幾乎等於整個中國都被日軍占領了。日軍當然沒這麽多的兵力，可是我們得考慮到那些地方部隊甚至中央軍，萬一國民政府被迫與日軍媾和——這個嚴重後果我們根本沒能力承擔……”歐陽雲說著自己心中先怕了，他眉頭緊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重慶，老蔣被夫人叫醒然後到書房見到陳果夫，乍見陳果夫驚恐的神情他還很是不滿，開口嗬斥道：“果夫，發生什麽事了？居然讓你如此慌張？天塌下來了？”
陳果夫一臉苦相，將陳誠的電報遞給他道：“委座，您看看吧，陳副委座剛發回來的，大事不妙啊！”
老蔣斜睨他一眼，不慌不忙的拿起電報看，然後他的眼睛慢慢就瞪圓了。而他做出的第一反應與陳賡幾乎一樣，沉聲道：“不可能，空降能有多少部隊？胡宗南的部隊就能讓日軍的企圖破滅。”
“委座，我建議寧願信其有，因為一旦是真的，那後果就太嚴重了。而且，如果是歐陽雲耍的花招，可是對他們有什麽好處呢？”
老蔣第一反應堅決不信，就因為懷疑是不是歐陽雲搗的鬼，陳果夫最後這句話算是否定了這種可能，於是他再看一遍電報，臉色遂變得凝重起來——是啊，這對學兵軍有什麽好處？歐陽雲沒這個動機啊——如果是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