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換防
有付出就有回報，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了前麵的饋贈藥品，接下來在交接防務的時候，第七十四軍表現的可就有點熱情過頭了。俞濟時是個很知趣的人，而七十四軍的軍紀出了名的好。他傳令下去，前線部隊在換防的時候，不僅一一為學兵軍指明了工事細節，而且將一些本可以帶走的要塞軍械直接留了下來。
學兵軍在中央軍係統裏麵不受歡迎，其表現之一，就是軍事委員會在下達命令的時候，都會對和學兵軍有交際的部隊特別交代，要和學兵軍保持距離，要拿出中央軍的姿態來。
中央軍自詡為國家主力部隊，對地方部隊一向看不上眼。學兵軍雖然對日戰績驕人，可是依舊無法擺脫地方部隊這頂帽子。七十四軍身為中央軍王牌，自有其值得驕傲的地方。和地方部隊乃至其它政黨的部隊相比，中央軍不愁吃不愁穿，隻要用心訓練打仗就行，單從這一點來講，他們就比地方部隊有優越性。
前方的戰事還在繼續，學兵軍一點一點的頂上去，將七十四軍前線部隊一點一點的換下來。看著這些中央軍的官兵一個個滿臉硝土，很多人都是帶傷在戰鬥，學兵們也肅然起敬，雙方互相尊敬，這換防氣氛相當的好。俞濟時第一次接觸學兵軍，之前他也有所耳聞，知道學兵軍武器先進，士兵訓練有素。而這一次親眼得見，因為歐陽雲慷慨贈藥，也沒有受到官方觀念的影響，他看著那些個學兵還有那些武器，眼熱的不行，對自己的親信說道：“兄弟們好好看看，這就是學兵軍。學兵軍了不得啦，逢日必勝，我們要好好的向人際學習。”
現在正在進攻彭澤的，係日軍第第11師團曾經參加過南京會戰，和學兵軍有過交集。該部下屬兩個旅團分別編成天穀支隊和黑岩支隊，其中，師團長山室宗武中將親自率領師團直屬部隊和天穀支隊一起行動，主攻小孤山和澎浪磯，而黑岩支隊則進攻馬當。
第11師團又名善通寺師團，係日軍常備17個精銳師團之一。該部裝備精良，戰鬥力極強，在第17師團遭到優勢中隊完殲以後，被畑俊六賦予眾望，指望他們完殲第七十四軍，以期給第17師團報仇。
馬當還有小孤山要塞的存在，限製了日長江艦隊的作用。其中，馬當要塞作為國民黨經營多年的要塞，工事堅固、堡壘眾多，其堅固程度比之江陰要塞也不遑多讓。日軍的進攻，到目前為止還是老一套，就是依靠炮火準備，然後再派出步兵發起衝鋒。這種打法，對守軍官兵意誌是個挑戰。第七十四軍在完殲第17師團的戰鬥中因為負責堵住日軍退路，付出了重大的傷亡，因此，當日本人開始主動拚消耗、打陣地戰的時候，俞濟時便吃不住勁了。此時，學兵軍的到來，可以說給了第七十四軍喘息的機會，同時，也讓彭澤守軍在數量上再次占據了優勢。
因為前線還在交戰，這次換防持續了三個半小時這才結束。當最後一批第51師的官兵撤下來的時候，俞濟時拉住歐陽雲的手說道：“歐陽老弟，彭澤我可是完整的交給你了！”
歐陽雲點點頭，認真的說：“俞大哥，放心好了，我們不會讓七十四軍兄弟的血白流的。”
俞濟時使勁的握了握他的手，鬆開，說道：“那就再見了。”說完轉身就走，走了兩步，他又回過頭來說道：“歐陽老弟，有句話我本來不想說的，但是——”他咬咬牙，猶豫了一會繼續說道：“如果你們兵力允許的話，黃山那裏，派一支部隊過去吧。”
黃山是中央軍的防區，那裏本來活躍著一支遊擊縱隊，後來為了保證完殲進入江南的第17師團，中央軍有兩個師奉命突防到那裏，構成了一道防線。那兩個師都是陳誠的嫡係，在這一次圍殲作戰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上饒和鷹潭被學兵軍收複，使得日軍在贛北和浙江交界處的活動有所收縮，陳誠才有機會將觸角伸到那裏，以保證彭澤沒有後顧之憂。不過，隨著七十四軍撤離彭澤，隻剩下一些地方保安部隊還有學兵軍，中央軍沒有了後顧之憂，他們是否還要堅守黃山防線就很曖昧了。今後一段時間，整個贛北都將是學兵軍主打，這種情況下，想必陳誠不會為了地方部隊而浪費兩個正規師的兵力的。
這個意思，歐陽雲懂，事實上，早在北上軍團名單定下來以後，他就專門關照了負責上饒和鷹潭防務的李漢魂，要求他必須掌握黃山以南日軍的動向，要保證北上軍團側翼的安全。
利用抗戰消耗地方部隊的有生力量，這是國民中央一貫的政策。即使現在老蔣對軍事委員會的控製力有所下降，但是在執行這一策略上，汪係和蔣係卻是非常默契的。
俞濟時這個提醒很及時，最重要的是讓歐陽雲有了警惕。他感激的朝對方行了記軍禮，大聲道：“一路保重了！”
“保重！”
第七十四軍撤離彭澤，雖然有更優勢的學兵軍填入，彭澤的老百姓還有當地的保安部隊還是感到了恐慌。老百姓們思想單純，他們隻知道中央軍一旦撤出，那就意味著政府放棄彭澤了，所以，不少人，特別是一些有錢人開始收拾行李，跟著第七十四軍撤出。
“總司令，你看他們這是做什麽？”歐陽雲等人往澎浪磯行去的途中，目睹不少神色慌張的老百姓背著行李，趕著牛羊朝反方向撤退，陳師昌皺起眉頭問道。
歐陽雲淡淡的說：“老百姓怕打仗啦。俞軍長不錯，七十四軍在彭澤很得民心哪。老百姓撤出去是好事，這樣更便於我們作戰。傳令下去，讓戰士們不要擁堵道路，讓老百姓盡快的離開。”
小孤山。第一個進入小孤山的學兵軍序列，是何正降師所屬的偵察營下麵的一個排。小孤山要塞的存在，其作用主要是能有效的封鎖長江江麵，為斜對麵的澎浪磯守軍提供一定的火力支援，而且，能夠吸引一部分日軍，使得日軍不敢放開手腳狂攻南岸。
安徽早就被日軍占領了，而這一次漢口會戰初期，日軍第17師團的輕進，讓小孤山的重要性一下子凸顯出來。俞濟時在該次戰役中表現最出色的地方，就在於派出一支小分隊，成功的奪回了小孤山要塞，並且利用日本人修築的工事，將小孤山經營成了一個易守難攻的堡壘。
如果沒有馬當要塞，小孤山其實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因為馬當要塞能夠有效的阻止日軍長江艦隊進入上江，小孤山的存在，就能夠給妄想東西合圍馬當要塞的日軍以重創。
彭澤是經營多年的軍事要地，澎浪磯龍無敵經過好幾年的修築，已經變成了和馬當、小孤山並列的軍事要塞。正因為澎浪磯守軍的存在，日軍不能肆意的發揮兵力優勢奪取小孤山，從而讓馬當、小孤山還有澎浪磯像一個等邊三角形一樣穩健的屹立在了長江南北兩岸和江中。
小孤山的戰鬥，是圍殲第第51師奉命駐守該地，在小孤山上連續的丟了一個團又一個營，這才牢牢的扼守住了。小孤山上一旦出現兵力空虛，就隻能從南岸水運過去，而光是因此被日軍航空兵炸沉的船隻就有將近三十餘艘。
日軍一開始沒有意識到小孤山的作用，所以被俞濟時偷襲得手，而等日軍開始意識到小孤山的作用，再想全力攻取的時候，他們卻驚訝的發現，澎浪磯敵軍的存在，限製了他們對小孤山的用兵規模。於是，在攻取馬當要塞十分困難的情況下，山室宗武毅然決斷，派出主力部隊天穀支隊一邊保持對小孤山的圍困，一邊強攻澎浪磯。
歐陽雲走上澎浪磯的土地，首先看到的便是被炸翻出來的處處可見的新泥土。而沿江江灘上，中日雙方將士的殘肢到處都是，而且很多都是以肉塊的形狀呈現著，如此可見戰鬥的慘烈。
就在幾分鍾前，日軍剛剛結束了一輪進攻，江麵上，幾艘機動船正在駛向北岸，而在守軍陣地裏，歐陽雲見到了一個剛剛被找到的七十四軍的重傷員。
重傷員剛剛醒轉過來，還不知道自己部隊已經撤離的事情，他看著這群穿著怪模怪樣軍服的人，第一反應以為是鬼子，所以咆哮著便要爬起來拚命。學兵軍的軍服有異於國內任何部隊，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出現，立刻就有人上去按住他，然後解釋道：“兄弟，不要激動，我們是學兵軍的。剛剛來換防的。”
“哦，你們，你們是學兵軍？”重傷員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
幾個戰士看見歐陽雲，立刻立龍無敵正敬禮，喊道：“總司令。”
歐陽雲回敬軍禮，走到那個重傷員麵前。重傷員的左手已經被齊肘炸斷了，身上的衣服更是被鮮血給染紅了，平靜下來以後，他顯得有些萎靡，不過，當看見歐陽雲，他的眼睛中卻閃出了神采，他掙紮著要爬起來，嘴裏喊道：“長官，您還記得我嘛？”
“。。。。。。”歐陽雲有點犯傻，他見過的人太多了，即使記性再好，但是一些隻有一麵之緣的，他卻如何記得。
重傷員卻激動起來，眼淚滾滾而下：“我是原29軍大刀隊的啊！”