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鷹崖山的故事(十九)

局麵出現了戲劇性的變化,楚天歌叫住絡腮胡子等人,讓他們等等再說。

本來蜂擁衝向他們的日本兵,除了壓在最前麵的那部分依舊在朝這裏進攻,其他人則把槍口調轉,對住了那些偽軍。

張正強先找個安全的地方藏好身形,他大聲喊道:“鷹崖山的朋友們,大家都是中國人,我們一起幹死小日本!”然後,他便開始召集身邊的偽軍,將他們組織到一起來對抗日本人的報複。

槍炮聲中,楚天歌的回應有些斷斷續續的:“先……日本人再說!”

日本兵在一些軍官的指揮下,結成了一小股一小股的部隊,他們個子為站,和偽軍彼此糾纏在一起,戰況一時陷入膠著。

水紅天滾到了張正強身邊,他低聲說道:“老張,那個楚天歌絕對不能留,找機會幹掉他!”

張正強瞪了他一眼,心中來氣:自己應付日本人的攻擊還來不贏呢,他現在打這樣的主意;即使自己和日本人為伍,都要注意別惹到楚天歌,現在自己已經和日本人幹上了,哪裏還敢再豎學兵師這樣的強敵?!想起今天這事,一切根源都是眼前這個家夥,他心中殺機一生,麵上卻微笑道:“放心,先幹掉日本人,然後咱們再用大炮伺候姓楚的。對了,你不是說你會打跑的嗎?你老實告訴我,究竟有沒有玩過炮?!”

水紅天臉一紅,口中振振有辭道:“怎麽沒玩過,你看見對麵的那門大炮沒有,那就是我整出來的,”說著他手一指,指向鷹崖山的那門土炮。

張正強氣得差點憋過氣去,脫口罵道:“狗日的,那也能算是炮,老子被你害死了!”

土炮和野炮的使用方法差別太大了,一個是平射,而一個是需要仰射的,張正強現在終於知道剛才那一炮為什麽會撞上那塊巨石了,感情水紅天這混蛋把它當自家土炮來用了!

水紅天嘿嘿的笑著,又爬回了剛才藏身的地方,然後他將幾個心腹叫過來說:“找機會幹掉那個姓楚的!不是這小子,老子哪會淪落到如此地步。”在他想來,如果不是楚天歌的出現,水紅袖一定會乖乖的聽他的話,那麽鷹崖山也就斷然不會發生這麽大的變故,那麽自己何須要投靠日本人,借力於對方。

目送水紅天隱入巨石後麵,張正強將自己的副官叫了過來,貼耳對他說:“找機會幹掉水紅天,留著這小子是個禍害!”心中打定主意,既然水紅天千方百計的想置楚天歌於死地,那麽他們之間一定有刻骨的仇恨,而自己正好藉此殺死水紅天賣楚天歌一個人情,那麽以後再不濟也可以憑借這個情麵去投奔學兵師。

旺直夫這次帶上山的日偽軍各有五百多人,本來,按照雙方的戰力對比,相同數量的日偽軍對撞,偽軍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惰性使然,在日軍剛剛開始調轉槍口的時候,一些偽軍甚至根本就沒想到反抗,而是本能的拋下槍跪在地上大喊饒命。如此,幾乎一個照麵,偽軍就倒下了一百餘人。不過接下來,日軍的處境卻艱難起來——首先是一部分偽軍斷了念想開始殊死抵抗,同時,楚天歌和水紅天的兩幫人開始渾水摸魚。他們個個槍法精準,又是打紅眼不要命的,而對麵的水紅袖,又恰到好處的發起了衝鋒,於是,日軍在四方力量的打擊下很快傷亡慘重,其中不少人步了一些被他們趕入灌木叢偽軍的後塵,在驚恐的一聲聲哀嚎後,被陷阱吞沒,被機關捕捉,死在了削尖的木樁或者毒箭之下。

戰鬥漸漸進入尾聲的時候,一百多個鬼子在一個少佐的帶領下倉惶的朝鷹鼻山下潰去,在他們後麵,鷹崖山的好漢們、偽軍胡亂的開著槍,一個個嗷嗷叫著,好像打了不知道多大的一個勝仗似的。

當勝負天平開始明顯出現傾斜的時候,水紅天帶著剩下的六個人退出了戰鬥。他們靜靜的伏在一片山石和灌木叢交錯的地方,尋找起楚天歌的身影來。

從已經衝到前麵去的鷹崖山一些漢子的交談聲中,水紅天已經得知了楚天歌乃現任鷹崖山大當家這樣的事實。這堅定了他除去楚天歌的決心,而他沒想到的是,就在他們的身後,水紅天的十餘個心腹正靜靜的將黑洞洞的槍口瞄準著他們。

當日本人終於被完全趕下鷹鼻山,當兩門曾經讓鷹崖山好漢們膽寒不已的大炮已經成了他們的戰利品,不少人開始歡呼起來,他們奔走相告傳遞著這樣的信息:日本人被我們打跑了!我們打敗小鬼子了!我剛才殺死了一個鬼子軍官……

——好像打敗日本人是件多麽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終於,楚天歌出現在水紅天等人的視野裏,他的身邊,是由兩個人攙扶著的常根。他們的身後,則是幾個衣衫襤褸的山寨好漢。

“大當家,我們打跑小鬼子了!”“大當家,我看見你用手榴彈將那個日本人大官給炸飛了!”“大當家……”一群山寨嘍囉圍住了楚天歌,紛紛向自己的大當家表著功,或者拍著他的馬屁。

水紅天看得冷笑不止,他低聲自語道:“手榴彈,手榴彈,你用手榴彈結果日本人,那我就用日本人的手榴彈結果你!”上山之前,旺直夫分給了他們一批手雷。水紅天掏出一枚來正要拉弦,離他最近的心腹莊戶說:“大當家,那小子身邊有不少老弟兄呢!”

水紅天紅著眼睛,他低聲罵道:“這些忘恩負義的東西,就讓他們陪著姓楚的一起去地獄好了!”

“大當家,不可!”“大當家,這樣我們還怎麽有臉回山寨啊!”

“回山寨,你們還想回去嗎?”水紅天說著猛然站了起來,左手一把拉開拉弦,右手正作勢欲投,“呯”的一聲槍響,他的後腦勺炸裂開來,紅的血和白的腦漿子飛濺,一頭載了下去。“媽呀!”莊戶看見那沒已經開始冒煙的“手榴彈”從水紅天手上掉落下來滾向自己,也顧不得理會身後的槍聲了,本能的大叫一聲就往前麵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