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戰火起,學兵師成軍(八)
歐陽雲幾乎是踏著飯點出現在水紅袖等人麵前的,於是,接見便變成了宴請,包括鷹崖山和偽軍的幾個小頭目,加上也趕著飯點回來的李鐵書,一行十數人浩浩****的開往了小食堂。
乍見麵,水紅袖等人除了常根一個個都顯得特別拘束。歐陽雲為了給鷹崖山的人一個良好的印象,特地換上了剛剛從服裝廠裏拿出來的上將服。華北的12月天氣已經轉涼,這樣的天氣正適合穿著這種加厚了的黃呢子軍裝還有高筒軍靴。
如果純粹站在楚天歌大哥的立場上,歐陽雲對水紅袖印象不錯。這女子長得很美,條子很正,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可是該大的地方卻一點不小,而她的眼底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一絲桀驁不馴給為其增添了一份別樣的氣質。如果放在後世,歐陽雲此刻心中肯定會翻翻花花腸子——秀色可餐的說。
因為手頭上永遠有忙不完的事情,歐陽雲現在養成了雷厲風行的行事風格。下車以後,步若流星的走進司令部的院子,直奔會客室,徑自進門,環視一眼正坐著有一搭沒一搭閑聊的眾人,將目光聚焦在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身上,嘴角一咧抿出一絲微笑,他大聲說:“對不起諸位,讓你們久等了!”然後轉對楚天歌笑道:“天歌,這些都是鷹崖山的弟兄和張團長的手下吧,你為我引見一下。”
楚天歌先將他介紹給眾人,然後硬起頭皮從水紅袖開始一一為他做了介紹。
歐陽雲對待其他人都是微笑著點點頭,獨對水紅袖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熱情,他真摯的說:“水二當家,謝謝你救了天歌一命?如果不是你,我想我已經少了一個好兄弟了。”然後,不知道是惡作劇還是猜到了鷹崖山眾人的心思,有意撮合楚、水二人,他看著楚天歌一本正經的說:“天歌,水二當家沒來的時候你整日介的念叨要如何報答人家,現在人家過來了,你這個做地主的可得好好的表現。這樣,從今天開始我批你三天的假,你陪著水二當家好好的玩玩。我們任丘地方雖小,可是風景勝地還是有幾處的。白洋澱此時正當收割蘆葦的時候,你們可以去那裏玩玩。”
他這話說得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但是熟知他性情的楚天歌可不會相信他如此做乃是待客有道,臉上立時紅了,他瞪了歐陽雲一眼道:“師座!”
歐陽雲眼睛不為外人知的朝他一霎,然後大聲道:“現在是午飯時間,這樣,我們先吃飯,然後在談公事,水二當家,你覺得如何?”
“歐陽長官,請問我們團長呢?”這時,一個偽軍軍官小心的問道。
“張團長啊,哎喲!”歐陽雲拍了拍腦袋說:“他正在軍校接受培訓呢,倒忘記把他叫過來了。流蘇——”
“師座?”白流蘇從外麵走了進來。
“打個電話到軍校,讓張團長過來小食堂吃飯。”
“是,”白流蘇跑到旁邊的一個屋子打電話去了。
“張團長在上學嗎?”那個軍官好奇的問。
“是,他自己要求的,你們要是有興趣有信心,也可以去上,隻要屬於我們學兵師的一份子,誰都有權利要求到軍校去深造。”
“請問長官,畢業了有文憑拿嗎?”問這話的是個長得有點瘦弱的偽軍軍官。
歐陽雲看他一副書生像,笑了:“文憑當然有的,不過隻在我們學兵師內部通用,你要是想拿著它出去找飯碗,恐怕要碰壁了。”
這話有點俏皮,水紅袖一幹人等除了她和常根、水香,其他人都湊趣的笑了起來,那個書生樣的偽軍軍官笑道:“長官真是幽默。”
歐陽雲微微一笑,看了看常根,眼中有什麽身材一閃而過。常根雖然殘廢了,而且一直表現得很死氣沉沉的樣子,但是歐陽雲還是從他身上感覺到了一股與眾不同的氣質。他想起木劍蝶這段時間老在叫喚一個人忙不過來,便想:也許這個人可以成為木劍蝶的好搭檔。
水紅袖等人這次既然肯帶著大部人馬前來任丘,顯然是決意投奔了。而不管他們是抱著怎樣的目的,歐陽雲既然已經決定將以鷹崖山為中心發展出一片敵後根據地,那是無論如何也要將鷹崖山的實際控製權牢牢掌握在手中的。
與接待胡香二人的宴請不同,因為鷹崖山和王正強部算是並入了學兵師,故此這一餐飯桌上並沒有置酒。沒有酒的宴會,不管菜是多麽的豐盛也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半個多小時的樣子,當歐陽雲拿起服務員遞過來的毛巾開始擦嘴的時候,他驚訝的發現,在座的竟然似乎全吃飽了。“都吃飽了?”他疑惑的問,抬頭看見那些好漢和過去的偽軍們拘束的表情,不禁自嘲的笑了——自己現在怎麽也算是個大官了,看來他們是被自己的官威給震住了。大家初次見麵,他不好說什麽,讓服務員送上茶水,他對水紅袖說:“水二當家,我們幹脆就在這裏談吧。”
水紅袖看了看楚天歌,見他一副如有所思的樣子,黯然的點了點頭。
把她的表情看在眼裏,歐陽雲也不禁看了看楚天歌,目光從他臉上那道已經不太明顯的疤痕上掃過,他摸摸胡子渣渣的下巴想:奶奶的,自己怎麽的也比天歌這小子帥吧,可是這水紅袖怎麽鳥都不鳥我一眼呢?難道這就是所謂愛情的魔力?
茶水送了上來,鷹崖山眾人和偽軍軍官們在常根的示意下到外麵“觀賞”學兵師官兵們吃飯去了,白流蘇也走了出去,從外麵輕輕的把門帶上了。
歐陽雲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麵的茶沫,先看向了水紅袖,最後將目光注定在常根的臉上,問:“我們的條件你們已經知道了,提提你們的要求吧。”
客觀的說,衝著對方曾救過楚天歌一命,而且確實有心抗日的份上,學兵師並沒有提出過分的要求,當然,從水紅袖等人的角度出發,其中有一條是把人和槍看得比天還重要的江湖草莽們不能接受的。那就是投誠學兵師的鷹崖山和偽軍全部人馬都要接受學兵師的整編和淘汰,對於淘汰者,學兵師則負責在任丘或者察哈爾安排他們的工作並確保他們的生活。
常根看了水紅袖一眼,見後者點了點頭後,他說:“長官,我們的要求很簡單,鷹崖山原來的人馬必須保持獨立的編製,軍官由原來的山寨頭領擔任,而且,我們不希望裁減一人。至於偽軍,我們不幹涉你們的決定。”
歐陽雲笑著搖了搖頭,笑話,如果保持獨立編製,軍官又不換掉的話,那豈不是讓學兵師出錢幫你們養兵?這種情況下,不裁減一人對學兵師倒沒影響了,可是,好像這支隊伍和學兵師也沒什麽實則上的關係了。他微笑著看著水紅袖和常根,用帶點戲謔的口吻問:“水二當家,常頭領,我想問一句,你們確定是來投誠的嗎?”
“長官,你不相信我們的誠意嗎?”常根冷聲回道,然後,用兩道恍若帶電的目光盯著他。
歐陽雲瀟灑的擺了擺手,身子靠到了椅子上,他不以為然的說:“這不是誠意不誠意的問題,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說句老實話,我對你們鷹崖山的那點人馬不感興趣。我想要的其實是那塊可以**小鬼子心髒的地方。”
“學兵師家大業大,鷹崖山那點家底你自然看不上了,那我們還談什麽?”常根站了起來,語氣冰冷的說。
水紅袖皺著眉頭沉思著,間或的偷看楚天歌一眼。
楚天歌很著急很無奈可是因為之前和歐陽雲有過溝通,因此什麽話也不好說。
“談談你們的將來,鷹崖山的將來,甚至中國的將來啊!”歐陽雲開始信口開河。
常根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起來,他冷笑著諷刺:“這麽看來,歐陽長官倒是心懷天下的人哪?!”
“當然,你以為我是什麽人?”歐陽雲直對著他那雙裏麵燃燒著小火球的雙眸,大言不慚的道。
許是因為從沒見過這麽厚臉皮的人,常根哈哈大笑起來,道:“這次任丘之行常某可真是開了眼界,竟然見識到了天下第一不要臉之人。”
這話就有點過分了,水紅袖和楚天歌兩人幾乎同時出聲提醒:“常大哥!?”然後對視一眼,各自紅著臉把目光投向歐陽雲。擔心歐陽雲會惱羞成怒,水紅袖說:“歐陽師長,常大哥說話喜歡直來直往,請你不要放在心上。不過,你們所提條件的最後一項我們確實不能接受,希望你能夠考慮到我們的難處做下修改。”
歐陽雲撇了撇嘴,臉上什麽表情也沒有,貌似並沒有生氣的樣子,隻是他接下來說出來的話卻變得硬邦邦的充滿了霸道——他說:“所謂的協議隻對講道理的人有用,改不改已經無所謂了。鷹崖山對於我們學兵師很重要,我們拿定了。至於你們來不來任丘,進不進學兵師,你們自己看著辦吧。”說完這話,他端起茶杯好整以暇的喝了一口。
這一句話的功夫,常根的心情似乎已經平複下來,他不解的問道:“鷹崖山窮山惡水的,對你們學兵師就這麽重要嗎?”
“窮山惡水我不管,我隻知道它可以做一把尖刀,一把**小鬼子心髒的尖刀!”歐陽雲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他瞪著常根大聲道。
常根回瞪著他,然後奇怪的一幕發生了,兩個人就像動手前的鬥雞一樣,大眼瞪著小眼。
水紅袖和楚天歌麵麵相窺,不知道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麽了,楚天歌很少見到歐陽雲有這樣的表情,以為他是被常根激怒了,不禁有點為後者擔心;而水紅袖皺著眉頭看看常根再看看歐陽雲,熟知常根底細的她卻是為歐陽雲擔心——別以為常根殘廢了,可是這家夥真正的殺手鐧可不是常人能夠想象得出的——天氣其實很冷,她拽著的手心卻出了汗,隨時準備挺身相救歐陽雲。
兩個局外人擔心死了,可是兩個當事人卻好像就是沒心沒肺的鬥雞一般,彼此瞪著對方,良久沒有更進一步的反應。或許除了他們自己,沒有人清楚在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而據後來和常根相熟的木劍蝶說:常根當時之所以要表現得那麽惡劣,那是因為他想看透小長官的心理,他想知道,小長官所謂的“抗日決心”究竟是真有其事呢還是沽名釣譽呢?
最後,顯然常根被歐陽雲的眼神說服了,或者隻是歐陽雲演技夠好,沒有在他銳如刀鋒般的眼神前露出半絲畏縮之意,於是,在楚、水二人的注視中,常根收回眼神回視水紅袖道:“二當家,這份協議我們簽了。”
“嗯?”許是常根的前後言行出入太大,水紅袖一時沒反應得過來,不由不解的看著他。
難得的露出了笑臉,常根用欣賞的眼神看了歐陽雲一眼道:“二當家的,我們還是做回講道理的人吧,當不了兵的老弟兄們能在任丘尋個窩也是不錯的選擇,我想歐陽長官不會虧待他們的——我就這個意見了。”
水紅袖認真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歐陽雲,感覺兩個人都有點神神秘秘的,她點了點頭。
楚天歌噓了一口氣,然後抹了抹額頭,竟然出了一頭汗。然而就在他放鬆下來的時候,卻聽見常根對歐陽雲說:“歐陽師長,我能提個私人的請求嗎?”
“嗯?”歐陽雲笑了笑,他看著常根的眼神此時帶著明顯讚賞。
“我們兩個做回大媒怎麽樣?”城根說完朝楚、水二人撇撇嘴。
楚天歌立時驚訝得張大了嘴巴,而歐陽雲則顯得沒有心肝的哈哈大笑起來——他會認可常根的建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